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5 眺望期盼的萤火（1/2）

自花园延伸向后门别苑的路上意外的空荡，大概是冬rì的酷寒卷走了谈情的兴致，别处宫廷的角落中随处可见的影影绰绰的男女身影也极鲜见。侍者们已在时钟敲下十一响前纷纷更衣睡下，雷欧纳德向一名老迈的门卫微微颔首致意，穿过冰冷的长廊来到公使的房间门前轻敲了几下。

“是雷吗？请进。”

房间中传出的少女的声音令他莫名地心悸了一下，赶忙咬了咬唇将无聊的想象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推开房门。屋内的气氛出乎意料地宁静缓慢，与不过千码之外藏匿在yīn暗之下的街巷仿佛全然分属两个世界。桌上立着一座老旧的黄铜烛台，几只镀锡杯子和一些纸牌乱放在上面，尼克和凯瑟琳同时默契地放下书，从桌边和靠近窗台的椅子上站起挪了挪，为来人留出对着大床的里侧位置。

“我先说吧，谈判恐怕不如我想得那样乐观。伯爵和当地人抵制底比托接收的立场出奇地统一，单凭我们几个想要定下几乎不可能。”

“何止，火药味简直浓得要漫出来。”

雷欧纳德又将方才剑拔弩张的状况复述了一遍。他有意想将事态描绘得严重一些因而格外事无巨细，却唯独始终没有提及伊尔迪科透露的线索，也许在他看来，单凭只言片语间推断得出的猜想实在不足采信。

“……抱歉，当时实在想不出让他闭嘴的办法。”

雷欧纳德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做出一个束手无策的表示。对面的少女被这个夸张的动作引得不住发笑，她揉了揉疲惫的瑟红眼睛，突然提议道。

“不如一起去外面走走吧。”

“为什么想到了这个呢，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是觉得在房间里讨论烦心事只会更闷。况且如果不亲眼见识一下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永远不可能有所了解的。”

“……嗯，我恰好知道一个散心的好地方，这个点上也不会有人打扰。”

尼克当即起身取来挂在手边的覆身斗篷为凯瑟琳披上。他的兴致异常的浓，决定将塔玛尔设下的问题暂时抛诸一边，仿佛只为迫切地歆享这醇厚冰凉的夜似的，任由星辉肆意洒落扑满脸上、身上。圈起的花圃中懒洋洋地扑满蔷薇的残枝，柔软的小牛皮鞋底踏在遍布道路的枯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宛如情人幽会时悄然吟唱的小调更激起探险的热情。尼克领着二人拨开一片片白桦与雪杉的荫庇，他们特意绕开了夜巡者途径的路线，沿着碎砂铺成的小路径直攀向花园的最高处。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一片剧场般壮阔的露台豁然跳入眼帘，它仿佛在这座俯瞰全城的小丘之上生生堆围出一片长达几十码的弧形场地，站在白sè大理石栏杆边，整个珊卓堡乃至远方的城镇都一览无余，仿佛伫立在这只漆黑怪物的心尖一点，只一伸手就能感觉到它藏在隐秘黑暗之下的剧烈跳动。

帕里欧斯居所的最后一缕光亮黯淡下去，也将指引夜的权力彻底交到伊丝塔尔手中。尼克拾来一根干木棍点燃，模仿光jīng的方式将火苗打升入空中，飞舞的橙sè灼焰在少年手中像极了一场小型的焰火会，它们翻腾着燃烬、熄灭，随即又被新升起的刺眼亮光取代。咫尺的脚下，珊卓的骨骼血肉也空前地清晰起来，城镇与村庄线列状齐齐面向东方和南方，像极了一只倒插的梳子，又像手心长满针刺的渴望怀抱的巨人。文明与荒蛮的界河沃鲁瓦自主城珊卓堡的西北角曲行而过，哈帕托斯草原到了这里，也终于脱下它稀落的茵绿，只在河流的北岸零星地留下几片村庄。六棱形的外墙上一共开着三扇门，分别对应北、西南、东南方三个大国的位置。砖石混铸的城墙足有一尺厚，分为内外两层，每五十码便设着一座箭楼，监视旷野的shè击孔自信地洞开着，其宽敞足以并排站下三名孔武有力的shè手。

“我现在能断言，强取这座城市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