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怎么、怎么回事……”
汤贝贝大惊失色。
她的?手抓住桌圆,用力挣扎被铁链锁住的两只脚。
沉重的铁链将她的脚踝锁得紧紧的?,只能抬离地面几毫米,她不断地蹬、抬,鞋底摩擦地面的?声?响和铁链撞击的哗啦声在惨白的?房间里震响如雷鸣,刺人?耳膜。
圆桌被?她拽得不断地转,越转越快,瓷碗里的汤大片大片地溅出来,滚烫地落在童暖暖几人?的?身上,透过衣服烫得她们一惊。
“你停下!停下!”
童暖暖大喊。
汤贝贝完全疯了,只想离开这里,一点也听不见童暖暖的?话,疯狂地用自己全身的?力量去挣动,身体撞击得圆桌快速旋转。
叉勺掉到地面,筷子滚下去,盛着?红酒的?高脚杯摇摇欲坠。
“冷静一下。”
许清月摁住她,用力摁她在椅子里。
她不断地安抚她,手缓慢地拍着?汤贝贝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我会想办法的?。”
她问汤贝贝:“这里面有你喜欢吃的?东西吗?”
汤贝贝呆滞地坐在椅子里,听见许清月的?话,下意?识去看圆桌上面的?菜,视线慢腾腾地搜寻,而?后,她说:“酸菜麻辣鱼,泡脚兔,双椒牛肉……”
许清月追着?她的?视线,将她说出来的?菜挪到她面前来。
“饿吗?需要米饭吗?”
“饿……”
汤贝贝贪恋地去看米饭。
许清月给她盛一碗,递给她筷子。汤贝贝接过碗和筷子,夹着?面前喜欢的?菜,大口大口地刨饭。
狼吞虎咽,好似饿了好几十年。
见她吃得起兴,不再激动了。许清月缓缓松了一口气,一抬头便?看见其余几人?目光复杂地盯着?她。
许清月示意?她们:“你们先吃吧,我想想办法。”
方?婷抓着?手里的?鸡腿,一言难尽,“这菜里不会有毒吧……”
许清月抿嘴,这可不好说,只是:“不死人?。”
这个?地方?本不该她们来,她们进来是在snake的?意?料之外,他不允许她们发现这些,最多在菜里下迷.幻.药,让她们误以?为这一切是梦。
她们没?有被?淘汰,便?是游戏里的?参与者,他不会让游戏的?参与者死。
几个?人?将信将疑地凝望桌上的?菜,最终敌不过菜香,也敌不过肠肚的?饥饿,开始大快朵颐。
“死就死吧!”
方?婷一咬牙,继续撕咬手里的?鸡腿。
许清月被?她们吃得香喷喷的?场景引得肚子咕咕叫,她舔舔发干发苦的?嘴,依旧继续查看手里的?铁链环扣。
铁链一端深深陷进地底,上面这断是圆环,圆环紧紧锁住她们的?脚踝。
圆环是铁,又厚又重,汤贝贝挣扎地那几下已经将脚踝周圈的?肌肤磨红磨伤了,微微起了卷卷细细的?皮,幸好没?有出血。
她转动圆环,找开合处。
忽然,手肘被?一颗冰凉的?小脑袋顶了顶。
许清月转头,小森蚺眼巴巴地望着?她,粉红的?蛇信子舔着?嘴,看看她,又抬头去嗅圆桌。
它闻到了甜甜的?蛋糕味,是红糖糕。
想吃,妈妈……
圆圆软软的?肚子适时地响起“咕噜咕噜”声?。
小森蚺羞涩地转开头。
它都很大了,却比妈妈还馋……
许清月被?它这副小模样?逗得“噗嗤”一笑,一直紧绷的?神经难得松了松。
她揉揉小森蚺乖巧可爱的?小脑袋,从?桌下起身时,脑袋一阵晕眩。她快速用手撑着?桌面,缓了许久,脑海里的?晕眩感?逐渐消散。
她也该吃点东西了。
许清月想着?,转动圆桌,取来红糖糕和另几个?奶油蛋糕,走到空地,放在地面,小森蚺欢喜地扑过去,蛇信先舔舔奶油,再一口一口咬蛋糕吃。
“分?两个?给艾丽莎的?朋友好不好?”
