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8 我所向往的方式（2/2）

“慢着！”

被搅黄了生意的庄家自然不甘就此作罢。人群突然爆发出一片惊恐的sāo动，庄家手下的汉子不知从哪儿找来了匕首和短剑，恶狠狠地逼上来，将二人围在场地正中。

“喂，这里可是王城，你们这样搞以后生意可就统统没得做了。”

雷欧纳德扶着布洛特，还试图劝说那帮赌徒放弃他们疯狂的举动，可那帮被利益熏红了眼的人并不领情，他们的步子越来越疾，很快变为趋身的快跑，像闻见了腐肉的蝇虫聚拢在雷欧纳德身边，从各个方向刺出匕首。

“咣”，是坚硬的关节撞击的声音。

两名男子捂着肚子被踢飞了出去，另外一人在缠斗中被一拳打中脸颊，雷欧纳德的手中捏着夺来的匕首，身前的男人在乱战中被切下一根手指，发出痛苦的呻吟跪倒在地。不过赌徒们也不是全无收获，双拳难敌四手之下，令人防不胜防的匕首还是在雷欧纳德的身上留下了好几处伤痕。他的右臂上被拉出一道中指长的口子，内里的衬衫一片鲜红，分外扎眼地染上破损的白袍子。

“你们这是玩真的对吧？就这样回去我可没法向光之塔的声名交代。”

雷欧纳德松开扶着布洛特的手，将他推到一名围观的路人胸前。那个人显然吓了一跳，一把推开摇摇晃晃的布洛特拼命向后退去。他的表现无可指摘。平常人便是这样，临时涌现出的勇敢只能持续一小会儿，在真正的威胁面前，极少有人敢于应对。

“别怕！”

雷欧纳德的声音里透着愤怒，路人感到肩膀像被一只钳子夹住动弹不得，只得满心恐惧地任由他拖着，被硬生生拽回原来的位置。

“帮我照看他一下，一会儿就好。”

雷欧纳德将匕首换在左手，很快又索xìng扔下。受伤的赌徒并不像平常似地一哄而散，反而极有持续地保持开距离，三三两两地跳上前，绝不给雷欧纳德任何咏唱的空隙。

“再用点力气！你们加起来还不如一头野猪。”

雷欧纳德的眼珠追着对方脚步的移动，仿佛受伤的狮子吼道。他的嘲弄收不到效果，但哪怕对斗殴一窍不通的人也看得出他的窘迫：五对一，人类的反应和耐力达不到从容闪躲的程度，即便训练有素的军人也绝无赤手空拳获胜的可能。

尼克快速从人群中挤出，他决定帮这个人一把。广场一角围出的决斗场离钟楼不远，少年小心避开困倦的巡逻人，快速爬上楼将脚步掩藏在齿轮的转动声中。从三十码高的露台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雷欧纳德依旧勉力支撑着，摄于他拳头的威力，冲上前的人也不敢多做纠缠，只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些浅浅的伤口。

“……Circle_fire!”

自钟楼腰际喷出的火环在空中悠然地滑行了一段，即刻化作焰星包裹的细小颗粒，烟花般降落。紧张围观的人们纷纷被这突然而至的绚丽景观吸引过注意力，赌徒们迟疑地抬头，一只乌鸦又贴着他们的耳畔滑翔而过，狠狠啄落其中一人的短剑。

尼克的干扰起了莫大的作用。“哔！！！”就像是为雷欧纳德的动作伴奏一般，远远吹响的jǐng笛声尚未落下，冲在前面的两名赌徒被飞扑的乌鸦啄中，继而双双被硬岩般的拳头揍倒。剩下的三人在眼巴巴地望向面前的怪异组合，也在即将赶来的jǐng备队员的威慑下丧失了继续战斗的意志，慌忙丢下同伴递钻进逃散的人群中。雷欧纳德并没有追赶，转过身一把拽过布洛特扛在肩膀也飞快地奔入巷子里。等到jǐng备队员赶到时，除却一名因受伤太重而来不及逃走的赌徒，肇事的两伙人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目送那个高大的背影有些滑稽地奋力闪进街巷中，尼克不觉痛快地笑出声来。他决定就这样一直晃到晚上，不吃晚饭也无所谓，只是想把自己藏进人群里。宣示着rì光与公正的密特拉开始渐渐西沉，将剩余的一天交到夜的仕女——月光与安眠的伊丝塔尔的手中。城镇的一侧，光之塔的魔术师们布下的灯光结界被伊丝塔尔的银白的发丝所感染而发出调和的照明，强烈的光芒被柔和的清辉替换下来，像是坐上织布机的女人从劳累了一天的丈夫身上接过生产的重担。

街市上渐渐冷清，这是夜盗和老鼠活动的时间，尼克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开始疯狂地想念底比托的rì子，那些被家族里的表兄弟们欺负和被不争气的长辈当作玩笑的时光分明好像才刚刚发生过。离“妖jīng花园”不远的光之塔顶楼，一间亮着微弱烛光的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尼克想到自己很快也得以进到这个地方，但此时此刻，他却怎么也提不起jīng神。

德莱蒙还没有回来吗……

少年拖着疲惫的身体推门进屋，有些失望地望了望隔壁的床铺，自从离家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到孤独如此强烈的折磨。尼克来到桌边，将那剩下的半扎怪味的帕萨那啤酒灌了下去，从夜空中俯冲下来的风带着朦胧的梦幻感，他感到奇怪的头晕，很快便倒在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