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怎敌他晚来风急(一)(1/2)
正当众人表态得如火如荼之际,门外忽地传来一阵笑声。众人随声看过去,见一衣衫褴褛的叫化领着一个小叫化笑着走进来。
杜晓风瞪大眼睛指着那小叫化道:“你……”
那老叫化和小叫化不是别人,正是凌道川和小破。
聂云凝和田沐歌互相交换了神sè,均是一笑。
店里伙计本想把他俩赶走,凌道川却毫不在意,眯眼笑道:“原来今rì如此热闹,也让凌某凑个热闹如何?”他进店后,大摇大摆地准备坐到龙信飞身旁。
杜晓风认出小破,不由冷冷道:“阁下有何指教?”折扇一挥,就往凌道川肩腧穴的位置戳去。没想到凌道川看也不看,随手举起腰间的水葫芦,手一绵推,便把折扇的力道化去。杜晓风见他不过轻描淡写,而自己着实已经用了几乎八成的功力,高下立分,不禁怒气上冲,待还要再打,龙信飞却阻止道:“老七,慢着,这是凌二当家。”
杜晓风眼中露出讶异之sè,再仔细打量眼前的叫化。他数年前的确有见过凌道川,可是当时的他远不是眼前这副糟蹋的模样。后来听说他到处游山玩水,踪迹不可寻。他盯着凌道川,细看其眉眼之sè,才确信不假,可是凌二当家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他身旁的小流氓,当rì以身犯险救下那位医女。想起当rì情形,他总觉得小破背后或有人指使。今rì再见他,以为身旁这叫化定是幕后之人,可这叫化竟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凌二当家!
群雄里也有不少认得凌道川的,有些和他还曾经交好过,不过那也是他还在凌家做二当家时的事情了。这些人少不了细细打量着这个放着凌家主人位子不做,跑到江湖上去做乞丐的怪人,各种眼光里有鄙夷,有惋惜,也有幸灾乐祸。
龙信飞一揖道:“想不到凌二爷今rì会在此出现,想必是为了尊兄长之仇而来,今rì我们正是要商讨此事。”
凌道川漫不经心地笑道:“你们商讨你们的,与鄙人兄长没有太大关系。”
龙信飞嘴上与凌道川互相恭维了一番,心中却想:“传闻凌氏兄弟不睦,凌道川多年遁迹,也与此有大的关联,如今听他的口吻,竟是这杀兄之仇也不放在心上。”
于是他表面不动声sè,“难道凌二爷竟是不想为尊兄报仇雪恨么?”龙信飞目光炯炯地逼视他。
凌道川盯了他半晌,眼珠一转,忽正sè道:“仇定是要报的,鄙人绝不能让兄长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只是……”
“只是什么?”
凌道川道:“只是鄙人多年在外奔波,到处打探,得知那辛玉池身上,竟有……”
龙信飞忙问道:“竟有什么?”脸上竟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兴奋。
凌道川见他神情如此,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笑道:“如今事情尚未有定论,一切还言之过早。鄙人兄长和侄儿的仇,自有姓凌的去料理,不劳别人费心,只可惜不知道此人如今身在何处。”
龙信飞听出话外之音,又道:“凌二爷,此言差矣。与辛玉池结下的梁子岂止凌家一门?武林同道应当互扶互助,如今更是荣辱共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我们各顾各的,到头来姓辛的还以为得逞了,没人治得了他了。”
群雄中一人附和道:“是了,龙三爷说得对极,大伙儿就应该联手起来,不分彼此,定要吓破那魔头的胆。”其他人脸上也流露出清一sè的同仇敌忾。
凌道川举起茶壶,也不用杯,对准壶嘴给自己灌了几口茶,忽地“呸”一声,道:“这是什么茶,把青城雪芽和别的茶叶混在一起,不但没有相得益彰,失了雪芽原有的甘香,与别的茶叶味道彼此掩盖,白白浪费掉上好茶叶,这也能拿出来蒙混过关么?”
群雄里有不少人都是一怔,均想:“我们在讨论对付辛玉池的事,凌道川怎么忽然说起茶来?”不由地看向龙信飞和杜晓风,天下第一茶庄的两位堂主。
龙信飞却听得出来,凌二当家无非是想借着茶叶,兜个圈子来嘲讽众人联手不过是乌合之众,白费心机罢了。当下却不点破,笑道:“像凌二爷如此灌茶,再好的茶水也吃不消。不说别的,就说近rì聂姑娘曾于玉寒寺附近出现,敢问凌二爷是否有其消息?”言语中却大有试探之意。
凌道川摇头道:“鄙人若是知道她在哪里,就该把那臭丫头绑起来痛打一顿,而不是坐在这里吃茶了。”他略带嘲弄地看向龙信飞,一副“就是知道了我也不告诉你”的调侃神sè。
杜晓风却指着小破怒道:“臭小子,那rì说来也巧,若不是你这个臭小子节外生枝,我们寻得到那女的,还愁得不到辛玉池的下落?”
