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be文求生指南 > 第93章
    牧元蔓对着后?面的人伸手,莫宁正站在她和牧引风的身后,将一个东西递给了牧元蔓。

    牧元蔓又转手把这个东西放到牧引风的手上,秋夜里,冰冷刺骨的金属触感,却?并没有将牧引风的注意力?,从楼下急诊室的门口拉回来。

    但是他突然紧紧地,抬手攥住了牧元蔓放在他手里的东西,紧到骨节青白,指尖没有一丝血色。

    牧元蔓看到了牧引风这细微的动?作,似乎是非常满意他的行为?,轻轻地笑了一声。

    说道:“这?个手铐曾经是你亲自为?你的妻子打造的,而无论你的妻子是谁,这?个都能够帮助你完完全全地留住对方。”

    牧元蔓对身后?的莫宁使了一个眼色,莫宁稍微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夜风之中疯狂舞动?的牧引风的白发,对牧元蔓点了点头,带着一群人下楼了。

    而从头到尾,牧引风在看?见霍玉兰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挪开他的视线。

    “妈妈现在就帮你把她给抓上来。”

    牧元蔓伸手,温柔地抚摸着牧引风的头发说:“小风听话,妈妈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够留住白骑士。”

    牧引风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他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坐在那?里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任由牧元蔓说什么,都不?能给出任何的回应。

    只有牧元蔓牵动?他身上的线,他才会给一些机械的反应。

    牧元蔓还是有一些担心他身上药物的作用,但是就这?一次,这?一次之后?她和小风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的隔阂。

    与此同时,莫宁带着一群人下楼,准备按照牧元蔓的指示抓人。

    而霍玉兰正好帮这?个男人把他的假肢给戴好了。

    急诊楼门口的灯光通明?之下,霍玉兰看?了一眼假肢的型号,仰起头对男人说:“这?个型号稍微有点老了,而且佩戴起来需要多垫一些东西。”

    “日常保养也一定要积极做,不?然关节会出现卡顿,容易摔跤的。”

    这?只是非常随口的叮嘱,说完之后?霍玉兰就站起来,打算继续去后?面的vip楼。

    可就在此时,那?个男人却?一声不?吭,戴好假肢之后?也并没有急着去找他“受伤的儿子”,而是突然之间?伸手抓住了霍玉兰。

    “你是……你是小霍?”

    “我认识你!”

    “完美之家的那?个义工小霍,对不?对?!”

    只有那?个小霍,才会在看?着他们这?些残疾人的时候,不?带任何的歧视和异样的眼色。

    并且在完美之家还没有彻底被新的慈善机构合并之前,小霍每一周都会来,非常积极地帮助他们这?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致残,在生活上并不?能够完全自理的人。

    还帮助他们跑来跑去办各种手续,申请假肢。

    “一晃都过去好几年了,差点认不?出你!你变样了,长?大了也更漂亮了!”

    男人从刚才的冷漠,一下子就转变成?了热络。

    因为?他腿上的这?个假肢,就是当年霍玉兰帮他申请下来的,本来他是一个健壮的成?年男子,比起那?些年纪更大的,生活上更加困难的人来说,并不?符合申请假肢的条件。

    是霍玉兰开具了各种各样的证明?,到处跑说服旁人,表明?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有个生病的妻子,还有患了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他更需要重新站起来,挑起家庭的重担。

    男人对此一直都心存感激,只可惜后?来完美之家被合并之后?,小霍就没有再来过了。

    没想到多年后?重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男人一时间?简直要喜极而泣,可是很快他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极其惊恐。

    霍玉兰其实并不?记得?她曾经救过的那?些人,而且她现在有点自己的事情?要去做,被人突然拉住叙旧,她的笑容都有一些僵硬。

    刚想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先?走”。

    男人却?先?一步松开了霍玉兰,甚至还在她的肩膀上力?度不?轻地推了一下说:“跑!”