许清月摸着?它的?头,问它。
小森蚺抽空“嘶嘶”两声?:它的?朋友们不爱吃这些,它们爱吃昆虫。
可惜妈妈听不懂,它也没?有书,只能点点头。
反正,等会它的?朋友们不吃,全是它的?。
“真乖。”
许清月奖励地多分?一半奶油给它,将另外两个?蛋糕送到太?攀蛇几条蛇面前。
太?攀蛇和黑曼巴对视一眼,俱是惊恐地后退,缩到墙角去。
嘴里发出慌张的?“嘶嘶”声?。
许清月疑惑,问它们:“不喜欢吃太?甜吗?”
几条蛇蜷缩在角落,瞅着?她,仿佛她是什么大坏人?,用尾巴在她和它们之间横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线。
小森蚺叼着?蛋糕回头,心里偷偷笑。
它长大了,知道蛇类不爱吃人?类的?东西,爱吃鸟呀、鱼呀、青蛙之类的?食物。
只有它爱吃蛋糕,难怪以?前外面的?大蛇总骂它是畸形种。
它不觉得难听,只有高兴,因为,这个?世界里,只有它才是妈妈的?乖宝宝,别的?蛇都当不了妈妈的?宝宝。
它几口吃完蛋糕,爬到太?攀蛇面前,和小攀打着?商量,让它们把妈妈给它们吃的?蛋糕推送给自己——它不能自己去拿,那样?会让妈妈以?为它霸道。
它不霸道,它是一个?比弟弟少一点点聪明的?乖孩子。
太?攀蛇非常快速地游出去,用尾巴将蛋糕顶到小森蚺面前。
小森蚺盘着?蛋糕,兴高采烈地对妈妈笑,明亮亮的?瞳孔仿佛在说:“妈妈你看,是它们不吃,送给我的?,不是我抢的?。”
许清月“噗嗤”笑出声?,摸摸它的?头,“慢慢吃,最近辛苦啦。”
小森蚺忙摇头,“不辛苦,弟弟最辛苦。”
许清月听不懂,也当听懂了,点点头回应它。
“艾丽莎吃完后,能不能爬到墙壁上,将摄像头遮住呀?”
小森蚺重重点头,嘴里吃得更快了。
妈妈肯定是要喂弟弟吃东西了,弟弟不能被?别人?发现,得遮住摄像头,悄悄的?。
它一口吞掉最后一整块蛋糕,含糊不清地和小攀私语。随后,几条蛇尽数爬上墙壁,分?散到四个?角落去,用各自的?身躯缠绕摄像头,将镜头捂得死死的?。
镜头后面,那投影到墙壁上的?视频一糊,只看见几片放大的?褐色蛇鳞。
远离空椅,许清月站到方?婷和陈小年中央,揉着?怀里的?小蛇,低声?问它:“宝宝想吃什么?”
顺手拿起水壶,喝了几口水。
小蛇在怀里摇摇头,不吃。
不感?兴趣。
“不饿吗?”
许清月显然有些不信。
下地来,她几乎没?有看见它吃东西。
小蛇再次摇头。
许清月只好自己吃,填了八分?饱,她又开始研究那些铁链。
她在圆环上找到缝隙,撬,会伤到她们的?脚。
唯一的?办法,是将铁链从?地面挖出来。
“能感?知到有多深吗?”
