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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悲伤的力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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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街的周家叔叔领了营造坟冢的活,这是个体力活,周家叔叔领着建国叔叔、梁春哥哥等八个男人开着机动三轮车去了老坟墓地,出发前任家大伯一人给发了一盒金丝猴烟,造坟又叫“箍坟”,犹如盖房子,又比盖房子精细,体力与巧劲缺一不可,所以这营造坟冢的活,一般也是固定的那一帮人。各村都有固定的墓地,墓地年头有长有短,这个村的也只有三代人,墓地柳树粗壮,枝繁叶茂,狗树、槐树、荆条杂生,夏天的时候葳蕤葱郁,冬日里乌鸦会在枯树丛里搭窝,小孩都害怕,放羊、割草都绕着走。爷爷的墓地,由任家大伯看了后和爸爸商量,在辛家大爷爷的墓地旁开辟出一块双人墓穴,一是挨着爷爷的大哥,有个照应,二是老地方好,往边上置,虽然宽敞,但灌溉田地时,难免不被倒灌,对后人不利。爸爸觉得任大伯说得在理,便依了。侍死如侍生的观念,在那一代人的心理被完整的保存了下来,再后来,便都没有了。

第二日,各人已领了差事分头行事,鼓乐手也已坐定,一般是两支,大家各司其职。外间的叫“洋鼓洋号”,是大号、小号、鼓等西洋乐器组成的乐队,主要是跟随孝子队伍进行路祭、迎祭等外间事务。院里的是由唢呐、钹、锣等组成的传统乐队,主要是在灵前亲戚邻居吊唁时奏乐。辛家奶奶带着亚玲婶婶等三个媳妇儿在里屋统揽设饰帷幕,一般会有三四人同来,灵前站定,辛奶奶会上前询问是哪支族亲,什么辈分,然后会嘱咐亚玲婶婶上前按辈分系上白孝,平辈系胳膊,晚辈系前额,孙辈会在前额的孝上点一个红点。系完孝布,来者里主要亲戚上前,焚香、洒酒、致哀,晚辈行三跪九拜之礼,最后站立转身,向众人谢礼。亲朋每跪拜一次,两旁的亲眷同时回礼,加上哀思,三天两晚下来,也是费心费力的事情。

到了饭点,负责大灶的宋丰年已将炉灶支起,大锅架好,一大锅烩菜出锅,其他几位帮灶的婶婶已将四屉馒头蒸好。这些菜一般是给前来帮忙的人吃的,烩菜一般也是白菜、粉条、猪肉大锅炖煮而成,配上刚蒸出的馒头,一大碗烩菜三四个人同吃,也是白事里重要的饭食。黎家婶婶给灵前的家眷们端来几碗,拿来几个馒头,姑姑伤心过度,食不下咽,婶婶规劝,“敏子,你得吃上一口,这后头还有好几天,你不垫一点,咋给你爹去扫那墓去?咋给你爹去送埋?你得听嫂子话,你不吃,恁娘也吃不下那一口,知道了么?”,姑姑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点了点头,拿起一个馒头掰了一半往嘴里送。这边,辛家奶奶把职昊叫过去说,“昊诶,你是大孙子,去拿你爷常用的碗,盛点饭,拿个馒头,给你爷搁到那方桌上,要说‘爷,吃饭啦’,这两天每一顿都得这个样,知道了么?”“知道了”,职昊木讷地点头,然后走向厨房。他想找到爷爷奶奶常用的老粗碗,但厨房已乱成一团,根本无从下脚,门口洗菜的是民子叔叔的媳妇,他常叫她丽婶。丽婶看到他说,“昊,找啥?”“找我爷用的碗,不知道搁哪里了。”“你站这等着”,丽婶拿围裙把手一擦,走进厨房,在案角的砧布下面拿出一个碗,塞给职昊,说“乱事,得把你家的家具啥的都收好,你帮你妈操个心,知道个么?”“知道了”,说完去锅里盛了一点烩菜,拿了一个馒头,按照辛奶奶的吩咐,把一双筷子并拢,坚插在馒头上,搁在香炉一旁,职昊张嘴说,“爷,吃……”,那饭字还没有说出口,那之前被仪式带来的不知所措、惊惧掩盖掉的悲伤,竟一股脑的在此刻涌出来,眼泪不自觉的往外流,鼻子堵塞,鼻涕也流了出来,身心往下沉,那嗓子紧得很,坐在灵前竟不能起身,趴下狠哭了起来。这哭声里,是职昊想起小时候爷爷喂他吃饭的情景,把他不喜欢吃的香菜挑拣的一点也不剩,也有那夏日长夜里的话语,那训斥他兄弟俩的威严,多的还是祖孙间的舐犊之情。职昊不是爱哭的小孩,看到职昊突然如此,职波也不禁嚎哭起来,父母、叔婶、姑姑及帮忙的邻居们看到此景,无不抹泪,上前劝慰,辛家奶奶一句一个好孩子的叫着,说道“昊诶,别难过了,你爷走啦,就不受罪了,你爷有你这样的乖孙子,心里高兴着呢,听话,别哭伤了自己个”。职昊慢慢收住了哭声,跪坐到一旁,渐渐沉默。

