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被迫成为蛇妈 > 第47章
    金属门在背后落下,前方通道明亮且宽敞。

    几人顺着通道进去,穿过?加厚的隔帘,里面喷出消毒气体。

    陈小年捂住口鼻,声音闷闷地从手掌里传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实验室呗。”

    方婷大步往前,掀开隔帘。

    “又不像实验室诶!”

    “快来快来。”

    她撩起隔帘,冲她们招手?。

    几人快速走过?去,视野豁然开朗,庞大的空间被?分割成无数小小的玻璃房间,每一间玻璃房里,放着一张雪白的床。

    好?似给人住的房间。

    但房间里没?有人。

    几人顺着房间往前面走,玻璃房上投影着房间号,300,301,302……499。

    整整两百个房间。

    方巧惊呼,“不会是那些假人住的地方吧!”

    许清月摇摇头,“以前是,现在不是。”

    另一个她不要命地往这里跑,显然她并不知道进来的密码,否则不会尾随她们。

    走过?两百个房间,又一扇金属门打开,里面是镶嵌在左右两面的墙体上的玻璃箱。玻璃箱里装满粘稠的液体,无数的蛇沉浮在里面。

    分不清是死是活,褐色、灰色、黄色……密密麻麻,爬满整个玻璃箱。

    通过?没?有门的出口,下一个房间里,依旧是镶嵌进墙体的玻璃箱,只是玻璃箱里的蛇,换成了人。

    赤条条地垂直浮在液体里,如同?站在水中,一个人挨着一个人,沿着墙体,排排站着五百四十九个女生。

    她们睁着眼,微笑着,像微笑天使?。

    汤贝贝垫起脚尖,伸手?去摸其中一个人,道:“好?熟悉。”

    隔着玻璃,她摸那个女生的脸,绞尽脑汁地想。

    “啊!”

    她突然想起来了。

    “像我堂姐!”

    “自?己堂姐都要认这么久嘛?”

    方婷稀奇。

    汤贝贝收回手?,站在那里,仰头看玻璃里的人。

    “不是……我和堂姐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大概是上大学之后就没?见过?,前不久听见我妈打电话,说堂姐今年要结婚了。”

    “那不得了,只是长得像,想那么多干嘛。”

    方婷拉她。

    “走了。”

    前方的周洁婕已经走进下一个房间,走到一半,她回身对陈小年招招手?,“小年,过?来,这里有纱布,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陈小年被?推倒时磕破了额头,流已经干涸成疤,小指大的血痂,明赫赫地吓人。

    周洁婕熟练地从?小推车里翻出剪子消毒。

    陈小年坐过?去,诧异地问她:“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呀?”

    周洁婕说:“实习护士。”她笑一笑,“手?法不好?,你忍着。”

    话音未落,陈小年就感觉结疤的伤口一痛,她下意识地痛呼出来。

    与?此同?时,玻璃箱里被?汤贝贝摸过?的那个女生突然张开嘴,微笑的脸陡然变成惊恐,在液体里挥舞着双手?去拍打玻璃箱,眼睛死死追寻汤贝贝的身影。

    嘭!嘭!嘭!

    拍打玻璃的声音隐在液体里,一点也传不出来,只能惊起一串一串的细密的泡泡。

    汤贝贝!

    她张嘴大喊,液体流进嘴里,呛得她浑身抽搐。

    快要走出房间的汤贝贝有些心情复杂,现下再?回忆起来,她已经觉得那真的是她的堂姐,不是单纯的像那么简单,简直是十乘十的像。

    如同?“许清月”和许清月那般像,刚才只是因为太久没?见而突然没?有认出来。

    但堂姐确实在家里,汤贝贝记得妈妈在电话里说,日子选好?了,酒店定好?了,婚纱照也拍完了,就在暑假办席。

    在即将走出房间时,她心情复杂地回头,一刹那,就看见那个像她堂姐的女生疯狂地捶打玻璃箱,周身惊起浓密的泡泡。

    她张嘴大叫,在对她叫。

    汤贝贝下意识拽紧了方婷的手?,震惊到呆滞地站在原地,脑海因为过?度惊吓而一片空白。

    方婷回头一瞧,“嘿”:“还真是你堂姐啊!”

    汤贝贝骤然回神,冲到玻璃箱面前,双手?拍着玻璃箱,急切地叫:“汤真真!”

