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安宁原以为曹寅亏空公款的事情应该碍不着她,谁知道康熙是个倾诉欲强的。

    夜晚,明月高悬,佟安宁原先是想休息的,但是奈何康熙不做人。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皇上,您说什么?臣妾乃后宫嫔妃,两淮盐课银亏欠这事臣妾管不着。”

    她前脚嘱咐胤祚不好和曹府人牵扯太多,后脚康熙就拿这事来堵她。

    盐课收入在朝廷税收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江南地区富裕,两淮盐区的岁征银占全国的一半以上,这样居然都补不上曹寅的窟窿,几百万两银子,至于吗?

    听完佟安宁的感慨,康熙嘴角微抽,“原来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曹寅亏欠的巨额公款事情,只有几个心腹大臣知晓,之所以现在在朝堂上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噶礼那些人也明白,曹寅这些亏空其中有不少是为了康熙,为了皇室的一些差事。

    今年是他第三次南巡,每次南巡都是曹寅承办迎驾事宜,而且其还是康熙在江南地区的“话事人”,一些明里暗里的事情,都是曹寅经手去办的。

    是故,朝中大臣也赞同让曹寅想办法将亏空补了,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他没有宣扬的人尽皆知,佟安宁居然知道曹寅欠了多少钱。

    “……”佟安宁连忙捂嘴,忘了这个。

    “咳……臣妾掌管内务府,江宁织造也算是内务府的一个外派机构,当然也了解一些,做生意不止要靠好点子,也要找对时机,天时地利人和在一起,才能赚大钱。”佟安宁尴尬地笑了笑,扭过头看着窗外,给了康熙一个后脑勺,“当然臣妾看到亏欠数目也挺震惊的。”

    康熙扬了扬眉梢,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释,“你觉得曹寅怎么样才能还清欠款呢?”

    康熙将曹寅安排到两淮盐务这个肥缺上,就是让他们慢慢堵上漏洞,不过速度太慢,康熙就想问一下佟安宁,让她帮忙出一下点子。

    佟安宁说的干脆,“皇上,只是几百万两银子,您替他补了不就行了,反正也是为您办事。”

    就好比一个大公司,员工为老板干活造成的亏空,老板如果替他兜着了,员工肯定会感恩戴德。

    再说平时她向康熙借钱,动辄一百万两,也没见康熙这么忧愁啊!

    康熙表示,那是因为他确定佟安宁能还上,而且还有利息,用的是他内帑私库的银子,朝廷大臣就算知道了,也说不得什么,可是曹寅这事牵扯到公款,他如果私自兜底,后面一发不可收拾。

    “你说的轻巧。”康熙眼皮直跳,如果他替曹寅补了这次,后面再有奴才出现亏空,他还要承担吗?他是皇帝又不是菩萨。

    “皇上,是您问了我这事,我就据实说了,虽说曹大人是为您办事,但是他在江南这块地也是风光无限,富贵荣华不缺,这点钱勒紧裤腰带,过几年就能还清了。”佟安宁笑眯眯道。

    其实让她不解的是明明都坐上了两淮巡盐御史的椅子,居然还补不上窟窿,要知道两淮盐课银扣除税收,明面上的官方纯收入就有五六十万两,以清朝官场的风气,实际年纯收入只会比这些只多不少,就这样,曹寅还还的艰难,想必这些亏欠中,康熙用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就是自己吃的了。

    “算了,朕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问你了。”康熙摆摆手。

    佟安宁面上淡笑:“皇上说得对!”

    总之欠钱的事情不要找她。

    康熙:……

    ……

    佟安宁原以为梅冷玉这事是家庭伦理狗血剧,她不知,其实也牵扯到曹寅。

    应该说曹寅默许儿子曹颙这样干,造成的亏空他暂时补不上,需要人顶锅暂时吸引朝臣的注意力,而且江南河道总督并不无辜,梅冷玉爆出来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当年梅峰还未发达时,娶了富贵人家的小姐刘氏,对方为了助他鹏飞,耗费了许多钱财和人脉,原以为梅峰会善待发妻,谁知对方纳了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刘氏也忍了,可是对方得寸进尺,不仅默许萧姨娘把持后宅,而且对于劝解自己的生母同样没有好态度,不给梅母吃饱穿暖。

    刘氏死后,梅峰仍然不改态度,在察觉生母身体愈发虚弱后,让人找了一个和梅母相貌相似的人养着,以防止对方出事,自己要丁忧。

    佟安宁听完事情真相后,惊呆了,古人玩的这么花吗?居然连这个都想了,一开始她就纳闷,虐待发妻还说得通,如果梅母不小心去世,他不是辞官守孝吗?难道是想以此脱身,没想到人家早就准备好假的了。