傍晚,职家全部男孝子排成一列纵队,职昊爸爸是长子,排在首位,依次是叔叔,大爷爷家、二爷爷家的几个叔伯,再是孙子辈的职昊、职波、叔伯兄弟,每人拄一个柳木棍,棍身用白纸缠绕。一队人走到正街上开始路祭,前面是鼓乐手,旁边是执掌司仪的赵世雄,职昊叫他五叔,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五叔高喊,“停,跪,谢礼”,第二个十字路口依然往复,有告知乡邻之意。回头家中,歇了一气,又列队前往坟茔,排在队首的父亲端了一个方形木制方盘,里面有一壶酒,两个酒盅,两个馒头,馒头上面插着用白纸和细竹竿做的简易牌位,上面是易二爷爷用蝇头小楷写的“陵安职氏列祖列宗神位”,行至新造的墓穴前,烧纸、洒酒祭奠,再行至爷爷的父母坟前,一套祭奠流程后归家,是为“请先人”,把祖先请回家的意思。这边男孝子刚刚归位,那边女眷们也列了一支纵队,队首的是姑姑,职昊妈妈、婶婶、叔伯婶婶依次站在其后,姑姑也端了一个方盘,里面放着一碗饭、四个小碟子,旁边还搁着一个平时扫床用的小扫把,行至坟前,长英叔、建国叔一众人把姑姑、母亲、婶婶三位女眷搀扶着下到箍好的墓穴里,这墓穴长约两2米,宽约1米5,距地面近2米,四周与底部均用红砖、水泥砌好,暮穴周边放着几块水泥板,是等着封暮用的。姑姑一边拿着小扫把清扫墓穴里的残土,一边抽泣着呢喃自语。母亲拿了一沓火纸,婶婶拿了一把线香,分别于暮穴四角点燃,也是边烧边自说自话,至此扫墓也就完成了。

灵前吊唁的亲眷络绎不绝,外面管事任大伯和账房辛爷爷分派差事次第有序,里间父亲和叔叔作为当家掌柜迎来送往,诸如此类,往复两日。到了第三日晚间,爷爷的舅家亲戚吊唁后,便要将爷爷挪入棺中,是为“升棺”。先由几位年轻的叔伯将早已备下的棺材抬至堂屋中央,南北放置,暗红的福字朝外,下面由几层红砖垫高,棺里面铺一层提前缝制好的褥子,然后爷爷在老衣之外又穿了一件类似于斗篷的氅,帮忙的几位叔伯合力将爷爷从之前的床板上挪至棺中,同时哀乐齐鸣,悲声齐放。放置妥当后,又在旁边塞一些用旧报纸卷的麦杆棒,卷成手臂粗细,搁置在两旁,起固定的作用。辛爷爷将提前买好的拐杖放置爷爷右手边,一来是常用之物,二来是驱赶猫狗之用。里面规置完毕,便暂盖了棺,在农村“棺”同“官”,“材”同“财”,这“升棺”便被引申为了“升官”之意,有福泽后世子孙的意思。

