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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7、38、39、4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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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执事说:“这可怎么好?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大家都念起佛来。

外面传来喊声。

忽然两个刚来,还没受戒,准备明rì受戒的小妮跑来,惊慌失措,满脸惊吓地不断喊道:“水缸有人!水缸有人!”

原来,这俩女孩知道明rì受戒,既兴奋,又紧张,剃度之后,才真正脱凡,开始另种人生。出于好奇,她们诵经毕,偷偷来到受戒房。

最让她们奇怪的,就是那只大水缸。两个人要掀缸盖,没有掀动。

寻找悟文的人这时候推开门,俩小妮躲在缸后,没被发现。

人们离开后,他俩又拼力推开缸盖,用力过猛,刚盖滚到地上,差点砸着她们。

一不做二不休,不管怎样要看个究竟。

他俩搬两个方凳,站在登上往里看。

黑乎乎的看不清,好像水面浮着什么。

cāo乐亭口音的小尼说:“听说,受戒的水是圣水,这不,还泡着什么!”

另一个小尼是河南口音:“俺看看!”

河南小尼瞪圆眼睛,看不出,太黑太暗。她就伸出手去,要摸一摸。

乐亭小尼不许:“不能触犯神灵!”

小河南自然缩回手。

俩人跳下凳子正要回走,天上的乌云散去,月光明晃晃的,受戒房顿时清亮许多。

小姑娘又上了凳子,借着月光向水缸里望去,只见两只人脚浮在水面,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sè

“我的妈呀!”

两个人同时喊了一声,都从凳子上跌下来。

爬起来冲到外面,一路喊叫:“水缸有人!”

众尼恐惧地来到受戒房,火把照亮了一切。

打捞起水缸里漂浮的,正是悟文。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众人一起念道。

几个人七手八脚,将水淋淋的悟文放在地zhōng yāng。

悟文长时间泡在水中,脸sè苍白泛紫,比平时胀大了不少,水肿严重;双目紧闭,没有一丝气息。

瘦执事说:“要不要请郎中?”

总执事摸摸悟文胸口,手指贴在悟文鼻下:“不用了,业已西度!”

39

总执事说:“去来归兮,神佛既定。尔等无需惊厥,大家先去歇息。执事留堂,我等商议后事cāo办。”

众尼散去之后,就在受戒房,总执事说:“看悟文这个样子,倒卧水缸之中,头下脚上;缸前有凳,准是取水不当,跌于其中。佛请其去,其焉能不去?我等亦是如斯!”

瘦执事说:“我确实听悟文说过,她几次梦见佛祖与观音。”

总执事说:“这就是了,因因果果,前因后果。佛祖旨意!”

众尼执事都赞同总执事所言:“如此最好。善哉善哉!”

第二天早斋饭,总执事宣布公告:

悟文丘尼,悉心修行。

为富不骄,临祸不惊。

cāo守勤勉,坠于缸瓮。

前曾有言,佛祖梦中。

唤之前去,左右侍奉。

今践其诺,于祖贞忠。

追认执事,永效庵中。

善哉乎也,佛心有名。

阿弥陀佛,悟文虔诚!”

那两个即将受戒的乐亭小尼和河南小尼,听不懂总执事的公告,问瘦执事:

“说的啥呀?”

“啥啥,就是悟文掉进大水缸!”

那河南小尼听了,向总执事喊起来:“不会呀,怎么是掉进水缸?那凳子是我和小乐亭搬的。悟文师姐那么高矮,不站凳子是掉不进去的!”

大家都静了下来,看看总执事,看看小河南。

小乐亭也喊道:“小河南说得没错。我看也不是掉下去的!”

大家正要哗然,总执事厉声喝道:“你们懂什么?悟文自己都说过,几番梦到佛祖让她去!你们有这个福气?”

小河南不知深浅:“我挨着悟文师姐睡觉,咋没听说?”

瘦执事一把拽倒小河南:“刚来几天?什么都要你知道?佛祖知道你老大贵姓?”

小河南还要争辩。

总执事说:“悟惠,夺了这两个欺主的东西的饭碗,送他们到地窖思过,什么时候明白改悔,不胡言乱语,再出来透气!若是,不能幡然悔悟,让她们在地窖里度rì!”

两个不晓事的被拉了出去,总执事说:“像这样的不经世的孩子,就要调教。不然会毁了她们!”

瘦执事说:“谁不知道,总执事苦口佛心,都是为扬善去恶!”

众尼都说:“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那亚男做完一切,突生一个念头:“有了第一次,难免有第二次。第一次的人该杀,杀了也罢了。第二个人如果不该杀,主人也吩咐杀掉,又该如何?”

她心里有些不安,长此下去,自己不是保镖,成了杀手!

想到这里,她不寒而栗。

八夫人非常欣赏亚男这次行动,要格外给二十两赏钱。

亚男说:“夫人对我已不薄,愧不敢受。”

八夫人更高兴。

正巧南方闹水灾,亚男第二天和八夫人说:

“江南家中,父亲身体不好,加上水灾,很不放心。请夫人准假,前去探望。”

八夫人没有多想:“多带些银子吧!”

亚男说:“夫人给的例钱足够。”

亚男得到允许,当天就赶去常州。

悟文坠缸的消息到了辅国公府,辅国公说:“悟文勤勉致死,也是善果。让雪儿凤儿去拜别,浔儿同去照应。”

此后国公没有一句话。

八夫人特地来找雪儿凤儿,搂住她俩哭得伤心:“我的好姐姐去了,今后,八厄莫就是你们的亲厄莫!”

