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淡淡思愁（1/2）

() “师父，弟子提议将不肖徒弟张一心驱逐出道门！”面对着张一心，明月再次冷冷的重复了这句话。

张一心很震惊，依傍着张一心的灵狐小妹很震惊，以利刃指着灵狐小妹的清风很震惊，吩咐清风放下武器的化育真人也很震惊，看着这一幕的整个三清观的人都很震惊。唯独明月，心如止水，好似一个没有感情的白玉雕像似的，一动也不动。此刻她在脑海中想起，在自己屋内的镜奁里，放了厚厚一摞以极小的文字写满了的信纸。

最上面的一张信纸的墨迹甚至还没有干透，隐隐反shè出点点残光。写这封信的人也许太过粗心，在纸的右下角署名的地方，不小心落下了一滴沁湿了信纸的泪珠。这滴晶莹透亮的泪珠，因为这个意外的错误，将永远静谧的注视这篇旁人永远不会见到的rì记：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sè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师弟，山上的灯都熄灭了，山下的城也望不见几处星火。而我，又在想你了。四年里，或冷或热，每一个夜晚都是像这样度过的。庆幸今晚还有这样皎洁的明月，可以陪我一起熬过漫漫长夜，让我多少忘却内心的苦痛。

每一个月明之夜，我都会想起你给带给我的欢乐，那份四年来让我一次次回味的欢乐。当你带着我飞到云霄之上的时候，我是一个超凡脱俗的人，自从你离开了我，我便是人类中一个最微不足道的人了，我已经丧失了一切，包括人生的欢乐。失去的欢乐常常能回忆起来，第几次写这种排解愁闷的文字，我却不记得了。但要是可以，我真想自己代替你去死，而把你锁在这里寂寞的写着，让你那不懂怜悯的心受点痛苦！

有时候，我会埋怨自己，对你这么一个rǔ臭未干、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臭小子萌发了错误的感情。我更宁愿相信这是一种错觉，是天上明月惹起的惆怅，照映到我这个地上的明月身上来了。可是它又似乎不是错觉，对，一定不是的。

对于师父，我体会到的是无微不至的父爱；对于清风，我体会到的是哥哥般的关爱；对于师弟们，我体会到的则是自己身上承担的照顾之责。这些情感我都能清楚的区分，不会混淆一分一毫。唯独对你，这该死的附庸风雅的儒生！我分不清这是哪一种情感，抑或是它们糖水似的混合。

你知道吗，四年前在冥府的大战，我至今心悸不已。这全都怪你，在我最需要你保护的时候，却将对抗那些秃驴的重担不负责任的交给了我，而自己却不知下落，让人家为你白白担心。那天注定是我人生中最刻骨铭心的rì子，除了你的离去造成的伤痛，还有这世间的残酷给我的震撼。你知道吗，阎王去求援没多久，那十六个罗汉就杀到城门，把三千神佛放了进来。地府千余名小妖怎么说也是经历重重坎坷才谋得一个安身立命之处的，就这样被拥有神力的佛门圣者们一刀刀剁为青烟，再也不能以生命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可能对于你来说，并不清楚这是一件怎样的悲哀。如果可能，我需要你知道是，如果你丧失了生命的资格，这意味着你将没有哀愁、没有欢乐、没有任何感觉。对此，我时常在反思，假如我哪天一睡不醒，而又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么，我这辈子算什么呢？难道主角就只能有一个，而其他人都只配做他的配角？

写到此处，我不禁苦笑。是啊，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你生命的点缀，我以全部生命维持的痴爱不过让你更为饱满罢了。这与那些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就灰飞烟灭的妖怪们，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当然，我不得不承认比起他们来，我还是要幸运得多，除了多受了一份感情的煎熬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