第一章 严阁老的藏书(1/2)
公元1127年,是北宋皇朝最黑暗的时节,因为北宋最后两个皇帝徽宗赵佶和其子钦宗赵桓已经被关在了金国的军营里。随着伪楚帝张邦昌的册立,宣告了北宋皇朝的覆灭。
在初夏,天气已热的时间,都巡检范琼带着几名手下同金将闯入了一位官员的家。他们全部露着要吃人的表情。当那官员颤抖着出来时,范琼一把抓住他,喝问道:“严阁老藏在哪里?”老官员说:“已经离开京城了。”老官员心说,唉,他们都自己了断了,我却还贪婪生命。“那他的藏书图呢?”范琼又问。“老奴真的不知。”“书是不是你和他一块藏的?”“不是,老奴真的什么也不知情。”官员努力使自己平静。那金将瞪着眼说:“不讲实话,杀死你!”范琼扇了官员几个耳光。把他的帽子都打在地上。但官员吐出的还是这几句。金将抽出冷光闪闪的钢刀,嗖地砍下了官员的一只耳朵。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但官员并没有令他们满意。官员心说:老夫既然作了此事,岂会后悔?你们这些狗贼是别想得到什么的。
范琼手下的人已把官员的妻儿都带到这房间。金将闪着阴毒的目光。范琼说:“刘侍郎,你何必嘴硬呢,这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现在是楚帝执政的时候,你还忠心于赵氏作什么?”刘侍郎心说:你也是汉人呀,竟这么可咒。但他没有开口。他的妻儿也都在发抖。金将抓住他妻子的头发,冷眼盯着刘侍郎。见他依旧这副不识相的样子,立即挥手一拳,将女人击倒。她的头撞向墙壁,顿时肿起来。两个小的孩子开始哭泣。“你有没有藏书图?”范琼问道。“这件事老奴真的一概不知。”“很好,很好。”金将手中的刀猛然向女人砍去,女人的半边头颅滚到一尺远,血拌着脑浆淌在地上,她自家的地上。两个小的孩子已经晕过去了。金将踢了踢她的尸体,又阴笑着把刀捅进官员大儿子的腹中。儿子哀叫着倒下去,血水拌着肠子流出来,儿子在这血中痛苦地翻滚,发出一声声哀叫。几名将军冷笑着。
刘侍郎猛然朝那个行凶的金将扑去,金将一让,他扑空了。金将重重一踢,把他踢到半空,正落下时,金将的刀往上一送,锋利的尖刃刺进刘侍郎的心脏中。他吐出一口鲜血,把金将的脸染得惨红。金将抽出刀,一股浓血喷出来。大宋,我没有背负你。刘侍郎的眼睛艰难地合上了。金将把他一家老小统统杀尽,便和范琼急急出去。必须要立即发兵捉拿严阁老。
在京城外面的官道上,一队金兵向南急驰着。那些在前边路上逃难的人群听见铁蹄声,仓皇地往路外的官田里避,那些慢了的,不是被金兵的马撞倒,就是让他们的长枪刺死,然后身体作为马踩的路,任他们从上过去,整个身子转眼间成了泥土,让你根本分不出哪是人的肉。
在离京城几十里的路边,有一辆马车停下来。车内一个年少美丽的女孩子向身边一位老人说:“爷爷,进树林去避避吧,也好先歇息歇息。”祖孙两人全充满了忧虑。祖父把女孩子搂在怀间,眼中难以自抑地爬出泪水来。好吧。他想。于是他们喊停。车夫和后面的七八个家丁就搀扶祖孙下来。马车也拉进了林子。他们幻想有一刻的安宁。因为林外的路上是绝对看不到他们的。坐下不出半柱香的工夫,几个持刀剑的蒙面人忽然出现了。简直像鬼魂一样。少女顿时吓得气都不敢出了。祖父搂住她。管家立时站起护住他们。家丁也把身上的刀抽出来。蒙面人立住,阴寒的目光扫着祖父。其中一个说:“你就是严阁老了。把图交出来吧。我们也不愿杀你。”严阁老泛起一阵悲凉。今天看来难以逃脱了。只可怜我的玉儿,还只有十六岁呢。他的爹妈又死在金贼攻城的战事中。我堂堂尚书省的侍郎,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孙。