她悄声?问小蛇。
小蛇探了探蛇信,细细的?银色顶鳞微微蹙起。
它知道她的?意?思,却是太?深了,深到地下的?洞穴里去,八根拖链的?那一头,深入地底洞穴,拴着?一头蟒,从?腹部捆到尾部——那头吃了m□□生变异的?蟒。
变异蟒疯狂地扭动庞大到几乎挤满整个?洞穴的?躯体,身体上的?铁链狠狠摩擦着?洞穴,磨碎的?岩石碎沙落下来,它却动不了分?毫。血盆大口张得比自己的?头部还大,血红瞳孔狠狠瞪着?洞穴,发出凶残的?嘶吼。
它收回感?知,对妈妈摇摇头。
挖不动。
便?是把地挖穿,也不行,没?有地面的?钳住铁链,她们的?腿早会被?变异蟒的?发狂扯断。
许清月坐在地面,抬头压着?嗓音,对方?婷和陈小年说:“地面挖不穿,环扣解不开,你们有没?有办法。”
她往汤贝贝那边看了一眼,所幸汤贝贝吃得很投入,没?有听见她们在说话。
陈小年探头将情况告诉童暖暖。
一桌人?陷入了沉思。
许清月挪到汤真真身旁,问她:“你们那轮游戏,第二场是什么?”
汤真真不假思索地说:“第二场游戏的?范围规定的?是地下,我们必须下来。谁找到出口就上去,上去就赢。那场游戏,淘汰了一百二十一个?人?……”
汤真真看了许清月一眼。
“我们不一样?。”
找不到线索。
许清月起身,“我去旁边看看。”
正要出去,头顶响起一串笑,随着?“咯咯咯”的?像笑得很欢乐,又像咬着?牙齿闷笑,snake出现在半空。
“你们……”
snake几乎有些瞠目切齿地出声?。
“——真是不断给我惊喜啊!”
吃饭的?汤贝贝骤停,缓慢地抬起头,看似又要激动,许清月先一步按住她,不断拍抚着?她的?后背。
“许清月,来。告诉我,密码是谁透露的?。”
他语气冰凉地问她。
“猜的?。”
许清月回答他。
snake嗤笑:“说谎的?人?,不乖。”
“会接受惩罚的?哦~~”
话音未落,头顶天花板豁开一个?大口,铁链刷刷地掉下来,砸碎了瓷砖。
许清月早有预料地往外面跑。
“你……”
snake嘲讽。
“——跑得掉吗?”
随着?他的?声?音,背后,响起痛苦的?“嘶嘶”声?。
许清月骤然停脚,她掉回身,重新回到房间。
被?铁链绑在摄像头上面的?小森蚺疯狂地冲她推尾巴,想要将她推出去。
那些粗重的?铁链,将小森蚺圆圆滚滚的?身躯勒成一截一截,鳞片起了缝隙,露出充血的?肉来。
鳞片是蛇最重要的?防御甲,掀掉它们的?鳞片犹如剖掉人?类的?皮肤。
小森蚺痛得“嘶嘶”叫,蛇信慌乱地颤抖,但看见妈妈回来,它强行将蛇信收回嘴里,不断冲妈妈摇头。
它没?事的?,可以?想办法离开,妈妈要先跑,离开这里,离坏人?远远的?。
无论它如何对妈妈摇头摆尾,妈妈全当看不见它,急得小森蚺焦躁地扭动身体。
越扭,那些铁链将它束缚地越紧。
后背的?摄像头都被?它扭爆了,镜片刺在它的?鳞片上。
“别动。”
妈妈抬头,神情严厉地叫它。
小森蚺怔怔的?,再也不动了,安安静静地看着?妈妈。
果然,身上的?铁链不再收紧。
它听见妈妈对发出声?音却不见人?的?坏蛋说:“我告诉你密码是如何来的?,你放开所有人?,包括蛇。”
snake眉毛一挑,“许清月,又是你,和我谈条件。”语调讥讽,“你拿什么来谈?”