里间设饰帷堂准备妥帖后,正式的迎祭便开始了。亲戚们一般都已在傍晚时分准备好了祭品,分别位于不超过一里之外的道路两边等待。祭品一般由饭食、花馒、花圈、纸扎、纸钱和线香蜡烛等构成,尤其是这花馒,早年间由年长的妇人捏制,有双龙戏珠、凤游九天、金蟾折桂等形制,颜料也是现取,红取于辣椒粉,绿取于菠菜汁,黄取于胡萝卜汁,黑与灰取于灶台里的炉灰。那些年这些物件是被街邻观赏品鉴的,能蒸出一手好花馒是一个农村妇人的能力体现,近些年懂这手艺的也寥寥无几,农村白事也全靠拿钱置办了。迎祭也是有长幼亲疏的次序,一次只能迎一家,先由爷爷的舅家亲戚,到他们这个年岁,哪还有什么舅,只剩掌事的表亲了。接下来便是奶奶的娘家、爷爷的妹妹婆家、姑姑的婆家、母亲和婶婶的娘家。迎祭由男女孝子同时出迎,男在前,女在后,迎至母亲的娘家,职昊见鼓乐手行至舅舅家亲戚站定的位置,分立两侧奏乐,母亲和父亲上前,赵五叔高喊“跪”,所有穿白衣的孝子齐齐跪于祭桌之后,然后帮忙的年轻小伙子便将舅舅家准备好的祭品摆放于祭桌上,其他的人拿着纸扎、花圈,此时鼓乐手会暂停奏乐,然后舅舅家会派人给二块、五块不等的零钱,意为迎祭的辛苦费。随即,鼓乐重鸣,两年轻小伙子抬祭桌在前,后面是舅舅家来吊唁的一众人等,再后面是父亲母亲等迎祭队伍。迎进来之后,里面的唢呐响起,舅舅作为母亲娘家人的代表上前吊唁,行祭奠之礼,三跪九拜,洒酒祭祀,礼毕便被迎至备好的饭桌前喝茶歇脚。亲戚众多的人家,只迎祭一项也有到深夜的,迎祭一是彰显主家的家族威望,二是看主家的社会关系,因为姻亲无外乎方圆百里的几个乡镇,哪个乡上谁家富足,周边人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一场白事,来来往往的不是亲戚就是熟人。

迎祭结束,已至夜里十点多,众多亲朋纷纷落座,一席薄酒以表主家答礼。席间,赵五叔灵前站定,高喊一声“奏乐”,用唢呐等传统乐器遍奏出一支流行歌改编的曲子。赵五叔又一声,“收头的亲朋来灵前给孝子贤孙收头披红了”,这“收头披红”是在众人前由女眷的婆家、娘家人来给孝中的女眷及夫婿以礼相赠,表彰在已故老人生前尽孝的行为。职昊舅舅与舅妈行至灵前,赵五叔把父亲母亲叫到灵前,舅舅舅妈给职昊父母每人身上披了一条红缎被面子,又给他们每人一双鞋,然后赵五叔高喊“孝子谢礼”,职昊父母便向舅舅舅妈磕头谢礼,舅舅舅妈上前搀扶。之后,又是婶婶的娘家人、姑姑的婆家人依次前来“收头”。这一套流程结束后,便是要“暖丧”,赵五叔又上前来说到,“职老太爷的外甥、外甥女婿前来点戏、表哀思喽”,乐队班子一般带着一位会唱秦腔的伶人,点戏是需要钱的,先是爸爸的姑舅表哥上前给了赵五叔二十元钱,说,“给我舅来段‘周仁回府’”,那边厢锣鼓已经敲起了,如此一般会持续至凌晨。按照爷爷的年纪也算得上是喜丧,所以悲戚有度,这戏便也热闹了几分,这深夜的戏词铿锵有力,悲怆苍凉,像极了爷爷这样一个庄稼汉的一生。

