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团宠美人是吃货!(美食) > 第25章 宵夜大餐
    骆妈妈尖叫一声, 滚落在地?,顿时摔得头破血流,但身旁的丫鬟小厮躲的躲, 避的避, 却没有人?敢上前查看她的伤势。

    李芙浑身一僵, 不自觉站起身来, 就连叶朝云的脸色也变了, “承允……”

    李承允却没有应声, 他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苏心禾。

    她略显狼狈, 但一双清澈的眼,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李承允向她伸出了手,“你又没错, 为何?要跪?起来。”

    苏心禾默默看了叶朝云一眼, 叶朝云到了此刻,才面色稍霁, 道:“罢了,起来说话。”

    李承允将苏心禾拉起来, 见她手腕处被骆妈妈捏红了, 眸色又冷了几分, 方才那一脚,还是轻了些。

    李芙忐忑开口:“承允, 当着你母亲和我的面, 怎的、怎的如此无礼……”

    李承允笑了声, “姑母还知‘无礼’二字?吾妇到底做错了什么?姑母如此对?她,可?有半分长辈的礼仪?”

    李芙忙道:“承允, 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与你母亲都是因为担心你的身体, 才将心禾传来问话的,谁知她知而不言,我们有些着急,这才……”

    叶朝云面色也?有些难看,道:“承允,是我让心禾过?来的,我们并无恶意。”

    李承允道:“母亲虽无恶意,但却有无辜之人?受屈。”

    叶朝云一时语噎。

    李芙趁机道:“承允,你若身上有伤,就算不告诉姑母,也?该告诉你母亲,你可?知你母亲有多担心你?心禾虽然是你的妻,但毕竟你们相识的时间不长,如何?能娶了新妇,就忘了母亲的养育之恩?”

    李芙这话听?起来是为叶朝云说的,实则却是在挑拨这三人?的关系。

    “养育之恩,承允自是不敢忘,但也?用不着姑母提醒。”李承允眼风一扫李芙,李芙便觉得不寒而栗,李承允又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受伤,你们若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何?必为难她?”

    李芙却有些不信,“你当真没事?那为何?方才我要拆心禾手上的纱布,她却那般心虚,死活不肯?”

    苏心禾立在李承允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此时,才开口道:“方才姑母二话不说,便让骆妈妈来撕扯我的伤口,我怎能不躲?若姑母能心平气和地?告知原委,要看我的伤口又有何?难?”

    苏心禾说完,便抬起手来,当着众人?的面,一圈一圈解下了纱布。

    在场之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心禾,待纱布褪去,一条寸许长的红痕赫然出现手心里?,因方才撕扯过?度,还渗出了斑斑血迹,刺眼得很。

    李承允心头也?有些意外?,他沉默地?看着苏心禾,但苏心禾却冲他眨了下眼,仿佛示意他放心。

    青梅心疼道,“我们小姐明明受伤了,侯夫人?与姑奶奶为何?就是不信?你们想知道世子的情况,不去问世子,却来逼问我家小姐,不觉得可?笑吗!?”

    “怎么可?能?”李芙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你不是还亲自下厨了么?”

    苏心禾一脸无辜,“夫君难得留在家中,我便想亲手为夫君做些饭食,即便有伤,也?在所不惜……难道,连这也?有错么?”

    此言一出,叶朝云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但这一次的怒气却不是冲苏心禾,反而是冲李芙而来,“你不是说心禾受伤是假,她与承允一起骗了我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李芙一时也?解释不清,她回过?头来,想问骆妈妈详情,却见骆妈妈已经昏死过?去,顿时急得跳脚,道:“我将此事告诉您,也?是为了承允的身子啊!许是骆妈妈给的消息有问题,待她醒来,我一定……”

    “不必等她醒来了,姑母要问,旁人?也?可?。”李承允冷声打?断她,一摆手,“提上来!”

    只见青松揪着一对?五花大绑的男女?,直接扔了上来,两人?惊恐地?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李芙一见这两人?,顿时有些慌乱,道:“承允,你这是做什么?”

    李承允:“这两人?姑母可?认得?”

    李芙定了定神?,忙不迭摇头,“不、不认得,这府中下人?太多,我哪能一一记得?”

    “姑母若是不认得这两人?,又为何?听?信他们的话,来挑唆我母亲与新妇的关系?”

