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炮灰师尊稳拿反派剧本 > 第二百一十八章
    魔族来的很是时候,魔将嗓门大,嚷嚷完那一句后,冲着陆行渊嘿嘿一笑,就朝着刚才最叫嚣的那个长老冲过去。

    在他的带领下,魔族不用陆行渊多言,直接加入战斗。

    他们来之前可都听怀竹说了,这个破宗门对他们尊上不好,还是害死陆晚夜的罪魁祸首,所以一个个心里憋着劲,就等着此刻撒出去。

    天衍宗的弟子终于意识到陆行渊来者不善,他们认清现实,也不管手上有没有兵器,唤出法宝就朝着魔族的弟子冲过去。

    陆行渊仍在半空中,没有参与这场混战。他的目光越过人群,最后落在谢道义的身上。

    那一眼不言而明。

    师无为死了,下一个就该是他了。

    谢道义读懂了这个眼神,面上神情依旧,心里却不断地往下沉。

    他已经可以确定陆行渊达到真君期,而不是什么伪真君。可他这次渡劫为何毫无动静?无人见其雷劫?

    谢道义的心里有很多疑惑,但现在不是解答的好时机。

    “父皇,我想下去。”谢迟站在谢道义身后,目光沉沉地盯着师无为的尸体。

    魔族和天衍宗已经掀起混战,他们这些外宗人并没有插手。

    谢迟竟然主动提出参战,谢道义有些惊讶。

    “他毕竟是我师尊,我也算天衍宗的弟子。”谢迟垂眸,眼底流露出几分戾气:“我还没杀过魔族呢!”

    谢迟流露出对魔族的厌恶之色,

    这让谢道义心情愉悦,他没有阻拦,叮嘱道:“量力而行,这样的机会以后还有很多。”

    魔族灭了三尸宗,又剑指天衍宗,势必要搅的腥风血雨。谢道义不信其他人会任由他这样下去,人族重新结盟早晚的事。

    谢迟加入混战之时多看了陆行渊几眼,他这个兄长居高临下,是真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世时,谢迟也敬重他,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谢迟便想独占他。

    谢迟一直觉得他是陆行渊唯一的手足,陆行渊应该属于他。

    可这一切都被谢陵抢走了,他的哥哥对他有一搭没一搭,却把谢陵牢牢的护着看着,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谢陵。

    谢迟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他都不计较陆行渊的魔族血脉,为什么陆行渊还要自甘堕落去和那个小杂种为伍?

    谢迟以前想不明白,后来则不再去想。

    凡是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如果得不到,那就彻底毁掉。

    另一边,谢陵被辰一护着远离混战,他没打算插手,但在谢迟下场后,谢陵没忍住,飞身而起,朝着谢迟冲过去。

    谢陵从谢迟手上救下一个魔族,架住他的剑:“谢迟,你的对手是我。”

    谢迟先是不悦,觉得谢陵居然敢挑战他,可很快他就笑起来,既是笑谢陵不自量力,也是笑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直接杀了谢陵。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谢迟眼底浮现一抹杀意,在他看来,谢陵还不够做他的对手。

    他步入化神期多年,云棠离开后,他更是频繁闭关,如今已经触及到归墟的屏障。

    而谢陵才刚刚步入化神,他们之间的境界差了三个等级,他恐怕连这个境界都没有摸清楚,又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面对谢迟的轻视,谢陵回击他的是手上的剑。

    大殿外,看见兄弟兵刃相向,谢道义的眉心微不可查地一皱。他素来知道谢陵和他不亲,这个儿子从一开始就是个意外,总是做一些超脱他掌控的事。

    今天这样的场合,他这样一打,就是明明白白地站在陆行渊那边,彻底和他们决裂了。

    谢道义心里有些不悦。

    他并不是在意谢陵的选择,而是不想他来做出头鸟,引人注目。

    “我等今日的目的是为了东皇钟,你们天衍宗要对付魔族也不是不行,但是不是应该先解决我们的事?”