第四日大清早,帮忙的邻居们齐齐到场,亲朋好友也纷沓而至,快八点时,任大伯、辛爷爷、赵五叔行至灵前安排起灵的人,一般由十二个或十六个村里男子手抬。在这之前,棺盖会被打开,让亲属再看一眼,职昊跟着亲人的队伍绕过棺材,爷爷的身型变得特别小,头上仍盖着方帕,亲人们一边哭泣一边行进,旁边的赵五叔吆喝,“莫把眼泪滴到棺材上呀,莫把眼泪滴到棺材上呀”,是另一种讲究。看完之后,民子叔叔拿来十余个长三寸的铁钉,咚咚咚地均匀砸下去,这每一声都叩击在职昊的心上,他想这就是所谓的盖棺定论吧。清了灵前的设设饰帷幕和祭桌,十几个小伙子上前,每人手里拿了几张黄麻纸钱垫于手下,前面四人面朝前,手朝后背起,两侧各六人,单手抬起,棺材前后两端朝里五十公分用粗绳捆住,两边再各四人肩扛起,赵五叔一声,“起”,众人齐动,便朝前院里慢慢挪动了。男女孝子分为两队跪于两侧,待抬棺的人行至大门外,职昊父亲便跪于棺后,赵五叔让小涛叔叔拿来准备好的瓦盆,里面还有未燃尽的纸钱,赵五叔说,“老大,摔纸盆喽!”,职昊看到父亲把瓦盆高高举过头顶,然后用力朝面前准备好的红砖上砸过去,“哐啷”一声,瓦盆粉碎,随即赵五叔高喊“起灵”,众人齐齐站立,缓缓朝前行进,途中哀声不断,多为女眷伤心哭喊之故,此日送埋的孝男孝女均有亲戚朋友搀扶,称为“扶劳”,有孝子悲伤过度,力不能支的意思。此日的队伍队首是职昊,他作为长孙捧着爷爷的遗照,只听见身后的父亲和叔叔已经喉咙沙哑,仍不断抽噎,鼻涕已耷拉的老长,顾不得擦拭,职昊心里虽然伤心,却没有太多的哭声,他越是想让自己流下眼泪,越没有眼泪,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道路两旁是观礼的乡邻,职昊只能把头埋得更深一些。抬棺的人有着齐声的号子,职昊只听见赵五叔简短的、苍凉的一个字的指挥声,“慢”,“起”,“落”……棺材的右前方是表哥擎着一张幡,此地叫“铭旌”,落的是长女夫家的款,上面毛笔大字“泰山职老太爷千古”,持幡的是外长孙。职昊家与祖坟坟茔不远,即使徐徐前行,半个小时也到了。坟茔已经有很多预备好的人,建国叔叔、长英叔叔手里都拿着铁锹,等棺材快到坟茔跟前,刚手抬的人从前面先退去,留两侧的人,扛大绳的人又加了几个,大家缓缓的听着赵五叔的指挥,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等挪至墓穴的正上方,赵五叔一声“落”,棺材便不偏不倚的放置墓穴中央,然后长英叔叔让两个小伙子下到墓穴一侧把绳子抽了出来。孝子队伍现在已分别跪于坟茔周边,赵五叔把职昊父亲叫到墓前,问到,“老大,看看,正不正?”,“正”父亲点头回答。坟茔棺材的摆放讲究“头枕西北,脚踏东南”,至于位置的最后确认,得由主家来说。赵五叔说“把铭旌盖上”,表哥把铭旌交给长英叔叔,长英叔叔把铭旌整齐的铺于棺材之上。赵五叔又一声,“合墓”,建国叔叔几个人开始把水泥板开始从东南脚逐个往上盖,共盖了八块板,盖完后周边所有拿铁锹的人开始往上盖土,此时所有人都将悲伤放到了最大,至此是与爷爷的肉身最后的分别了,黄土一捧,闭眼一世,也就这样过去了。