    叶朝云有些诧异,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松道:“侯夫人?,便男子是静非阁的洒扫小厮,他与后厨的映兰有染,便隔三差五地?将静非阁的消息传给映兰,映兰又将消息传到了元西阁,这才闹出了今日的事端。”

    叶朝云秀眉紧拢,盯着李芙,道:“你不是说,是偶然得知了承允受伤的消息吗?你将自己的人?埋在静非阁,这是想吃里?扒外?不成?”

    李芙见事情已经兜不住了,索性使出了自己一哭二闹的绝招,她哽咽着道:“嫂嫂,这二人?当真与我无关,我所知道的,都是骆妈妈告诉我的!谁知她在外?打?着我的旗号干了些什么?承允,姑母也?知道盘问世子妃着实不妥,可?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么?”

    李承允面无表情道:“我早前说过?,我的事不劳姑母费心,您只需要管好自己院里?的事,别让似杰到处闯祸就好。”

    李芙哭哭啼啼:“承允,你这话说的,让姑母如何?自处……”

    李承允语气冷淡:“既然姑母如此不听?劝,那似杰您也?不必管了,即日起,我便将他送去军营里?历练。”

    “什么!?”李芙大吃一惊,连假惺惺的眼泪都停了,颤声道:“你、你凭什么能做这样的主?我要告诉你父亲!”

    “姑母尽管去告。”李承允毫不在意,“父亲早就觉得似杰日日游手好闲,实在不妥,是时候上阵杀敌,练一练胆量了。”

    一听?到“上阵杀敌”四?个字,李芙差点?背过?气去。

    青松立在一旁,悠悠补了句,“若是罗夫人?现在回去,或许还来得及见似杰公子一面,若是再晚些,只怕就要被吴桐带走?了。”

    李芙气得咬牙切齿,她恨恨瞪了李承允与苏心禾一眼,连骆妈妈也?没管,擦了把眼泪便急急跑出了厅堂。

    李承允见苏心禾仍然安静地?立在一旁,便道:“先随青梅下去包扎。”

    苏心禾点?了点?头。

    青梅连忙上前扶她,府医刘大夫不敢耽误,便将苏心禾迎到了屏风后面,为她查看伤势。

    厅中只剩叶朝云与李承允两人?,叶朝云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时心情复杂,“承允……”

    李承允撩袍跪下,沉声道:“是我处事不当,才让母亲如此担忧,以至于牵连无辜,还请母亲责罚。”

    叶朝云面色微顿,道:“承允,你在责怪母亲?”

    “孩儿不敢。”李承允面色平静,道:“母亲一片慈爱之心,我自明白,但此事与苏心禾无关,母亲不该听?信宵小之言为难于她。”

    叶朝云今日也?不知怎的,就被李芙的话冲昏了头脑,归根结底,她还是关心则乱,这才忽视了苏心禾的感受。

    叶朝云默了片刻,道:“此事是我误会了心禾,但你的身子……”

    李承允道:“母亲,我的身子当真无碍,不必忧心。”

    一句不必忧心,仿佛又将她这个母亲往外?推了推。

    叶朝云不由?得怅然若失:“承允,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便什么也?不肯同母亲说了?”

    李承允却道:“母亲多虑了,孩儿是因为庶务繁忙,这才少了陪伴母亲的时间,还望母亲见谅。”

    叶朝云无声叹了口气,道:“罢了,你没有受伤就好,我本以为你姑母也?是一片好意,没想到她竟别有用心,是我大意了。”

    平南侯府有不少军机和公文,故而对?下人?的管束也?十分严格,明令禁止不许隔院传递消息,且下人?探听?主子私隐,本就违反了家规。

    李承允沉吟片刻,道:“母亲,如今我也?长大成人?了,您实在不必事事为我忧心,我若需要母亲的帮助,自然会开口的。”

    叶朝云心里?仍然有抑制不住的失落,道:“你别忘了母亲就好……这一场误会,只怕对?心禾也?不太好,也?不知她会不会怪我……”

    李承允道:“母亲放心,我会去宽慰她的。”

    叶朝云点?了下头,道:“你先带心禾回去休息罢,你姑母闹出来的事,我自会处理。”

    -

    夜风轻拂,月色漫漫。

    从正院回静非阁的路上,苏心禾与李承允并肩而行。

    苏心禾方才上药之时,也?听?见了李承允与叶朝云的对?话,她猜李承允心中不愉,故而一路都没有出声。

    回到静非阁之后,李承允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去书房,而是随苏心禾回了卧房。

    李承允关上门,第一句话便是:“大夫如何?说?”