严阁老平静地说:“你们放过我的孙女,老夫可以把东西给你。”蒙面人的老大就是刚才发话的说:“好。我们决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人。阁老也是人中的豪杰,我们私心原是很钦佩的。”严阁老看管家,管家就拉着玉儿小姐,但玉儿小姐并不走。在这乱世中,一个没有亲人的少女,能去哪里呢?阁老内心在悲哀地哭泣,他喝道:“玉儿,你为什么不听爷爷的话?”玉儿含着泪眼,什么也没说,她能说什么呢?阁老便发狠推了孙女一下,管家强拉玉儿往外去。玉儿轻声哭着。
蒙面人让阁老交出图来。阁老说:“必须让我的玉儿走远。”老大冷笑,使个眼色,同伴跃出一人,将玉儿拦住了。阁老的心顿时又阴沉起来。老大说:“阁老,你把图放在令孙女手中,乘机叫她**去,就不会想到我们早料到这一步?我待你仁,你还用阴谋吗?”原来那图就放在玉儿的身上。蒙面人没有开始抢夺时,林子间又多了一拨人。
来的人共八个,没有蒙面,他们衣服的领口都绣着一个小小的“王”字。那些衣服是武夫专用的,面料很讲究。原先的蒙面人看见他们顿时不安,羊没有抓到,抢食的却来了。八人中有一个麻子冷冷笑着,说:“阁老爷,您真是红人,还有这么多人来找。快把图交给我们吧。”管家和玉儿乘机退回到原来的地方。所有的家丁都在发抖。他们本是没有武功的人,全仗着一腔忠义来保护他们的老爷。蒙面老大扫扫同伴,意思问怎么办?同伴的目光表示,立即和他们斗,虽然我们五个,他八个,难道怕他不成?老大于是迅速出手攻向对方为首的麻子。双方抢夺羊肉的战事开演。
五个蒙面人开初以为后到者必定仆在自己的脚前,一动手,才知道太低估他们了。一对一,双方都难分伯仲。于是后到者占了人多的便宜。他们中三个闲着的向严阁老的家丁杀去。这些忠诚的家丁也只能在内心忠诚,实际上一点儿也保护不了主人。三个武客的刀剑沾满红水时,这些家丁都惨死了,身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地上。只剩管家一个。阁老的心被仇恨和悲痛夺去,再也无法平静。一个剑客用钢制的东西指着阁老的前额说:“劝你还是速速交出来。难道非要让安泰帮的狗贼抢去吗?”阁老没有回答。玉儿,图,我的玉儿,国家的图,我最亲的玉儿,大宋至宝的图,我仅存的玉儿,汉民族荣耀骄傲的图,我完全愿意用我的命保全你们,但我的命没有用了,你们都要失去,都要失去。阁老忽然放声痛哭起来。声音极其悲愤。剑客可不管,他奉命只为这图,他准备把剑尖送进阁老的前额。你要做忠臣,我就成全你。
管家哪里还站得住?他明知无用,还是奋不顾身地扑向这个剑客,狗贼,我同你拼了。剑客身子一侧,避过,手中的剑立时在管家的颈上一拉,一股热血喷出来。管家睁着不瞑的眼慢慢倒下去。他的眼中挂着两颗泪珠,因为自己的无能。剑客把他的身子踢开,免得挡了道。然后依旧逼向阁老。他的剑插在阁老的胸口,老东西,让赵桓这自身难保的家伙来赏赐你吧,让后世修史的人来赞誉你吧。“爷爷,爷爷!”玉儿哀叫着。她想扑在爷爷的身上,但是剑客拦住了她。剑客在阁老垂死的身上搜寻那图,没有得到什么。他立时转向玉儿。