    方生见天衍宗的长老一个接着一个地参与其中,连谢陵都动手了,大笑着也找了个借口卷进去。

    天衍宗倒不倒台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天衍宗的盟友。

    “大家有话好说,不要伤了和气。”慈悲合掌,念了一声佛号,冲着谢道义微微颔首,也加入战局。

    有方生和慈悲带头,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想浑水摸鱼的都摩拳擦掌,有的找了借口下场,有的直接埋头冲。

    他们加入战局,对付的不是魔族,而是天衍宗。

    原本天衍宗的大能在人数上有绝对的优势,但现在这些人一插手,天衍宗的优势荡然无存。

    谢道义面色微变,这个发展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隐晦地打量陆行渊,正好撞上陆行渊戏谑的眼神。

    在这场风波中,他和陆行渊是唯二没有动手的人。

    “仙皇大人和师无为也算是多年故交,不打算为他出手吗?”陆行渊问道,故意把故交两个字咬的很重。

    谢道义和师无为有交情,也有恩怨,在今天这种场合下,不管他是为了什么事而来,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陆行渊之所以没动,是在等他出手。

    “你很好,是师无为低估了你。”隔着战局遥遥对视,谢道义的君子端方早已荡然无存。他这些年容貌依旧,但双鬓渐白,凌厉之色淡去他眉间的平和,“我不是师无为,我不会低估你。”

    谢道义袖袍鼓动,他抬起手,不需要花里花哨的法决,天地间的灵气就朝着他涌来,形成巨大的灵力漩涡。

    谢道义心念一动,那些灵力化为雄狮,脚踏火焰,怒吼着朝着陆行渊扑去。

    陆行渊笑了,举剑相迎。

    天地间风云变色,二人的灵力余波无差别地扫过天衍宗的广场。一时间山崩地裂,楼台亭阁倒了一片,就连此地最雄伟的大殿也是摇摇欲坠。

    真君灵力浩瀚,有些时候不需要从自身调用,抬手就能从天地间唤来,这也导致他们的战斗容易毁天灭地。

    在他们下方的弟子连忙转移位置,天衍宗的长老看着主峰崩塌,内心简直是在滴血。

    “文长老,你在看什么?我不值得你用心吗?”

    方生的话拉回长老的思绪,他的契约兽趴在他的指尖,冲着文长老龇牙咧嘴。

    文长老目光阴沉地盯着他,道:“御兽宗,佛宗,还有魔情宗……今日的屈辱,天衍宗来日一定加倍奉还。”

    “来日?”方生不禁笑出声,道:“你们还有来日吗?”

    魔族好战,天衍宗的弟子根本就讨不着好。被打的节节败退。如果不是陆行渊提前打过招呼,这会儿只怕已经死伤惨重。

    可即便有所收敛,天衍宗的损失也不小。

    修为微末的弟子魔族可以放他们一马,可面对天衍宗的中坚力量,魔族毫不留情。

    那些天衍宗精心培养的内门弟子一个个地倒下,文长老内心惶惶。

    鲜血漫过天衍宗的山峰,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

    半空中,陆行渊和谢道义结束了对彼此的试探。他们这一战没有胜负,但对于谢道义而言可能很难受。

    陆行渊的剑意很强,锋芒毕露,谢道义本是稳操胜券,最后却打了个平手。

    他成名多年,是和陆晚夜同一时期的风云人物,此刻却和陆晚夜的儿子不相上下,他想不怄气都难。

    陆行渊不关心谢道义怎么想,确定他对自己没有威胁后,抽身投入战斗中。他这一次不再保留实力,所过之处,鲜血飞溅。

    天衍宗的长老和峰主被他斩于剑下,修为的差距让那些人在他手上过不了两招。

    被抢了对手的魔将呆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没敢和陆行渊抢人,转身去物色新的目标。