    至于梅冷玉所说的贪赃枉法事宜,曹寅那边补充了证据。

    是故,康熙才到江宁织造署才两天,江南河道总督就被落下了马,还是亲女儿大义灭亲的结果。

    至于梅冷玉听说被曹寅收养,成了他的养女。

    看来曹寅不想自家儿子和梅冷玉有牵扯,直接断了儿子的念想。

    这个决定将孙氏气的不行,她本来就是恼怒梅冷玉当着她的面告御状而生气,原想趁着梅家彻底败落,让人将梅冷玉弄到她面前好好折磨一番。

    现在虽然人同样到了她面前,但是却是成了她的孙女,气的孙氏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直接将曹寅夫人喊了过来,让她随身伺候。

    佟安宁听说后,让人去宣曹寅夫人,让她陪自己逛园子。

    江南的园子可是一绝,曹寅为了迎接康熙修建了一个西花园,占地颇大,厅殿楼阁、怪石假山,奇花异草到处是,而且还挖了河,堆泊岸。

    曹寅夫人恭敬地跟在佟安宁后面。

    佟安宁随口道:“你们家老太太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吗?”

    不过,也许孙氏这样的性子晚年才过得好,她听说梅母一辈子吃斋念佛,老实本分,最后养出了梅峰这样一个人,不仅做丈夫、父亲不合格,也非人子啊!

    曹寅夫人知道佟安宁说的是谁,平静道:“老太太是圣上的乳母,自然要供着。”

    他们曹府能有这样的背景和身家,也是靠孙氏发家,人不能忘本。

    佟安宁:“此话也有道理,对了,本宫听闻你家儿子和梅冷玉很早就认识了,现下梅冷玉被曹寅认了养女,日后在曹府,和曹颙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如何打算?”

    曹寅夫人对于佟安宁查出梅冷玉和曹颙的关系一点也不惊讶,苦笑道:“可是以现在梅姑娘的身份,无法成为曹颙的正妻,妾身担心她成为第二个萧姨娘,与其这样,不如彻底断了念想,再说老爷已经为曹颙定好一门亲事了,妾身也会为梅姑娘安排一桩圆满的婚事,不让她受苦。”

    佟安宁:“你倒是妥帖。”

    曹寅夫人:“多谢娘娘夸奖。”

    佟安宁转身,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曹寅夫人一开始能维持淡定,后面眼神就有些游移紧张了,最终抖着嘴皮,强压心中的慌乱,“娘娘为何这样看着妾身?”

    “听说夫人经常去养济院送口粮和衣物?”佟安宁随口问道。

    所谓养济院就是官方收养鳏寡孤独,残废中无依无靠的人,专门接济贫困者的机构,这种机构听着觉得挺好的,但是事实上有多少成效,要看当地父母官的良心。

    凭借现下大清官场贪腐的风气,多半养济院的情况并不好。

    佟安宁这次和康熙南巡,看了不少养济院,大多地方,主管官员对这些朝廷救济机构的银米侵占克扣,漠不关心,甚至有不少不符合条件、好吃懒做、奸猾好闲之人侵占、冒领孤贫钱粮,因为此事,一路上已经处理了好多官员的失察之罪。

    到了南京,她发现这里的养济院条件还算不错,一打听,原来是曹寅夫人经常接济,南京周围的养济院情况还算不错,虽然也有不平之事,不过比起其他地方,已经算好的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江南地区繁华,多士绅,民众素质高,养济院的条件要好些。

    不管如何,曹寅夫人愿意做这些,不管是为了给曹寅做宣传,还是为了其他,都是好事。

    曹寅夫人:“让皇贵妃娘娘见笑了,妾身平时无事,见那些人可怜,就经常带着东西去看他们,比不得娘娘做的那些事。”

    “做了好事就要夸,你觉得做这些是小事,可是对于那些养济院的人来说是一生之光,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佟安宁笑道。

    一行人穿过一座掏空的假山,来到湖边。

    正值暖春,湖面波光粼粼,阳光洒到湖面上折射出绮丽的色彩,旁边的垂柳上站着两只翠鸟,冲着天空轻哼鸣叫,让人觉得沉静自然。

    佟安宁走到湖中亭坐了下来,见曹寅夫人在一旁站着,示意其坐下。

    众人坐下时,佟安宁接过鱼食,轻轻地撒到湖面,顿时大片锦鲤聚集过来。

    曹寅夫人见状,也不敢吭声打扰,静静地坐在一旁,心中暗自揣摩宫里贵人喊她过来有什么事。

    “曹夫人,前些时候,皇上和本宫说过一嘴,说曹大人最近有些艰难,他甚为头疼。”佟安宁开口道。

    曹寅夫人见状,心下一激灵,连忙跪下,“娘娘明鉴,我家老爷对待皇上忠心耿耿。”

