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摇曳街道的食人脑者(1/2)
跑。
美味。
赶紧逃!
太好吃了。
法尔柯跌跌撞撞地穿行在无人的街道。
他仅存的理智在警告他,赶紧逃跑,回到旅馆去,让那个该死的丑八怪律师赶紧带他回翠羽行省去。
但他的本能却不这么想。
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呢?这个劣跡斑斑的浪荡子向来比起美食,更长於品鑑美色。任他搜罗乾净自己空空如也的脑子,也想不到合適的说法形容。
不,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得美食的老饕,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知滋味的名厨,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会抒情的作家……
他们都绝对无法形容那个味道。
那个口感。
那个知觉。
法尔柯头一次觉得,过去沉湎於褻玩女人,招摇撞骗的自己就是条地洞里的老鼠。他本应一辈子活在黑暗里,死在黑暗里。但伟主派了一位使者下来,向他伸出了手。
那只纤细的手里握著一只盛满了神恩的银汤匙。
於是扭曲的太阳从黑暗中升起了。
那太阳像个烂桃子。
烂桃子朝他投下发霉的光。
於是他在那光中升起,退化,成了一只黑毛猩猩,忘却了一切,没有了欲望,无忧无虑地开始奔走。
不行。
即使这样也无法形容。脚掌冻得通红,每一次踩在凝冰的路面上都针锥似的痛。
但远远比不上头颅里的疼痛。
他的脑子在尖叫,为无法形容那滋味而尖叫。
活像个喝了七十七杯咖啡,嚼了七十七盒药菸叶,服了七十七瓶杂酚油和卡待草浆,七天七夜没有睡眠,却还是无法在稿纸上写下一个字的作家。
一种可怕的空虚与恐惧让法尔柯瑟瑟发抖。
他想到了很多东西。
女人。母亲。曾被年少的他杀死的麻雀。第一次无师自通的褻瀆获得的快感。
这个从不知道悲伤与悔改是什么的人第一次痛哭流涕。
好想再看一次那个扭曲的太阳啊。
……
“哎呀!”
伊璐琪睁开了眼睛。她本来应该手执一束点燃了的乾草站在白樺林大街上的。而且此刻正是深夜,她眼之所见应该是汽灯的光、低垂的夜、幢幢的影子才对。
然而眼里一开始是大量黄白色的弥散的光斑,然后渐渐地,那些光斑变成了柔和的橙黄色。与此同时,光斑之外,浮现出了许许多多发著各色光的细小斑点来。
“说说看,你看到了什么?”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嗯,应该是她另一只手里抱著的编號一女士。
“光……各种顏色的,有点像,有点像……有点像池塘上面的小浮萍?”伊璐琪绞尽脑汁,选择了一个在她印象里最贴切的比喻,却又很快觉得这比喻也不那么恰当。
所幸编號一女士似乎因为自己的失利,又或者是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並没有要刁难她的意思。
“这就证明术式成功了。”
“欸?这、这就是法术吗?”伊璐琪惊嘆道,“我还以为……”
“你说你妈呢。”编號一女士打断了她有些惊喜的自语。“这东西虽然需要有超凡资质的人才能用,但和真正的法术之间的差距,比你妈妈和擬態拓扑棘皮鞘之间的差距还要大一垓垓倍。”
“可我没有妈妈呀。”伊璐琪还沉浸在新鲜感中,下意识地回话。
“哦,那我的。”编號一女士的语调毫无歉意。“反正这东西不算法术。虽然它要求使用者具有超凡资质。”
关於这一点,伊璐琪倒是在出发前就听赫洛说过了。
按学者的说法,这也属於一类很原始且古老的法术,介於巫术与法术之间。曾经,它被人们称作“魔女火把”,是各种以火把为媒介的法术中的一种。
叫这个名字的法术,有的是“点燃火把绕著屋子走几圈,就能让屋里的人陷入沉睡或动弹不得”、有的是“点燃火把然后沿著特定的轨跡挥舞,就能让人失去意识跟著你走”。
不过今天他们用到的是將乾燥的整株顛茄,混合其他一些药草扎成火把点燃。
如果施展这个术式的人具有超凡的资质,那么他就可以透过火把看见不一样的世界。
“简单地说,顛茄这玩意从理术角度上看的话虽然剧毒,但是有散瞳的作用。”在仔细叮嘱伊璐琪小心使用时,学者是这样介绍的:
“不过从超凡角度上来说,它一直都是明星药草。仔细想想,你所看到的世界真的就是它真实的样子吗?不一定。毕竟根据理术的论点,那只是你的神经传递给大脑,经由你的大脑判断得出的虚像罢了。
“而顛茄的散瞳作用能够暂时让你的眼睛没法成像。对於我以及绝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我们什么都看不清;但像你这样具有超凡资质的存在,就能看见另一幅景象。
“要说为什么的话……举个例子,平时我们通过眼睛看到事物,就像是外面的水通过眼睛和神经注入了大脑。
“而通过药草扰乱了这条道路,那么你的『握法器官』就会运作起来,帮助你认知身边的世界。
“当然啦,那景象也未必就是世界的真实,不过它能让你更直观地了解超凡。作为第一次实践课而言非常適合。”
真的適合吗?
伊璐琪试探性地迈出了一步,心里不由得对学者的说法打了个问號。
因为在她的视野里,街道赫然是歪斜的,而且似乎还在不断摇曳著。这让她感觉自己似乎在准备一脚踩进一口满是浮萍的沼泽。
“这街道……为什么是歪的?而且还在动……”
“因为壤层界本来就不是个老老实实竖直水平运转的球。”编號一女士虽然没说,但她显著地在学习赫洛的教学风格。
“当然,你別他妈问我它为什么是个球,也別问我这问我那的,否则,我会用尖角猛击你的下巴——另外,你可以开始走了,否则就等著挨撞。”
好吧,她还是保留了许多自己的教学风格的。
如此想著,伊璐琪还是胆战心惊地踮著脚尖,像一只伸出腿去拨弄潮水的鸟儿,缓缓地踏在一粒摇曳的浮萍上。
出乎意料地平稳。
於是女孩儿迈出另一只脚,轻轻跟上前脚,在那粒浮萍上试探了几下,確信它应该不会和湖面的浮冰一般碎裂,这才安心地落步。
“还可以吧!”伊璐琪有些兴奋地低头向怀里的编號一炫耀。“哎唷!”
编號一用她冰凉的平面撞了一下女孩儿的下巴。
“你在骄傲些什么我请问了。”她冷冷地说著,“继续。”
唉,如果直接说想要夸奖,会不会显得太幼稚了?伊璐琪心下有些委屈,却还是憋了回去,又在发光的街道上走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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