    谢道义正犹豫要不要出手阻拦,四周的空气猛地一冷,随后完全凝结。雪花从空中飘落,寒意驱散阳光带来的暖意,飘散的血腥味也被冰封。

    圣人的威压笼罩天地,刚才还打的难舍难分的两拨人马停下来,陆行渊挥出去的剑被一只手截住。

    顾诀从虚空中踏出,他还是穿着那身灰色的道袍,为人清瘦,很有精神。

    天衍宗已是一片废墟,顾诀目光闪动,视线落在陆行渊身上。他用两根手指就夹住陆行渊的剑,这是圣人和真君的差距。

    陆行渊并不畏惧,看向他的眼神还带了点笑意。只不过那样的笑容并不是高兴,而是嘲弄和幸灾乐祸。

    顾诀的记忆里,陆行渊并不爱笑,总是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离开天衍宗后,他的笑意多了,却总给人一种淡淡的讽刺感。

    天衍宗存活的长老从人群中扑过来,悲痛道:“圣人,他杀了师宗主!”

    顾诀神色微动,目光转向废墟中矗立的剑冢,他从上面感受到了师无为的气息。

    天衍宗的剑,天衍宗的宗主,陆行渊是断天衍宗的根本。

    顾诀的神色有了变化,他留着陆行渊,留来留去留成了仇人。

    “这一次没人救得了你。”

    顾诀动了杀心,四周的寒意更重,这让陆行渊想到他小时候练剑的那座雪山。

    孤零零的,没有人情味。

    “那可未必!”

    陆行渊不需要人救,也没想过今日会有人来救他。

    他杀了师无为,就是做好面对顾诀的准备。

    顾诀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了。”

    如今世上像陆行渊这样的天才不多,像他这样既有悟性又有气运的天才就更少了。

    顾诀当然不是惜才,他只是可惜又少了一枚可以让他试探天道的棋子。

    他夹住陆行渊剑刃的手指骤然发力,一层冰霜从他指尖开始蔓延,眨眼就覆盖了破厄,朝着陆行渊的手臂蔓延。

    陆行渊心知抽不回手里的剑,他没有退让,灵力和赤雷交融,雷霆之力从剑刃上炸开。

    电弧噼里啪啦乱窜,那些雪花被电的焦黑,一点点融化。

    顾诀的手指一阵酥麻,这熟悉的感觉让他想到渡劫时的天雷。但比起天雷,这点力量过于微弱,实在是不值一提。

    顾诀面色如常,他松开陆行渊的剑,手指收缩成爪,朝着他的脖颈掐去。

    顾诀的速度太快,陆行渊来不及躲开,不能避他就选择出剑。剑光雪亮,如一弯残月,清冷肃杀。

    顾诀神情微动,抬手拂袖扫开陆行渊的攻击,迅速转身张开手掌挡在胸前。

    在他身后还有一柄剑,这柄剑从虚空中刺出来,剑刃莹白如玉,散发着象牙一般的光泽。

    顾诀实在是太熟悉这柄剑了,熟悉到他能说出剑上有多少刻痕,是它的主人何时留下,为什么留下。

    但顾诀从未想过,有一天这柄剑会对准他。

    剑刃之后,无人握剑。

    顾诀卷袖欲裹剑身,那剑咻地一下飞远,落入天际的黑衣人手中。

    那个黑衣人不知道来了多久,静静地站在天空的一角,像个匆匆过客,停下来歇歇脚,看见一场风波,便出手拦一拦。

    顾诀从她身上嗅到了微弱的天道气息,他微微蹙眉,有些惊讶。

    陆行渊适时地拉开距离,脱离了顾诀的掌控。他同样发现了黑衣人的存在,宽大的黑袍笼罩了一切,让人看不清那片漆黑下的人影。

    他心里有答案,可他不敢确定。

    黑衣人的出现完全结束了战斗,魔族收拢到陆行渊身后,小声地嘀咕,猜测黑衣人的身份。

    方生等人各自为营,没有因为刚才并肩作战就混在一起。

    谢陵和谢迟还在暗搓搓地出剑,两个人都负了伤,不肯低头,想要杀死对方。

    黑衣人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抬手一抓,一扔,谢陵就被揪着后衣领甩到陆行渊身边。