    莫不是皇贵妃今天是来通过她敲打老爷的。

    “夫人太过谨慎了。”佟安宁将鱼食放到一旁,接过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将曹寅夫人扶了起来,“你误会了,皇上并不是对曹大人不满。”

    曹寅夫人松了一口气,“那就行,妾身就宽心了。”

    佟安宁继续道:“只是曹大人欠朝廷的那笔钱,也要上点心,皇上可不亏待你们曹家,给了富贵和圣恩,连两淮巡盐御史都给了,可是曹大人这边见效缓慢,窟窿怎么堵得那么慢呢!”

    “……这……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曹寅夫人佯装不解道。佟安宁见状笑了笑,示意曹寅夫人上前,曹寅夫人微微靠近,就听佟安宁缓声道:“皇上念旧情,给了曹大人许多方便和恩赏,但是曹大人也要感恩,曹大人将摊子兜不起来,难道打算传给后辈,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曹寅是为当今皇上干的活,可不要想着将亏空的欠款让之后的皇上担着。”

    当然如果曹府在夺嫡中站对人,也不用为此忧愁,不过看他后面迅速败落,显然后人没有这个头脑。

    曹寅身为江南地区官员的领头人,和康熙关系亲密,与他结个善缘也不错,就当为胤祚铺路。

    “嘶!”曹寅夫人倒吸凉气,身子微颤,瞪着眼看着佟安宁不说话。

    佟安宁:“夫人听不明白没事,告诉曹大人即可。”

    曹寅夫人:……

    傍晚,曹寅回到主院,就看到赵氏心神不宁的样子,上前关切道:“怎么了?”

    他听说母亲这两天因为梅冷玉的事情心情不忿,经常为难赵氏,难道母亲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氏将人拉到书房,让人都出去了,然后给曹寅说了白日和皇贵妃逛园子的事情,“老爷,皇贵妃那些话是皇上的吩咐还是她自己的话。”

    “不管如何,都是为我好,你不用担心。”曹寅拍了拍赵氏的手以作安慰。

    多半是皇贵妃自己的话,皇上如果想要和他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赵氏叹气:“可是我这心一直噗噗直跳,这些宫里的贵人都太吓人了。以前听说皇上最宠皇贵妃,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那是当然了。”曹寅笑了笑。

    他比皇上小四岁,十六岁的时候就在皇上身边伴读当差,对皇上和皇贵妃之间的感情可是一清二楚。

    “可是那些钱实在太多了。”赵氏面有难色,好几百万银子,不是曹府能承担的。

    曹寅:“娘娘说的没错,债是曹府欠下的,皇上不紧不追究,反而给了两淮巡盐御史,我确实要感恩。”

    赵氏:“老爷打算怎么做?”

    “按照娘娘说的,勒紧裤腰带,总能将窟窿补上去。”曹寅笑了笑。

    赵氏面色担忧地看着他,“真的能行吗?”

    曹寅坚定道:“能!”

    ……

    佟安宁和曹寅夫人说完后,就去向康熙请功了,省的康熙说她南巡的时候什么都没干,只会逛园子看戏。

    康熙听完后,摇头失笑,“原来你记心里了?”

    “皇上您担忧的事情,臣妾当然记得。臣妾还是愿意提供除花钱以外的一切帮助。”佟安宁斜了他一眼。

    康熙:“……刁钻!”

    “哼!”佟安宁表示,不与皇帝计较。

    康熙:……

    在南巡快要结束时,佟安宁接到消息,说梅冷玉和三阿哥来往有些紧密,不少曹府的下人看到梅冷玉和三阿哥一起逛园子、游湖。

    佟安宁嘴角微抽,“这梅冷玉怎么和三阿哥撞上的?”

    珍珠一边给她按肩膀,一边轻声道:“听说二夫人的小女儿为难梅冷玉,被三阿哥英雄救美了,三阿哥可能对于梅冷玉的身世怜惜,所以两人走的近了些。”

    曹老夫人孙氏不喜欢梅冷玉,可是现在梅冷玉又被给曹寅认成养女,住在曹府上,二夫人惯会看眼色,说不定就是她让小女儿为难梅冷玉的。

    听说曹府也有心给府里的姑娘求一个阿哥侧福晋的位置,对待跟着南巡出来的阿哥十分热情,这些日子,府中各种宴会层出不穷,甚至还为二夫人的小女儿举办了及笄宴,可是她打听到,这位小姐的生辰早就过了两个月。

    佟安宁:“可是以梅冷玉现在的身份,得个格格身份都够呛!”

