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莱急匆匆赶到第一个打卡点。
李教授特别和蔼：“莱莱来晚了，是不是睡懒觉了起晚了呀？”
程莱赶紧说：“老师我没起晚，我领导来视察我工作了，说我是生产队的驴，怕我透支，让我每次最多工作半个小时就休息最少十五分钟，每天工作不超过两个半小时。”
李教授：“……”
提到这个李教授就恨不得抽自己，都怪他大嘴巴忍不住炫耀，结果来了好几个老家伙抢人，一个比一个脸皮厚，倚老卖老诉苦讲情怀，小孩儿面嫩，招架不住，能拦的他都拦了，拦不住的这孩子都应了，可不是就变成生产队的小驴子了么。
这下好了，人家家长找上门了。
李教授就笑了，说：“你领导说得对，这种不科学的能力，咱得科学着用，不能透支。这样吧，老郑和老邱那里你就别去了，老赵那里正是要紧的时候，且先顶一会儿。”
程莱当然不反对，就说：“我听老师的，那老师是你通知郑老师和邱老师，还是我告诉他们老师不让我去了？”
李教授：“……”这小滑头！不对，这孩子没这个心眼儿，准是他领导教的。
得问问。
于是李教授问道：“你领导都怎么说的呀？”
程莱现学现卖：“我领导说，该干干，该歇歇，想干干，想歇歇。谁要是跟我讲大道理，就问他出了成果能不能署名给不给分红？问他如果不能，凭什么别人的事业要拿我的小命儿来奋斗？”
李教授：“……”这领导，是个硬茬子呀，跟他们队长不一个属性呀！
李教授不是那种板板正正的学者，相反性子挺活泼，把人家单位态度摸清了，也知道怎么做了。
谁知程莱又说话了：“我领导带着好多保密协议来的。”表情特别无辜。
李教授在自己嘴上打了一下。叫你大嘴巴！
程莱又说：“还问我有没有救治过花盆一看就特别贵或者特别雅的花花草草。”
李教授：“……”这是怕他们给外面泄露这孩子信息或者拿这孩子能力去讨好贵人换人情吧。
李教授尽量和蔼问道：“那你有没有救治过？”
程莱点头：“邱教授让我看过他们家的牡丹，他的助手请我救过一盆半死不活的不知道什么花，还请我吃鸡腿。”
李教授转了一个圈，转身就走。
程莱就给顾老板发微信：“李教授气呼呼地走了。”
顾老板回了一个句号。
程莱把自己刚才说的复盘一下，确定一字没背错，点点头，放心了。
至于被气走的李教授，顾老板是这么说的：“如果他没问，那就算了什么都别说。如果过问了，剩下就交给我了。”
原来呀，顾老板果真是来找茬的呀！
程莱搓搓脸，沉默。问题是，队长让他来，他就来了，人家让干什么，他就干了，伙食不错，气氛挺好，他是真没觉着哪里有问题。但顾老板一来，问题马上就出来了，然后他才发现问题确实挺多的。
李教授很快就回来了，程莱眼尖地发现老人家手机屏上多了条裂痕。
整个上午，程莱严格遵守顾老板干半个小时休息十五分钟的命令，李教授没说让他去邱教授那里，他也没动弹。
十一点半，下班吃饭。
程莱给顾老板发微信约饭。
顾老板正在车里切肘子，有程莱吃剩的大半个，还有他早上吃剩下那半拉。
至于他那半拉，原本顾老板是打算找完茬，不是，视察完下属工作就带回去中午吃的，可这会儿要留下蹭饭，留到下午吧，现在天气这么热停车的地方也没个阴凉遮挡非臭掉不可。那可是厨神崔伯伯亲手烀的肘子，多可惜呀！至于拿去食堂让人帮忙切一切，上面那明晃晃的大牙印子，他这么大一个老板不要面子的吗！
这会儿看到破孩子打来的微信视频，顾老板看看手中才切了几刀的肘子和钝钝的水果刀，用小指挂断，想了想，又拨了个语音过去。
程莱：“哥，你在哪里呀？我们一起吃饭呀。”
顾老板：“我来车里拿点东西，在食堂门口等我，所长请吃饭。”
说完，顾老板就挂了，然后拿手腕正了正歪掉的案板（文件夹），继续切肘子。
顾老板艰难地切完肘子，重新拿袋子装起来，拿了湿巾开始擦手，擦完闻一下，总觉得还有肘子味儿，想了想，就把手伸向了车里那瓶从没用过的香水。
程莱在食堂门口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顾老板，一到近前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当即揉了揉鼻子。
顾老板递给程莱一个饭盒，说：“给你带了些东西，刚送去你宿舍了，顺便把肘子切了拌好了。”
程莱的回答是一个大大的喷嚏。
顾老板悻悻地在食堂门口的洗手池把手给洗了，暗恨刚在破孩子宿舍的时候咋就没想到洗把手，亏他为了掩盖自己早上偷吃肘子还特意拐去破孩子宿舍拿饭盒，饭盒放不下还偷偷吃了一些，然后漱完口还嚼了一大把口香糖。咋就没顺便洗个手呢！身上突然出现的香水味，怎么解释！
顾老板有理由怀疑自己一定是被一队传染了智障。
这时所长到了。
顾老板转身就走。
程莱在人身后小声唱：“你身上还有ta的香水味……”
顾老板：“……”破孩子净瞎想！没别人！
不对，他为什么要在乎破孩子有没有瞎想呢，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就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和普通的同事关系！哼，虽然破孩子家里好玩，但他已经不用拿自己去和亲了！他可以和程伯伯拜把子！
顾老板面无表情地想着，心情略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