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阿鼻地狱”(1/2)
“戒律惩治?!”我忍不住抢先惊问:“为什么?他犯了什么戒律?”
知客僧依旧淡然道:“不过是鄙寺独有的一条戒律——但凡擅自还俗或被逐出佛门的弟子,若想要再次皈依,就必先经受阿鼻地狱的磨难,完全消除对世俗的留恋,方能脱胎换骨,获得重修正果的资格。”
“阿鼻地狱?哪来的阿鼻地狱?”我怎么以前从未听过有这条戒律?
知客僧耐心解释道:“这里所谓的阿鼻地狱当然不比真正的地狱,只需先闭门思过三个月,再接连历经三重磨难即可——第一重蒸笼地狱,要在高温的房间里打坐两个时辰;第二重冰山地狱,得承受两个时辰的冰冻之刑;第三重铁树地狱,须赤脚穿过满地荆棘。由于静好以前曾任鄙寺方丈,叛离佛门罪加一等,所以还得加罚杖责三十。而今日恰逢他闭门思过三月期满,只要能经受住三重磨难与杖责三十,便能再次剃度皈依我佛。”
这重重磨难,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得心惊胆颤——师父天生体虚,还有旧疾,怎么可能经受得起?就算他能侥幸捱到最后没有咽气,那估计也只能活受罪,永远苟延残喘卧床不起……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
都说佛门慈悲,但定下这样严酷的戒律,还强制执行,那也未免太不近人情……师父他也当真是死脑筋,就算想重归佛门,天下有的是寺院,何必非要回这玉关寺受罪?
我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扯住知客僧的衣袖就问道:“他如今在何处?我当真有要事找他,十万火急,耽误不得!”
知客僧退后一步,拂开我的手,犹如拂开一瓣落叶。“施主不必心急,他今日一早就进了戒律院,此时已将近正午,怕是早已踏入阿鼻地狱。你们只须耐心在此等上几个时辰,待到午后未时他应该就能出来了。”
戒律院?以前我在玉关寺之时,因为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所以总是乖乖待在后院,极少随意走动,连厨房都不记得在哪边,更别提什么森严的戒律院……
我正欲追问他戒律院在何处,却被冷连拉住,强行制止了我的失态,又朝那知客僧不动声色地笑道:“那就劳烦师父为我们准备一间客房,我们耐心等待便是。”
这次多亏了冷连的“追香虫”,我们才得以很快寻到师父所在的戒律院。
戒律院地前殿内。坐满了白衣与黄衣地僧人。他们正在诵经打坐。个个神情专注。似在为受刑之人祈福。又似在反观自身引以为戒。
看来玉关寺地僧人大多数都聚集于此。所以此时寺内空阔。鲜有人迹。正好方便我们行动。
前殿人多眼杂。我们只得绕到戒律院地后门。
谁知后门外也有个年轻僧人。正埋首跪于门前。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念经。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
我们正要避开。他却突然抬起了头。是一张清俊熟悉地脸——空柳?!
他外表看上去比上一次又成长了许多。可惜还是改不了爱哭地心性……
我忍不住走上前去,微微俯身压低嗓音对他说:“小师父,你跪在这里干什么?”
空柳都没有抬头看我,只是盯着戒律院的后门哽咽着说:“我师父正在里面受苦,我却帮不了他什么,只能在此等他出来,免得到时连个搀扶他的人都没有……”
我也极力忍住泪。问他:“那你……可想救你师父?”
空柳点点头,随即又使劲摇头道:“可是……可是这是师父自己地选择,我……不可以干涉!他原本就一直病得厉害,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长老们也都说……他不必……再受刑,可是他却执意……却执意要……”说着终于忍不住又开始哭了起来。
原来这是师父自己的选择?
原来他想要摒弃红尘的心,竟如此决绝……
那我……到底该不该进去阻拦?会不会被他斥作多管闲事,阻了他向佛的决心?
我正在心中痛楚纠结,突闻冷连在我身后低声劝道:“既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你还是就在外面候着罢。别耽误了人家的苦修。”
听他这么说,我反倒将心一横。攥紧了手中的佛珠,“不行,他若是不小心死在里面,我又该找谁去完成嘱托?!”
他只是冷笑,“是吗?当真只是为了什么嘱托?”
我已无心与他斗气,径自走向戒律院的后门,见它没有上锁,便直接推门而入。
身后传来空柳的惊呼:“施主请留步!不可擅闯我佛门禁地……”
话没说完,便蓦然间没了声息,我回头一看,原是冷连嫌他吵闹,点了他地昏睡穴,又冷着一张脸立于原地,将头侧向一边看风景,“他是生是死与我无关,要救你自己去救,我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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