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川北道廉访使（2/2）

“事情怎么样了？”他带着蒙古人的傲慢问道。

“下官早已命人将一应账簿准备妥当，库房钱粮也按照账簿上所记载的毫无差错，派人通知各司官吏，明天一起迎接廉访使大人，还有本县的一应儒生教授俱都会出席迎接仪式，下官也对他们晓以利害，相信他们不会不识时务，说出什么对咱们不利的话……”

“对咱们不利，嘿嘿，也对他们不利吧，难道他们的底子是干净的？”延巴朵冷笑一声打断周怀朝的话：“还有一件事，那帮役力那边你可吩咐过了？”

周知县一愣，不由奇怪道：“这些苦哈哈会出什么事？”

延巴朵摇了摇头，反问道：“你知道李好问去年任湖北道廉访史是怎么干的么？他就是通过一群苦哈哈，才抓住了湖北道一大批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如果我们稍有疏忽，后果你自己清楚吧？”

周怀朝吓出了一身冷汗，延巴朵的意思他很明白，假如真有事发的一天，延巴朵这些蒙古籍的官员完全可以将责任往汉人官吏一推，他到时候就是那替罪羔羊。他肃然道：“这是下官的疏忽，我马上就去办。”

“去吧。”延巴朵眼见着周怀朝远去的身影，开心的笑了，他虽长相粗鲁，可是却不代表他没脑子，相反他还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实际上从李好问出京开始，他就吩咐周怀朝早作准备，周怀朝虽说治理一县之地绰绰有余，但对于官场上的事还欠些许老辣。权力者真是好东西啊，虽说只是一县之地，可是保宁府却只有他一个达鲁花赤，他延巴朵在保宁府境内可是真正的说一不二。权力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财富，成群的奴仆，还有那羊脂玉般的女人。想到这，心中又燃起了一股邪火……

话说一天中郑凡他们都过的不是太舒服，监工们突然变了，变得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不用鞭子抽人了，看见累的还让歇会，见着力竭的还会顺手帮一把。役力们还以为是监工变着法儿整人呢，干得更加卖力。只气的监工大骂一群贱民，以前用鞭子伺候着也没有见着狗rì的这么卖力的啊。

提前下工了不说，晚饭还是香喷喷的白米饭，还有热汤喝。众人现在才释然，这敢情跟明天来的那个大官有关系吧。正吃着，却见四个腰挎佩刀手拿风火棒的衙役往门口一站，领头的中气十足地喊道：“知县大人到。”院门口一人跨着倒八字的官步走了进来，不是县令周怀朝还能有谁。

“草民拜见县令大人。”堂堂的知县大老爷来了，院里立刻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虽然郑凡对古人的这种跪拜礼十分厌恶，对于后世的他来说，这简直是侮辱人格，不过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也只得跪了。

“起来吧！”周知县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话了。

“本官在此为官近十载，虽说算不上政绩斐然，倒也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阆中一地，算不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是民富安康，尔等也算是安居乐业。此不是本官一人之功，乃是众位同僚共同之努力，亦有各位父老乡亲的帮扶。大家都知道，明天川北道廉访使李大人将到达本县，此亦是本县之莫大荣幸……”郑凡在人群中偷偷瞧了瞧周县令，但见他年纪四十开外，头戴双翼乌黑纱帽，身着绯sè团花绣纹官袍，面形微胖，颌下一缕黑须，说话铿锵有力“……别的话本官就不多说了，只是尚有一句话与各位共勉。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心中应知晓，要知道，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

这段话的意思在那里明摆着，我周某人在上头有人撑腰的，我在一天，就是这里的官，我走了还有全体官吏呢？别想着耍小心思，该说与不该说的自己心里先掂量掂量。若谁敢出了岔子，别怪我周某人翻脸不认人。

“草民等知晓了。”这句话就是傻子也听得懂，在场的人都诚惶诚恐的。

“各乡社的里正主首可曾明白。”周怀朝环顾一周后，忽对跪在其正前方的几位村中的头头脑脑道。

“小人等明白。”众里正主首心下一凛，赶忙应承道。

周县令一甩衣袖“本官就说这么多了，尔等继续用餐吧。”话音刚落，人已出了院门。

其他人继续吃饭，只剩得几个里正主首愁眉苦脸商量着，看怎样做才能不出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