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感觉自己被佟安宁气的脑袋嗡嗡响,他微微喘着气,指着门口,“你走!朕不想看到你!”

    佟安宁看到他有些苍白的脸,叹了一口气,上前扶住他,将人放到饭桌前,“梁公公,去拿点糖水,让皇上先垫垫胃。”

    “好嘞!”梁九功连忙答应。

    康熙黑着脸,“你死心吧,朕说过,洪水什么时候消退,朕就什么时候吃饭!”

    说着,将椅子搬离了饭桌。

    他现在肚子也饿的慌,灌下的茶水又寡的慌,现在前胸贴后背,实在难受。

    鼻尖的香味又勾着他,他怀疑再过一会儿,肚子会像赵昌、梁九功那样叫唤,梁九功和赵昌听到没问题,主要是佟安宁还在这里。

    佟安宁嘴角微抽,“皇上表哥,如果洪水十天半个月才消退,你是不是想要成仙?还有,梁九功、赵昌他们还陪着你呢,到时候成为大清历史上第一个饿死的皇帝,到了下面,小心先帝揍死你!”

    “佟!安!宁!”康熙的脸色更黑了,沉声喊道,警告她不要太过分了,小时候自己还能忍着她,今年已经十岁了,该懂事了。

    佟安宁微微后仰,“我没聋!”

    两人说话间,梁九功已经端着糖水进来了,“皇上,您就喝点吧,咱不吃饭,就喝点蜜水好不好!”

    “拿开!”康熙挥手道。

    “这!”梁九功看向一旁的佟安宁,眼含祈求。

    佟安宁端过碗,走到康熙跟前,“皇上表哥,你现在需要的不是绝食,而是如何救灾,你看到宫门被洪水冲塌了,尚且心痛,京城中有多少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保全性命尚且艰难,他们需要的不是皇帝为了感动上天绝食,而是一碗粥、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住处,对于皇帝的生死,那些为了活着而努力的人不知道,顶多就是你走了后,多磕几个头罢了!”

    “嘶!”赵昌目瞪口呆地看着佟安宁,过往他都是在养心殿伺候,没想到这位佟格格这么敢说。

    旁边的梁九功面露轻蔑之色,这幅样子简直丢他们的脸,宁格格更出格的话,他就见识过,只要皇上不在乎,有什么可惊讶的。

    康熙脸色难看,一阵青、一阵白,扭头道:“你是故意扎朕心窝的,再说下去,小心朕治你的罪。”

    “哦!”佟安宁闻言,将碗放下了,也不管他了,继续吃自己的菜。

    康熙:……

    他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只听见勺羹碰撞的声音,对方似乎真不管他了。

    他最终没忍住,扭头道:“你就这样劝朕吗?”

    佟安宁:“你都要治我的罪了,我还说什么。”

    康熙抿直嘴角,带着些许郁闷道:“你明明知道朕不会这样做,还这样气朕。”

    “唉!”佟安宁放下碗筷,叹气道:“皇上,你知道吗?昨天佟府的院子也被冲塌了,不止洪水进来了,还冲进来许多尸体,我不小心撞见过,晚上做了噩梦,虽说我之前一直将生死挂在嘴边,可是昨天是第一次见死人,还是被水泡发的死人。

    我住在紫禁城附近,尚且都经历这些,府里都冲进来死人,外城、内城那边都不用说了,更远的地方,比如北京城附近的城镇,估计已经是炼狱,尸横遍野,我不敢想,也拒绝想,皇上,你现在还绝食吗?绝食威胁不了老天爷,也救不了人。还是……你想不到解决方法,只能用绝食这一招。”

    康熙盯着面前人乌黑的眼珠,澄澈透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有些不自在地收起搁置在桌案上的右手,微微垂眸轻咳了一声,“可是朕的话已经传出去了,如果出尔反尔,天下人怎么看朕。”

    佟安宁看向梁九功,疑惑道:“传出去了吗?”

    她在宫外怎么不知道?

    梁九功躬身道:“皇上,您的身体最重要,再说你也是为了天下百姓才这样。乾清宫的消息没您应允,奴才不会让人传出去的。”

    佟安宁将他态度有所松弛,就将碗挪到他跟前,“皇上,您是现在吃,还是我给你描述一下自己见到的被水泡发的尸体后,再开始吃。”

    “……”康熙眼皮直跳,肯定道:“你是故意的!”