聂云凝不由地冷哼一声,见凌道川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过来,摇头晃脑地听着,聂云凝明白,这是提醒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小破依旧是嬉皮笑脸,他眨了眨眼,装了一副天真烂漫地神情,道:“那rì明明是你乘人之危,老叫化,你说奇不奇怪,这世上的恶人总是先告状的。”
杜晓风叫道:“臭小子,你再胡说八道,可得小心着。”
凌道川一拍小破的额头,明是责备,眼角却满是笑意,“不过是小儿戏言罢了,杜七爷何必和一个无知小孩一般见识呢?”
杜晓风还yù再说,龙信飞却睨他一眼,对凌道川道:“凌二爷胸襟宽广,自是不会计较。如今在座群雄若能得凌二当家相助,简直如虎添翼,实属诸位之幸,武林之幸。想必凌二爷绝不会忤了大伙的一番心意。”
凌道川微一蹙眉,心中暗道:“好一个龙信飞,城府极深,明是给我带高帽子,以言语怂恿我站到他们这边,可言下之意,倘若我此番不助他们,却是要把在座的这些人都得罪光了。”当下只是颔首抚须,并不回话。
此时一个仆役打扮的少年匆匆跑进来在杜晓风耳边耳语了几句。杜晓风脸sè一变,拍案叫道:“什么?”
龙信飞忙问:“老七,怎么回事?”只见杜晓风咬牙切齿道:“那些和尚被救走了。”
凌道川双眉微微一扬,脸上仍是不露声sè。聂云凝与田沐歌交换神sè,看来是有人替他们把人救了。
其他人一听,纷纷交头接耳,不一会儿便鼓噪起来。
龙信飞顾不上群雄的质疑之声,转而向那仆役打扮的少年道:“事情来龙去脉如何,你可得说清楚?”
那少年却是阿犬。
他一进来小破便认出来,他就当作没看见,脸上带着几分不屑,只是玩弄着挂在腰间的小钱袋。阿犬也只作不识。
阿犬嚅嚅道:“七爷吩咐柳……柳姑姑把玉寒寺的和尚关起来,姑姑说了,玉寒寺的人与他们有交情,若他们得到消息,断不会袖手旁观,于是将和尚藏于……藏于醉嫣画舫中,然后对外散布消息。”
这里的他们,指的应是聂云凝等人了。
聂云凝听到此处,不禁轻声问道:“醉嫣画舫是什么?”
田沐歌有些不好意思,搔头道:“姑娘,这醉嫣画舫,是……是岷江上专门给男人作乐的地方。”聂云凝顿时双颊飞霞。
杜晓风又问:“这我知道,前几rì醉嫣画舫不是都在岷江之上没有靠岸么,他们是如何登船的?难道竟是你们把这些人请上船又把他们请回去?”
阿犬听他声音里怒意甚重,心中慌乱,不由深呼一口气道:“七爷,小,小的也不知。姑姑说醉嫣画舫本是战船,上面设了各种机关,本来一切就绪,人上了船,就再不用指望下去。可那人似是从,从天而降,把人救走了,又消失不见了,跟神仙一样。”
杜晓风怒喝道:“你说那人?只来了一个?是那个小子?”阿犬摇头道:“是个年纪稍长的公子,姑姑说他便是辛玉池。”
听到“辛玉池”三个字,众人皆是一震,群雄一片哗然。田沐歌立马从板凳上坐直。
聂云凝心头一紧。自从凌府一别,他音讯全无。就连范叔叔都不知道他身在何地。自己被凌家赶了出来,四处漂泊,被江湖中人追赶,甚至受了重伤,他也不曾亲自出面。
可这次,他竟然……
正想着,却听见杜晓风急道:“你说什么?辛玉池亲自上船救人?他一个人如何上船救下这么多人?”
阿犬正yù回话,龙信飞却扬手示意道:“老七,此事须详细斟酌,如今他已经把人救走,动怒也是无益。”他又转身对群雄道:“辛玉池狡猾多端,此次敝庄竟让人从眼皮底下逃走,实是难以启齿之事。只是辛玉池一rì不除,只怕这世道是一rì不得安宁。他行事如此嚣张,还真道是世人都惹不起他了。”他虽是个把心思隐藏的极深的人,此刻仍保持着冷静与威严,可是眼睛却框不住一股怒意。
群雄中却有人轻哼一声。凌道川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人脸上有几道若隐若现的刀疤,却是黑风寨新任寨主孔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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