    玻璃箱里的人更激动了,凶猛地捶打玻璃,因为动作?太大,液体带动她往上浮,她蹬着脚想要往下沉,胡乱之中,一脚踢到旁边的女生。

    那个女生浑身一震,突然张开嘴,口中吐出一串泡泡。下一秒,她看见玻璃外?的汤贝贝,发疯一样地拍打玻璃。

    “汤真真!汤真真!”

    汤贝贝急得快哭了,不断用身体撞击玻璃,却毫无用处。

    “你们汤家的姓名好?奇怪哦,贝贝真真,是不是还有笑笑啊?”

    方婷递给汤贝贝一个金属棍,自?己先抡起棍子,往玻璃箱上猛地一捶。

    汤贝贝“噗嗤”笑了,笑出鼻涕泡,也不知是不是哭的。她呛一声,拿起棍子,跟着砸。

    玻璃箱纹丝不动,里面的女生们却苏醒很多,俱是惊恐地浮在液体里大喊大叫,对玻璃又蹬又踢。

    “砸四个角。”

    许清月寻了一把安全锤,拉来板凳,踩上去,和方婷几人分别捶打玻璃箱的四个角。

    一锤接一锤用力抡下去,玻璃箱从?最初的纹丝不动变得震了震,上面一个角从?墙体上分离出缝隙。

    她借机往缝隙里卡了一把钢尺,用肩膀顶住支出一半的钢尺,猛地地撬。

    钢尺撬弯了,她整个人往前一扑,收力不住地砸在地上。

    “咔嚓!”

    玻璃裂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刹那,涌动的液体冲破玻璃喷涌而出!

    哗!哗哗哗!

    犹如千山万水的瀑布,推动玻璃砸在地面,爆发出“嘭咚”的破碎声,砸烂的玻璃碎片四溅。

    许清月抱头蜷缩在墙角,从?臂弯的缝隙里看见女生们随着液体扑到地面。

    落地的瞬间,立刻膝盖跪地、手?掌撑地地爬起来,全然不顾满地的玻璃碎片。赤脚踩着粘稠的液体和玻璃渣,慌慌张张地往外?面冲。

    宛如有野兽在后面狩猎她们,慌不择路,见口就跑。

    玻璃刺破了她们的脚心,跑一步踩出一个血印。她们感受不到疼,只知道跑,拼了命地跑,拖着惨白裸露的身体,在骤盛的白炽灯和摄像头里惊慌失措地逃跑。

    像一具具泡发白的尸体,湿润的头发宛如收命的绳索缠绕在她们的脖子上。

    “贝贝!”

    汤真真从?地上爬起来,抓住汤贝贝的手?,拽着往外?送。

    “快跑!快跑!不要留在这里!”

    她大喊,惊恐地叫喊。

    汤贝贝被?她推得往前踉跄,她掉回身,半蹲在汤真真面前,“我们一起出去!”

    汤真真的膝盖被?玻璃划伤了,滴滴答答落下血来,血掉进液体里,很快晕开一朵血花。

    她还怔着,没?有上背。

    “还等什么啊?”

    方婷双手?上下捞起汤真真往肩膀上一摔,扛着就跑。

    “还真是你姐啊!”

    她回头看汤贝贝,“你们汤家是捅过?他的老窝嘛,两姐妹一起抓,啧啧。”

    汤贝贝咬唇。

    许清月避开玻璃渣,贴着墙绕出去,听见方婷的话,她拍了拍方婷,“快走吧,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会儿该来人了。”

    周洁婕将推车上的东西悉数薅进急救包里,顺了一件白大褂,紧紧跟上。

    小森蚺和几条蛇在前方带路,她们连穿几个房间,在尽头的金属门前停下,大家累得气喘吁吁。

    方婷放下汤真真。周洁婕将白大褂盖到汤真真身上,提着急救包,处理汤真真膝盖上的玻璃碎片。

    汤真真裹紧白大褂,问汤贝贝:“你怎么来了?”

    汤贝贝低着头,神情悲伤,“我妈给我一张夏令营的票,大巴车到学校门口来接人,上车就……”

    声音低落,几乎要哭了。

    汤真真叹口气,紧紧抓住她的手?。

    汤贝贝吸了吸鼻子,抬头叫汤真真:“堂姐,我走之前还听妈说,你在准备结婚,怎么……”

    “啊?”

    汤真真一脸茫然。

    “结什么婚?”

    汤贝贝将她妈打电话时说的那些话全告诉给汤真真,汤真真越听越迷惑。听完了,更不解。

    许清月问汤真真:“认识沈清和纪媛生吗?”

    汤真真睁大眼,显得尤为诧异,“你认识她们?”