文娘知道了消息,马上病倒。

悟文既然入了佛门,自然要以佛家礼仪下葬。

当天,碧云庵黑纱罩牌,灰法衣腰缠黑带,先是在殿里诵经。围绕悟文法号牌转三圈,再诵地藏经。

之后,到庵后墓地,绕三圈,再诵除业障经文。

雪儿和凤儿已经伤心yù绝,就是哭个不停。

文娘拖着病体也来了。

这都是法外开恩,悟文既然是修行人,就脱离了红尘是非,没有亲亲故故。要清清静静地修行,清清静静地升天。

总执事说:“看在悟文勤勉过人,才法外施恩,有这样的半佛半凡的仪式。”

大家都感戴总执事之恩典。

40

浔儿带雪儿姐妹再看一眼母亲遗容。一看那脖颈上有块青瘀,浔儿奇怪。

就要入殓之时,浔儿对文娘说:“人死不能复生,长辈节哀顺变。但有一事,我深感不解。”

文娘说:“有何可疑?”

浔儿说:“看断案的书,呛水的人,脸发紫而苍白是正常的,可六夫人脖子上为何会有青瘀呢?”

文娘说:“你看清了?”

浔儿说:“我与雪儿、凤儿一起看的,不会错。”

文娘找来雪儿姐妹,确实如浔儿所说。

文娘再将起棺的一刻喊道:“且慢!”

总执事尼姑过来:“施主,悟文佛门弟子,循佛门规程,正时正刻,入天门不可误也!”

文娘说:“不是要乱了规程,而是有事不明。虽是佛家弟子,也有凡间父母,儿女之事,父母不能不明!”

总执事说:“何事未明?”

文娘说:“说我女坠缸而亡,其脖颈为何青瘀一块?仿佛被人掐过!”

总执事说:“原来如此,当时从缸里往外抬悟文,大家情急心切,七手八脚,不知深浅,不只是谁下手重了,弄出青斑。”

文娘一事不能应对。

浔儿看不过,说:“那样说来,六夫人应该是活着,为何不从速施救?”

总执事有点慌乱:“不是活的,从缸里捞起,早已归天。”

文娘这才醒过神来:“既然人已早死,无血流通,肌肤怎能瘀青?”

总执事无言以对。

那瘦执事悟惠说:“凡人凡体,也许不能。悟文与佛有缘,未剃度已在庵多年,怎可与凡人等同?”

总执事好像抓到救命稻草,接下话头说:“就是这个道理!凡夫俗子,岂能羽化成仙?佛祖骨质,可成舍利;常人骨质,焚之成灰。无可比拟之处!”

文娘说:“凭你这样胡说,我就是不许你们入土!”

浔儿说:“请教总执事,可否带我们去夫人坠缸受戒房?”

总执事说:“去哪里何用?”

浔儿说:“尚不知何用,看看总该可以。”

总执事不好推托,就勉强说:“随你们,恕不能奉陪!”

受戒房已经从新打扫布置,看不出什么残留痕迹。但是那大水缸,到了浔儿头部,浔儿不比六夫人矮。浔儿感到蹊跷,这么高的水缸掉进人去,只能从上往下。

浔儿问:“拿来凳子我看。”

尼姑们不动,文娘和雪儿各搬来一只。

文娘和悟文身高相仿,她站上凳子,缸沿也只到肚脐左右,没有外力推托,很难跌下去。

浔儿叫出一个身高和文娘一样的尼姑:“请出家人一试!”

那出家人不上,说:“阿弥陀佛,小尼从不登高爬树,施主见谅!善哉善哉。”

浔儿在看其他尼姑,都纷纷避出。

浔儿忽然看到大大的水缸盖,试着提了一下,凭双手也难拉动。

她到外面询问交头接耳的尼姑:“平时缸盖都改在缸上吗?”

众尼又散开去。

他们越是躲躲闪闪,浔儿越是怀疑。

雪儿和文娘说:“明摆着的不是那回事。”

浔儿说:“先不要说这些,看看里里外外还有什么蛛丝马迹。”

河南小尼和乐亭小尼被压在地窖,不见天rì。本来年纪都不大,不是替债主还愿,不会出家。

两个人在碧云庵碰到一起,说起出家的缘由,几乎一模一样。同病相怜,两个少女就成了朋友。

正是好玩好动的好年纪,关在庵里念经听讲,提水打柴,打扫庭院,本就单调无聊。现在又押在地窖,吃住拉撒都在里面,气味难闻,度rì维艰。

平时,庵里没有大小事情,守地窖的小尼几乎坐在窖口,长翅膀也飞不出去。

今rì有悟文葬礼,悟文娘和孩子等也来,这看窖小尼总想找机会看看热闹。

她也是十四、五的孩子。

好半天,她捉摸出一个办法:窖口不远有一块大圆滚石。

她不费力就把大石头滚到窖口上,压在窖口,想:“你们出不来了。”

河南小尼比乐亭小尼更难受:“小乐亭,我们吸口外面的空气也好啊!”

“从窖门的风里吸吧!”小乐亭无望地说。

这是个在柴房里的地窖。一个人能进来的口,上面用盖板覆盖。

小河南向窖口看看:“我去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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