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他当鳏夫三百年[女尊] > 第27章 二十七个鳏夫
    在二人赶路回家的途中, 天色就逐渐暗了下?来。

    姜轻霄一手驭着牛车,一手揽紧了怀中的青年。

    牛车有点颠簸,晚风吹拂起她的发丝, 荡起又落下?。

    她摸了摸怀中柳惊绝的面颊, 淡淡蹙眉:“外?面有些冷, 你进去暖暖。”

    闻言, 青年?愈发地抱紧了她的腰身,摇了摇头。

    大?声言道:“不要,我要在这里陪着妻主。”

    姜轻霄见他如此?执拗, 于是只得单手解开自己的外?衣,将他裹了进来。

    霎时间, 女人身上独有的浅淡药香充盈进柳惊绝的胸腔,他眷恋地用侧脸蹭了蹭姜轻霄温热的脖颈,愈发地抱紧了她纤细柔韧的腰身。

    姜轻霄温热的体温传到他的身上, 让柳惊绝直觉得此?刻自己的内心,是无比的满足与幸福。

    就在这时,姜轻霄忽然?放缓了牛车的速度,最后慢慢地停在了一对小妻夫面前。

    女人见到是姜轻霄后, 惊慌又尴尬地扯出了一个笑容,“是小姜大?夫啊, 你们这是要回家吗?”

    而她身旁的夫郎则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闻言,姜轻霄点了点头, 温声言道:“上来吗, 我顺路送送你们,天晚了山路不好走。”

    谁知女人竟然?连忙摆手拒绝了, “不了不了,小姜大?夫, 你们快走吧,俺跟俺家那口子,还有别的事要忙。”

    说着,便?要牵着身旁的男人往前走。

    姜轻霄见状淡淡蹙眉,疑惑他们为何会故意躲着自己。

    片刻后,她觉出了些许端倪,随后立刻跳下?车赶上了他们。

    “李姐等等。”

    姜轻霄挡在了小妻夫的面前,神情?关切地问道:“小宝恢复得还好吗,前不久村长通知所有患病的孩子来我这里复查,怎么没见到他啊?”

    闻言,妻夫俩的面色俱是一白? 。

    “小姜大?夫,小宝他、小宝他去亲戚家了......”

    片刻后,女人不敢看姜轻霄的眼睛,吞吞吐吐地说道。

    而她身旁的夫郎,则是突然?捂紧了自己的嘴,别过?了头,似是在强忍着什么。

    女人的谎言太过?拙劣,一下?便?被?姜轻霄轻易看穿了。

    小宝不过?七八个月大?小,正是需要父乳喂养,离不开娘爹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被?送到亲戚家呢。

    姜轻霄心中闪过?一种不好的猜想,一双柳眉越蹙越紧。

    少顷,她抿了抿唇,试探着言道:“这样啊,真是不巧,不过?为了防止复发,我还得再为他检查一下?,可能得劳烦你们将小宝给抱回来。”

    闻言,女人的神情?有一瞬时的慌乱,还在想着该用什么理由推脱时,她身旁的夫郎却?率先崩溃了。

    男人的泪水喷涌而出,悲伤地大?哭道:“他回不来了,他被?我们俩给害死了,小宝再也回不来了!”

    闻言,姜轻霄神情?蓦地一僵。

    “你说什么?”