    佟安宁闻言,抽出帕子沾了沾眼角,佯装抽噎道:“皇上表哥,如果你见过泡在水里的尸体,保证一连三天都没啥胃口,实现被动绝食,我这两天别说肉了,就是一点油腥都不想闻,所以,你知道不想吃,还要在你面前装作吃的很开心的感受吗?”

    “……”康熙抬眸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嘴唇都有些紫了,看出是真的不适。

    偏偏这人连卖惨都不会,还要故意让他看出来,看来是真没和他客气。

    他叹了一口气,“是朕的错,朕不该任性,梁九功,给朕备双筷子。”

    “好嘞!奴才让御膳房再上几个菜。”梁九功连忙道。

    于此同时他的肚子也再次“咕噜噜”叫起来,梁九功的脸瞬间红透了。

    “噗——”一旁的赵昌忍笑,可惜没忍住,不小心吸到桌案上的肉香味,他的肚子也“咕噜噜”响了。

    康熙笑骂:“德行!你们两个也下去吃点东西,如果饿死了,别人还以为朕苛待你们!”

    梁九功和赵昌连忙跪下:“奴才不敢!”

    等到他们两个退下,康熙转身就看到佟安宁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腹部。

    一看对方这样子,他就知道这人脑袋里想什么,于是轻咳一声,“看什么,朕的身体强于他们,饿个两三天,不会出事!”

    也不会肚子叫。

    佟安宁闻言,神色失望,“我还以为将饭菜端出来时,你的肚子能唱歌呢,谁知道是别人唱歌。”

    康熙额角青筋微跳,“所以你才点了那些香掉鼻子的菜?”

    佟安宁理所当然道:“不这样,我干嘛点,我现在又不想吃!而且你两天都没吃过饭了,这些不适合你,上点小米粥比较好。”

    康熙;……

    他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控制住,“佟!安!宁!”

    殿门口囫囵垫肚子的梁九功和赵昌被喊声吓得一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皇上的声音。

    梁九功心头纳闷,皇上怎么又生宁格格的气了,您又拿对方没办法,最后只能气到之际。

    ……

    佟安宁:“皇上,我的名字再好听,也不能这样喊出来!”

    康熙瞪着她。佟安宁才不管他,拿了公筷,给他的碟子堆东西。

    片刻后,梁九功和赵昌两人端着几盘菜进殿了,赵昌的托盘上有一碗白粥。

    太医说了,皇上两日没有进食,先喝点清淡的。

    康熙先饮了半碗白粥,见佟安宁坐在对面,忽然想起还有人陪他一起绝食呢,连忙道:“梁九功!”

    梁九功连忙出列,“皇上!”

    康熙:“你让御膳房做些容易消化的膳食送到坤宁宫,亲眼看着皇后用下!”

    “……”梁九功面有为难,还是接下了命令,“奴才遵旨!”

    路过赵昌时,斜了他一眼。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发脾气,如果知道是他提建议叫宁格格进宫,自己以后不会被她穿小鞋吧。

    赵昌见状,笑呵呵道:“梁哥哥早去早回!”

    梁九功:……

    等到梁九功离开,佟安宁诧异道:“皇后也一直没吃东西?”

    康熙闻言,叹气:“她也是为了朕!”

    佟安宁神情更加一言难尽,“所以皇上,因为你差点饿死了三个人?”

    而且其中一个还是皇后,看来皇后身体不错,如果像她这样,估计早就出事了,倒时候她看康熙还有心思绝食不!

    康熙轻瞥了她一眼,“他们可不像你这样没心没肺!”

    佟安宁闻言顿时面露委屈,“我冒着杀头的危险,劝你吃东西,现在还得个没心没肺的称号。啊——苍天啊!果然好人难做!早知道绝食就能表忠心,我也不吃饭算了,反正也没有胃口,还能得个好名声。唉!咳咳……咳!我心好痛!等到我到了下面见到姑姑,我要向她控诉你,让姑姑去你的梦里教训你!”