等成了冢,赵五叔让所有孝男孝女把柳木棍插在新土之上,意为“不留”,再让所有女孝把孝高高盘起,再往回走。此间,家里已将席筵备好,轮开两次,一次十桌,先是亲戚朋友,再是乡邻帮忙众人,席筵一般由八个凉菜,三个碗,四个炒菜依次上齐,至于菜品是按各家经济条件来定的,亲戚乡邻也都能理解,不指望在白事上吃到多好的菜肴。席间,职昊和父亲、叔叔、弟弟四人脱了孝服,仍戴着孝帽,给正在吃席的亲戚乡邻行跪拜礼,以示答谢,宾客也会停筷起身,以示回礼。席筵毕,事终。

职昊小时候在农村看到过很多次白事,自己从头到尾经历过一遍也就这一次,他也不太懂这些仪式、礼制里面的深意,但觉得有一些庄重和肃穆在里面。农村人平日里没有太多的束缚,农活、家务、走亲访友全由自己安排,就连邻里间说话也没有陌生和客气,反倒是在这些白事的礼仪上,规规整整,认认真真了起来。长大后,职昊和弟弟在城市里也见过小区里过白事,就在单元楼中间搭一个简易的棚子,里面支了三五个桌子,寥寥几个人在里面磕瓜子与喝茶。城里的老人一般会在医院离世,离世后也不再回到家中,可能直接从医院送往殡仪馆,有头脸的人会有个追悼会,普通老百姓可能也就是急匆匆找一方昂贵的土地,安置那一盒冰凉的粉末。职昊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城市里的白事过于草率了,也可能是他不了解的新风尚,只是每次看到这些,总能想到爷爷走时经历的那些,再大时,他从那些繁琐的仪式里体会到了几分生亦何欢,死亦何哀的意思,那些以前忌讳的字词或者事物,他也不再觉得有什么了,甚至会觉得更能理解了,可能因为里面有了自己的感情进去。

职昊现在还是不太会流露自己的情绪,开心与悲伤都是淡淡的,但他重新思考了告别这件事,与生命的告别是那样的庄重,克制与流淌的悲伤交替于仪式里,从农村到城市,越来越简化的程式,是对生命来过的疏忽,我们应该记住鲜活,保有回忆,但请给它以凭吊的形式,请让悲伤有着落。职昊现在偶尔还是会焦虑,会被现实和世俗的眼光捆绑,毕竟他仍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但大多时候心是静的,静侯时光掠过,静候万事变迁,用空寂的心去体会亲情与心底滋生的情绪,不沉溺,不依恋。他以这样的心境面对家人,面对被赋予的期待,面对越来越快的社会,也不再害怕被辜负,被落下,就像年少时傍晚青烟下,伫立于秋尽冬来的田野间,向西而望,那低垂的夕阳和镶金的山际,该来的总是会慢慢迫近。

“职昊来一下”,职昊的思绪被主管打断,眼睛从绿植发黄的叶子上挪开。

“主管有什么安排?”

“之前那个方案可以,你跟甲方这个人联系下,我一会儿把他联系方式推给你,如果再有什么修改的,你直接和他对接,记好修改的工时”。

“好”,职昊回到工位,不一会儿钉钉群里,主管发过来一个联系方式。

他看了一眼,联系人叫温明。职昊没有立即联系,回复了主管一句,又把视线对准了桌前的绿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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