    原来,那日从姜轻霄那里拿完药回去后,小宝的症状确实缓解了许多?。

    可没过?两日,便?又重新开始发起热来。

    妻夫俩看姜轻霄开的药没多?大?用处,于是又接连抱着小宝看了许多?大?夫,却?都无功而返。

    期间,甚至忘记了姜轻霄不要带孩子外?出和见风的嘱托,导致小宝的身体愈发得虚弱。

    最后二人病急乱投医,去找了镇上的一个神公。

    神公推算一番后告诉他们,这孩子是个煞童子,根本养不大?不说,还会给他们招来灾祸。

    现在附近村庄越来越多?的孩子出现了与小宝相同的症状,就是因为他不甘心自己一个人走,想要带点玩伴下?去。

    若不赶快处理了,兴许还会克死他们。

    起先,小妻夫俩对神公的这套说辞异常的愤怒,抱起小宝便?回了家。

    可走在路上,看着四周原本待人和善的邻居,现下?对他们避之不及,视作洪水猛兽的样子,他们的心中也渐渐涌起愧疚与不安来。

    待看到大?门和院中被?人泼满了用以‘驱邪’的秽物时,小妻夫俩再也顶不住了。

    关紧了院门,抱着孩子痛哭出声。

    哭到最后,李满疲惫又认命地安慰起了自己的夫郎。

    说让他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她自己留下?来向村民赎罪。

    可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夫郎却?缓缓摇了摇头,神情?是崩溃过?后的极度平静。

    他说与其让小宝挣扎着死去,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小宝是他生的,他给的小宝一条命,也理所当然?的可以拿走。

    孩子没了他可以再生,但是妻主不能有事。

    更何况,小宝只是个男孩。

    说罢,便?以平常给孩子喂奶的姿势,将其死死地捂在了胸前。

    待到李满反应过?来,拼命地将孩子夺过?来时,小宝已经面色发青,断了气。

    想不到平常温柔善良的夫郎狠下?心时,竟会亲手闷死自己的骨肉,李满回过?神来时,既觉得害怕的同时又异常的心酸。

    抱着做完这一切面无表情?呆愣在原地的夫郎,李满咒骂着老天爷对他们妻夫俩不公的同时,又大?哭了一场。

    原以为他们妻夫俩的苦难就此?可以终结,谁知小宝夭折的第二天,村长便?传来消息,说是小姜大?夫找到了可以治疗这怪病的药,让全?村患病的孩子都去她那里,免费医治。

    可那时候的小宝,早就被?他们扔到了山里......

    也许再等等,他就不会死了。

    想到这儿?,李满心痛后悔不已,而身旁的夫郎更是接受不了直接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便?开始泪流满面地说小宝饿了,在哭,他要去给他喂奶。

    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的。

    李满没办法,就只能带着他去原本扔掉小宝的地方去找。

    可过?去了那么多?天,尸体已经不见了,周围还有许多?血迹和动物的脚印。

    八成是被?山上的野狼叼走吃了。

    他们日日来,又次次无功而返。

    李夫郎伤心劲儿?过?去后,也知道木已成舟,儿?子已经回不来了,而他和妻主的日子还得过?下?去。

    于是向李满提议,买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和糖块去山上,最后看一下?儿?子,以后便?再也不去了。

    谁知下?山途中,二人竟意外?撞见了姜轻霄。

    他们心虚又愧疚,当初若是他们足够听姜轻霄的话,不带着小宝出门,也许便?不会将瘟疫染给同村的孩子。

    他们若是足够相信小姜大?夫的医术,再多?等一日,小宝也就不会死了。

    小妻夫俩早就听说了姜轻霄为了治疗这次瘟疫不吃不喝,最后还拿自己的身体做的试验的事。

    又自知做错了事,害了自己的儿?子,他们罪有应得,所以才无颜面对姜轻霄的问询。

    待李满断断续续地讲完事情?所有的经过?后,姜轻霄早已死死地攥起了双手,蹙紧了眉。

    深呼吸了许久后,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哽咽着言道:“他还那么小,你们做母父的怎么忍心......”

    “对不起小姜大?夫,对不起......”

    “我们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小宝。”

    此?时的李满心中悔恨交加,流泪的同时仍不住地对着她道歉。

    姜轻霄望着泪流满面的女人和她身旁神情?绝望又憔悴的夫郎。

    心中情?绪万转千回、百感?交集。

    都说母父是世?界上最爱孩子的人,可为何还会有人,会因为神棍的一句混话和一个不确定的事,便?能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呢。

    姜轻霄看着他们憔悴又悲恸的面容,纵使心中气愤难当,却?再难说出一句苛责的话来。

    只因在李满妻夫的身上。

    爱是真、恐惧是真、悔恨亦是真。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小宝紧抓着她手指不放的场景。

    待到姜轻霄再睁眼时,眼底隐隐漫起了水光。

    少顷,她哽咽着问道:“你们把小宝放哪了?”

