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为了活命改拿修罗场剧本 > 第72章 (二更)
    月郤只觉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面上未显, 语气还算得上松快:“倒不是碰着他,炼丹的时候他那徒弟刚好过来。那蔺岐不也擅长炼丹么,就找他问了些事——是这丹有问题?”

    “并非。”月楚临将灵丹递还给他, “不过丹中掺进了些许杂息, 对效用有所影响。”

    月郤接过, 一枚灵丹压在掌心, 沉甸甸如巨石。

    他不露声色地打量着月楚临的神情, 见没什么异样,才道:“大哥, 是这一枚没了用, 还是整袋都炼废了?”

    话落, 他将那丹药袋子推至他面前。

    月楚临解开袋子, 稍作打量。

    随后温笑着说:“不算无用。但也多少受了影响, 不吃为好。”

    “那岂不是浪费了我大半天时间?”月郤取回袋子, 系紧系绳, “早知道就不跟那蔺岐说那两句废话了。”

    见他那不快模样, 月楚临轻笑:“炼丹封炉前也需四周清静,蔺道长应是不清楚你到底炼到了哪一步。此次就当多个教训,下回再作更正。”

    月郤应好。

    心里却想, 再没下回了。

    要是兄长再发觉太崖的气息,肯定会察觉到什么。

    眼见太阳快要落山, 他又说还得去处理炼丹阁余下的原料,将丹药塞回袖袋后便离开了月楚临的院子。

    等走远了, 他才取出袋子, 反复嗅闻着里面的丹药。

    仅能闻见股混杂的药味儿。

    奇了怪了。

    兄长到底是怎么闻出来的。

    他只用银针挑了那么一点粉末, 竟也能被发现。

    又走了段路,月郤远远就瞧见午时教他炼丹的赵医师。

    见着赵医师, 他忽想到,别不是丹药放了太久,致使蛇鳞的气息散出来了?

    思及此,他叫住赵医师,又拿出丹药。

    “赵医师,”他问,“这丹若是放得久了,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赵医师笑道:“除非受潮受热,理应不会。”

    “那劳烦医师再检查一番,这丹药中可混进了其他杂息?”

    闻言,赵医师接过丹药,仔细查看一遍。

    “小公子,这丹药不就是早上那批?炼得好,也没混进什么杂息。”赵医师笑着将丹药递给他,“小公子要有兴致,平时也可以多去炼丹阁逛两趟。”

    没问题……

    月郤面露狐疑。

    那兄长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如此隐秘都不行,要不直接在书房里放个香炉,再将蛇鳞粉混进香里算了。

    这样即便兄长发现,也没法子应对。

    等等。

    月郤蹙眉。

    那不是连他自个儿都会晕过去?

    且等兄长清醒后,又该怎么解释。

    一时难想出办法,他索性脚步一转,朝宁远小筑走去。

    -

    宁远小筑。

    从明泊院回来后,蔺岐刚开始还以为院中无人——将近傍晚,但没一点灯火。

    进了房间,却见太崖坐于桌前,似在阖眼休憩。

    蔺岐:“师父。”

    太崖缓睁开眼,应了声。

    他没问蔺岐今日去了何处,而是关心起另一桩事:“玉衡,那八方道玉盘可带在身上?”

    蔺岐道是。

    太崖懒散起身。

    “把那玉盘给我罢,往后由为师来修缮禁制。”

    蔺岐怔然:“为何?”

    太崖垂下眉眼:“没什么缘由,往后你只需温习符书。等见远解决了追杀令的事,便出府去。”

    蔺岐还欲再问,夜色中突然闯进一道人影。

    月郤大步流星地进了门:“妖道,你——”

    瞥见蔺岐也在,他及时住声,转口道:“道君,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太崖:“玉衡,今日符书既已抄录完了,便歇息去吧。”

    蔺岐略一颔首,目不斜视地往门外走去。

    出了门后,他才稍顿一步,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月郤。

    等他一走,月郤便从袖中取出那袋灵丹。

    “妖道,你这法子到底靠不靠谱?”他靠着桌沿,那双星目里满是疑色,“我只拿针尖沾了点儿,混在一堆灵草里,又经水煮,又经火烧。连医师都没觉出异常,可兄长仅是闻了闻,便说这丹药里有你的气息,根本不碰。”

    太崖拿起那袋丹药,摩挲一阵。

    “见远身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行事自然比常人谨慎许多。”他问,“除了气息,他可察觉到了其他异常?”