    霍玉兰被推得?一个踉跄,不?解地看?向男人。

    男人朝四周黑暗的楼层阴影处看?了两眼,对着霍玉兰歇斯底里地喊道:“快点跑!有人要抓你,要害你啊!”

    霍玉兰表情?微变,男人敲打着自己的腿,忍不?住哭嚎了起来。

    “是我没本事啊,是我没本事!”

    “是我收了人家的钱,带着孩子假装受伤,在这?里助纣为?虐!”

    “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对方要抓的是你,小霍,你还站着干什么,快点跑啊!”

    男人说着站了起来,推搡着霍玉兰,比刚才喊他儿子的时候要情?真意切多了,拉着霍玉兰跌跌撞撞地要带她跑。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夜里仁术医院的大楼周边,那?些建筑灯光不?能照到的阴影之中,早早就被牧元蔓埋伏下了一些人。

    现在这?些人看?到牧元蔓雇佣的人竟然临阵反水,立刻都冲了出来。

    迅速就把两个人包围住了。

    “小霍你快跑,我帮你挡住他们,我……哎哎哎!”

    男人本来把霍玉兰护在身后?,但是他毕竟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多年被生活压弯了几年,掏空了身体,不?再是什么青壮年男人。

    他很轻易就被两个年轻高壮,戴着口罩的小伙子夹着拖走了,他的反抗也只是一瞬间?,双脚甚至都没有沾地的机会。

    而霍玉兰被众人围在中间?,此刻心中腾起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

    她环视过一众围住了她,却?并没有对她伸出手来挟制她的人,顺着他们的视线,朝着后?楼的vip顶楼看?去。

    然后?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她的小王子,像一朵夜色之中静静盛放的白玫瑰一般,正坐在那?三楼的顶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光线也并不?够明?亮,他们到底没有办法看?清对方的眼神和神情?。

    电光石火之间?,霍玉兰将前后?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又看?到了牧引风身后?站着的,分明?是牧元蔓的身影。

    霍玉兰的脊骨窜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清晰彻底地明?白了目前的状况——她上当了。

    这?是一场戏。

    一场专门演给牧引风看?的戏。

    正这?时候,莫宁也带着海庆他们下来了。

    指着霍玉兰的方向说:“抓住他们!”

    霍玉兰仰着头,站在急诊楼前过于惨白的灯光之下,映照得?她此刻的面色也是一片惨白。

    ——她输了。

    她本以为?,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她的小王子都不?愿意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就像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只要他不?慎发病伤到了自己,接下来的一两天?他都会神色紧张,小心翼翼,看?向她的那?双漂亮眼睛中也都是无法忽视的自责。

    她以为?她的小王子,会让她赢的。

    霍玉兰死死盯着顶楼那?一片在夜风之中舞动?的白色,她不?敢置信,也不?愿意去相信,牧引风竟然真的会像牧元蔓说的那?样,重蹈覆辙他妈妈的老路,将她囚禁起来。

    而数不?清的脚步声已经逐渐逼近,霍玉兰仿佛听到了深渊缓慢开启,恶龙从地底破土而出,向人间?伸出了险恶的爪牙。

    ——她终究还是输了吗?

    她不?该相信人性,还是不?该去相信感情??

    白骑士不?该对救赎的人怀有期待,就像屠龙的少年在战胜恶龙之后?,终将会成?为?新的恶龙一样吗?

    莫宁和海庆他们带着人到了霍玉兰的身边。

    霍玉兰侧头看?了一眼,那?一瞬间?她的眼神麻木而冷漠,苍凉又凄绝。

    她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爸爸妈妈死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们一样爱自己。

    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倾尽所有,最终换回来的永远都只是……都只是无休无止的伤害和掠夺。

