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7章 邪火无处可发(2/2)
怎么想也不理解,尚有东胡人年关之后扣边,北境边军死伤惨重,各国公府嫡子牵制在边地,这些可都是血恨家仇,若是朝廷和解,勛贵那边怕是再起波澜。
却不知他的这一番话,让首辅大人摇了摇头,小心挪动身子,缓慢躺在躺椅上,並且盖上一个毯子,犹自歇了口气,
“今日的宴席,吃的不利落,这身子骨,也不行了,朝堂上闹得,未必没有陛下纵容,有些话,本可以压下去,可皇上却一言不发,这里面的事,还有的看,”
稍微挪动下翻了身,对著老管家摆了摆手,李管家点头,小心退出了屋子,把门合上。
“至於东胡人使节被杀,无非是想激怒东胡人,最多也就是引兵南下,牵制边军,这样一来,好让关內继续乱一些,可惜啊,京营和禁军士卒充沛,士气高昂,有洛云侯这个能打的,关內確保无忧,想来这一点,太上皇也是思虑到了,所以徐长文的案子,內阁这边,为父就让那你去主审之一,酌情办理。”
寥寥几句话,就把朝中的关係理顺,顺带著,也把內阁的决议给说了出来,可李潮生有些不確定,內阁这边,不是已经让顾阁老总理此案,他若是参与进去,內阁这边,不是出了两人吗。
“父亲,內阁这边,还有其他几位阁老,若是儿子参与,內阁这边不就是出了三人吗,太上皇的意思,內阁出一人,顾阁老已经总理此案,加之刑部尚书已经入阁,这位子,已经满了。”
想了想前几日,宋大人入阁也没几天,这样若是参与进去,以何种名义。
“哼,你啊,以前觉得你还胆大妄为,怎么入了內阁以后,胆子就变小了,既然是阁臣,虽要顾全大局,但该爭的还是要爭,你想想,太上皇已经说了,刑部一个,宋振必然在列,顾一臣此番虽然驳陈,总理此事,就不算在內阁里面,这样,你过去,有何问题。”
哆嗦著嘴,又把毯子往身上拽了拽,困顿了许多,有一点,就是他不能理解的,为何司礼监此番作为,目的是为了什么,真的是收了几位藩王的银子,故意给洛云侯下的套,可这种把戏,根本动不了洛云侯的分毫,除非是,猛然一惊,李首辅睁开双眼,想到前朝宦官弄权,心下一沉,难道是宫里面太监想夺权,
“潮生,此番会审,你必须去,看看那位陈公公想做什么,是他自己想的,还是养心殿戴权亦或者是长乐宫的夏守忠他们,所想的”
“这,是父亲,儿子知道,还有一事,鸿臚寺孙师兄那边,如何解说。”
听著父亲教诲,大公子心有所感,或许父亲另有深意,但孙师兄那边,现在也是一片狼藉,如何善后,实在为难。
“且听,且看,且等!”
三次过后,再无声响,李潮生身形一顿,起身缓缓一拜,退出屋內。
鸿臚寺大院,
参加宴席的百姓,早已经逃散,等孙大人得到消息,带著大批禁军前来的时候,鸿臚寺匾额,已经被鲜血染红一半。
地上,横七竖八躺著诸多尸体,孙伯延沿著墙角,踩著黏糊糊的砖石往里走,鞋底下沾著血跡不时的打滑——方才还用来陈列贡品的白玉长按,此刻已经被一刀劈成两截断,案上的贡品散了一地,碟碗盘子被扔了几米之远。
“报,孙大人,此处百姓被杀有百余人,西苑那边,更是惨不忍睹,东胡使团二十三人,全死,就连马厩里餵草的马奴也被杀了。”
同来的一些部落的商人,也都一同送命,可见手段狠辣。
“什么,都死了,没有一个活口?”