    苏心禾如实答道:“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少动多养即可?,过?几日便能愈合了。”

    李承允沉声问道:“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成了这样?”

    “傍晚时分,红菱来静非阁寻我,说母亲与姑母要问话,我便猜到八成是你受伤的事,故而……”

    “故而自己划了一刀?”李承允面色平静,但语气里?却起了波澜。

    苏心禾点?头,道:“做戏做全套嘛。”

    李承允不禁蹙起了眉,这伤口看着不算深,但划在手掌上,必然是很疼的。

    且姑娘家都爱美,她就不怕此举给自己留下疤痕么?

    李承允心底微动,压低了声音道:“其实,你不必伤害自己,若是母亲和姑母逼问于你,你照实说了,我也?不会怪你。”

    “那怎么行?”苏心禾一脸仗义地?对?他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就要保守秘密,况且,姑母来者不善,若你受伤的事情被她知道了,也?不知会不会传扬出去。”

    就算是看在小厨房的份儿上,她也?不能出卖队友。

    李承允眸色微凝,低声:“多谢。”

    苏心禾小声嘟囔:“只道谢就完了?”

    她将自己包成粽子的手,在李承允面前晃了晃,道:“为了陪你演戏,我都伤成这样了,现在连晚饭都没吃呢。”

    李承允一愣,下意识道:“我让人?传餐?”

    苏心禾想起大厨房的吃食,就头摇得像拨浪鼓,道:“罢了罢了,我宁愿饿着。”

    若是手没有受伤,她还能自己做些吃食,可?如今这手,至少三五日不能下厨了!

    苏心禾有些郁闷,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李承允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道:“你先休息一会儿罢,我有事出去一趟。”

    苏心禾“哦”了一声,便目送他出了卧房。

    罢了罢了,没有好吃的,先睡一觉总可?以吧?

    苏心禾折腾了大半日,也?着实累了,便脱掉外?袍,躺到了床榻上。

    -

    李承允出了卧房,拾级而下。

    他命人?唤来青松,问道:“这个时辰,周边可?有不错的吃食?”

    “吃食!?”青松本来已经打?算回房了,听?了这话,又来了精神?,道:“世子这就问对?人?了,好地?方多得是啊!这福来阁的猪肚包鸡、松鼠桂鱼、清蒸白贝都是一绝!对?了,他们家的福来清酿,只肖一口,便回味悠长,过?喉不忘……”

    “那好。”李承允一目不错地?看着青松,道:“你帮我跑一趟,将方才说的这些吃食,都买回来罢。”

    “买、买回来?”青松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承允,“现在?”

    李承允“嗯”了声,道:“动作快些,别让菜凉了。”

    李承允说完,便自顾自地?回了书房。

    青松满脸诧异,对?一旁的吴桐道:“世子什么时候有吃宵夜的习惯了?”

    吴桐没答话,他才将历经了李芙一顿哭喊,将罗似杰送出侯府,如今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青松转念一想,道:“我知道了,方才我们帮世子料理了元西阁的人?,他应当是体恤我们没有用晚饭,所以才让我去买好酒好菜的罢!?”

    吴桐有些疑惑,“世子方才是这么说的么?”

    青松道:“世子虽然没有这么说,但这侯府之中,世子不与你我对?饮,难不成要找侯爷么?”

    吴桐却道:“你买回来就知道了。”

    青松便乐颠颠地?奔了出去。

    吴桐却对?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回住处了。

    -

    半个多时辰后,青松扛着两个满满当当的食篮回来,叩响了李承允的门。

    书房门应声而开,青松将食篮放到了李承允桌上,笑道:“世子,按照您的吩咐,一共六个菜,已经买齐了。”

    李承允站在沙盘前演练,连头都没抬,只道:“放下罢。”

    青松应言放下,他见李承允还在忙着,便也?不好出声打?扰,只得在一旁站着。

    过?了一会儿,李承允似乎才感知到了他的存在,疑惑道:“还有何?事?”

    青松愣了一愣,下意识问道,“那这些菜?”

    李承允淡淡道:“叫白梨过?来,让她将菜送去给世子妃。”

    -

    青松回到住处,却见吴桐正坐在院子里?喝酒,他面前放了一盘炒过?的花生米,吃得没剩几颗了,面色十分惬意。

    青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抱怨道:“你怎么也?不给我留一点?儿?”

