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被迫成为蛇妈 > 第100章
    申河是一个英俊的男人,有地位有金钱有涵养的英俊男人,从不?会让自己卑微地示弱。

    这是第一次。他可怜起来,让方婷很别?扭。

    “聊聊呗。”

    方婷别?开脸去,背往衣帽间的外墙上一靠,防止自己心软。

    申河眉眼微动,向她走过去。

    “站住!离我一米远,对,就站在那儿说话!”

    方婷烦躁地皱眉。

    “当初我回来?跟你说,你还?说是我做噩梦了!这是什么啊!”

    方婷扭头一指衣帽间浴室里的姚江雪,控制不?住的愤怒往喉咙冒。她抓起衣挂架上的鸭嘴帽,朝申河扔去,直直砸中?他的脸。

    申河闭上眼,帽子的棱角从他的鼻梁刮过,顺着他的下颌,滚到地上。

    有点疼。

    良久,他睁开眼,眼里布满悲痛。

    “婷婷,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说。

    方婷嗤笑:“你想的不?简单?你想啥啊你,老子看?你脑子里装得全是屎!”

    说完,她“呸”了一声,“说呗,不?简单在哪儿?”

    申河叹气?。

    他说:“人站在高处,只有往更高处走,要么往下面掉。没有人永远停留在一个位置。你是,我是,你的父亲也是。”

    方婷想问什么意思,嘴巴蠕动,最终闷声不?吭,只盯着他。

    申河说:“进入那个圈子,我才知道,我只是高层社会里的一粒沙。哪怕是现在的我,仍旧是这样。尽管你认为我有钱、有地位,别?人认为我有钱、有地位,在那里,我是无名小卒。”

    “每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在我之上的人,都想进入那个圈子,拼命往里面靠。我也需要往上面走,更上面走。”

    “那些,只是为了接触他们?。”

    申河说:“有时候我很后悔,但是看?见你在那里面的时候,我又感到庆幸,庆幸我在里面,可?以?想办法把?你赎回来?。”

    方婷问:“你把?我卖了多少钱?”

    申河扯扯嘴角,“你的朋友在教你套话吗?”不?等方婷回答,他嘲笑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婷婷,我们?从小认识,在一起长大,我知道你会说什么话,想问什么——你现在想要一把?刀,砍我的脖子。我知道。”

    “你也清楚我,哪怕我穷到沿街乞讨,也不?会出卖你。”

    方婷沉默。

    申河说:“我不?知道是谁把?你送进去的。那天,你喝多了,我也喝多了,我醒来?的时候,你就不?见了。我给你打电话,没有人接。我去你家找你,你的佣人说你早晨回去了,还?在睡。”

    “那天下午,我就收到一份名单。”

    方婷问:“什么名单?”

    申河说:“游戏参赛者的预选名单。一千个人,从中?选五百人进入拍卖场。我看?见了你。”

    “我阻止不?了……”他垂下眼睑,“预选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投票选定五百人。你的投票,太多了。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

    “后来?,我去找他。我想用钱把?你赎回来?。他说没有这种规矩,入了竞拍场,只有两种结果,晋级进入游戏,淘汰成为替补。”

    “他说,游戏最终的赢家,会回去。我想我赎不?回来?你,就送你进游戏,那是你唯一能出来?的办法。”

    “我一直在等你。”

    他抬头,深情又痛悔地望着她。

    方婷胸腔胀胀的,有点想哭,但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她吞下那种懦弱的哭声,问他:“‘他’是谁?”

    “罗伯。”

    申河说。

    “留学时,我在他手里买过两条蛇。他说有一个蛇友俱乐部?,带我去认识。”

    “我刚接触蛇,很感兴趣。”

