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他当鳏夫三百年[女尊] > 第29章 二十九个鳏夫
    崎岖狭长的山道上, 一少年?提灯正在寻找着什么。

    待来来回?回?将今日?所?有去过的路找了三四遍,甚至旁边的杂草丛都没有放过后,水衣才彻底接受, 他弄丢了姜轻霄送给他的巾帕这一事实。

    汗水夹杂着泪水, 黏连着蓬乱的发丝, 沾在少年原本光洁的面颊上。

    显得颓唐又狼狈。

    那双原本又大又亮的眼睛, 此时也失了光彩。

    他拎着手?中火光如豆的油灯,擦着眼泪一步步地朝家走去?。

    步伐缓慢且沉重。

    油灯在漆黑的夏夜里烫出一个小小的洞,夜风一吹, 又摇摇晃晃、岌岌可?危。那被汗水浸透了的麻布外衣,刮在少年?皮肤上时, 又冷又刺。

    水衣已经预知到了未来,回?家后迎接他的,不会是阿爹的安慰, 只能?是喋喋不休的劝嫁与责怪他浪费家中唯一一盏油灯的数落。

    一想到这儿,水衣的心中便涌出了无尽的疲惫与绝望。

    如果可?以,他想永远待在姜姐姐的院子里,听她介绍各种各样的草药和疾病, 以及千奇百怪的故事与传说。

    陪她整药材、磨药粉。

    待自己到了可?以成婚的年?龄,便顺理成章地嫁给?她, 为她生女育儿、白?头到老。

    可?为什么老天爷连这点要求都不愿意满足他,甚至还要将这一点点念想都夺走。

    明明是他先来的不是吗?

    水衣多想一刻, 对柳惊绝的憎恶便愈深一分。

    甚至开始怀疑, 是柳惊绝将他的巾帕偷走了,毕竟那巾帕是遇到他之后才不见的。

    少年?越想越气, 甚至控制不住想要找青年?当面对质。

    可?刚向前跑了几步,却又慢慢地停了下来。

    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姜姐姐, 已经不属于他了。

    就在这时,吊着油灯的麻绳突然?断掉了。

    珍贵的灯油顿时倾洒了满地。

    黑夜中,唯一的一点光,就这样熄灭了。

    少年?顿在了原地,下一刻,崩溃大哭。

    这一旁,水父焦急地站在自家屋檐下,不时地朝着山上张望。

    好半晌见到熟悉的人影后,他拖着因长期站立而刺痛的右腿,一瘸一拐地跑到水衣面前。

    看到他手?中拎着的破碎油灯后,便不由分说地拧住了他的胳膊,啪啪啪地打在了少年?瘦弱的脊背上。

    又气又急地吼道:“你这个死孩子,又跑到哪去?了,大半夜的跑上山,还把家里油灯给?弄坏了,想气死你老爹是不是!”

    骂完之后,水父便觉察出了些许的不对劲。

    他将呆愣愣的水衣扯回?了家,又将灶台里的余烬点燃,接着跃动的火光,看清了少年?此刻的神?情。

    苍白?的脸上,原本那双又大又圆的杏眼,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当晚,水衣便发起了高烧。

    不仅人一直昏迷不醒,还总是说些胡话。

    水父见喂了几幅药却没效果后,便怀疑儿子是不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遂即便托人去?隔壁村请神?公来看。

    神?公被请来后,先是掰开水衣的双眼,看了下眼底。

    接着又接连看了他的十根手?指与脚趾。

    最?后去?让水父找一颗鸡蛋来。

    水父在一个破旧的瓦罐里,掏出了家中唯有的一颗鸡蛋。

    这还是那次水衣伤了腿,用姜轻霄给?的钱买来的。

    原本他打算留着到儿子生辰的时候再?煮给?他吃的,眼下却不得不拿了出来,以解燃眉之急。

    神?公接过水父手?中的鸡蛋,边念着咒语边将鸡蛋从?上到下,从?前往后地在水衣身上滚了一圈。

    最?后,将鸡蛋磕开,打进了碗中。

    看到碗中蛋黄上浮现的图案,神?公皱起了眉。

    抬头看向面前忧心忡忡的水父,缓缓说道:“你儿子这是得罪了蛇妖,被它给?报复了啊。”

    闻言,面前的男人一僵,随即红了眼,焦急地说道:“那怎么办啊大师,我求求你救救我家水衣,求求了。”

    说着,便朝神?公跪了下来。

    神?公与他有几分交情,随即扶住了水父的手?臂,宽慰道:“其实也没多难办,这条赤练蛇道行不深,买些好酒好肉到山上,再?好好地给?人家赔礼道歉,也就没事了。”

    “不过......”