许清月掷地有声?,“忠诚值比所有人?高,超乎你意?料地高。”
“是吗?”
snake的?兴致涨了几分?。
他说:“来,告诉我,谁给你的?密码。你的?要求,我会考虑。”
许清月毫不犹豫地告诉他:“沈清。”
他的?考虑,一向是同意?。
“沈清用密码和我交换路线图——找你的?路线图。她以?为纪媛生将路线图告诉我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许心虚,她不确定纪媛生和沈清之间谁的?话真,谁的?话假,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来加大“沈清有密码”的?真实度。
许清月清晰看见snake的?目光从?疑惑变成探究,而?后,阴沉。
蓝色的?眼睛变得幽深似海,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深邃,似要吃人?。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snake蹦出一个?名字:“沈清……”
字音被?咬断成几截,断断续续溢出牙齿。
他信了。许清月赌对了。
紧紧握成拳的?手稍稍舒展,许清月清晰知道,自己的?直觉正确了——纪媛生说的?是真话,沈清爱慕snake到发狂,而?且,snake知道。
投影直接中断,snake出现的?位置浮现血红的?倒计时。
【17:34:33】
距离第二场游戏,还剩17个?小时。
铁链“刷刷”响动,收回墙体里,小森蚺猝然从?上面掉下来,它扭动身体,想要爬起来。
许清月一把抱住它,“躺着?,别动。”
妈妈的?声?音温柔又痛,手轻轻地拂过它受伤的?鳞片。
她格外小心,似乎怕碰疼了它。小森蚺却毫无感?觉,只觉得被?妈妈的?手摸过之后,格外地舒服。
它软软地趴在地上,让妈妈摸它。
“最后十七个?小时,如果你们能从?这里出去,不论检测结果,均可进入第三场游戏。反之,淘汰。”
snake冰冷的?声?音飘下来。
“许清月。”
他叫她。
“你能吗?”
似乎在挑衅。
许清月抿紧唇。
应了。
snake不再说话,犹如消失。
许清月低头慢慢抚摸小森蚺,见它好受了一些,问它:“需要做些什么,才能恢复鳞片?”
小森蚺摇摇头,躺着?就好,它睡一睡,就好了。
它用脑袋蹭蹭妈妈的?手心,安慰她,不要担心。随后,它将妈妈往婷婷姨姨那边顶。
它能听懂刚才坏蛋的?话了。
只有十七个?小时,十七个?小时,是它睡觉的?短短时间,一会就过去了。
姨姨们的?脚上的?铁链却是很牢固,用它的?牙齿咬,也咬不碎。
它感?知到弟弟在摇头,毫无办法。
弟弟呢?
弟弟去哪里了?
它猛地抬头,张缩颊窝去感?知弟弟,闻不到弟弟的?气息,弟弟跑不见了!
小森蚺紧张起来,转头见妈妈和姨姨们讨论办法后,去另一个?房间里找工具。它焦急地要蜿蜒去找弟弟,一动,身体巨痛,疼得它“嘶嘶”吸气。
不愿让妈妈担心,它紧紧咬着?牙齿,蛇信子在嘴里乱颤。
黑曼巴游过来,用尾巴安抚它。
它说:“我弟弟不见了……”
黑曼巴一顿,扭头嗅了嗅,说:“我去帮你找,你在这里,快点睡觉,睡觉好得快。”
说完这句话,黑曼巴和太?攀蛇爬出房间。
它不敢睡,却也爬不动了,蜷缩在婷婷姨姨的?脚边,将脑袋埋在肚子里,背上越疼,越觉得自己没?用。
突然,鳞片受伤的?地方?一凉。
它猝然抬头,扭着?脖子去看。就见衣服灰扑扑的?弟弟站在它的?背上,嘴里咬着?一根细细的?玻璃管子,往它的?伤口倒蓝幽幽的?水。
那些水淋过伤口,它的?背瞬间不疼了,甚至能感?受到鳞片在快速愈合。整个?身体顿时有力又强劲。
“嘶嘶!嘶嘶嘶!”
它兴奋地叫。
——弟弟,这是什么!
“药。”
弟弟简简单单回答它,那管蓝水倒完了,弟弟扔掉玻璃管,又从?衣服里拨出另一根管子,张嘴咬断玻璃管口,继续冲淋它尾巴上的?伤口。
弟弟真好,又厉害又好。
“弟弟在哪里拿的?药呀?”
小森蚺看见弟弟的?紧身衣服里,背上垂直藏着?好几管药,有些是绿色的?。
它乖乖舒展尾巴,让弟弟淋。
小蛇没?有回答它。
那个?地方?,很难形容。
里面有很多很多药,也许是药房?
