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纯有机贱民（1/2）

凌漆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的了。

在他的记忆里，时间的概念几乎已经完全丢失，这样的rì子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年。他只是有一种模糊但又强烈的感觉，自己原本不应该属于这里。

只有在天sè漆黑的夜晚，凌漆才会从栖身的破烂草屋里摸出来寻找食物。有的时候，他感觉到心里有一股强烈的不安在躁动，于是他就会趟过屋后流着煤渣水的脏水沟，再越过一大片荒芜的杂草地。在距离蒸汽都市的边界十来里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巨大的垃圾山。

聚居点里所有的人都jǐng告过他，不能再往前靠近蒸汽都市了，那边会有无比巨大的危险。

凌漆最远就走到过这儿，有时候他会一直爬到垃圾山的顶上，然后眺望。

在那边，蒸汽都市在无数瓦斯灯和白炽灯的照耀下，璀璨的发着光，千百座高耸的巨大烟囱冒着滚滚黑烟，把大半个天空染成乌黑。时不时，响亮汽笛声划过天际，把他从无限的遐想中拉出来。

凌漆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父母这个词仅仅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概念。他所有的亲人就只有三个和他一样肮脏丑陋的娃娃，他们此刻正蜷缩在几百米外yīn冷cháo湿的简陋草屋里。

他不知道这几个小娃娃从哪里来的，他只知道，自从自己有了记忆，他们几个就在自己身边，眯着还张不不太开的眼睛，每天嗷嗷的哭着要吃的。

不过，凌漆叫他们几个弟弟和妹妹，每天竭尽全力寻找食物喂养他们。

但是，要搞到食物异乎寻常的艰难。在这个世界里，野外很少能够看到什么农作物，最艰难的时候，几小把草籽就已经是他们几个的丰盛晚餐。如果运气好到极点，凌漆能够捉到一两只骨瘦如柴的老鼠，几个弟弟妹妹就都要欢呼雀跃了。

老鼠，绝对是最好的东西了，老鼠肉可以大饱口福，鼠皮也可以积攒起来做成小皮衣，挡挡寒风。

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老鼠比他们更卑微。

凌漆和他的弟弟妹妹们，都是最贫穷低贱的纯有机体人类，像他们这样的人只有资格苟活在贫瘠的野外，没有工作，更没有食物。

机械改装人体技术已经发展一百二十多年了，有机**因为它的易损、短命和xìng能不佳而被逐渐抛弃。如今，身上没有机械部件的人类就等于不具备生存的基本技能，不可能得到任何一份工作。

所以，任何人只要稍有财产，都会购买机械零件改造自己的**。哪怕只是改装了一根机械手指，都可以让自己立刻摆脱最低贱的地位升级为平民。

据说，那些高贵富有的人会把全身的大部分机体都改造成机械的。他们是贵族，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这些改造过自己**的高贵人类，他们都生活在十几里以外巨大无比的蒸汽都市当中。而纯粹有机体的贱民根本没有机会进入都市，只能生活在荒芜的荒郊野外。

今天的天气非常不适合到野外，大风把蒸汽都市方向飘来的滚滚黑烟吹散了很多，凌漆抬头的时候，甚至能够隐约看到昏黄的月亮和偶尔经过的飞艇上的灯光。

凌漆一边匆忙的在草丛中搜寻零零落落的草籽，一边jǐng惕着四周的动静。

今晚的天气真的非常不好，太明亮太危险了，如果不是食物太过紧缺，弟弟妹妹都已经两天没吃到东西，他今天根本不该出来。

现在刚刚初chūn，草籽还都没怎么长成，而且最近一段时间里，这片草地已经被反复搜寻过好多次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凌漆的收获也只有几十颗小得可怜的草籽。他禁不住抬头向蒸汽都市方向望去。

朝着蒸汽都市方向越过垃圾山，那里还有一大片肥美的草地。他所在的纯有机人聚居点里，没人敢去那边觅食。那边是莫兰子爵的领地，莫兰子爵在自己的领地内拥有生杀予夺的至高权利。

风险太大了，凌漆到底还是放弃了去那边寻找食物的打算。他咽下一大口唾沫，把草籽小心的藏进勒得紧紧的腰带夹层，他弯下腰继续在草丛中细细的挖掘，期待能找到些昆虫或者老鼠的踪迹。

就在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几只小动物飞快的在草丛中跑动。这声音冒冒失失的一会往东一会往西，忽快忽慢响个不停，听起来很没有方向和目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