    陆行渊连忙伸手扶住他,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眼神微暗。

    谢迟茫然地抬头,瞥了黑衣人一眼,似不满她插手,吐了口血沫道:“多管闲事。”

    黑衣人没说话,但她明显顿了一下,随后一甩衣袖,谢迟就被扇回谢道义身边。

    谢道义散出灵力接住他,看向黑衣人的眼神惊疑不定。

    现场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本该高潮迭起,却因为顾诀和黑衣人的出现,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让人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黑衣人收起佩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兜帽,清冷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听不出情绪道:“你刚才是想杀了他吗?就像当年你杀我爹娘那般……”

    毫无愧疚地把她的亲人从她身边夺走。

    黑衣人的视线偏向顾诀,她一开口,刚才还怀疑她的那些人很快确认了她的身份,是云棠无疑。

    顾诀早年逼死妻子,杀死儿子和儿媳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在场的那些前辈或多或少知道一点。

    这种话要是换个人来问,说不定满腔愤慨,心中怨恨已经喷薄而出。

    偏偏云棠问的很平静,甚至算不上是质问。

    顾诀没有回答,沉默也是答案。

    云棠毫不意外,亲情这种东西从来就不属于顾家人:“倒是一如既往的无情。”

    她的声音冷冷清清,透着一股悲凉之意,哪怕很是平静,也让围观的人一阵恶寒。

    顾诀负手而立,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云棠习惯这样的冷漠,没有深究,话锋一转,道:“我要见东皇钟。”

    在外人的眼里,云棠的不幸就是从东皇钟开始的。为了谋夺陆晚夜手里的东皇钟,顾诀逼她去做卧底,让她嫁给陆晚夜。她为此和顾诀闹翻,再也不肯说自己姓顾。

    她说要见东皇钟,其他人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当是东皇钟成了她的执念,她来一消执念。

    “没想到东皇钟把云夫人也引来了。”方生许久不见云棠,对她的出现感到诧异,偏头给一旁的慈悲传音,“她可是放不下当年的事?”

    慈悲双手合十,低垂眉眼。

    方生指的是陆晚夜之死。

    “云夫人玲珑心性,没有执念。”慈悲回道。

    东皇钟是陆晚夜做的局,从一开始就没有,云棠一直都知道,对那样的结局也是早有预料。慈悲当年算是他们的半个媒人,为了促成这桩亲事,他明里暗里出力不少。

    只不过在外人的眼里,他是为了计划顺利进行。

    “今日为了东皇钟而来的人不少。云棠,看着天衍宗为了它遭难,你心里是不是平衡许多?”顾诀身形微动,便从半空到了大殿前。

    埋葬师无为的剑冢仍在,顾诀顿了顿,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们中多数参与了当年的狩天计划,起因也是因为东皇钟。

    不同的是当年他们是和天衍宗一起对付魔族,现在却是和魔族一起对付天衍宗。

    冥冥中,是一场宿命纠葛。

    顾诀最近闭关的时间很长,没有在第一时间收到师无为的消息,等他被战斗惊醒已经是此刻,所谓的东皇钟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文长老,既然他们是为了东皇钟而来,劳你将东皇钟和东皇钟的主人请过来。”

    顾诀的视线从下方幸存的长老中扫过,看中了还能动弹的文长老,冷声吩咐。

    文长老对他的要求不敢不从,给自己灌了几颗丹药稳定伤势后,就朝着后山飞奔而去。

    东皇钟事关重大,他们也是慎之又慎。

    顾诀同意拿出东皇钟,因为东皇钟而起的战斗就没必要继续。各方势力相互打量,泾渭分明。

    天衍宗弟子默默修整,收拾残局。

    虽然有顾诀坐镇,稳住局面,但他们心里再也没有从前的那种激情澎湃,反而惶惶不安。

    顾诀是很强,称得上天下第一,可他毕竟不问红尘之事,师无为已死,各峰长老同样损失惨重,日后天衍宗又该何去何从?