    他说着,皱起了眉,看着蛋黄上那条红黑相?间?的小花蛇,叹了口气对着水父言道:“不过蛇这类妖物,报复心极重,能?避开就别轻易招惹。”

    “依我看,这几日?你家孩子需得吃点苦头。”

    听闻此事有办法可?以解决,水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将神?公客客气气地给?送走了。

    回?到屋中,水父看着躺在炕上,昏迷不醒的儿子,苍老的面上满是疲惫,深深地叹了口气后,从?炕底中扒出了一个灰扑扑的小木盒。

    小心翼翼地打开后,看着里面满满的一盒铜钱,咬了咬牙后又合上了。

    那是他辛苦为水衣攒下的嫁妆,无论如何是不能?动的。

    水父拖着阵阵发疼的右腿,又来到了炕的另一边,拿出了被一团破布包裹着的物什。

    待一层层打开后,里面是一只黯淡发黑的银镯。

    是水母生前,打来送给?他的。

    也是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水父伸出粗糙的手?指,爱不释手?地来回?抚摸着那只银镯,浑浊的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他强忍着心酸的哭声,怕惊醒炕上的儿子。

    待哭够之后,水父才颤巍巍地站起,将银镯装进了自己的里衣,又系紧了胸前的盘扣后,转身出了门。

    可?纵使按照神?公说的,水父上山又是好酒好肉地招待,又是磕头赔礼认错后,水衣也过了四五日?才好。

    那段时间?里,少年?白?日?昏迷不醒,夜晚便开始折腾起水父来。

    猩红着一双眼睛,流着涎水大吼大叫不说,还总是什么衣服也不穿,在地上如蛇一般扭动爬行。

    口中发着嘶嘶嘶的声音。

    将水父吓得不轻,可?又不敢声张,怕周围人闯进来看到他这样后,毁了儿子的名声。

    只能?一边阻止着他跑出屋子,一边不断哀嚎着哭自己命苦。

    直到第五日?,水衣的情况才渐渐好转。

    少年?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时,一下便瞧见了身侧面容憔悴、头发花白?的父亲。

    他出声喊了句‘阿爹’。

    嗓音嘶哑,仿佛一张破布,被陡然?地从?中撕开。

    水衣惊愕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这时才发现自己手?臂上伤痕累累不说,身上更是不着寸缕。

    水父被声音吵醒,睁开眼看到儿子醒来后,下意识地朝后踉跄了一下,害怕地跌坐在了地上。

    待水衣又喊了他一声‘阿爹’后,方?回?过神?儿来。

    当即抱着神?情恢复了清明的儿子,痛哭出声。

    随后,水父边哭边将这几日?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待听到自己得罪的是蛇妖后,少年?惊恐异常的同时,眼前陡然?地划过了柳惊绝的脸。

    以及对方?望向他时,那又冷又利的眼神?。

    原先,水衣觉得那眼神?可?怕的同时还有些莫名的熟悉。

    现在才陡然?惊觉,那时柳惊绝的眼神?,与他无意间?踩碎了一窝蛇蛋,又被恰好捕猎回?来的公蛇撞见时,那怨毒冰冷的眼神?,一般无二。

    想到这儿,少年?的心蓦地颤了一下。

    心中惊怕不已的同时,越来越多的激动与兴奋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

    仿佛原本坚不可?摧的壁垒被他终于敲开了一个小角,里面投射出的光芒与希望,轻易便引燃了他的理智。

    水衣蓦地攥紧了父亲的手?臂。

    眼圈逐渐发红,神?情偏执又疯狂。

    不住地喃道:“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他是妖!

    他说着,不顾身旁父亲惊疑的目光,克制不住地笑出了声,额角青筋毕现。

    爬满了红血丝的眼眸中,满是嫉毒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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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沐浴完毕的女人一进屋,便见榻上的青年?手?中正?捏着一方?巾帕把玩。

    姜轻霄一眼便瞧出了那是自己前些日?子,递给?水衣擦眼泪的巾帕。

    她擦干头发后,将湿透了的布巾搭在了一旁,顺势坐在了塌边。

    随意问道:“这巾帕是水衣送回?来的?”

    闻言,青年?神?情自若地点了点头。

    姜轻霄微挑了下眉,“我见他前几日?还塞在前襟处,本想着直接送给?他了呢,毕竟只是一块巾帕......”

    谁知她话还未说完,便被青年?蓦地抱紧了她的手?臂,俊脸罕见地严肃了起来。

    “不要,妻主只能?送东西给?阿绝!”

    姜轻霄闻言一愣,少顷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捏了捏青年?挺翘的鼻尖。

    笑着言道:“你啊你,怎么连小孩子的醋你都吃。”

    谁料青年?微微撤头,接着一口便咬住了面前女人的食指。

    软热柔韧的舌,瞬时便缠了上来,还不时地吮吸着。

    柳惊绝嗔了姜轻霄一眼,轻哼了一声。

    含混地言道:“我不仅爱吃醋,我还更爱吃妻主呢!”