孙伯延脚下一顿,顿感不妙,他还想著,若是从鸿臚寺建功,无非是要从这些邦国使团里面,尤其是秘密而来的东胡人使团,没曾想,连面都没见上一面,人就没了,
“回大人,属下亲自检验,却没有一个活口,”
禁军校尉脸色惨白,这番鸿臚寺折辱,实在是丟了禁军脸面,西侧禁军值守的地方,他也去了,完全是被下了蒙汗药才送命的,江湖末流手段,竟然也挡不住,实在是丟人现眼。
“走,过去看看。”
“是,大人。”
孙伯延脸色铁青,无奈带人过去瞧一瞧,进了西侧內院里面,已经摆满了东胡人的尸身,再进正堂,见到墙上,竟然用血跡写了八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胡虏不灭,汉祚不兴”。
只是一眼,顿感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衝头顶,这哪里是截杀,分明是栽赃,若是让东胡人以为是朝廷纵容此事,北疆战火必然引起,若是让各邦国瞧见,连外使节都护不住,国威何在,更何况太上皇六十大寿,闹出了乱子,他哪里兜得住。
“封锁现场,把这些尸体,连同外面的,全都送出去,再找人把这些清洗乾净,等诸位王爷和番邦使节回来,勿要看出疏漏。”
“是,大人。”
身后诸多官吏,欲言又止,但也不好明言,隨即吩咐身边小吏,继续去內务府,调用二十床新絮,十匹白布,先把此地血跡盖住。
可这些终归不是办法,东胡人的使团,也並非没有反抗,可惜,面对骤然袭杀,即使再不甘心,也无济於事,
“报,大人,院外有番邦使节的人过来问询,贼人是否离开。”
有小吏从院外进来稟告,孙伯延此刻哪有心情问这些事,
“贼人还未离开,需要朝廷官兵搜捕,让他们好生在院里待著,勿要伤著自己,去吧。”
“是,大人。”
小吏赶紧抱拳答应,就这般忧心忡忡回去答话,就在园中的诸位大人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穿著青布短打的小廝,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手里攥著火红噹噹竹筒,见到孙大人就跪拜在地,
“孙大人,孙大人,大公子让小人给大人送来急信,说此事只能您亲自查看。”
孙伯延眼神一亮,一把抢过竹筒,手指颤抖著拧开火漆,里面只有一张素纸,字跡沉稳有力,是大公子亲笔所书,
“速將东胡人尸体掩埋,对外说突发恶疾,染病不治而亡,查看今日鸿臚寺后厨用的香料,定有蹊蹺。”
心中一动,大公子的意思,是要瞒著此事,既然有了法子,孙伯延心下一松,吩咐道;
“还愣著做什么,把人都快点抬出去,所有人也都记著点,东胡人乃是突发恶疾,不治身亡,另外,你们几个,去查看后厨买的香料,食材全部封存,一个瓦片都別放过。”
话音刚落,又有一位带著方巾的书生走了进来,手里也有一个进那个,
“孙大人,首辅大人的信。”
孙大人回过头,见到书生手里的锦囊,眉头一皱?恩师也来可了信,小心翼翼接过来,问道,
“老大人可有交代?”
“回孙大人的话,首辅大人说,有些事要学会推。”
书生低著头,小声耳语道,
“知道了,回去稟告老师,一切安好。”
“是,孙大人,学生一定送到。”
书生抱拳,转身离去,人一走,孙伯延便不再犹豫,迅速打开锦囊,拿出纸条仔细查看,確实恩师的凌厉笔锋,
“贼子虽然猖狂,但两教联手,也应当是面和心不和,此外番邦使臣的事,未必没有这些使节的参与,可秘密查验香料採买,福顺商会掌柜,三月前和西来商会秘密接触,疑似鲜卑人秘使会面。”
孙伯延脑门子冒汗,他竟然忘了,贼人两教,虽然都是反贼,可白莲教信奉“无声老母”,太平教信奉“弥勒降世”,两派逆贼各有心思,怎会一直同流合污,必然会分道扬鑣,因为朝廷给的压力,所以暂且联合在一起。
“快,立刻传信给南镇抚马指挥使,说是鸿臚寺发现线索,西街口,福顺客栈掌柜,和鲜卑人密使接触,送了香料,香料有毒。”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
虽然说后厨香料问题还未查出,但多一分时间,就能减轻身上的责任,还想著此地还有没有疏漏地方的时候,屋里走出自己亲信,
“大人,屋里面搜出来东胡人隨身携带的狼皮令牌,”
“什么,”
孙伯延眼神一亮,东胡人最重要的信物,就在此处,还是右贤王的手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