争食的狼还在搏击,五蒙面人占了上风,两个闲着的去帮助同伴了。他们都已带伤,顾不上包扎。不将对方杀倒或赶跑,得了图也是不安全的。那凶手剑客站在了玉儿的面前,又是这句该死的话:“把藏书图交出来!”临死的阁老并没有为这件事后悔,他叫着:“玉……儿……你…………走……”他的玉儿却如何走得了?剑客看着少女姣美的面容,并没有产生同情或**,剑又该死地立在玉儿鼻梁儿前一寸处。玉儿抱着一棵树,玉儿恨树这么无情,不来帮帮她,立即就消失该有多好,什么痛苦惧怕都没有,恶贼也抓不住她。“交不交?”剑客粗起他的嗓子。剑慢慢地靠近玉儿青春的肌肤,剑心说:尝尝美少女的滋味真是很不错。
就在这时候,空中射下数十片绿蝶来。这蝶儿在急速地飞旋,围攻剑客,剑客根本不防,被这蝶儿咬了好几口。这蝶儿没有嘴巴,但它能嵌在人的皮肉里。剑客跳向一边,身上已得了六七片。伤口微微作痛。他看清这不过是小小的叶子时,数百只的绿蝶儿已经飞向那十二个殴斗的人了。蒙面老大惊叫道:“魔蝶奇功!”双方厮杀立时结束,各各跳开,相去约在六七丈。看来,吃羊肉的大有人在。绿蝶又已在好几个人身上找到临时居住地。但他们都并未见到人,于是麻子高叫道:“不妨出来,装神弄鬼作什么?”一声不响,一个人影飘下来。众人暗叹他的轻功高明。
这人用灰布蒙着脸,青衫上是一身的泥污,像许久不曾洗过一般。布料也是最便宜的那档,可见是个寒门武士。右手握着一柄青剑,未出鞘。从眼神看是一个青年人。众人又心安起来。那凶手剑客喝道:“哪里来的贼匪,敢自寻死路?这里作坟墓难道就能保证你后代发达吗?”青年微微冷笑。剑客立时发招攻过去,灰衣青年并不抽剑,身形一转,快疾非常,到了剑客的后面,一脚就将剑客踢开。本来也没这么容易,剑客太鲁莽了,真是自取其辱。众人见他武功高深之极,便知趣而退。总要在合适的时候把东西夺来。现在不是。
玉儿惶恐地望着这个人,玉儿怎么会指望他是一头牛或是一只鹿呢?这个青年轻声说:“小姐,他们为什么害你?”语气里倒充满真诚,但玉儿不作声。他迟疑片刻,便说:“不能让你的家人就这么躺在这里。”玉儿依旧不理。玉儿在决定自己现在死还是再存留一会。反正受到的凌辱将是相同的。这青年便顾自在地上挖掘,一会儿用剑,一会儿又用手。他发神经吗?玉儿想。他不是为藏书图来这里作什么?得罪几帮强大的敌人作什么?他真会是我的马是我的车是我的刀子?玉儿的恐惧稍退。青年好不容易挖出个浅**,心里有些畅快。他看看美丽的玉儿,便把阁老的身体拖进去,玉儿叫了一声,他立时停下来,望着她,他的目光充满温和,好像在说:怎么了?玉儿只是为他的这种举动不安,担心比刚才两伙人更难缠更心怀叵测。不过一死嘛。可是有时候比这种结局更可怕。
玉儿便上前去。她擦去爷爷脸上的血污,悄悄把藏书图塞在爷爷的里衣内,虽然衣服本很单薄。她做的时候很小心,以为这个人没有发现,不然,他如何不来抢夺呢?玉儿再望望他,这个人像懂得玉儿的意思,又把管家和其他人的身体也拖过来。**太浅了,身体高出地面许多,这个人开始挖土来掩埋。他像自言自语说:“这些恶贼太可恨了。杀害这么多的人。”玉儿现在有些轻松了。爷爷的心血终归没有白费,价值连城的东西保住了。爷爷,你安息吧。这个世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玉儿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死了受辱总比活着好一些。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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