    一个门派盛极而衰,他们日后免不了要各奔东西。

    “老朋友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顾诀在大殿前闭目养息,忽觉四周异样,抬头扫过虚空,最后视线定格在陆行渊和谢陵身旁。

    陆行渊一惊,因为他完全没有察觉到灵力波动。

    “你还是如此敏锐,我并非有意为之,只是家里的小辈不肯回家,我有些头疼。”

    谢陵身侧的空间荡漾出一圈圈水波纹,谢问坐在莲台上从中飘出来,视线落在谢陵身上,叫人无端生出一股寒意。

    陆行渊下意识地把谢陵护在怀里,浑身戒备。

    谢问总是出现的让人防不胜防,他眉头紧蹙,面色难看。

    远处的云棠见状,剑刃在手,显然是有出手的意思。

    感受到母子二人的杀意,谢问想到今日的目的,没有多生事端。他拂尘一扫,身影就飘到顾诀身边。

    谢道义和谢迟隔空行礼,看他们二人惊讶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谢问会来。

    顾诀皮笑肉不笑道:“当年围攻魔族时,你不曾出面,今日倒是来的及时。”

    谢问把拂尘搭在臂弯里,道:“东皇钟现世,我当然要来见一见。”

    当年顾诀仅凭一点消息就去对付陆晚夜,不是他荒唐,而是他早就有此深意,有没有东皇钟这个借口都一样。

    谢问不想卷进去,也不想下顾诀的面子,在其中划水摸鱼,混了过去。

    二人心思各异,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不再提了。

    文长老奉命去拿东皇钟,一路上不敢耽搁,很快就带着古三和东皇钟前来。

    古三被陆行渊重伤未愈,因为还有点用处,师无为用丹药吊着他的命,让他没有逃跑的力量。

    此刻骤然被人丢在废墟上,四周围着的都是数一数二的大能,古三心中惊骇不已,面色微微发白。

    东皇钟被文长老放在他身边,和平日随身携带的样子不同,此刻的东皇钟高约一丈余,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古朴的钟身上有一层浅浅的青绿色。

    古老的气息从东皇钟身上散发出来,不管谁见了都觉得它来历悠久,颇有历史厚重感,不会怀疑它是个赝品。

    当然,就算只是个赝品,它也真的称得上是历史悠久。

    毕竟它的主人是白飞龙,上古时期的天骄。

    陆行渊当日已经看过全貌,今日再见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只是他心里有点在意那日发现的残缺之处。

    “这就是东皇钟?感觉……”辰一磨磨蹭蹭到魔族这边,盯着广场上的东皇钟看了许久,心直口快道:“感觉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辰一的话说出很多人的心声,但也有人不赞成道:“传闻它能自成一界,修补天地,上面这些纹路里有山脉河流。许是要使用之后才知其奇妙之处。天衍宗不是抓住了它的主人,问一问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新的观点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古三身上,瞧见他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头发乱糟糟地一团,还少了条手臂,众人不由地惊讶起来。

    他们中许多人没见过古三,只听说他和师无为联手劫持无尘一事,以为二人是合作关系,但此刻看起来却不像那么回事。

    古三这个样子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众人想当然地觉得是他和师无为闹翻了。

    文长老站在古三旁边监视他,听到众人的话,脸色有些怪异。

    东皇钟被传的神乎其乎,等真正到了他们手上时,他们才发现这东西根本就没那么大的本事。

    “东皇钟现世,有些事避不开,你们天衍宗又何必继续藏着掖着?”方生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小蛇,淡定地往里添把火。

    “我们天衍宗没想藏着掖着,是它根本就无用。”文长老看见方生就来气,听到他说话更是头疼,直接反驳回去。

    辰一阴阳怪气地怪叫一声,道:“它要是无用,师无为会为了它绑架佛宗的无尘?”