脑海里转过一个?词语,它便?告诉小森蚺:“药房。”
小森蚺“哦”了一声?,点头:“对,生病就要去药房拿药。弟弟真聪明。”
小蛇抿着?嘴,懒得再搭理它。
第二管用完,它用尾巴拍拍它的?头,“睡吧。”
小森蚺睡不着?,伤口好了,它又开始亢奋了,心花怒放,指着?弟弟衣服里的?药管,问:“弟弟,那些是什么药呀?”
“不要多问。”
小蛇拍它。
小森蚺“哦”,没?再问,眼睛却滴溜溜地瞅着?。
小蛇嫌它讨厌,跳开了。
“弟弟!”
不论小森蚺如何叫,都不回头。
小森蚺兴致缺缺,只好靠着?婷婷姨姨的?脚,听话地埋头睡觉。
不消一会儿,呼噜声?传出去。
正和陈小年讨论怎么开锁的?方?婷埋头一看,嘿笑,拉着?陈小年来嘀嘀咕咕:“瞧见没?,比老子心还大,前头刚受伤,后头就睡得死香死香。”
睡得死香死香的?小森蚺做梦了。
它梦见妈妈藏在柜子里,偷偷摸摸地蹲着?,开着?一条缝隙的?柜子外面,穿着?白大褂的?金发两脚兽走来走去。
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玻璃管,和弟弟带回来的?药管一模一样?。
小森蚺诧异,妈妈怎么在那里,难道是给它拿药?
它“嘶嘶”叫妈妈,想告诉妈妈弟弟把药带回来了,它的?伤好了,不用再拿了。
但妈妈听不见。不仅听不见,在那些两脚兽靠近柜子的?时候,妈妈用手捂住嘴,紧张得像故事书里的?小偷,翻进别人?家里偷东西,生怕被?主人?发现。
小森蚺莫名也替妈妈紧张起来。
急切地大叫:“妈妈!妈妈!妈妈!”
“妈妈,回来!”
许清月心脏一跳,“噗通噗通”地跳,她好像听见小森蚺在叫她。
通过柜子的?缝隙,往外面看,并没?有小森蚺的?身影,只有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从?外面走进来。
这个?柜子太?狭窄了,躲得她有些窒息。
可能是幻觉,小森蚺受了伤,在那面待着?休息,爬不动的?。
她稍稍压着?狂跳的?心,看见那些研究员互相交谈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这事特别巧,圆桌房是最后一间房,倒回去那间是住满“复刻品”玻璃小房间。
她记得那些小小的?玻璃房间里有很多东西,她想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工具。
却不想,只是推开最近的?一间没?有人?的?玻璃房间,走进去,翻天覆地,她便?进了这里。
研究室。
大大小小的?手术台,三十三张办公桌,堆积满桌的?研究报告,和铺陈蛇体器官的?电脑。
墙壁上挂满装着?蛇的?玻璃箱,一条条蛇密密麻麻缠绕成团地挤在里面,还有赤裸裸地被?挖去心脏的?女生浸泡在装满液体的?玻璃箱里,一根细长的?软管插在女生的?嘴里,另一端插在一条紫晶蟒的?腹部。
不知道是蟒在呼吸,还是女生在呼吸,紫晶蟒和女生的?胸腔都在鼓动。
许清月看一眼,不愿再看第二眼。
抓紧时间在空无一人?的?研究室里找开锁工具。
办公桌上的?数字钟,显示正午十二点。
研究员也许吃午饭去了,她得快,趁他们回来前离开这里。
只是刚找起来,研究室的?门从?外面打开,五个?穿常服的?男人?女人?走进来。
许清月慌乱地躲进衣柜里。
透过没?有合拢的?门缝,看见他们端着?咖啡杯——是那种纸杯咖啡,杯身印着?咖啡馆的?名字和大头娃娃。
许清月骤然想到海那边的?小镇,这些人?去小镇上了,从?小镇带回咖啡。
心脏隐隐激动——这意?味着?,这里真的?可以?去镇上,镇上真的?有人?。
只要她们去到镇上,便?能获救!