    霍玉兰感觉四肢僵冷到了极致,她再也听不?见,看?不?清周遭的一切。

    暴风雪来了,可是她怀抱着用父母的骸骨打磨的柴火,遍寻人间?也找不?到一丁点的火苗来将它们点燃。

    她太冷也太累了,灵魂的火焰在摇摇跳动?之后?,终于在这?森冷的冰雪之中熄灭。

    她束手就擒。

    她垂下头,闭上了眼睛。

    爸爸妈妈,来接我吧,人间?太冷,我不?想再继续走下去了。

    而就在这?时,带着人冲到霍玉兰面前的莫宁,突然一把扯过了霍玉兰,同时指挥着海庆他们说:“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这?一句话简直像一声悠远的醒神钟声,将霍玉兰已经濒临瓦解的所有期待和爱,生生地从深渊的入口拉回了一点。

    她茫然地睁眼,看?到莫宁带来的人,迅速把牧元蔓事先?安排的那?些人制服了。

    而就在此时此刻,关注着这?一切的牧元蔓,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愕然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小风?!你这?是做什么?”

    牧引风终于有了反应,他将视线从霍玉兰的身上挪开,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看?向了这?个曾经让他无数次期待过,又让他无数次绝望的母亲。

    牧引风轻轻地笑了起来。

    笑声那?么轻,也那?么凄凉,让秋夜像是被裹上了凛冽的严寒,将牧元蔓都冻透。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嗷呜……呜呜呜……”天?台的门边上,有一只小白狗在无助而急切地挠着门。

    牧引风这?些天?一直都把小白狗带在身边,而牧元蔓并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与牧引风作对,任由他的病房里面整天?出入一只小狗。

    小狗并没有什么超人的智商,也并不?多么通人气?,甚至还会在病房里乱拉乱尿。

    但是小狗的腿又一次好了,在霍玉兰第二次的救助之下。

    而这?个小狗,也是牧引风这?么多天?里面,每每濒临失去理智,彻底让疯狂取代自己的时候,唯一的“药”。

    那?个小狗找不?到自己的主人,着急地到处找抓挠,呜呜哀叫。

    但这?个时候没有人给它开门,也没有人在意一只小狗的恐惧和难过。

    牧引风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坐在轮椅上,一只手依旧抓着那?个牧元蔓递给他的手铐。

    他的笑声停止之后?,面上的笑意并未散去,仍然温和无比,他像是在闲话家常一样,对着自己的母亲说。

    “妈妈你说得?不?对。”

    牧引风还被药物影响着,他的眼前耳边,甚至他身处的整个天?地之间?全部都是扭曲的黑影。

    可是他的一只手始终都放在毯子里面,紧紧地抓着自己腿上的伤口,用血肉断裂的疼痛,来维持他仅存的一丝理智。

    此刻毯子掀开,牧元蔓看?了一眼,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

    牧引风灰色的西装裤,已经浸透成?了可怖的黑色。

    他闭了闭眼睛说:“我是牧引风,不?是牧元蔓……我永远不?会把我的爱变成?强加的伤害。”

    “哪怕我真的疯了,我捆起来的也只会是我自己。”

    “妈妈,你才是真的疯子。”

    “妈妈,对不?起,我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变成?你希望的样子。”

    “当年……那?个人死之前,是他求我让他死,他车祸的时候没死,是自残死的。他甚至不?敢像平时他在心里预设过无数次那?样,从高楼一跃而下。”

    “而是只能卑微又可怜地借着车祸自残而死。”

    “在你的淫威下,他连死,都死得?那?么懦弱可笑。”

    “我怎么能让……霍玉兰变成?那?样?”

    “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一种办法,能够留住白骑士。”

    牧元蔓表情?变换,她正在飞速地思索着,要怎么快速控制住现在的局面。

    她竟然都不?知道,她的儿子这?些天?都在和她演戏,还有那?个莫宁……

    牧元蔓的胸腔,有种彻底被触怒的火焰在升腾。

    她几乎是不?屑地看?着牧引风,嗤笑了一声。

    想问“那?你还有什么办法呢?”