    师无为绑架无尘的时候还不知道有东皇钟,不过无所谓,他已经死了,没办法反驳辰一的话。

    “我们宗主也是受人蒙骗。”文长老不知道师无为为什么会干这种事,他不想输了气势,干巴巴地辩解道。

    “那看来这东皇钟还是有点用,起码它能骗过师无为。”

    辰一见缝插针,把文长老气的一哽,顿时就不想说话了。

    陆行渊的注意力不在东皇钟上,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看戏。谢陵被他护在身边,以防有不长眼的动手。

    魔族倒是各个伸长了脖子,想把东皇钟研究出朵花来,让他们明白当年为什么魔族会被围攻。

    古三把自己缩成一团,尽量不让别人注意自己。

    可惜他的想法是好的,就是位置太显眼。

    顾诀打量完东皇钟,一抬手就让古三飞起来,他的灵力化为绳索,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古三的脖颈上。

    “你就是东皇钟之主?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古三头皮发麻,不敢隐瞒:“东皇钟可以横渡虚空。”

    这个答案倒是符合东皇钟的身份,但和传说比起来还是不够看。

    “东皇钟可以复制法器,不需要实物,照葫芦画瓢也可以。但法器不能留存太长时间,品阶越高,留存的时间越短,必须尽快使用。”古三又道,这次说的有些吞吞吐吐。

    他曾用这个办法捞了不少钱,直到他仿照陆晚夜的法器翻车。

    众人被他一提醒,想起来奇玩阁之前的通缉令,那一次奇玩阁可是栽了一个大跟头,赔了很多钱。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买过一两件,看向古三的眼神变得不太友善。

    古三打了个冷颤,喉间的灵力开始收紧,显然是顾诀对他扯的这些话不感兴趣。

    “东皇钟能不能自成一界?”顾诀问道。

    古三略显犹豫:“我不知道。”

    灵力再一次收缩,古三明显感到呼吸不畅,他知道顾诀会真的杀了他,连忙道:“我真的不知道,东皇钟底部残缺,它少了一块。”

    为了活命,古三不得不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

    他得到东皇钟的时候,东皇钟就已经不完整。他不清楚是不是这个缘故,才让东皇钟在他手上没什么作为。

    一旁看戏的众人被这个消息惊到,不由地正色起来。

    东皇钟残缺,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顾诀松开灵力禁锢,古三掉在地上,捂着喉咙咳嗽不止,低头时藏起眼底的冷光。

    顾诀用灵力包裹东皇钟,随着灵力的游走,他果然察觉到底部有一个缺口,这个缺口不大不小,位置又过于隐秘,难怪他们无人注意。

    顾诀的脸色有些微妙,他将东皇钟翻过来,使它的缺口暴露在众人眼前。

    缺口的形状并不平整,还有一点锋利的棱边,像是被人暴力打碎拆下。寻常法器有损都会影响其效用,东皇钟同样如此。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面色不太好看。

    他们追逐东皇钟到此,以为能够解开它的谜团,却不想得到的只是一件残次品。

    “东皇钟流传已久,有损伤在所难免。文长老,我记得你会炼器,不如看看能不能修。”

    谢问端坐莲台,对此并不惊讶。他用灵力查看过东皇钟的缺口,目光落在文长老身上,出声询问。

    东皇钟属于器,而炼器师擅长的就是炼器。

    文长老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他们带回东皇钟已有两日,并非此刻才知道它残缺不全,师无为也曾问文长老能不能修,文长老研究两日,最后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东皇钟的锻造之术非我能及,它是一件真正的仙器。而且东皇钟的锻造材料已经无处可寻,我不行。”文长老遗憾地摇头,内心甚至还有点心痛。

    这可是仙器啊,他们这个时代已经锻造不出仙器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让众人心里一沉。他们现在就像是守着一座打不开的宝藏,情绪复杂。

    “有材料也不行?”谢问拧眉问道。

    文长老搓了搓手,思索片刻,斟酌道:“可以一试,但把握不大。若是陆晚夜还在世,以他的能耐,加上器鼎吞天海的加持,或许能有九成的把握。”

    “文长老,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听见陆晚夜的名字,谢迟不悦地反驳。

    文长老没和他计较,道:“十六殿下是晚辈,自然是有所不知。炼器一道,陆晚夜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传闻他当年练成了一件准仙器。仙府坠落后,我们世间少了仙灵,准仙器是这个世界的极限,不是陆晚夜的极限。”

    文长老给予了陆晚夜极高的评价,除了谢迟,没有人会反驳。就算谢道义心里生出一抹嫉妒,也不得不承认文长老说的是实话。

    这还是魔族第一次听见外面的人评价陆晚夜,魔将依稀还记得他的风采,见这群人一个个露出缅怀的样子,呸了一口,道:“他对你们有用的时候就是炼器第一人,对你们无用就是你们的敌人,你们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占便宜,不要脸!”

