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潜流（1/2）

雁门剧变，鲜卑入关的消息在北方大地上逐渐传扬开来。虽然朝堂上对此事尚是勾心斗角，拿不出一个明断来，但草莽之间，龙蛇起伏，已是惊起一片轩然大波来。相比起凉州百年羌乱骚扰的是关中雍凉二州之地，无疑并州更是紧靠中原，若是鲜卑人沿着太行山脉南下，那就是司隶都要不能保全。中原冀州兖州，豫州青州，万里平原，膏腴之地都要成为胡人的马场了。种种情形想想都要人不寒而栗，大汉建立以来，再没有比现在更为危急的时刻了。于此时，不知多少寒门良家子便立刻收拾马匹兵器，急于北上，又有多少贩夫走卒之辈顿起匹夫之怒，急切间便要就地投军。更有些江湖游侠、山贼马匪纷乱间就要逆流而上，行那匹夫报国之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有汉一朝无数先烈壮举熏陶出的这大汉雄烈之气，终于到了迸发壮大的时候了。

这太行山众匪自然也有许多有着报国之心的，自己尚且不能吃饱，便吆喝着要领军北上打那鲜卑胡人去，在同气连枝的数十山寨间很是掀起一番风潮来。亏得是最后数十大小头领坐在一起商议了半天取得一致，又在各山寨闹腾了好久，终究才压住这股飞蛾投火的邪风。

这虎头崖寨主杨凤便是众头领中头脑有些理智的，当日便力主不能北上，毕竟雁门关那里训练有素的精兵老兵尚且不能阻挡鲜卑，自己这些人上去又能挤得甚事。但当日聚义厅里众头领却商议了一个章法，那便是太行山人（那些每日里在山沟里刨土吃的山匪们便是这样称呼自己的）限于情况不能去帮着打鲜卑，但是对这太行山道上经过北上打胡人的英雄豪杰们却是要有一份力便尽一份力的，决不能趁火打劫坏了太行山的名声。

所以今日里杨凤一看这年轻小将走的上是北上的路径，便知道自己的手下是闯祸了，但是又不便说明丢了自己的面子，便是先和颜悦色的以礼相待了。

于是就听见小将这句“不敢！某乃常山赵云赵子龙！”

杨凤登时便有些莞尔，哪有人报名将自己的字也报出来的。上下一个打量，这人不是什么大户子弟，举止也不是江湖人士惯有的路数。心里登时亮堂起来：“不知兄弟要往哪里去？又为何要打翻我这山寨里这么多兄弟。”

赵云初出茅庐，如何知道许多。老实回答道：“我却是要往雁门去的，近来听闻并州雁门关破，鲜卑即将南下荼毒生灵，某便寻思着去投并州军去，为朝廷黎庶尽一份力。你山寨里这些兄弟一上来便要抢夺我马匹，我自是要打翻了事。”

杨凤却也本不是为了找回场子来，连声笑着便说道：“原来是北上抗胡的小英雄，如此便是我寨中兄弟们误会了，我等太行山人素来是对北上的抗胡的英雄们是十分敬仰的，我寨中家大业大，不宜出兵，但是为诸路英雄做些执鞭牵马之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云忙连声谦让，他也是刚刚从山中习艺归来不久，在家中听得这雁门关消息那自然立刻便热血沸腾起来，不顾家中长兄阻拦，单人匹马就直奔并州而来，却哪里知道很多事情。所以虽然刚才寨中人要抢他马匹坏了他印象，但面对杨凤这种积年老匪的笑颜攻势还是有些手足无措，几下间就被对方给撩起了兴致来。

当下杨凤便要请赵云上山吃酒赔罪，赵云哪里肯依，忙以时间紧迫为由予以推脱。不料杨凤当场笑了两声，便给赵云讲出一番令人惊奇的话本来。

当日日律推演压阵，亲率十万大军围攻定襄，定襄内无兵卒，外无援兵。周围边郡都想着这次定襄是在劫难逃了，都纷纷怜惜那定襄城中聚居而起的数万黎民百姓来。

不料最危急时，定襄县令张扬率家将雷公等拼死突击数次，总算守住城门，那雷公还亲手杀了日律推演帐下大将黑石。最后又自堵城门，誓与全城人共存亡，这激起了全城斗志，总算挡住了鲜卑的第一天攻城。

第二天，鲜卑人全力出动，终于杀上城墙，眼看就要破城之时。曾经的雁门关守将飞将军吕布突然率军突击鲜卑大营，那吕布本身神武盖世，手底下又有高顺、张燕、侯成等数十位猛将，一时间杀的鲜卑数万大军是四散奔逃，连日律推演本人都差点死于吕布一柄方天画戟之下。最后大军崩溃，敌主帅仅以身免，获得了响当当一场大胜。

这定襄之战，几乎是惊天逆转！

这时间听众赵云已听的是热血澎湃，却又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这定襄战役已经胜了，虽然为朝廷百姓欣喜，但那岂不是自己没得打了。自己上山苦练十年，多少风雨寒霜都经历了过来，如今下山，碰到鲜卑入寇，想着总是自己一展身手的时机到了，没想到还没到地儿，这仗已经打完了，这可不是有些悲催，这翩翩少年郎的心思真的有些别扭了。

这厢儿杨凤看见他听见这消息竟不是欣喜若狂，不由有些纳闷，转眼儿一想便明白了这赵云的心思，笑着说道：“你可别先乐着，这日律推演也只是鲜卑人的前军，那雁门关可还在鲜卑人的手心儿里，他们草原人全民皆兵，还不知会调多少人在后面进关来。还有鲜卑人的大汗檀石槐可还没有出现，以后大战还有得打。”

赵云一听登时有些欣喜，扭头看见杨凤戏谑的笑容，立时反应过来杨凤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不由讷讷的感觉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