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正升起一片朝霞（五十八）（2/2）

「我？」她苦笑：「我算是失恋了吧。」

「对不起。」

「你干嘛要说对不起？」

「其实我也算是失恋了。」

「真的吗？」

「她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他又望向那扇窗，神情黯然。

珊曼莎同情地说道：「听起来真糟。」

「是啊。」他叹气：「真是糟透了，这个星期她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珊曼莎猛地回想起那个雪夜，她沉声叹道：「我也恋爱了，然後又被自己的恋爱所抛弃。」

「你看起来是很糟，就像是在蒙田的散文集《论悲哀》中的『在过度猛烈燃烧的热情里』，却有着『被爱情弄得颓唐而憔悴的外表』。」

「你说话好直，」她涩涩地一笑，「难怪艾方斯夫人不喜欢你。」

听到艾夫人的名字，乔可的双眉蹙起。「她有很多无法喜欢我的理由，可是真正的理由永远都只有那麽一个。」

「你听起来像是在抱怨。照我说，那些理由都显得如此可笑，那又算得了什麽呢？」她心有戚戚焉地苦笑，「家世、背景、财富……这些算什麽？我喜欢的人从来就没爱过我，却把我伤得更深。」

「原来我们都是同病相怜……我喜欢的女孩也爱着别人，」他喃喃沉吟道，「我只知道她爱的人不是我，可是她却不肯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又或许，根本就没有『那个人』？」

珊曼莎不觉悲叹着：「爱情又算什麽呢？醒醒吧，乔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爱，我也根本就不想嫁给亚德安，可是我又能怎麽办？你说，我能反抗吗？」

「你们不是因为相爱而订婚？」

她苦涩地说：「相爱？那只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

乔可的震惊，自然不在话下。「什麽？」

「我爸爸欠了夫人一大笔钱，而我也是，所以我们一家都受了金钱的胁制；艾方斯夫人说亚德安很喜欢我，我爸爸又在她的手底下做事，所以每个人都逼我嫁给他抵债……嫁给一个盲人，分明就是要我奉献自己的一生和对未来的梦想啊。你说，我能有选择吗？我能吗？」

乔可感受到她心中那股强烈的情感。失恋，还是不被接受的爱情，然後还得嫁给自己不喜欢的对象──这是多麽可悲啊！

「那，你喜欢的人──他是怎麽说的？」

「他……他什麽也没……」

珊曼莎终於忍不住痛哭失声。当他关切地问她怎麽了的时候，她只是不停地哭着，即使他们不是深交的好友，他也对这短短的叙述感到十分震惊；她只是一个单纯想要活得自我的女孩子，为什麽会落入这麽悲惨的境况中呢？

那本《窗外正升起一片朝霞》寂然间掉在地上，珊曼莎任由乔可柔声安慰她，知道这世上真正的爱情之火已经烧完，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再也不能发光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