    那是有些单调的俱乐部?,蛇友是一群年?轻人,互相谈论自己的养蛇技巧,有些人甚至不?养蛇。

    申河起初是不?太感兴趣的。

    直到俱乐部?的老板问他愿不?愿做一单生意。

    那是申河的第一笔生意,服装外贸。

    一句话,一份合同?,一支一块钱的签字笔,轻轻松松成交了一笔价值一百万的生意。

    那是申河的第一桶金。

    之后,他创立了自己的服装公司,和俱乐部?的老板做第二单生意、第三单生意……整个留学期间,他赚了两个亿。

    相当于他父亲的集团的一年?的盈利。

    留学结束,俱乐部?的老板问他愿不?愿意见识更厉害的蛇友。

    有钱人都有一个特征——趋向更有钱。

    申河也不?例外。

    在认识更厉害的蛇友之前,俱乐部?的老板带他去了亚马逊森林。申河看?见成千上万的蛇。森蚺、黄金蟒、霸王蟒、蓝血……令他眼花缭乱。

    这一趟,他把?自己养的那几条宠物蛇换成了剧毒的尖吻蝮。

    一条换一条,一条比一条昂贵。同?时,接触到的蛇友,一个比一个更令青年?期的申河倾慕、向往。他也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站在社会顶尖的人。

    进入高级蛇圈的第一笔生意,同?样是一块钱一支的签字笔,签下的却是价值十亿的服装生意。

    那单生意之后,他有了自己的集团——melt服饰集团。

    经营范围不?仅限于:成衣、香水、配饰、鞋履、手袋。

    定位:奢侈品牌。

    自此,他成为圈子里的新贵。

    这,仅仅只是里面最低等级的尘埃。

    一年?后,他才知道,这个蛇圈,并非罗伯介绍给他的那种蛇友俱乐部?。他们?爱的蛇,不?是蛇。

    是“人蛇”。

    迟了,进来?的人没有退出去的道理。况且,这里面的钱、权、势,是他、他的父亲在外面都触碰不?到的高度。

    他备受迷恋。

    也许是抑制在体内的恶劣基因,也许是被洗脑,他也无法克制地爱上了“它们?”。

    爱上壁橱里的展览品。那一张张沉睡的脸,宛如世界上最圣洁的天使。那一条条尾巴,是最原始的可?爱的肉.体。

    “它们?”不?会腐烂,不?会老去,能永远陪伴着他。

    他爱恋上了“它们?”,他问展览馆里的领班,询问能不?能售卖。

    领班告诉他,这是展览。

    辗转两月,他才从蛇友嘴里零星听到一些消息。

    ——“那些啊,游戏的淘汰品,看?看?得勒。”

    ——“想买啊,买新的勒。”

    ——“新的?三年?一次游戏,你等着瞧吧。只要舍得下本,就有你的份。”

    他以?为要等三年?,却不?想,两个月后。他等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场大型游戏。

    俱乐部?老板给他一台老年?机,当天夜晚,他收到游戏参赛者的预选名单。一千张照片,在短信里一张接一张地滑过,喜欢便回复编号。

    一个人,有十张投票的权利。投票时间,仅有两个小时。

    一千名参赛者,选五百名。

    次日,凌晨三点。

    在展览馆的下方,地下竞拍场。

    申河穿着黑长袍,戴着面具,紧张地坐在阴暗的台下,看?见一个接一个的女生送上台。下注的金钱在头顶跳转。他的身前、身后、左侧、右侧,有看?不?清的像他这样的人。黑暗里,也许有很多,也许只有几个人。

    除却台下的他们?,他们?的背后,三十三层楼,每层楼三十三间房,也许坐满人,也许空无一人。

    下面的人没有资格坐进去,但申河向往坐进去。

    五百人,选两百人晋级游戏。剩余的三百人,成交价高于晋级线的,沦为替补,低于晋级线,被淘汰。

    淘汰品……新手时期的他,以?为淘汰品是头顶展览厅里的陈列“艺术品”。

    后来?,游戏开始,他住在小镇里,买到一份价值九百万美金的五花肉披萨、两千万的红得像血的红酒、三亿的光滑柔软的皮草……

    吃进胃里,喝进肚子,穿在身上,走在展览馆,年?老的蛇友对他微笑点头,他终于理解,snake在游戏里宣布的总规则的一句话——【被淘汰的人将?成为观众们?的晚餐。】

    这一场游戏,历时六个月,他住在小镇,耗尽了自己的财产。

    同?时,他也学会了另一场生意——寻找游戏的预选参赛者。

    三年?后,新的一届游戏,他在预选名单里看?见了他的女朋友,方婷。

    “然后呢。”

    方婷抱臂,看?着他。

    “他带你去俱乐部?,继续说呗。”

    申河说:“认识了几个人。”

    方婷问:“谁啊?”