    然后?她看?到了牧引风竟然站了起来。

    牧引风的双手按在轮椅上,撑着身体起身后?,咬紧牙关,艰难挪动?着双腿朝天?台的边缘去。

    牧元蔓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意识到牧引风想干什么。

    她满心依旧是因儿子忤逆自己的不?悦,依旧是怒意横生,想要他马上就意识到,他不?听自己的话,错得?有多么离谱。

    但是下一刻,牧元蔓所有沸腾的思绪,所有要烧穿胸腔的恼怒都在掠过天?边的一簇白影之中灰飞烟灭。

    牧引风一瘸一拐地走到天?台边上,登上放置花盆的台阶,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留住白骑士还有另一个办法,是他在小白狗身上学到的。

    那?就是——永远不?要让自己痊愈。

    “砰!”的一声,人体跌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和麻袋砸在地面上没有任何的区别。

    霍玉兰被莫宁拉着正朝着后?楼走,余光中捕捉到了什么,脚步一滞。

    下一刻,霍玉兰还没等反应过来什么,脑中的系统已经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警报!

    霍玉兰满脸空白地向闷声传来的方向看?去,那?一刻仿佛世界都被按下了停止键。

    除了霍玉兰之外,没有人看?到周遭的高楼,灯光,天?幕,包括人影,都在轻微地扭曲和震颤。

    那?是世界即将崩塌的先?兆。

    而这?样的先?兆,只能是……牧引风濒临死亡。

    霍玉兰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甩开的莫宁,又是怎么以难以思议的速度,跑到了传出闷响的地方。

    更不?知道看?到牧引风肢体扭曲地躺在那?里的时候,她应该有什么反应和思绪。

    等她找到自己知觉和感官的时候,她跪在牧引风像个破掉的血袋一样的身体旁边,徒劳地想要去堵住他不?断涌出身体的血。

    她甚至无法确认,受伤的到底是哪里!

    而牧引风的白发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地蜷缩纠缠着霍玉兰的指尖。

    他并没有昏死,人一直都醒着,他睁着眼睛,在看?到霍玉兰之后?,甚至对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你……噗——”回来了。

    一开口,一口血顺着他的嘴里,喷了霍玉兰一脸一身。

    她短促地“啊!”了一声。

    “叫医生,快叫医生救命!”

    “救命!”

    霍玉兰语无伦次,她回过头,看?见朝着她跑过来的莫宁,可眼前扭曲得?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而莫宁在短暂惊吓后?,迅速反应过来,立刻带着人冲进了急诊找大夫。

    霍玉兰看?似理智地在查看?牧引风的伤势,实际上她现在人和灵魂都是割裂的状态。

    她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而此刻楼顶上面的牧元蔓,瞪着空荡荡的楼顶,思绪凝滞了足足有三秒钟,才张开了嘴。

    但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她惊得?直接失声,大张着嘴,无声地尖叫,惊恐的眼眸急遽收缩,血色弥漫了她的眼眶。

    足足五秒,她才像个音画不?同步的老旧影片一样,发出了尖叫声。

    “啊——”

    “啊——”

    凄厉的尖叫声划过夜色,撕裂人的耳膜。

    霍玉兰耳边如?同灌水一样的失真,稍有缓和。

    她僵硬地低下头,凑近牧引风。

    牧引风竟然还有力?气?,抬起他唯一一只因为?护在身前,没有扭曲的手。

    他缓缓将手伸到霍玉兰面前,那?样子像是要给霍玉兰擦她满是鲜血的脸。

    但是很快,手就无力?地滑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最终又顺着肩膀,直接砸在了她的手腕上。

    “哐啷”一声铁器和地面碰撞的声音,让霍玉兰的眼珠转动?了片刻。

    霍玉兰感觉到手腕一凉,她低下头,看?着牧引风抓着她的手腕。

    片刻后?,“咔”地一声,霍玉兰的手腕被浸满鲜血的手铐铐住了。

    她的眼睛机械地眨动?了一下,发现手铐的另一侧,正铐在牧引风的手腕上。

    做完了这?件事,牧引风像是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垂落了双手,眼神开始涣散。

    霍玉兰悚然瞪着他,立刻上前拍着他的脸,试图换回他的理智。

    “不?能睡,不?能睡!”