    吴桐蹦出几个字:“本来就不多。”

    青松夺过?他所剩无几的花生米,就往口里?扔,道:“早知道世子那菜不是给咱们吃的,我便多买两个菜单独留下了!”

    吴桐瞧他一眼,道:“那菜当然不是给我们吃的,世子妃傍晚便被召去了正厅,到这时才回来,只怕没有用晚饭。”

    吴桐送苏心禾上京的时候,朝夕相处了好几日,便知对?她来说,什么都不如吃重要。

    青松听?了这话,忍不住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吴桐抱着酒瓶,理直气壮:“你又没问我。”

    青松:“……”

    他身为世子的左膀右臂,居然连顿宵夜都吃不上,青松气得将整盘花生都倒进了嘴里?,又将盘子“噔”地?一放,饿着肚子睡觉去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将苏心禾吵醒,她小憩了半个多时辰,清醒过?后,便觉得更饿了。

    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却见白梨与春桃都立在桌前,似乎在忙着什么。

    苏心禾睡眼惺忪地?问:“你们在做什么?”

    白梨与青梅笑盈盈地?让开一步,露出了身后的八仙桌——苏心禾抬眸一看,好家伙!桌上摆了六个大盘,大盘里?菜色各异,十分丰盛,中间还有个砂钵,用盖子盖着,看起来有几分神?秘。

    苏心禾顿时睡意全无,一骨碌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她来到桌边坐下,饭菜的香味儿便直接往人?鼻子里?钻,苏心禾忍不住道:“好香!这些菜是哪里?来的?”

    白梨抿唇笑道:“这些都是世子方才遣人?去买的,还热乎着呢!”

    春桃也?忙不迭道:“是啊,听?说这些都是京城福来阁的菜,这家店可?是百年老店,轻易落不到座儿呢!”

    苏心禾倒是有些意外?,“世子让人?备的?那他人?呢?”

    白梨笑道:“世子说他还有事,便不过?来了,让世子妃慢慢享用。”

    苏心禾挑了挑眉,这李承允还算有几分良心!

    苏心禾一指桌面的砂钵,道:“打?开看看!”

    白梨应声,连忙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罩在砂钵的盖子上,手指一捏,便将盖子取了下来,胡椒的香味积蓄已久,陡然溢出,让人?不禁有些飘飘然。

    苏心禾用圆勺轻轻一拨,白生生的鸡肉和润滑的猪肚便翻了出来,她顿时一喜,“原来是猪肚包鸡?”

    白梨与青梅对?视一眼,青梅忍不住问:“什么是猪肚包鸡?”

    苏心禾舀起一勺鸡汤,放到碗里?,不慌不忙地?解释道:“猪肚包鸡是一道岭南名菜,还有一个雅称,叫‘凤凰投胎’。”

    白梨也?听?得好奇,道:“这与投胎有什么关系?”

    苏心禾笑了笑,“这个你们就不懂了,猪肚包鸡的做法,便是将处理干净的鸡肉,塞进猪肚内,再佐以胡椒、党参、红枣、枸杞等多种药材,一齐煲煮,待汤汁到了火候,再把这‘猪肚包鸡’从汤里?捞出来,将猪肚和鸡肉分别切块,再煮一轮,经过?两轮的交融之后,鸡肉便吸收了猪肚的焖香,猪肚也?沾染上了鸡肉的鲜味,自然相得益彰。”

    “但吃猪肚包鸡时,可?别急着吃肉,而是要先喝汤。”苏心禾用勺子晾了晾还有些烫嘴的鸡汤,道:“这里?面加了白胡椒,能很好地?激发汤底的味道,喝了还能暖身,所以有不少岭南妇人?,会在生产之后,用猪肚包鸡养身。”

    听?到苏心禾这么说,青梅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那……这汤一定很补身子吧?小姐受了伤,定要多喝点?儿。”

    苏心禾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便笑着开口:“你们也?别站着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坐下一起用吧。”

    青梅一乐,“多谢小姐!”

    自从吃了那碗葱油面,白梨在苏心禾面前也?放开了些,听?到主子吩咐,二话不说,便乖乖坐了下来。

    三人?坐得整齐,一人?一碗汤,便开始品了起来。

    白梨甚少食用内脏,多少有些忐忑,她先是轻轻闻了闻汤味,只觉得有股宜人?的荤香,凑近了些,胡椒还有微微的冲劲儿。

    她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汤羹,凑到嘴边吹了吹,启唇饮下。

    这汤呈奶白色,相较于寻常汤羹更浓,口感绵密,滋味醇香,汤汁在口中打?了个圈,胡椒充分接触味蕾,一瞬间便让人?提起精神?来!