    她原以为会见证一场宅门虐恋,梅冷玉和曹颙相爱不能相守,一生错过,现在看来好似这位梅冷玉拿的是大女主剧本,先是大义灭亲,御前告状,现在又变了路子。

    佟安宁:“有意思。珍珠,你让人和梅冷玉联系一下,问她愿不愿意走另外一条路。”

    珍珠:“主子想要拉她一把?”

    “不,只是看着有些可惜,这副心性和魄力难得,如果换了其他舞台,应该会有更多的未来。”佟安宁淡淡道。

    何必去三阿哥后宅搅弄风云,那样太难。

    “哦!”珍珠明白佟安宁的意思,就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承娘娘的情了。

    ……

    竖日,珍珠向佟安宁汇报,说梅冷玉应下来了,不过说要带着祖母一起走。

    佟安宁当然不会拒绝。

    然后三阿哥那边就被踹了。

    梅冷玉一下子对他冷了,待在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看起书来。

    弄得三阿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思来想去,想不通梅冷玉为何这样阴晴不定,原先三阿哥以为梅冷玉是欲擒故纵,谁知道对方真的对三阿哥的没反应,甚至还为曹府的姑娘牵线搭桥。

    三阿哥:……

    还好曹府还有其他姑娘小姐哄他,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佟安宁听说后,心中默默给梅冷玉竖起了大拇指,真是干脆利落啊!一点也不遮掩。

    六月,康熙结束南巡,起驾回京,同时曹寅的女儿曹霏被指给五阿哥为侧福晋,起驾回去时,曹霏就拜别父母,带着嫁妆,跟着康熙的队伍一起回了京城,进了阿哥所。

    曹霏被指给五阿哥,让曹寅有些失望,他听闻六阿哥身边也还空着一个侧福晋的位置,原想让曹霏顶上去,谁知皇上将其指给了五阿哥。

    回到宫中后,已经快到六月,五阿哥的亲事迫在眉睫,这次南巡宜妃没有出去,就是在宫中操心五阿哥大婚的事情。

    不过宜妃听说,康熙将曹寅的女儿许给五阿哥捉了侧福晋,心中还是欢喜的。

    两淮巡盐御史,油水颇丰,而且江宁织造署曹寅也素有圣恩。

    ……

    至于梅冷玉,佟安宁让其去文澜学院找茉雅奇了,相信她会感兴趣。

    六月初,五阿哥的婚事顺利举行,竖日五阿哥带着福晋给各宫嫔妃请安。

    五福晋举止变得落落大方,进退得宜,和五阿哥站在一起,也是一对碧人,估计宜妃调教了好长时间。

    接下来,佟安宁开始忙碌胤祚的婚事章程,大婚前,要派人去给富察氏教规矩,她就派了琥珀去,打算大婚后,就将琥珀调到胤祚身边。

    阿哥的大婚礼仪十分繁琐,虽然距离婚礼还有几个月,内务府早就去富察府商议婚事。

    九月,二福晋瓜尔佳氏平安生下一名格格。二阿哥十分高兴,当天就给小格格取了名字。

    腊月初五,大婚的前一天,丰厚的聘礼已经抬入了富察府。

    腊月初六,大婚开始。

    承乾宫中,诰命夫人和宗室福晋集聚一堂,赫舍里氏、佟安宁站在佟安宁身侧,大福晋、而福晋他们也来帮忙。

    胤祚、富察氏他们要先去乾清宫给康熙行完礼,才到承乾宫。

    佟安宁穿着朝服坐在上首,就在她坐的腿快要麻了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欢呼声,还有鞭炮声,小夏子满脸笑容的跑进来,“启禀主子娘娘,阿哥和福晋来了!”

