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礼义廉（1/2）

叶祖珪等人乘船，离开汤yīn。京城里的太师蔡京，一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到家中。照例先行更衣、洗漱、熏香，然后传膳，也没叫久候的蔡攸等三人去同吃。这边三人又用了些点心，饮了一盏茶，过来一个管家请书房叙话。三人相跟着来到书房，见蔡京已经换回便服，坐在上首紫檀雕花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两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跪在地上，怀中抱着太师的两条腿，用娴熟的手法在上面按摩。蔡攸知道，父亲书房中的伺候的这些丫头，都是一个字不识，而且从小刺聋了耳朵，听不到任何机密的。

王黼和叶祖洽还在犹豫要不要马上见礼，蔡攸已经叫到：“爹，老安祚死了，皇上怎么说？”

蔡京听到儿子的话，睁开眼说：“官家能有什么？念及旧恩哭了一场作罢。只是过午太后那边，派内相梁师成过来传话，著意郸王赵焕，代替安祚，出使辽邦。”

此时的书房四周，悄无人声。二十步外，方有青衣的卫士，在黑影中戒备。

里面坐着的，叶祖珪的大哥叶祖洽，闻听要让郸王出访，摇头道：“太师，向太后此举，只怕是有些反常。想那赵焕，还不满二十岁，虽然天纵奇才，聪慧果毅，但是毕竟历练太少。更兼辽国虎狼之邦，秋围大典又是事关重大。郸王要去，搞不好就会弄巧成拙，有失国体。”（起点中文网首发http://.qidian/book/11704.aspx）

在叶祖洽下首坐着的这个王黼，年四十余，乃是久居开封的波斯人后裔。生的金发碧眼，肌肤雪白，容具甚伟。至于是怎么姓的王，就没人知晓了。只知道他家里早年是杀羊宰牛的屠户，开间清真肉铺，名为“小刀王”。一直生意红火，颇有浮财。这厮打小提笼驾鸟，游走四方，惹是生非，算的上瓦罐街一带有名有号的烂崽。到了十四岁上，就晓得跟人争一个粉头，结果被人家堵住，好一顿胖揍。等抬回家里，只剩下一口气了。其父气不过，到衙门里喊怨告状。没承想对头更加厉害，早就做好手脚。王父自己反而被打了四十大板，赶了出来。回到家伤气交加，不几rì就一命呜呼了。

王黼到底活了过来。乃挥屠刀，断发明志，躲入一间破庙苦读。十年后，在他二十四岁上，高中进士。出仕后行事狠厉乖张，打击报复手段毒辣，被同僚送了个绰号：“王小刀”。后来，终于受到太师蔡京赏识。上次出奇谋斗倒前宰相张商英，更是让他平步青云。目下已经腰佩金鱼袋，官居御史中丞，掌握举国监察大权。手底下，端的是整趴下不少当世之名臣。此一时是蔡京的头号心腹，兼排斥异己的第一把利刃。

这会子王小刀听见叶祖洽反对郸王赵焕出使，飒然一笑道：“向太后何等样人？焉能不知道郸王缺少历练。但不知皇上他老人家，是怎么个说法。”

太师眼见着王黼顾盼生姿、儒雅洒脱，复又合上眼皮心道：“此子无耻的样子，颇有老夫当年的神韵。”

蔡京还在沉吟，就听见自己儿子蔡攸急火火说：“爹，管他派谁去北国喝西北风。这次这个礼部尚书，总该是我的了吧？”

蔡京最不喜别人打断自己思路，当下睁开二目，一道冷光，直shè到蔡攸脸上。低喝道：“放肆。国家大事，什么你的，我的？都是陛下的。你若再不长进，就从这里滚出去！”

蔡攸迎面碰上自己父亲目光，觉得凛冽如食人恶兽一般。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王黼用折扇轻敲着手掌笑道：“恩相何必生气，居安老弟说的也没错。不过礼部繁文缛节，最好有德高望重老臣担当，方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学生以为敦礼老兄，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