    许清月了然了,她侧头对汤贝贝说:“你堂姐是上届游戏的参与?者,五年前,和沈清、纪媛生一批。”

    汤真真听着她的话,呆滞在原地,好?半响,她堪堪回神,嘴巴张张合合,哑声:“五年?”

    骤然,她猛地醒神,抓住汤贝贝的手?,“我在这里五年了?!”

    她睁睁地望着她,不敢相?信这句话。

    汤贝贝艾艾:“我、我二?十二?岁了……”

    汤贝贝比她小五岁,她被?绑架来这里的那年,22岁,汤贝贝17岁,如今汤贝贝都22岁了,她……27岁了……

    汤真真怔愣在原地,连周洁婕拣出膝盖里的玻璃渣也感受不到疼。

    许清月问她:“你是第几场游戏淘汰下来的?”

    汤真真呆呆地回答:“最后一场,最后……他没?有说游戏规则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那是他最后临时加的,只许一个人离开。我……我不行,我刚刚卡在第二?名,她们……沈清和纪媛生同?时是第一名。但……”

    她突然笑开了眼。

    “沈清拒绝了,她拒绝离开,两个第一名之间,如果有一个人拒绝,另一个人也没?有权利离开。我以为她们不能离开了,肯定会轮到我,我是第二?名啊,可以离开的……他没?问,什么都没?有问,只让我休息。”

    这一场休息,醒来,是今天。

    “她们呢?”

    童暖暖指着那些藏在各个角落里的女生们。

    “也是和你一起的吗?”

    汤真真迷茫地抬眼去看,看了好?久好?久,她缓缓摇头,“不是,不认识……”

    那些女生们,神情茫然,瞳孔里充满惊惧,紧紧抱住自?己,犹如一头幼兽,戒备地盯住四处,浑身不安的颤抖。

    周洁婕系紧纱布,收整急救包,坐下来靠着墙壁歇气。

    汤贝贝对她说了一声谢谢,周洁婕摇摇头,嘴唇惨白地说:“没?事。”

    视线循过?那些光洁洁的女生们,她说:“只怕不知道是多少轮游戏了。”

    气氛凝固。

    一轮游戏200个女生,这里有五百多个人,哪怕每轮游戏全部?淘汰下来,也得有三轮游戏了。

    更何况,大多的淘汰者会被?送去拍卖,或者成为观众的晚餐,这里的五百多人,不止止是三轮游戏淘汰下来的人。

    几人静默在原地。

    周洁婕拧开水壶,喝了几口水,唇盼终于有些颜色。

    “下面该怎么走?”

    她将水壶递给汤真真,问许清月。

    唯一一个出口,在她们身旁,金属门紧闭,没?有密码。

    隔着衣服,许清月摸了摸小蛇。小蛇抬抬脑袋,回应她。

    然后,许清月感觉自?己的手?心里,有细细的仿佛羽毛一样轻轻画下的数字——小蛇在她的手?心写密码。

    写得她的手?心痒酥酥的,痒到脑子里,让她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她强行忍住痒,起身去按密码。

    摁下数字键的声音引得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女生们全部?望过?来,目光如炬,像一头头伺机而动的野兽。

    “滴——”

    密码锁长响一声,“咔嚓”,金属门开了。

    两扇门缓缓往墙体两边滑开,门上折射出投影——女生们疯狂地冲过?来,成群成群,像刚放出笼的饿鬼,一瞬间扑向?许清月。

    “嘶嘶!”

    小森蚺冲她们吼,纵身横在妈妈面前。

    那些女生不管不顾,毫不在意蛇会不会咬她们,也不理会门有没?有真的打开。

    她们跑近了,徒手?掰着门框往两旁推,金属门将将开出一条缝隙时,她们便迫不及待地侧身挤过?去。

    许清月抱着小森蚺贴着墙壁,企图将自?己缩成薄薄的一片。

    有人踩过?她的脚,痛得她嘶出声。小森蚺愤怒地去瞪踩妈妈脚的女生,凶狠地龇开獠牙,想要扑上去咬她。

    许清月牢牢抱住它,托住它的下颌企图将它的嘴巴合上。

    指腹擦过?嘴巴,小森蚺害怕咬到妈妈的手?,紧紧合拢嘴,只能从?颊窝里哼出灼热的怒气。

    女生们跑进去,不过?片刻,里面响起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许清月探头往里面一看,薄薄的雪白的隔帘被?那些女生掀飞成风,在空中荡起落下,荡起落下。