    月郤仔细回忆一阵:“这倒没有。他只说丹药气息混杂,会影响效用。”

    “那便行了。”太崖将丹药递给他,“鳞片还余下多少?”

    月郤:“我都磨成了粉,能用的还剩了大半——若要再试,只怕得再小心些。”

    兄长远比他想的还要谨慎许多。

    太崖伸手:“无妨。月二公子只需将剩下的鳞粉给我便是。”

    “这就不试了?”月郤道,“再过两天,等兄长忘了这事再试也不迟。”

    “月二公子,最初也没想过你能让见远服下这鳞粉。”太崖调笑道,“不过是与他太久没有往来,想试试他的戒心罢了。即便月二公子被抓着,想来见远也不会落下什么重罚。”

    月郤:?

    “你这妖道!”他陡然提声,又想到蔺岐还在附近,便生生忍下,“你存心耍我?”

    太崖眼中笑意更甚:“再者,那黑鳞着实难磨了些,有劳月二公子了。”

    月郤紧蹙起眉。

    他就知道,不该跟这妖道谈什么交易。

    “那你打算怎么做?”他将装着鳞粉的袋子往桌上一掷,“兄长根本不可能吃你这鳞粉。”

    太崖拿起布袋,摩挲着系绳:“他醒着的时候自是不会吃,可又并非时时清醒。”

    “什么意思?”

    太崖却笑:“接下来的事,便无需月二公子操心了。天色已晚,慢走。”

    -

    几天后,日中。

    “大公子!”小童飞快跑进书房,怀里抱着一沓信,“无上剑派回信了!”

    月楚临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符书:“拆信吧。”

    小童飞快拆了那信。

    匆匆读过后,他道:“依着无上剑派的意思,已和赤乌境谈妥了。赤乌不日便会发下令旨,兵不外追,公子岐只要不踏足赤乌境内,那些追杀令就再不作数——公子,赤乌已算是退了一大步。”

    月楚临放下符书,从他手中拿过信。

    细读过后,他道:“另送信去太阴门,后日正午在大殿集议。”

    小童应是,转身便走。

    刚出门,他便停下了。

    “奚姑娘,”他面露惊喜,“您今日怎的得空过来?”

    奚昭在门口踌躇着,要进不进。

    “我来见大哥,他现下有空吗?”

    话音刚落,房内便传出应答:“是昭昭么?进来吧。”

    “奚姑娘,前些日子摘了不少新鲜葡萄,甜得很,您记得吃!”小童子说完便走了。

    “大哥,”奚昭往房内探去大半身子,没进去,“这会儿很忙吗?”

    “不忙。”她不进门,月楚临便起身走至她身前,“如何不进来?”

    他一靠近,奚昭还是习惯性地往后退了两步。

    月楚临笑意稍凝,语气仍旧亲和:“昭昭还在为上次的事怪罪我么?”

    奚昭垂下眼睫。

    看似避他,实则已将视线移至那团影子上。

    “大哥……”她犹豫开口,“其实……我还有些生气。”

    “生为兄的气?”

    奚昭点头。

    下一瞬,就看见那黑影跟刺猬似的,边沿浮起细微的小刺。

    她接着道:“我是生气,可又总想着该和大哥把话说清楚。不然总闷在心里,难不成要置一辈子的气?”

    那黑影边沿渐趋平缓,又恢复了原样。

    月楚临:“昭昭若有何处对为兄不满,可直接说出来,我何时对你发过脾气,是么?”

    “是……”奚昭抬眸瞟他一眼,又飞快垂下,“可大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如果是,也可以与我直说的。”

    “昭昭为何会这般想?”