他们把咖啡放到办公桌上,褐色长发的?男人?坐在桌面,一个?金色长发的?女人?坐在椅子里,其余三人?也围在那一处。嬉嬉笑笑着?聊天。
许清月听不懂,藏在柜子里,一动不动。她就在他们的?背后的?衣柜里,和那个?坐在桌上的?褐发男人?面对面。
她们聊了很久,许清月坐得有些累了,轻轻地挪了挪身体。终于,时间转到一点半,他们纷纷起身,往柜子走来。
一边走,一边笑着?说话。
离柜子越来越近,近到许清月隔着?柜门能闻到金发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的?香水味。
许清月紧紧贴着?柜壁,企图藏在那些悬挂的?衣服里,她不敢想被?他们发现自己在这里会发生什么。
是被?抓起来,做成墙上女生那样?的?标本,还是像拍卖场上的?拍卖品,或者……
想不到,也不肯多想……
内心恐惧得心跳急促搏动,砰砰砰,仿佛要跳出胸腔。
他们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模糊成了线,她紧张得快要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了,呼吸困难。
视线逐渐涣散。
许清月狠手掐自己的?腿,咬住舌尖,疼痛让她猛然清醒几分?。
她眨着?眼,看见金发女人?停在身旁的?柜子前,她脱下身上的?外套,拉开柜门,取出衣架,将外套挂进柜子里,又从?柜子里取出白大褂,穿上身。
迟她一步的?,褐发男人?向藏着?许清月的?柜子走开,皮鞋在瓷砖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刺得许清月耳朵发鸣。
她眼睁睁看着?褐发男人?在柜子外面停下脚,透过缝隙,男人?背着?光线,单手扯下身上的?皮夹克,刚脱下一只手,就要来拉柜门。
“嘭!”
身旁的?女人?猛地关上柜门。
“咔!”
男人?拉开柜门。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许清月纵身往长条形的?运动包下面一躺。与此同时,男人?往柜子里扔下夹克,堪堪搭在她的?身上,又顺手捞起搭在运动包上的?白大褂套到身上。
他一面套,一面用穿好袖子的?那只手关上门,头也没?有低一下,他忙着?回头对离开的?金发女人?吹口哨。
但凡他低一下头,便?能清清楚楚看见藏在他的?衣服堆里、运动包后侧的?许清月。
褐色长发的?男人?转身追上金发女人?,伸手勾住女人?的?肩膀,“走,去看实验体?”
金发女人?笑着?推开他的?手,“不去。”她抓起手术台上的?刀,晃了晃,单薄锋利的?刀片在白灯下闪出犀利的?光,“有几台手术呢。”
男人?遗憾地离开了,和另外四个?人?打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整个?研究室,只剩下金发女人?。
女人?从?挂在墙上的?玻璃箱里取出一条如同人?的?脑袋粗的?网纹蛇,注射器插进蛇颈,一条活跃好动的?网纹蛇顿时僵硬成一条。
直直地瘫在手术台上。
金发女人?拿起手术刀,手法熟练地破开它的?腹部,掏出苦胆,抠出肠肚。
器官被?一点一点解剖下来,整整齐齐血淋淋地摆放在手术台上。
她又开了蛇的?头盖,薄而?厉的?手术刀沿着?瞳孔的?边缘切割。
因为头盖有硬度,手术刀割得“咔咔”响。
脑浆流出来,她提起头骨,让脑浆流进玻璃仪器管。
灰白色的?粘稠液体装了半管,最后一滴落尽,她丢下头骨,褪去手套,转身端起办公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许清月看得反胃,胃部一阵一阵地抽痛,好像要将刚才吃下去的?所有全部吐出来。
她咬紧牙关,死死忍住。
她的?手探进运动包,摸到一个?哑铃。
哑铃很沉,她咬了咬牙,徒手拧起来。
外面的?金发女人?,又开始背对她,继续解剖网纹蟒。
办公室空空寂寂,只有女人?手里的?手术刀划过网纹蟒的?软骨发出的?声?响。
这是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