    “维斯,比克,老a。”

    申河说。

    “和他们?相处久了,他们?知道我家里有钱,开始大力推销禁养蛇给我,高价卖。”

    “他们?说,养得越多,越能回本。我不?信,只是单纯买来?玩玩。但他们?的种类实在太多了,我喜欢蛇,所以?经常买一条,卖一条,再买一条,再卖一条……”

    他抬头,痛苦地望着方婷。

    “婷婷,你知道的……”

    方婷点头,她确实知道他那段时候换蛇很勤,隔三差五换一条。

    申河走上前一步,没和她靠太近,隔着半米远的距离。

    “大概花了五百万,老a给我介绍了一单服装生意,就是那第一桶金。”

    方婷点头,她也知道。

    申河说:“便是那单生意起,我跟着老a认识了更多的人,做了更大的生意。进入了那个圈子。”

    方婷问:“圈子里有啥人?”

    申河苦笑,“做这种事情的人,怎么会袒露自己呢?”

    他说:“大家互不?往来?,有时谈生意,是由老a出面帮忙谈的,见不?着面。”

    方婷问:“老a是谁啊?我见过没?”

    申河摇头:“是俱乐部?的老板,你没有见过。”

    方婷问:“俱乐部?在哪儿?”

    申河不?答反问:“你的朋友们?给你写?了提问清单吗?”

    方婷眼一瞪:“问你你就说呗!”

    申河宠溺地笑,“好好好。俱乐部?在教堂路33号。”

    方婷问:“怎么进游戏小镇?”

    申河说:“不?知道。沿着大使馆下小路,胡同?尽头有一家小酒馆,喝一杯酒,醒来?就在里面。”

    方婷问:“那些人的联系方式,你给我一个呗。”

    申河摇头失笑,“你是一点底子都不?给我留啊。”

    方婷瞪眼,他立即从裤兜里拿出手机,递给方婷。

    方婷在他的手机里录入过面部?识别?密码,此时一划便开。她哗哗翻通讯录,看?见比克、老a、罗伯、维斯的名字。

    她被许清月提醒过,当即熟练地查了电话号码的ip地址。

    确实是申河留学时的城市。

    方婷嗤声:“你去游戏小镇,还?要从德国飞意大利啊?”

    申河笑着点头。

    方婷翻他的短信、微信、邮箱……所有能通讯的地方。

    在他的加密空间里翻到一份加密文件,海外传来?的。

    方婷问他:“密码。”

    申河说:“你知道。”

    方婷输入申河纹身那天的日期,下载下来?,转发?到她的微信,点开。

    游戏参赛者预选名单,一千个人。

    快速滑过,在里面捕捉到好几个熟悉的名字。正是她们?这届游戏的参赛者的预选名单表。

    方婷问:“以?前游戏的名单呢?”

    申河苦笑:“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以?前……我不?够资格进去。”

    方婷鄙夷地撇嘴。

    申河说:“婷婷,你不?要这样……”

    “我保证,再没有以?后了。你出来?了,我就再也不?去了。什么都不?要了。”

    他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方婷。

    方婷急忙抬手挡开他,“站住,不?要碰我。恶心死我了!”

    申河站在她面前,面色痛苦。他低低地叫:“婷婷……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了。你不?相信,我带你去看?。”

    “你去看?了,就知道我说的全是真的了。”

    方婷嗤笑:“你不?会骗我过去,又把?我卖了吧?”

    “方婷!”申河忽然拔高声音,瞳孔里充满怒火,“我不?知道谁把?你送进去的。拿到名单的时候,你的名字就在里面。我为你来?回跑了无数趟,合同?没签,把?所有的钱全砸给你,就盼着你回来?。你现在回来?了,我说了,我再也不?去了。”

    “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掐住她的肩膀,让她从手机里抬起头来?。

    双眸相对,很意外的,心眼向来?比天宽敞的方婷,第一次看?清申河的瞳孔是茶褐色的,瞳孔里的光点像破碎的河面,微微震颤着。

    她感受申河在害怕,在紧张。

    方婷“额”了两声,到嘴里的话一转,变成:“那谁卖的我啊?”

