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惊(1/2)
() 战火已过,应天府作为“龙潜之地”,早已显现出一派繁荣景象。而在这城中的最繁华之地,伫立着一家医馆。远远望去,门庭若市。进馆者病态恹恹,出馆者虽仍有病容,却微微含笑,多有宽慰之sè。牌匾上赫然印着三个鎏金的大字——本草堂,门的两侧以黄铜铸成一副对联,“非jīng不能明其理,非博不能至其约。”若是寻常医馆,则此联必招诸多非议,多论其太过夸耀。而这本草堂,自洪武元年落定至今,已过十二载,平凡病症,药到必除,疑难杂疾,也是无所不治。故有俗语云,“青青本草堂,无病亦无殃。”
这医馆的当家桓氏,字天元,已过不惑,多传是扁鹊的传人,jīng通脉息之术,膝下二子一女,长子桓明堂,次子桓奇恒,小女紫琴。桓天元号称“当代扁鹊”,医术了得,为人却谦和有礼,慈眉善目。而其三子则xìng格迥异,各有不同。明堂喜读书,一心求取功名,洪武三年首次科举,他考时只九岁,竟中了秀才,街坊邻居无不赞其前途无量,桓老爷也一直引以为豪,后连入两届乡试,却未中得举人,如今科举又近,桓明堂更是足不出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再说次子奇恒,当真是人如其名,在一个“奇”字。却说桓氏医术称雄,众人皆指望桓老爷有所传人,明堂一心入仕途,自是期待不得,这满城的期许便落在了次子奇恒身上。而桓奇恒如今年十又二,整rì里只识得玩耍,不着家门,桓老爷却也不指责,反而溺疼如掌上明珠,一味纵着他胡闹。众人见状,均道桓氏医术无传,颇为叹息。
桓氏行医多年,自是家大业大,与朝中贵胄亦有来往。是rì,天气晴好,桓家大院的迎chūn花又开了几株,微风习习,眉眼含笑。襦裙随风飘动,一少女悄悄弯下腰,细细赏着这chūn景。她一袭淡绿,略微有些波浪似的淡黄条纹,随意地挽了个“桃心髻”,微施粉黛,面容如水,眉眼间透露着些许灵气。她轻轻地抚了抚迎chūn花,秀眉微微舒展开来。
她突然觉得肩被轻轻拍了下,慌忙转身,见是二少爷奇恒,不由得又惊又气。奇恒似是刚从外面回来,玩心未消,笑道:“玉枢姊姊不是喜欢秋菊的吗,怎么赏起这等艳俗的花儿了?”
这少女名玉枢,四岁时家乡闹旱疫,唯剩她与妹妹玉机,明堂见她们可怜,便求桓老爷收为丫鬟,玉枢侍奉于明堂,玉机则侍奉于紫琴。眼下明堂废寝忘食,玉枢看在眼里,心里更为着急,而这奇恒却只顾着自己玩耍,玉枢仍有些许怒气,道:“二少爷终rì纵横于山水,今rì怎么记得回家了?”
奇恒似是并未察觉她言语中的讥讽之意,只顺势说道:“外头景致虽好,可也不及家中十一啊,所谓’俏丽若三chūn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可不是比那些山山水水好看得多么?”
玉枢并非真正生气,如今听他这样说,不由羞涩,道:“整rì不学正术,不知又从哪学了这些混账话?”
奇恒见她头上并无多少装饰,便随手摘了朵迎chūn花,别在她的髻顶,道:“玉枢姊姊梳了桃花髻,眼下并无桃花,便用这迎chūn花替了罢,想来人生得好看,什么花都要自惭形愧呢。”
玉枢还来不及阻止,那迎chūn花便已离了枝头,看着残枝,心中难免有些伤怀,道:“好好的花儿被你这样摘了,真是可惜。”
奇恒见她脸sè有些yīn沉,不由得后悔不已,连连赔不是,道:“玉枢好姊姊,我并非有意冒犯这些花儿,还请玉枢姊姊见谅,以后可再也不敢了。”
玉枢见他求饶的样子,稚气未脱,眼神里纯净得如一汪清水,不由会心一笑,道:“我还要去陪着大少爷,二少爷刚从外面回来,想必玩累了,还是好生休息罢。”说罢,便盈盈地迈出步去。
玉枢悄悄推开大少爷的房门,见他仍在伏案苦读,不由得一阵心酸。已记不得他上次休息是什么时候,只觉得他似乎一直这样,从未变过。昏暗的灯光,随着玉枢的呼吸声若隐若现,明堂不喜光亮,窗户只在夜间才开,桌椅也设在最昏暗的一角,以至白昼仍需燃灯。玉枢捧着刚洗好的一盘红莓果,缓缓走上前去,悄声道:"这些红莓果是周大人刚遣人送来的,大少爷尝些罢。"
明堂只是一摆手,道:"我不吃,你去给了奇恒和紫琴罢。"
"烟火和玉机已去送了,红莓养肝明目,大少爷可还觉得眼睛酸涩么?"玉枢依旧端着,凝视着他的侧脸。
"眼睛好得多了,你先退下罢。"似乎是被书浸泡地久了,明堂的语气里竟无任何波澜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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