    透着荡起的瞬间,许清月看清那些隔帘后面,雪白的病床上,躺着浑身裹满纱布的人。纱布从?头顶缠绕到脚趾,如同?木乃伊,笔直地躺在窄窄的床上。

    躺在被?隔帘圈出来的小小的雪白世界里,沉静地睡入冬觉。

    小小的世界有无数个,仅容两人并肩通行的过?道将它们一个一个隔开来。

    女生们似乎被?吓到了,惊慌地往更前面的出口跑去。

    许清月和方婷几人走在过?道里,看见病床上沉睡的“木乃伊”被?女生们的尖叫惊醒,在床上痛苦地乱动着,挣扎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一些粘稠的液体从?她们的身体流出来,浸透了纱布,也渗出血。浑身的纱布变成黄黄红红的。

    痛苦的呻.吟断断续续溢出隔帘。

    方婷伸手?去解她们头顶的绷带,被?许清月一手?拽住。

    “你别动,让她们这样吧。”

    周洁婕说:“她们刚做完手?术,你解开了,会让她们感染致死。”

    方婷不甘心,“就这样让她们又变成我们嘛!”

    “变不成了。”

    周洁婕说。

    “本来她们应该睡一觉醒来就好?了的,突然被?惊醒,你看她们现在——”

    病床上的女生们痛得在床上不断翻滚,缺因为床太小,“嘭咚”掉到地上。她们在地面侧身蜷缩身体,痛苦地大叫。

    手?术后的喉管还未恢复,发出的声音宛如破洞的风箱,支离破碎。

    身上的绷带在她们的挣扎中裂开了,露出血红的肉和黄渍渍的脓水。

    方婷撇开眼去,大步离开这个房间。

    几人快速跟上。

    跨过?出口,映入眼帘的是被?分割成无数个的玻璃小房间,房间里摆着床,一些机器设备,有电脑。

    一个个女生坐在电脑桌前,头戴耳机,嘴巴张张合合,在学习什么。

    许清月站到玻璃房间的斜侧,看清电脑上播放的是家庭录像,

    是偷窥的角度,将一个家庭发生的所有细碎的事情尽数装进摄像头,变成录像。

    她的身影投在玻璃上,玻璃房间里的女生发现了,回头来看。

    那张和电脑录像里的一模一样的脸撞进许清月的瞳孔,许清月脑海震骇,刚才看过?的一切全部?串联起来了——

    游戏最后一场淘汰下来的人,会被?浸泡在玻璃箱里,保存到下一轮游戏的开场,挑出合适的人进入手?术室,整形成“参赛者”,再?送入这里模仿参赛者的行为、举止、记忆……所有的一切,直到完美变成“参赛者”,才能送进地下迷宫,赢得活着出去的机会。

    只是……

    隔着玻璃,女生看许清月的目光,满是疑惑和迷茫。

    很单纯的眼神。

    许清月清晰感受到,这些房间里的女生们,也许是在她们走出手?术室的那一刻,便完全失去自?己的记忆,忘记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即将成为谁。

    所以,“方婷”直到死的那一刻,依旧是方婷。因为从?她们有记忆开始,从?她们第一次活动开始,她就是方婷,致死都是方婷。

    无论别人如何质疑她,她只认定自?己是方婷,别人才是假冒。

    “月月!快来!”

    陈小年在前面喊。

    许清月后退两步,离开玻璃房。房间里的女生宛如无事发生,回身去,聚精会神地看录像,继续将自?己变成录像里的女生。

    许清月垂下头,往陈小年走去。

    “快点啊!”

    方婷催促她。

    “再?不来,你就没?了!”

    方婷几人早已进入下一个房间。

    那是一个正?方形的格外?明亮的房间,四面墙壁白如雪,房间中央,大型圆桌,上面摆满无数美味佳肴,热气腾腾,宛如刚端上桌来。

    许清月走过?去时,童暖暖几人已经坐下了。方婷弯腰抓过?一只鸡腿大口啃,另一只手?掰下另一个鸡腿递给许清月,含糊不清地说:“愣着干嘛,快过?来吃啊!”

    许清月看见挂在墙角的摄像头,泛着莹莹蓝光。

    隔着圆弧的蓝色镜片,许清月感受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透过?镜片,望着她们。

    藏在后面的脸,悄无声息地露出狩到猎物的得意笑容。

    许清月心慌得快要跳出喉咙,她大吼:“出来!”

    “出来!”

    她连吼了三声。

    正?在猛吃的几人怔住,下一秒,她们齐齐站起身,却是再?也站不起来!

    咔哒!

    地面扩开洞,粗壮的铁链“哗啦啦”窜起来缠住她们的脚,将她们死死扣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