    申河颓废地低下头,手掌从方婷的肩膀上无力地落下来?。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声音低沉地说:“如果我知道,他一定活不?了。”

    他低着头,看?见她的高跟鞋的后跟上沾满泥土,青草踩碎了一片在她的凉带缝隙。那高跟鞋的凉带,从她的左脚踝绕右侧,仿佛勒在脖子上的绳索。细碎的青草像一把?从麻绳里刺出的刀,正正抵中?她的喉管。

    “方婷。”

    他忽而抬头,目光阴沉地锁定她。

    “你要去警察局吗?”

    方婷被他的话吓一大跳,手机紧紧拽在手里,不?说话。

    涂了艳红色口红的红唇合得死死的,像她小时候帮他保守秘密那样,被大人盘问时,想全部?说出去,但不?能说,就这样合着。唇峰不?安地蠕动,把?眼睛睁得圆圆的大,戒备地盯着他。

    申河看?着她,看?着她,就在方婷想要撞开他逃跑时,他失笑出声。他紧绷的肩膀,松懈下去。插在裤兜里的手抽出来?,空荡荡地垂着两只手,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算了。”

    他说。

    “你走吧。”

    方婷试探性地抬出一只脚,申河没有动,笑着站在那里。眉眼淡淡地低垂着,尽管是笑,却很苦很苦的样子。浑身像淋了一桶中?药那样苦。

    方婷看?着他,突然觉得非常难受。

    她爱的男朋友,不?应该这样。

    手机在手里震动——是申河的手机。她垂眼,屏幕自动解锁,露出信息来?:

    【喝酒去?把?婷子喊上。】

    他们?共同?的朋友,玩得很好的朋友。

    方婷心脏骤疼,像空腹吃多了辣椒,辣得胃和心疼一起疼。

    她抓住手机,大步跨过申河,向楼梯口走去。

    “婷婷。”

    申河叫住她。

    方婷回头,看?见他像自己走来?。

    她转身,戒备地看?着他。

    申河看?见她满身的防备,叹气?。

    在离她半米远的距离,申河蹲跪下来?,手指拂过她的脚背,捡走了那片卡在凉带离抵住她脚脖子的锋利的青草叶片。

    他拿在手里,看?了许久。站起身来?,对她笑道:“找一个喜欢的地段,搬出去住吧。”

    方婷瞪大眼,满脸写?着“我一个人住了,你是不?是又要卖我啊”?

    申河敛下眼底的笑,说:“和你的朋友们?一起。”

    “啊?哦,知道了。”

    方婷说。

    申河说:“去吧。”

    方婷转身就跑,一步三层台阶地跳,急得不?行?。

    申河从栏杆处往下看?,她两三步便要出了门。

    “注意安全。”

    他像往常那样,在她出门的时候,叮嘱她。

    她也像以?前那样,背对他,抬起手挥一挥,跑着出门了。

    大门“咔哒”打开,又“咔哒”合上。

    她从不?回头。

    房子空下来?,静下来?。

    申河站在扶手栏杆前,看?楼下客厅昏暗,路灯和月光晕出隐隐绰绰的家具的模糊影子。还?有,他高高的斜斜的从二楼投到一楼几乎把?楼下面积全部?掩盖住的影子。

    他遮住了它们?。

    遮得他的胸腔像一口枯井,萧条得只剩一颗铁石心肠。

    他回身,进入书?房暗室。

    拿起书?桌中?央的老旧手机,输入刻入脑髓的号码,编辑中?文:她去报警了。

    邮件悄无声息地送达到对方手机。

    发?出去的邮件再悄无声息从老手机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十分钟后,对方回复:好。

    申河放下老手机,站在书?桌前,看?墙壁上的屏幕。

    黑暗里,两百个小屏幕同?时录像着两百个女生的不?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