    半碗下肚,整个胃腹都热乎乎的,别提多舒坦了!

    青梅喝得更快,一碗下去,便大呼过?瘾,不客气地?又盛了一碗。

    苏心禾却抱着碗慢慢喝,这猪肚鸡汤熬煮的火候刚刚好,要细细品味才好。

    一碗汤下去,她又用筷箸夹起一块猪肚,送入口中,猪肚口感柔韧,嚼起来有微微的脆意,丝毫没有腥味,倒是叫人?惊喜,而鸡肉也?很是不错,与猪肚一起煨过?之后,鸡肉仍然软而不烂,幼嫩可?口,一块吃完,便忍不住开始寻第二块。

    苏心禾还喜食辣味,夹起一块鸡肉,放到红椒圈酱碟子里?一滚,捞出来后,又是全新的风味了。

    苏心禾吃得心满意足,今日手上的伤,也?算没有白挨!

    青梅忍不住道:“世子表面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还会给小姐送吃食,若是日日都有好吃的,那就好了……”

    白梨“噗呲”笑了出来,道:“世子没有夜晚进食的习惯,奴婢来这儿这么多年,鲜少听?过?世子晚上传餐,更别提让人?去买吃食了。”

    苏心禾听?到这话,顿时放下了碗,道:“你的意思是,他从来不吃宵夜?”

    白梨想了想,道:“总之,奴婢没见过?。”

    苏心禾方才的高兴劲儿,顿时就消了一半,这一次的宵夜,应当是李承允对?自己受伤的安慰,若是伤好了,那不就再也?吃不到了么?

    如今身在侯府,就算手里?有银子,也?不能花得那般自如,谁让她如今是个连外?卖也?不能随意叫的深闺妇人?呢?

    苏心禾暗暗叹气,她瞧着锅里?热得冒气的猪肚鸡汤,忽然灵机一动,“青梅,再去添一副碗筷!”

    -

    书房之中,十分安静。

    李承允终于放下了画满标记的堪舆图,抬手揉了揉劳累的眉心。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窗牖半开,院子里?草木菲菲,夜色朦胧,书房斜对?着卧房,那边灯火通明,偶有人?影闪动,仿佛很是热闹。

    李承允盯着卧房看了一会儿,便见卧房房门戛然而开。

    苏心禾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从青梅手中接过?一个托盘,笑着说了句什么,便一转身上了长廊。

    她着了件淡色的春衫,腰身楚楚,夜风掠过?她的裙裾,随着步子牵出涟漪,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并未盘髻,却有种慵懒随意的美。

    见苏心禾的身影由?远及近走?来,李承允长眉微动,快步离开窗前。

    片刻之后,苏心禾到了书房门口,她一手端着托盘,一手轻轻叩门,“夫君,我可?以进来么?”

    李承允不冷不热答道:“进。”

    苏心禾抬手推门,见李承允正襟危坐于案前,正在仔细端详一本兵书。

    直到她进来,李承允才缓缓抬眸,问了句:“何?事?”

    苏心禾将托盘放到了李承允手边,温言道:“这么晚了,见夫君还在忙着,我便送了些吃的过?来。”

    李承允瞥了一眼托盘,里?面盛着一碗乳白色的汤羹,汤羹旁边还放了一个小小油碟,油碟里?泡着鲜红椒圈,看着有些诱人?。

    见李承允不说话,苏心禾继续道:“这猪肚鸡汤是夫君让青副将买回来的,我也?不敢独享,便借花献佛了。”

    李承允淡淡道:“我不习惯太晚进食。”

    “习惯是培养出来的嘛。”苏心禾眨眨眼,道:“夫君日日熬夜处理公务,腹中空空怎么行呢?母亲说了,让我好好照顾你,若是你累瘦了,那可?是我的罪过?了。”

    说着,她还装模作样地?理了理手上的纱布。

    李承允:“……”

    顿了顿,他开口道:“罢了,我一会用,你早些休息吧。”

    苏心禾眉眼轻弯,道:“那好,我先去睡了。”

    书房门一关,苏心禾就在心里?默默比了个“耶”,大部分吃货都是被投喂出来的,只要李承允养成了吃宵夜的习惯,还怕自己没有吃的么!?