    “牧引风!”

    “老公!”

    “小风!”

    “小王子……”

    霍玉兰浑身哆嗦着,倾身不?断地试图唤醒牧引风,可是他的双眼还是渐渐失焦,最终慢慢闭合。

    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接着时光被黑暗之中伸出来的大手,狠狠地拉回了多年前的那?个山林之中。

    霍玉兰的身体在黑夜中急遽缩小,最终变成?了年幼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她的爸爸妈妈,也是这?样以垂死的状态躺在她的面前,身体里面的血像是怎么也流不?完,腥得?呛人。

    她无措地跪在他们面前,徒劳地想要阻止他们生命的流逝。

    但是无济于事。

    她的一生,死在了那?一天?。

    自此她就在寒夜森冷的山林里面,一直徘徊,一直走,山林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她毕生都在寻找像父母的爱意那?样纯粹的暖源,为?此倾尽了自己所有。因为?只有那?种暖源才能点燃她怀中的骸骨,能让她僵冷将灭的灵魂,重新活过来。

    可是这?世上的人,有谁会像视你如?生命的父母一样,为?了另一个人不?惜一切献祭般地爱你呢?

    她原本注定无法寻觅到心中想要的,最终必将抱薪冻毙于风雪。

    可是世界扭曲濒临崩塌,时光在她身上无限回溯。

    世界之子的垂爱惨烈得?犹如?扑火的白蛾,也像一双强行悍动?世界的大手,强行将一切拉回了过去。

    少女怀中的薪柴轰然烧起,灵魂被烈火灼烧浇灌得?熊熊而燃。

    重新燃起的灵魂像抽枝发芽的大树,顷刻间?少女生长?大成?人。

    她在奔跑。

    从过去到现在。

    追逐她的暖源,追逐点燃她灵魂的真爱。

    霍玉兰跟着病床快速奔跑着,耳边是医生和护士凌乱的尖叫,白炽灯将周遭一切扭曲的丑恶的灵魂映照得?纤毫毕现,无所遁形。

    “快!上呼吸机啊,他都不?能呼吸了你们看?不?见吗!啊!给你们院长?打电话,今天?要是救不?回来我儿子,明?天?我就让他们都进疗养院!”

    牧元蔓嘶哑如?鸦的咆哮声响彻楼道,到处都乱得?人仰马翻。

    霍玉兰的眼前却?只有一个奄奄一息的牧引风。

    他看?上去像是累极了,面色苍白如?鬼,眼下却?还青黑一片。

    但是他昏迷着,失去了意识,可面上却?是安详的,甚至还带着笑意。

    手铐还铐在两个人的手腕上,那?是勾连过去和现在,将两个灵魂紧紧串联的媒介。

    跑动?间?磕碰在病床上的敲击声,是这?世上最悦耳的仙音。

    仁术医院是牧氏企业旗下的私立医院,牧引风迅速被安排上了手术台,但因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手铐的钥匙,霍玉兰也只能被迫做了消毒,违规跟了进去。

    牧元蔓被拦在了手术室的外面,看?着霍玉兰的眼神目眦尽裂,像是看?着一辈子最恨的仇人。

    不?是因为?她,小风绝不?会自残自杀!

    霍玉兰就算不?完全了解前因后?果,却?早在牧元蔓因为?牧引风坠楼,发出响彻云霄的尖叫声时读懂了一切。

    牧元蔓设局想要让牧引风重蹈她当年囚禁伴侣的覆辙。

    可是牧引风宁可自伤自毁,从楼上跳下来,也不?肯伤害她。

    在这?世上的人,有谁会像视你如?生命的父母一样,不?惜一切献祭般地爱你呢?

    有的。

    只要对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霍玉兰找到了。

    牧引风用自己的生命点火,鲜血铸铐,终是将白骑士和他死死地铐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