    康熙脸色不断变化,既想发脾气,又不想吓到她。

    赵昌就看到康熙面上一会儿阴云密云,一会儿云销雨霁,让他都替皇上难受。

    “你……很好,是朕的错!”康熙略微黑着脸挤出这句话。

    “皇上表哥英明!”佟安宁见好就收,又给康熙夹了一个菜,“都是当阿玛的人了,就别和我这个小孩计较了。”

    “你今年十岁了!”康熙提醒道。

    佟安宁闻言,摸着脸,面露感慨,“一晃我都十岁了!活到这么大实在是太难了!还是比不上皇上表哥你,饿两天,看着风采更胜往日。”

    康熙:……

    赵昌低头抿嘴忍笑。

    ……

    坤宁宫,梁九功带着两个太监满脸堆笑道:“皇后娘娘!皇上已经想开了,他担心您,特意挑选了几道菜让奴才给您送来!”

    皇后赫舍里氏靠着红霜虚弱地站起来,面露惊喜:“皇上终于肯吃饭了!”

    梁九功点头:“是的,是的,皇后娘娘也该放心了!”

    赫舍里氏双手合十,两滴清泪掉落,身子微颤,声音哽咽道:“苍天保佑!皇上终于好了!臣妾也就放心了!”

    梁九功也感动道:“皇后娘娘对皇上一往情深,奴才见了都心疼您和皇上。”

    旁边的喜嬷嬷上前塞给梁九功一个荷包,笑的眼角都是细纹,“梁公公,不知皇上怎么突然想通了!”

    “这……”梁九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最怕的就是坤宁宫问起这个事来。

    赫舍里氏:“嬷嬷,你就不要为难梁九功了,皇上最烦旁人打听身边的事情。”

    “多谢娘娘体谅!”梁九功神色顿时放轻松,连忙道谢。

    等到梁九功带着人离开,赫舍里氏面上一冷,一把将红霜推开,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膳食,眸光闪烁。

    绿柳走到她身边,小声道:“娘娘,奴婢去打听了,听说皇上在里面冲佟安宁发了好几波脾气,外面的侍卫都能清晰听到皇上的怒吼声。”

    “嗯,本宫知道了!”赫舍里氏淡淡道。

    一旁的红霜见她坐下,开始服侍她用膳。

    喜嬷嬷说道:“娘娘!您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稳住自己,养好身体,得个小阿哥,您是皇后,是大清的女主人,旁人是越不过您的。”

    赫舍里氏叹气:“嬷嬷,本宫也清楚,可是本宫就是心里不舒服。”

    喜嬷嬷见状,给周围的人宫女使眼色,示意周围人离开,等到房间里的人都出去后,她上前帮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女孩按了按肩膀,“娘娘,说句僭越的话,您就是不舒服,又能怎么样,佟安宁不属于后宫,她是皇上嫡亲嫡亲的表妹,和皇上从小在景仁宫培养的感情,两人之间还有和慈和皇太后在一起的情谊。”

    赫舍里氏被说的脑袋越来越低,身边的红霜不忍道:“嬷嬷,你不要戳娘娘的心了!难道你不知道娘娘对皇上的心意!”

    赫舍里氏见有人替她说话叫屈,眼泪就经不住坠下来!

    喜嬷嬷叹气,拿起帕子替她沾了眼泪,“娘娘,奴婢说那些,就是让您认清现实,就算奴婢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但是佟安宁不是您的对手,先不提她的身体,她现在没入宫,众人都知道佟府要送二格格入宫的,您与其关心佟安宁,不如想想后宫的昭妃还有博尔济吉特氏,虽说后者现在只是庶妃,凭借太皇太后,想要个贵妃轻而易举,您要注意的是身边的危险,而不是未知的东西。”

    旁边红霜也点了点头。

    赫舍里氏抽了抽鼻子,“多谢嬷嬷教诲,本宫明白了。”

    喜嬷嬷面露笑意,“娘娘想通就行!”

    ……

    乾清宫内,此时康熙已经用完饭。

    期间,佟安宁犹豫再三,决定不说尸体的事情,因为她好不容易才修复心情,可不想为了恶心康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伤害自己。

    赵昌让人将残席撤下,然后站在角落里,等到康熙的吩咐。

    康熙则是又站在了那个京城河道图面前,“安宁,你说,这场洪灾何时才能结束!”