    魔将骂的顺口,骂完更是神清气爽,这口气他憋了许久。

    文长老面色尴尬,不自然地放空思绪,只当没听见魔将的话。

    陆行渊想到小世界内沉睡的陆晚夜,不知他是否预料过今日?世人在百年之前取他性命,百年之后猛然发现他是唯一的答案。

    “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陆行渊似笑非笑,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当年参与狩天计划的那些人不说话了。

    谢问敲击手上的拂尘,陆行渊的话对他影响不大,他对齐长老道:“有材料你敢修,那如果我说着材料就是东皇钟碎片,你的把握是不是更大一些?”

    “材料需要炼制,我是没把握炼制出来。但如果是碎片,只需要修复……”齐长老认真地回答,话还没说完,他猛然反应过来,一脸惊骇地看向谢问。

    众人不由地侧目,今天的消息是一个接一个的震撼,他们的心情一会上一会下,就没有平缓的时候。

    顾诀难得惊讶,难怪谢问会出现,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谢圣人,你有东皇钟碎片?”文长老激动道,声音有些颤抖。

    对于他这样的炼器师而言,有机会修复东皇钟是一件无比疯狂的事,对他的修道也有好处。

    “我没有。”谢问否认,大伙唉声一片。

    谢问扫了他们一眼,继续道:“但我知道碎片所在,而且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谢问抬头看向陆行渊和谢陵,这种时候他的视线所向,无疑是对答案的延伸。大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时无人出声。

    陆行渊剑眉微蹙,他心里隐隐有所猜测。

    谢陵则是心中一紧,不由地想起他在陆行渊身上看见的东皇钟虚影。

    “老友,你想说碎片在魔尊身上?”顾诀不打哑谜,直接发问,视线隐晦地扫过远处的云棠。

    他这个孙女和他不是一条心,对他有所隐瞒也不是怪事。

    谢问没有正面回答顾诀的问题,转而道:“大家也知道我们谢家是仙府遗民,当年仙府崩塌之时,老祖带着我们逃了出来,还带走了一个秘境。这个秘境内有仙府传承不假,但真正的宝物是东皇钟碎片。”

    东皇钟碎片是谢家的秘密,上一任仙皇死亡后,会传给下一任仙皇。但传到谢问这里,谢问没死,就没再往下传了。以至于谢道义自己都不清楚仙府内的东西,只是诧异谢问为什么执着谢陵不放。

    此刻听到谢问说出来,他和其他人一样惊讶,惊讶中还带了一点愤怒。

    “之前天衍宗和谢家一起组织人手进入秘境,他们出来后,秘境就完全关闭。谢家对外称是因为秘境到了极限,但其实是因为东皇钟碎片被人带走了。”谢问解释道:“东皇钟碎片是秘境的力量来源,只要它还在,秘境关闭一段时间后,还能慢慢积蓄力量重开。”

    谢问的话让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谢陵身上,当初这件事还闹的挺大,谢陵以一己之力杀了多个兄弟和天衍宗弟子,离开秘境后更是化身银狼,搅得皇城天翻地覆,一路冲向妖界,直到被琅煌拦下。

    谢陵的思绪一直在陆行渊身上,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等他回过神来,对上谢问的眼神,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谢问说他拿走了东皇钟碎片。

    他想了想,记忆恢复后,他身上的确多了点东西。他当时不知道用途,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所以直接给陆行渊了。

    那竟然是东皇钟碎片,谢陵莫名觉得荒谬。他转头看向陆行渊,倒也不避讳,道:“是那块破铁片?”