    说罢,便一把将人带上了榻。

    女人刚刚沐浴过,周身还缭绕着清新润潮的水汽,倾压下来时,如扑面的濛濛春雨,轻易便濡湿了柳惊绝的心。

    远处,灼灼燃烧的蜡烛,不时爆出噼啪的响声,隐约地映出榻上两道纠缠的人影。

    久久未息。

    ......

    阳光和煦的小院里,姜轻霄抱着怀中的青年?,边晒太阳,边倚在躺椅上翻看着手?旁的那一沓书。

    是柳惊绝见村长夫郎要去?桐镇探亲,托他从?桐镇买回?来的育儿书。

    厚厚的一摞,少说也有十几本。

    姜轻霄随意地翻看了几下,拿开最?上面的《声律启蒙》《三字经》《弟子规》等常见几本的幼儿启蒙书后,神?情蓦地僵住了。

    片刻后,她抿了抿唇,看着手?中的这本被特意制成黄色封皮的《贪欢夜阙》,默了声。

    “唔,妻主是不喜欢这册吗?”

    怀中的青年?见状,连忙撑起了身子,熟门熟路地抽出了最?底下的一本。

    眨着那双澄澈的柳眼,煞有介事地向她介绍道:“这里还有一本,妻主瞧瞧喜不喜欢......”

    仅略略一翻,姜轻霄便被书中那精美彩印的图画炫得头晕眼花。

    好半晌,她无奈地轻笑,倾头朝青年?殷红柔软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叹气道:“这就是你口中的育儿书?”

    闻言,柳惊绝羞涩地舔了舔唇,又回?亲了她一口后,振振有词地讲:“唔,这是育儿前的资料书,也很重要!”

    “油嘴滑舌。”

    姜轻霄笑着如是评价。

    谁知柳惊绝却微微鼓嘴,反驳道:“不,是香唇蜜舌。”

    闻言,女人轻挑了下眉,哦了一声。

    下一刻,青年?便主动凑了上来,微微启唇,让姜轻霄能?清晰地瞧见里面露出的一抹殷红柔软。

    对着她发出邀请,“是真的,妻主要不要来尝尝?”

    对这种请求,姜轻霄一向来者不拒。

    随即垂下头,二人便就这这个姿势细细密密地亲吻起来。

    她先与他唇瓣相?贴,轻轻地摩挲,随后微微启唇,含住了柳惊绝的下唇细细地吮,继而伸出舌尖耐心地描摹了一遍青年?唇瓣的轮廓后,又用牙尖轻噬他饱满的唇肉,慢慢咬、寸寸磨,玩得不亦乐乎。

    柳惊绝抬头迎她,只觉得被那种酥麻微痛的感觉折磨得心痒难耐,他微微启唇,呼吸炙热潮湿,迫切地想要更多。

    可?女人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仍宠幸着青年?潮软的下唇,将那片直蹂躏得肿胀发热,犹如一片红腻的棠瓣,颤巍巍地盛着晶露,艳煞非常。

    柳惊绝被那股空落感折磨得即将委屈落泪,轻哼着催促时,姜轻霄才微微撤退,摩挲着他的侧脸,声音有些沙哑,低头诱哄他。

    “乖,自己把舌头伸出来。”

    闻言,青年?乖巧地吐出一点殷红潮软的舌尖,讨好般地倾身轻舔她的唇瓣。

    姜轻霄弯眼轻笑,神?情颇为愉悦。

    她双手?捧住青年?白?皙无暇的侧脸,毫无保留地亲了上去?。

    当二人潮湿柔韧紧紧交缠时,相?互索取也在相?互给?予,无边爱意在此刻蓬勃生长。

    就在二人正?享受着亲密无间?的二人世界时,紧闭的大门突然?响起了剧烈的敲击声。

    “小姜大夫,小姜大夫在吗,村西头的老王又犯病了,想让你赶快去?瞧瞧。”

    闻言,姜轻霄随即应了一声,松开了怀中意犹未尽的青年?,起身去?拿自己的药箱。

    离开时,她又摸了摸被打断了亲密,正?闷闷不乐的柳惊绝侧脸,温声哄道:“乖,等我回?来给?你带松糖吃。”

    柳惊绝闻言,一直将人送到了门口,方?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手?。

    口中不忘叮嘱:“妻主你早些回?来,我在家等你。”

    姜轻霄望着他点了点头,随即跟着来人,快步走远了。

    青年?一直到再?瞧不见她的背影后,才关紧了门回?到了屋中。

    金乌渐渐西斜,柳惊绝在将院中晾晒的草药翻了两遍后,还是没能?等到姜轻霄回?来。

    他有些坐不住了。

    就在柳惊绝想戴好幂篱,出门去?寻姜轻霄时,却迎面撞见了熟人。

    正?是哭得满脸是泪的水衣。

    少年?一见到他,便破天荒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哭着喊道:“柳哥哥,你快救救姜姐姐吧,她为了救人,掉悬崖下了。”

    柳惊绝闻言,瞳孔骤然?紧缩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