    佟安宁叹气:“你这个天子都不知道,我这个小民肯定也不知道了。”

    他们不知道,历史上这场洪灾持续了二十多天才退去,可以说是清初遭遇的最大一场灾害了,洪水泛滥对京城造成的危害可谓是朝野震撼。

    佟安宁:“老天爷的事情咱们管不到,不如多做些人力能做的,开仓放粮、救治伤员、防止瘟疫传播。”

    康熙哀叹:“你说的这些朕都让人做了,但是需要时间,如果洪水不退,后面可能会引起民变,到时候京城可能危矣。”

    “这个我了解一些,小舅舅这些天忙的脚不沾地,听说乱葬岗的尸体都放不下了。”佟安宁说道,“皇上,你要振作起来,一定能渡过难关的,我给你鼓劲哦!”

    康熙白了她一眼,“你惯会说好听的话,现在朕缺粮、缺钱,你鼓劲有用吗?”

    听到这话,佟安宁眼睛微眯,戒备地后退一步,“好家伙!我说梁九功为什么喊我进宫,合这是鸿门宴啊!皇上表哥,你不会想要让我捐钱吧!”

    康熙:……

    角落的赵昌低头,心想可惜梁九功不在,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康熙眸光微凝,看着小姑娘后退的模样,表情有些复杂,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地格外温柔,“安宁表妹!”

    佟安宁夸张地打了一个寒颤,“皇上表哥,有话好好说,随便吓唬小孩子要遭雷劈的!”

    康熙笑容慕然一凝,很快恢复正常,勾唇道:“安宁,朕记得你囤了许多陪葬品,不如先掏出来帮表哥一把。”

    佟安宁震惊:“皇上表哥,难道你的私库没钱了吗?居然盯上我的陪葬品了。”

    她确定此人在和她开玩笑,她囤的那些“陪葬品”都是一些古董玉器首饰,又不是真金白银,等到变现,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康熙的目标肯定不是陪葬品,估计是她的私房钱。

    康熙闻言叹息道:“你说的没错,这些年南边一直打仗,别说朕的私库,就是国库也没钱了!”

    他可不是开玩笑,大清这几年南边和西边一直都有些不太平,还要提防三个藩王,而且各地也是天灾不断,为了安抚百姓,就要减免赋税外加赈灾,钱一直花出去,反而没收上多少。

    佟安宁狐疑地看着他。

    现在就没钱了,以后“平三藩”打仗怎么办。

    佟安宁见状,思索片刻,“玻璃厂这半年赚了不少年,相信你也知道,我可以借你一大部分,剩下的我就没办法帮了。”

    对于这样的天灾,自己又不是神仙,是真的没办法,不过可以回去想想如何弄出水泥。

    现在的防洪固堤手段似乎还依靠黏土和沙土,比起水泥的效果差了许多。

    “借?”康熙诧异地看着她,“以咱俩的感情,你居然要借!”

    佟安宁点头:“亲兄弟,还明算账,皇帝表哥,你要知道,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对了,还要写欠条!”

    “你……你真是算的清楚明白啊!”康熙脸皮微抖,他早该想到了。

    佟安宁:“你如果不写借条,我就不借!”

    “哼!借,朕是天子,岂会赖你的账!”康熙冷哼道,“赵昌,给朕磨墨!”

    赵昌连忙上前。

    一刻钟后,佟安宁和康熙签下借条,十万两白银的借条就这样产生了。

    佟安宁看着上面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玺印,嘴角不禁翘起,“皇上表哥,如果你不还钱,我就将这张借条当传家宝传下去,等到千八百年后,让后世的人看看堂堂十五岁的皇帝借了十岁表妹的十万两私房钱,让大家唾弃你!”

    其实她真的尽力了,基本上自己的小金库都掏干了。

    康熙额头青筋直跳,“你敢!”

    佟安宁晃着借条,“这是有前提的,是你没还!好了,既然你吃饭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先离开了,等我回到府里,让佟嬷嬷将钱给你带过来。”

    康熙直接烦躁地摆手,“快走!”

    佟安宁冲着他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乾清宫。

    康熙看着她的背景,无奈摇头失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赵昌见他心情愉快,凑上前,玩笑道:“皇上,要不咱就不还钱,急急格格,看她怎么办?”

    康熙:“如果朕真的不还钱,估计她会拿着借条去找皇额娘或者皇祖母。宫里会为她出头的人可多了。”

    赵昌闻状,连忙嘿嘿笑。

    下午,佟嬷嬷进宫将钱交予康熙。

    康熙让梁九功点了点匣子里的钱,看向佟嬷嬷,“听安宁说,佟府的院子被水冲了,冲进来几具尸体?”