    佟安宁连忙正襟危坐,眼巴巴地看着门口。

    先进屋的是一连串小阿哥、格格,十阿哥也混在其中。

    说他是“混”,有些假了,因为在一群孩子中,就数他个头最突出。

    茉雅奇给他们使了一个眼色,这群孩子乖乖地站在两侧,期待地看着门口。

    观礼的福晋和诰命夫人目光落在茉雅奇身上,看着俏丽少女的一举一动,心中喟叹,果然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在小皇子小皇女面前的威慑力不容小觑。

    八格格和六阿哥是龙凤胎,现在六阿哥成婚,不知道八格格皇上有何打算,是留在身边,还是嫁到蒙古。

    一身喜服的胤祚和富察氏很快出现在大家眼帘。

    众人看到胤祚时,眸光一亮,实在是胤祚这一身真的很好看,面如冠玉,身姿挺拔,虽然神色清冷,但是站在那里,仿佛掠尽了世间韶光,让人不可接近,可是一身朱色喜服,却又添了两分艳色,生出一分人间烟火气,仿佛谪仙被生生拽进了尘世。

    不管六阿哥的品性如何,单是这俊俏的模样,就能撩了京城不少闺秀的心。

    十阿哥被惊得半张着嘴,凑到九阿哥耳边小声嘀咕道:“六哥今天真好看。”

    九阿哥一边看着,一边敷衍道:“当然,当新郎官了!”

    十阿哥一听,想了想,“那我也要尽早当新郎官!”

    “……呆子,说什么胡话呢,快看,六哥要拜天地了。”九阿哥踮脚拍了拍他的头,示意十阿哥看场中。

    佟安宁看着面前这一对小夫妻给行礼,看着他们略显稚嫩的样子,眸光心疼,在行礼结束后,连忙道;“快起来,地上冷。”

    胤祚起身,唇角微勾,露出浅笑,“额娘!今天我有福晋了!”

    笑容仿佛洒在雪上的一束阳光,细润、温柔,带着醉人的温暖,让人惊艳。

    “嘶!”

    惊艳者发出吸气声。

    茉雅奇偷笑,都是皇亲国戚,怎么一副没见识的样子。

    佟安宁同样笑道:“好了,知道你最好看,等到入洞房时,再散发你的魅力吧。”

    周围人轻笑出声。

    胤祚嘴角微抽,最终还是无奈地冲着佟安宁一拜。

    他身侧富察氏也是面上羞红,连脂粉都遮不住她脸上的羞涩。

    九阿哥发现胤祚的耳尖红的都快烧起来,笑嘻嘻地告诉十阿哥。

    十阿哥定睛一眼,果然没错,嚎着嗓子正要喊出来,忽然腰间一痛,扭头就看到茉雅奇站在他身侧,瞬间闭上了嘴。

    茉雅奇面上笑容不变,目光落在场中,后脑勺对着他,一字一顿地轻声道:“敢胡乱喊,我将你的皮给扒了!”

    十阿哥使劲捂着了嘴巴,防止茉雅奇发火。

    接下来十阿哥他们簇拥着胤祚、富察氏回到阿哥所,等到大家闹完洞房,就是宴会时间了。

    佟安宁静静地坐在正厅,目送队伍远去,原先喜庆的殿内一下子变得冷清。

    赫舍里氏和佟安瑶见佟安宁神色失落,有些心疼。

    赫舍里氏走到佟安宁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发现有些凉,面上更加心疼了,“娘娘的身子一向弱,今日怎么不穿厚点,手都冰了。”

    佟安瑶拿过来一个暖手炉塞到她手里,“姐姐,孩子大了,总要成亲,再说六阿哥是娶妻,又不是出嫁,等到八格格出嫁,你这样还能受得了吗?”

    佟安宁嗔了她一眼,“我只不过对身份有些不适应,唉!一晃眼,都成婆婆了。”

    佟安宁说着话,抬眸就看到赫舍里氏眼眶通红,心中一咯噔,有些紧张道:“额娘,你怎么了?难道不舒服?”

    佟安瑶也紧张地看过来。

    “没事,娘娘不用担心,只是被殿里的香熏着了。”赫舍里氏强颜欢笑地擦了擦眼。

    “额娘说谎!”佟安宁暗骂自己不省心,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因为自己弄得身边人一个个都担心。

    “唉!好了,娘娘不用安心,我只是看到您坐在上面看着六阿哥成亲,想起我这辈子没看到您出嫁,也没见过您穿嫁衣,我的宁儿,是多好的孩子,可是老天爷没给您好身体,也没让您有机会穿嫁衣。”赫舍里氏想起自己的几个孩子,偏偏佟安宁受罪最多,也亏欠她最多,想到这里,眼泪就止不住了。

    “额娘……”佟安宁轻轻地环住她,温声道:“好了,今天是您外孙成亲的日子,咱们要高高兴兴,我让人准备了一桌席面,咱们自己吃,不用管那些孩子。”

    佟安瑶也宽慰道:“额娘,姐姐说的对。”

    “嗯!”赫舍里氏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对佟安宁、佟安瑶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