    一直以来,姜轻霄都知道有一个习俗,那就是夭折的孩子都会被?村民随意地扔到山里或是水沟中。

    总之不能立碑安葬。

    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为了是那家日后不会再出现孩子夭折的情?况,甚至有的还会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对待孩子的遗体。

    美名其曰,要让死去孩子的鬼魂感?到畏惧,以后不会再敢投胎到他们家。

    姜轻霄以前听到这个说法时只是沉默且不以为然?,但当真实地发生到自己身边时,又觉得十分?荒唐与可笑。

    最后是深深的无力与悲哀。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风从密密的山林间穿过?,又吹到人身上时,仿佛犹带着凛冬未化的雪意。

    刺骨的冰寒。

    晚风拂过?姜轻霄的全?身,原本额前柔韧的发丝此?刻好似变成了一把钢刀。

    一下?一下?划着她的脸。

    疼得整颗心都在颤抖。

    姜轻霄望着面前那块曾停放过?小宝尸体的石头,纵使夜黑如墨,她也能清晰地瞧见石身上那一缕缕比夜色还要浓重粘稠的血迹。

    姜轻霄突然?心生一股强烈的,对自己无能的愤怒以及自责。

    不停地想着:若是她能更早一点地找出解决的办法就好了。

    若是她能时刻关注小宝的情?况就好了。

    若是她更加努力地学习医术、看过?许多?书,更加见多?识广就好了。

    若是她......

    师父在时总说,干她们这一行的,每天都要面对疾病和生死,心中每时每刻都要做好离别的准备。

    可事实上,姜轻霄还是无法接受自己曾医治过?的病人离世?,更况且他还那么小。

    姜轻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双手愈攥愈紧,眸中的泪水也越蓄越多?。

    就在她的心犹如烈火烹油,在被?愧疚与自责反复炙烤时,手背处却?突然?覆上了一只温凉的手。

    青年?将浑身僵硬的女人慢慢地揽入了怀中,学着她曾经的样子,轻轻地拍打着姜轻霄那颤抖不止的峭薄脊背。

    声音温柔如水,一点点地安抚着她的情?绪,“妻主不要太过?自责与难过?,小宝的死不是你的错。”

    柳惊绝抬眸瞥了一眼姜轻霄身后,漂浮在半空中的那抹小小的婴儿?魂魄。

    是透明的浅蓝色。

    温声说道:“小宝死的时候没有很痛苦,死后也没有怨恨他的娘爹。”

    “并且十分?的喜欢你、感?谢你。”

    “他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闻言,姜轻霄哽咽了一瞬,积蓄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沾湿了青年?的衣衫。

    女人死死地抵住了他的肩膀,泪水无声而又汹涌地流淌。

    柳惊绝见状,心疼得愈发抱紧了她。

    他犹记得上次姜轻霄曾说过?的话。

    作为一名大?夫,治病救人是她的职责,不是儿?戏。

    姜轻霄一向恪尽职守,甚至可以为了治病救人而牺牲自己。

    她生性那么的善良,所以即使知道小宝的死并不是她的错,可也免不了良心的煎熬。

    此?时的姜轻霄很痛苦,柳惊绝知道。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愈发地抱紧她。

    告诉姜轻霄,他在,无论?何时他都会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姜轻霄缓缓抬起了头,抱紧了他。

    声音里满是发泄过?后的疲惫。

    “阿绝,我想好好地安葬小宝。”

    “你帮我,好不好?”

    闻言,柳惊绝抚了抚她的后背,温声道了句好。

    下?一刻,只见青年?原本曜黑的瞳孔中,开始逐渐流转起翡色的暗光。

    柳惊绝唤醒和驱使了整座问晴山的蛇类去寻找小宝的尸骨,加之身侧小宝的灵魂的指引,柳惊绝他们很快便?找到了小宝那几乎快要被?山中的野兽啃食得干净的遗骸。

    姜轻霄脱下?外?衫,将婴儿?小小的尸骨一点点地收拢了起来,最后葬在了一处向阳的山坡之上。

    为小宝立碑时,姜轻霄望着空白?一片的木板,犹豫了许久。

    她内心虽然?对那个荒唐的习俗嗤之以鼻,可终究还是要尊重李满妻夫的选择。

    若是他们不相信那个传言,也许就不会将他们的亲生骨肉扼死后而抛尸荒野。

    任由野兽啃食。

    柳惊绝看着孤苦无依,飘荡在半空中无处可栖的婴儿?魂灵。

    心中是感?同身受的酸辛与怜悯。

    鬼魂同他们妖怪一样,被?高高在上的神仙凡人们视为邪恶与不祥。

    可有时候,明明他们要更加可怕。

    柳惊绝知晓姜轻霄在犹豫什么,他不是人,所以并不惧怕凡人口中的那些忌讳。

    他只要轻轻开心就好。

    想到这儿?,青年?愈发握紧了女人的手。

    少顷,缓声言道。

    “妻主,不若我们认小宝作儿?子吧。”