    佟嬷嬷道:“府里的管家上报了顺天府,顺天府派了人登记,尸体埋到郊外了,就是格格白天被吓到了,晚上受惊发热,吃了药就好了。”

    康熙送了一口气。

    这时梁九功也清点完毕,“皇上,匣子里一共是十万银票。”

    佟嬷嬷见他数完,说道:“还请梁公公给个确认的条子,让奴婢回去和格格交代。”

    梁九功看向康熙,心想佟格格真会折腾,借给皇上钱,要写欠条,还是盖了玉玺的那种,手底下的嬷嬷来送钱,也要写确认的条子。

    康熙闻言点了点头,“她倒是做事有章法。”

    佟嬷嬷笑道:“这也是格格和二格格一起办了玻璃厂历练得来的。”

    梁九功写完条子递给佟嬷嬷,“佟嬷嬷,您老看一下,有无错误!”

    佟嬷嬷看了看,点了点头,收到了兜里,然后又转身又捧出一个小匣子。

    之前来到时,康熙就注意到这个红色匣子,还以为钱是放在两个匣子里,现在看来这个匣子是另外的东西了。

    “皇上,这个匣子里是佟府众人捐献的银两,上面是名单,除了两位格格,其他人钱都不多,还请您见谅!”佟嬷嬷笑道。

    “哦?”康熙提起了兴趣。

    一旁的梁九功接过匣子,捧到康熙面前,“皇上,你看!”

    七寸长,五寸宽的匣子里堆着碎银块、金块、还有一些银瓜子、金豆豆,银两、金元宝、还有银票,正好装了一匣子。

    康熙拿起上面的捐款名单。

    佟安宁捐银五千两、佟安瑶五千两、隆科多三百两外加六两半黄金,叶克书、德克新,佟嬷嬷、秋嬷嬷……

    康熙失笑,“她都借了十万两给我,现在怎么又捐了五千两。”

    而且粗略估算,这个匣子里大概价值两万五千两。

    佟嬷嬷开口道:“格格说,公是公,私是私,不止皇上,他们也为受灾的百姓担忧,希望水灾早日过去。”

    康熙用手抓起一把金银,笑道:“安宁这样做,倒显得朕小气了,梁九功,备墨。”

    梁九功连忙将匣子放到御桌上,开始磨墨,心里暗自嘀咕,还是宁格格聪明,他们光想着陪着皇上一起饿肚子,没想过出点真金白银。

    其实不过是一方面舍不得,另外一方面自身白银不够,担心捐了这次,后面再遭遇到洪灾怎么办,难道还要捐?

    就这样,佟嬷嬷带回去了一道康熙给佟府众人的嘉奖圣旨,还有些许赏赐,都是从康熙私库挑的,名单上人人有份。

    佟安宁这次的私房钱真的干了。

    让她让全部身家捐出去,她说实话,她舍不得,再说如果真捐十万,太扎眼了,如果她有百万家财,为水灾捐个一二十万两,她眼都不眨一下,所以免息借给康熙后,后面为了让自己良心好过些,就将压箱底的五千两捐了出去。

    乾清宫的嘉奖圣旨传出去后,其他家一看,得,他们也捐一些吧。

    于是,短短三天,康熙就又凑到了十万两。

    同时他学着佟安宁的方式,将所有捐钱的人誊抄到皇榜上,贴到长安门的那里。

    京城长安街东侧的长安左门过往都是张贴科举金榜的地方,也被称为龙门。谁知有一天,这些勋贵人家的名字也被贴在上面了,虽然是捐钱的榜,但是毕竟是公布文曲星的地方,也算是“封神榜”,沾沾喜气也不错。

    其中佟府的名单格外惹人侧目。

    啧啧!大小孩子、主子、奴才都在上面,不像他们,都是一家之主往上报的。

    怎么看都觉得刺眼,听说佟府还是第一个受到表扬的。

    于是在较长一段时间,佟府的两个老爷出门都感觉如芒刺背,周围人那异样的目光快凝成实质了。

    对此佟国维都是冷哼一声。

    人不招妒是庸才。

    而佟安宁看到捐钱皇榜后,牵着隆科多来到长安街左门前,指着皇榜道:“既然你的名字出现在上面了,咱们考个科举吧!”

    现年八岁的小多子傻眼。

    喵!喵!喵!

    姐!亲姐!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