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莱上学早，又跳过级，考上大学的时候才虚岁十六，从没离开过家，刚开始想家想得直哭，寝室几个都抱着这个小弟弟哄过，早被人抱惯了哄惯了，现在突然被人抱住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痛痛快快哭过一阵儿，突然一僵，惊得打了个嗝，抬起头一看，更惊吓了。
他那个洁癖晚期金主胸前，眼泪鼻涕蹭了一大片啊啊啊！
现在五月今天又暖和大家都只穿了单衣啊啊啊！
低头了低头了洁癖晚期金主低头看了啊啊啊！
程莱赶紧退出一大步，惊得打了一个又一个嗝。
顾老板上前一步。
程莱又退了一大步，又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顾老板给人倒了一杯茶顺气。
程莱一口灌下，打了一个响亮的嗝，好了，赶紧抓起纸巾，扑过去，一通狂擦，擦完外面还迅速解开人家胸前扣子擦了擦衬衫里面。
顾老板：“……”一把抓住那只擦完衣服又试图擦他胸口的手。
程莱扔掉纸巾，双手背到身后，安静如鸡。
顾老板看了看红着眼睛一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破孩子，无力极了：“回吧，我送你回学校，今晚住寝室。”
反正不能让他一个人待着。这种时候，应该和同龄人在一起更好。而且，还能打那几个骗子一顿发泄发泄不是么。
程莱顿时就来了小脾气：“好的哥，我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统统打哭！”等明天他们回来，他要挨个打过去，一群骗子！
顾长晏带人往停车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摸了摸胸口。湿湿的，凉凉的，真不舒服。顾长晏心想，得赶紧回去洗洗，衣服扔掉。
走着走着，身边没人了，顾长晏往回一找，那破孩子正站在一个小广场边上，眼睛发亮：“哥，我们先去套个圈儿吧！”
顾长晏毫不犹豫拒绝：“不去，那圈不定多少人什么人用过，太脏。”
程莱抓人袖子不放，语气迫切：“去吧去吧哥去吧，哥哥哥，我给你买新圈，去吧去吧……”
顾长晏一顿，心说，这谁受得了，要是他弟早这样可爱，撒个娇就什么都有了，哪儿还用偏心的爹妈偷偷摸摸。
然后顾老板就听那个“这样可爱”接着说了：“哥你看他有大鹅，这种大鹅为了干净一天都不怎么喂的，肚肠都是干净的，直接就能下锅，明天铁锅炖大鹅！”
顾老板：“……不去！”
程莱放开顾老板撒腿就跑：“你不去我去，崔伯伯说明天还给我做好吃的，我就要吃铁锅炖大鹅，多放土豆，香香的，面面的！”
“老板老板别收摊儿，我要套大鹅！”
欢快的声音从不太遥远的地方飘来。才刚哭得死去活来眼泪一擦就又活蹦乱跳，顾长晏摸了摸胸口还没干的衣服，总觉得又白瞎他的温柔了。
不过，崔大厨的铁锅炖大鹅？
来了！
毕竟，五百万都捐了，还不能视察个工作？！
于是圈圈套大鹅。
“再来一百块钱的！”顾老板面无表情再次摸手机，扫码。
摊主笑呵呵干脆站旁边了，左手拿收款码，右胳膊套了一胳膊原本还不乐意往外拿的崭新的圈儿，这会儿直接一伸胳膊，特别大方：“随便拿，多拿几个！”
顾老板心说，我这么大一个老板能多拿你的，仔仔细细数完，说：“这里四十八个，差两个。”
摊主：“有有有！”赶紧又拿来一包新的。
程莱一脸生无可恋，完全没想到顾老板技术比他还不如，偏人菜瘾大，他不走啦！
买圈儿的钱，够买一大大大群大鹅了呀！
原来继洁癖强迫症完美主义之后，顾老板还得加上该死的胜负欲吗！
完全拉不走啊！
蹲到腿麻，程莱面无表情起身，走过去，站摊主身边，一动不动盯人侧脸不放。
摊主小伙儿被逗乐了，冲程莱小声说：“随便你怎么都行，反正我今天赚够了。”
程莱满意了，冲摊主龇牙一乐，跑进场地，抱起大鹅，自己站那儿了。
顾老板：“……”一个圈儿扔过去，端端正正落程莱头顶上了。
“成了！哥你好厉害！”程莱喜滋滋把手里大鹅往顾老板手里一塞，跑几步，钻摊主开着门子的车里，一手一只又抱住两只大鹅。
摊主叼着烟乐，冲两人挥挥手，走吧快走吧，他得收摊回家数钱了！
顾长晏双手捧着一只鹅，活禽特有的味道冲进鼻孔，洁癖顾老板险些直接扔出去，但想到是自己套回来的，就忍住了。
回吧。
三只鹅坐上了鹅生最贵的车－－后备箱，跟人回家。
程莱细心地从顾老板身上捻下一根细小的鹅绒，笑得灿烂：“哥我发现你有晋江总裁内味儿了！”
晋江总裁？
顾老板心里轰隆一下，心说，快别说了你，你都不知道哥没当总裁的时候电脑里藏了多少总裁小说，又幻想过篡位当总裁以后要当什么类型的总裁！
然后他就听那破孩子说了。
那破孩子说：“所有的大鹅，都被哥承包了！”
他说出来了！
顾老板瞬间面无表情。
因为这种类型的总裁，还真是他最初想当的！
那破孩子又说了：“今天的大鹅，哥承包了三个，足足一大锅！”
顾老板：“……”悄悄把车速提到了限速最高。唉，市区就是限速限太狠了，这破孩子，不想要了！
程莱：“嘿嘿，哥你太厉害了！”
他厉害的哥完全不想理他，什么都不想说，把人送回家就一脚油门开走了。
顾长晏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带着三只大鹅。
顾爸顾妈还没睡，扒着窗户往下看。
顾长晏看看三只鹅，提着扔进花圃，解了绳子。
回到房间，顾长晏看到桌上的笔记本，脚步一顿。时间又被那破孩子给浪费了，又堆了好多工作，以前堆的还没做完呢！
这破孩子就是太会浪费人时间了！
去洗澡。
顾长晏在衣服胸口处摸摸，早就已经干了，但那种湿湿凉凉的感觉好像一直都在，怪别扭的。脱掉，感觉好像还在，还是别扭。洗洗，多洗几遍，香皂搓搓，沐浴露搓搓。
顾老板就皱起了眉头。应该洗干净不脏了呀，怎么还觉得怪怪的，这种感觉，太讨厌了！
洗完澡，还不困，顾老板就直接坐到了书桌前，直接工作到三四点，睡了。
六点整，顾长晏突然坐起。他的鹅，不会被阿姨给杀了炖一锅吧！
赶紧下楼去看。
没被杀，还被喂了清水和菜叶。
阿姨心疼地看看夫人精心打理的花圃，她已经收拾一早上了，还是惨不忍睹，但是她什么都不敢说。因为她知道，夫人看到了，也肯定什么都不敢说。
顾长晏仔仔细细打量过三只鹅，很容易就找出了自己抱过的那一只。
那一只，是他套到的。
想了想，顾长晏召唤助理：“去买一只大鹅送到我家，活的。”
然后上楼，拿了两个枇杷，他一个，他的鹅一个，心说，他套回来的，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