    陆行渊沉默了。

    他从空间取出那块碎片,很小的一块,还没有小孩的手掌大,外表其貌不扬,若非是谢陵从秘境中带出,只怕丢在路上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谢问呼吸急促,他之所以一直追着谢陵不放,就是为了这块碎片。此刻看见东西在陆行渊手上,他不禁紧张起来。

    偏偏陆行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眉宇间似乎还有两分嫌弃?

    陆行渊当然不是嫌弃,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他之前拿到这东西的时候就觉得和长命锁有些相似,只不过长命锁经过陆晚夜的炼制,更光滑,更圆润,不像这般有棱有角。

    他那个时候就在想,如果那东西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下来的碎片,他的长命锁是不是也曾是某样东西的碎片?

    现在这东西的来历有了答案,陆行渊之前的困惑也迎刃而解,有些被忽略的点再度跑到陆行渊的脑海中,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陆行渊不动声色,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抛出手里的碎片,道:“我越来越好奇了,当年让我魔族险些覆灭的东皇钟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看见陆行渊没有私吞,甚至没有提出刁难,爽快地把东西拿出来,准备威逼利诱的谢问一哽,心里有些怪异。

    文长老也没想到陆行渊那么直接,连忙伸手接住。

    碎片入手实在微不足道,不过上面的山川河流走势和东皇钟身上的纹路一样,陆行渊应该没有时间去做一个赝品。

    除非他提前知道这是东皇钟碎片。

    文长老内心按奈不住地激动,好在尚有一点理智提醒他不要冲动。他捧着碎片看向顾诀,等着顾诀发话。

    周围的人同样充满了好奇,他们也想知道东皇钟修好后,是不是真的可以修补天地。

    如果可以,天地灵力枯竭的问题就有办法解决了。

    “东西都拿出来了,难道还怕大家看?”顾诀冷笑,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文长老,你放手炼制,不要有负担。”

    顾诀说完,看了谢问一眼,道:“老朋友,不介意吧?”

    谢问摇头,他当然不介意。东皇钟现在是烫手的山芋,众人的眼睛都盯着呢,他可没有蠢到阻拦。

    得到两位圣人的首肯,文长老兴奋地拿出自己的器鼎,全身灵力笼罩在东皇钟身上,将东皇钟和碎片一起丢入火炉。

    他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甚至给自己又灌了一瓶丹药,缓解了伤势带来的痛苦后,全部的灵力都投入器鼎中。

    东皇钟又变成巴掌大小,在文长老的灵力下转动,火中的碎片被吸引过去。然而不等文长老使出全力炼制,东皇钟就和碎片融为一体。

    火焰从裂纹上流淌而过,那些隙缝一点点消失。随后不等文长老出手,东皇钟就从器鼎中飞出,在阳光下膨胀,变成一座山峰大小,朝着地面砸下来。

    巨大的阴影笼罩广场,凡在范围内的人都吓的飞起,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跑。

    文长老身在最中间,瞳孔骤缩,一把抓器鼎,一把抓古三,灵力运转到极致,直接空间挪移。

    他们刚刚跑出来,东皇钟就咚地一声砸下,声波掀起地上的碎石沙砾,震的人头晕目眩。

    本就遭到破坏的主峰不堪重负,咔嚓咔嚓的声响不断蔓延,最后直接崩塌。

    原本和文长老一样做好打长久战的准备,落地歇歇脚的人一阵头皮发麻,连忙运转灵力又飞起来。

    主峰碎裂,山石化为尘埃,东皇钟不断下坠,直到沉入山脚,顶替了原来山峰的位置。

    文长老情急之下,灵力震荡,刚在半空中站稳,就喷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

    顾诀挥出一道灵力注入他的身体,问道:“怎么回事?”

    他们想过东皇钟炼制不易,唯独没想过这般简单。

    有了顾诀的灵力治疗,文长老这才缓过来,他咳嗽两声,擦去嘴角的鲜血道:“我还没来得及炼制,它会自己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