    “阿绝,我想认小宝作我们的儿?子......”

    两人声音相撞的同时,二人俱是惊讶地望向彼此?,目光相触的刹那,两颗柔软的心也碰撞到了一起,发出了同频率的震颤。

    久久难消。

    偌大?的问晴山上,寒风呼啸,不多?时便?下?起了暴雨。

    可仅用一块简易木板做就的墓碑,正纹丝不动地牢牢伫立在一方小小的坟包前。

    沉默着为它遮挡了所有风雨。

    只见上面写着:姜轻霄姜柳氏爱子姜小宝之墓。

    回家后的两三日时间里,柳惊绝见姜轻霄心情?一直都很低落,便?想尽办法地逗她开心。

    某夜,姜轻霄正坐在书桌前发呆,突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指套玩偶。

    姜轻霄下?意识地朝后仰了一下?,才认出这玩偶,还是那日他们去棠镇时,她见柳惊绝喜欢才买回来的。

    刚好是一对,一女一男。

    指套玩偶的做功有些粗糙,衣着也十分?的简单,但是各个部位却?被?做得十分?的圆钝,就显得憨态可掬了起来。

    见状,姜轻霄眨了眨眼,好奇地想要看柳惊绝要做些什么。

    青年?伸出了两支胳膊,将她圈入了怀中,两只手则她面前就这样演起了戏来。

    只见青年?动了动左手上的男小人,瓮声瓮气故作忧伤地说道:“唉,妻主不开心可怎么办哦。”

    这时,他又控制着右手上的女手偶走了过?来,拉尖了声音说道:“这好办,给她讲个笑话呗。”

    男小人抬起脑袋看向女小人,接着挨挨蹭蹭地走到了女小人面前。

    疑惑地问道:“讲什么笑话好呢?”

    女小人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瞥了他一眼,问了男小人一个问题。

    “你听过?小聪明说‘有’而小笨蛋说‘没有’的故事吗?”

    闻言,男小人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地答道:“没有。”

    女小人一转身,十分?傲娇地说道:“好啦,我的笑话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讲给你妻主听了。”

    姜轻霄闻言,面上忍俊不禁,终于抿唇笑了起来。

    柳惊绝见状,开心地扔到了手中的玩偶,在她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肩窝,小声地恳求道:“妻主,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闻言,姜轻霄将柳惊绝拉到了自己腿上坐下?,揽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一想到方才青年?笨拙地逗自己开心的画面,姜轻霄的整颗心便?软成了一滩水。

    她倾头在柳惊绝殷红柔软的唇瓣上抿了一口,与他额头相抵,神情?有些愧疚,“抱歉,这几日有些忽略你了。”

    闻言,柳惊绝摇了摇头,凑上前回亲了她一下?,“没关系,在阿绝心里,妻主才最重要。”

    他一瞬不瞬的凝望着面前的女人,眼眸深情?且真诚。

    “只要是能让妻主高兴的事,阿绝都愿意去做。”

    殊不知他的这番说辞却?让女人会错了意。

    姜轻霄闻言蓦地挑眉。

    少顷,她微微扬唇,嘴角的笑意夹杂着一丝隐秘的恶劣,望向一脸单纯无辜的青年?,问道:“当真?”

    柳惊绝不明所以,可仍笃定地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的是,姜轻霄简直爱极了青年?圆睁着清澈的眼睛,单纯又懵懂看向她时的神情?。

    随即,柳惊绝便?被?姜轻霄缓缓地解开了身上的腰带。

    女人将腰带慢条斯理地塞进了他的手中,笑吟吟地言道。

    “去吧,自己将双手绑到床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