    苏心禾暗地?里?为自己的远见而鼓掌,兴高采烈地?回房去了。

    苏心禾走?后,李承允才放下了手中的兵书,他瞧了一眼手边的汤羹,唇角微牵。

    -

    然而,侯府正院,却远没有静非阁那般热闹。

    叶朝云从正厅回来之后,便一直枯坐在窗前,一言不发。

    蒋妈妈徐步过?来,低声道:“夫人?,侯爷传话回来,说今夜宿在军营了。”

    叶朝云敛了敛神?,“知道了。”

    说完,她便站起身来,往妆台走?去。

    钗环卸下,发髻散开,叶朝云看着镜中的脸,虽然保养得极好,但到底耐不过?岁月的侵袭,眼角和嘴角处,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

    “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叶朝云喃喃自语道。

    蒋妈妈一面为她梳发,一面道:“夫人?风华正茂,怎么可?能老呢?”

    叶朝云唇角虚虚勾了下,道:“你就别安慰我了,最近承允大婚,我便总会梦见当年嫁给侯爷的情景,那时,他也?像承允这般少言寡语,不问他便不吭声,我便总是觉得他对?我冷淡,直到相处久了,才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叶朝云说着,神?情陷入怀念,“若是没有那外?室之事,或许我们会一直好下去,只可?惜……”

    叶朝云想到李信的亲娘,心头便紧了紧。

    蒋妈妈道:“夫人?,那位都死了许久了,哪里?值得被您记着?侯爷也?说过?,那是他当年一时糊涂做下的错事,若不是那位没了,他也?不会把大公子领回侯府来。”

    叶朝云不禁叹气,道:“虽说大人?之过?,不应累及子孙,但承允小时候,与他父亲最为亲近,自从他父亲将李信带回来,便一门心思地?补偿那外?室子,反而忽略了承允……若非如此,他们父子的关系,也?不会冷落至此。”

    “夫人?又不是不知道,侯爷办事一贯雷厉风行,世子又有自己的执拗,两人?谁也?不让谁,自然容易针锋相对?,如今世子已经成了婚,日后当了父亲,或许可?体谅一二,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叶朝云却有些失落,道:“但愿如此吧……如今的承允也?与儿时不同了,他的事,许多都不想告诉我。”

    蒋妈妈知道叶朝云指的是李承允受伤一事,便道:“夫人?别这么想,若世子真的受了伤又不告诉您,定然是怕您担忧,说到底也?是一片孝心。”

    “承允平日里?对?我不可?谓不孝顺,但我却总觉得,他与我隔着一道无形的墙,我越靠近,他就越后退,今日之事……我早就问过?他,他不愿多说,我才想从心禾那里?多知道一些,却没想到李芙……这档子事,让我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做得实在是失败。”

    叶朝云一想起今日之事,便觉得难受,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蒋妈妈拿来薄毯为她盖上,道:“世子不过?是长大了,又不擅表达,这才没有事事都对?夫人?言明。”

    叶朝云若有所思道:“方才我扪心自问,确实有那么一刻,我怀疑承允将伤势告诉了心禾,却没有告诉我,心中不平,所以才想去斥责她。但后来见到承允维护她的样子,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蒋妈妈下意识问道:“夫人?指的是什么事?”

    叶朝云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沉声道:“承允一贯与人?疏离,若他愿意将真心托付给自己的妻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会再自己一人?面对?所有了。”

    蒋妈妈听?了,也?不禁有些动容,道:“世子迟早会明白您的苦心。”

    叶朝云却已收了方才的多愁善感,她厘清了思绪,有了一个新打?算,道:“明日一早,让心禾过?来见我。”

    -

    翌日,苏心禾正吃着青梅现学?现卖的春饼,红菱便来了。

    红菱走?到苏心禾跟前,福了福身子,温言道:“世子妃,夫人?请您用完早膳,过?去一趟。”

    此言一出,青梅便紧张起来,道:“红菱姐姐,昨日才去了一次,怎么今日又要过?去?不会是夫人?又要找我家小姐的麻烦罢?”

    苏心禾也?有些奇怪,听?闻昨日李芙哭到半夜,还引发了心悸,让刘大夫过?去治了半宿,应该不至于这么快便来寻仇。

    红菱见两人?有些紧张,不禁掩唇一笑,道:“世子妃别担心,今日可?是一桩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