    奚昭低下脑袋,却始终盯着那团黑影,缓声道:“上次那月管家说,是大哥要罚我,还要将我赶出去。”

    “他是擅作主张——阿郤应与你说过。”

    “是说过,可大哥还没亲口告诉我。”奚昭说,“大哥,是不是因为我害了那蓬夫子,替月府惹来麻烦,所以才不能留我了?”

    月楚临一时没应。

    在蓬昀的那抹散魂找上他时,说出了奚昭擅自出府,又打散他魂魄的事。

    他知道,却并未言说。

    既是太崖带她出府,那只需早日送走太崖便可。

    但他却没想到,奚昭会自己说出来。

    他面不改色地看着她,问:“昭昭怎会害了那蓬夫子?”

    奚昭犹疑着开口:“鬼王出巡那日,太崖道君说要带我出府逛逛,也好散心,我便去了。不想闯进了一处鬼庙,里面还有一只恶鬼!道君将那恶鬼打死,也不知怎的,那恶鬼往我口袋里落了块黑石头。我一开始没发现,直到蓬夫子找上门,说我冲撞了鬼王出巡,要找我算账。争执间,他不小心碰着那石头,竟被打碎了魂魄。我害怕,只能和道君说起这事。他叫我放心,又把那块石头拿走了,说是上面有什么鬼气。”

    月楚临耐心听着。

    听到最后,他抬手,似是想要摸她的发顶。

    但还没碰着,便又往旁一移,轻拍在她肩上。

    “昭昭无须担心,蓬夫子并非因你而死,鬼域已有定论。我自也不会拿此事怪你什么。”

    “真的?”奚昭抬头,那含着懊恼不安的眼中总算多了笑意,“大哥不会因这事怪我?”

    “自然。”月楚临稍顿,“昭昭没做错什么。”

    奚昭仿佛松了一大口气:“那便好,我这些天总想着这事,连觉都没怎么睡。”

    她进了屋,看着了小童子说的葡萄,走过去揪下一颗,吃下。

    见她恢复了往日的精神气,月楚临的心绪也稍有缓和。

    奚昭正吃着葡萄,忽瞥见他缠满白布的手。

    她神情顿变:“大哥,你的手怎么了?”

    月楚临下意识想往后藏:“无事。”

    “没事怎缠成那样?”奚昭从他身后捉过手,担忧道,“是受伤了吗?”

    近些天来,她一直躲着不愿见他。眼下言语中多有关切之意,如一把小杵撞在月楚临的心头上。

    他道:“不过是练剑时不小心伤着了,并无大碍。”

    “让道君帮你看看吧。”奚昭忽说。

    月楚临稍怔:“你说……什么?”

    奚昭捧着他的手,抬头:“道君帮了我不少忙,我还从没遇见过这般好的人。”

    月楚临笑容渐敛:“太崖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过小伤而已,何须劳烦他。”

    “也是。”奚昭别开视线,似有些不自在,“那大哥……道君会在府中住多久?”

    月楚临神情如常:“昭昭为何提起这事?”

    地面的影子却跟沸腾的水般,翻滚着气泡似的黑雾。

    奚昭松开他的手,转而剥起一颗葡萄。

    “我也没认识多少人,以前的事又都忘得干净。好不容易遇见个有趣的,就想着能不能多留他一段时间。”

    她举起一颗剥好的葡萄。

    “——大哥,你要吃吗?”

    面前的人却没应她。

    那双素来含笑的棕亮眼眸,目下竟漆黑如墨,瞧不出丁点亮色。

    “月楚临”盯着那颗剥好了皮的葡萄,挤出嘶哑不成调的喃喃:“别人……别人……”

    奚昭扫了眼地面。

    阳光映照下,地面空无一物。

    她抬了眼睫。

    “别人?”她想到什么,“是沾着了别人的气息吗?”

    “月楚临”紧拧起眉,他如野兽般微躬着背,神情中见着明显的躁恼不安。

    “不……行……”

    “不能有别人的气息?”奚昭仍举着那颗葡萄,几乎要挨着他的唇,“那大哥帮我舔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