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钓鱼(2/2)
当年周明志任石河县委书记的时候,魄力十足、登高一呼,全石河的人民都激动不已,豁出去了,纷纷节衣缩食,倾其所有。短短一年多时间,集资4000万之巨,投资到这片曾被人忘却了的土地。要说那可是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期,连干部的月工资都未达到100元的时代。一个小县城在他的带领下,奇迹般建起了当时号称省城第一的体育馆、花园宾馆、仿古街、学者医院……
看父亲被老书记鼓舞得热血沸腾,卫恺郁闷了,既为父亲结识省委高官高兴,又为父亲今后的仕途担心,他知道如果父亲真的选择了石河镇,一定会有遗憾。
这也是自己最近如此上心调研的原因。可惜的是,卫恺那预见性的文章,似乎没起到什么效果。用已知的结果来推论过程,就算他这些天再怎样刻苦、勤奋,肯定还是漏洞百出。
父亲让自己调查石河厂矿现状的那天晚上,卫恺就猜出父亲心里已倾向于调职回老家。卫宏坤的少年时代在石河镇的砖瓦厂里当过几年工人,家里的老字辈也大多在解放初期就落户石河,对石河有着很深的感情。
石河古镇,在这位老书记的领导下确实有过一阵辉煌,可由于交通闭塞时期的特殊迁移、行政区划的变迁等一些历史原因,石河的规划变来变去,连县镇名称也几经改写。到了94年,它被划入益州市,由于其间领导班子有更换以及这个“外来户”自身带有遗留问题的关系,前世的石河镇(县城)足足被晾了20多年!
卫恺经过这些天对石河历史的了解分析,结合前世的所见所感,算是对它的日益萧条有了些初步认识。见卫宏坤都准备表态了,卫恺把心一横,抱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态,说道:“我倒觉得石河没什么前途可言!”
“嗯?年轻人,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来听听!”
卫恺只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但也不得不硬接下去:“首先从地理位置上说,它只是先人为了方便偏远山区工作者而临时设立的一个栈区,而现在的公路已经修进大山了……嗯,它有丰富的文化底蕴、出过很多历史名人是没有错,但很多古迹在七十年代都已经毁于一旦……高中的课本有一篇叫,改变世界的工业革命。从英国起源,再到美国,再到日本、德国……从中国沿海逐渐迁往内陆地区……从发达地区迁移而来多是高污染,高密集度的产业……现在的石河镇,除了廉价的人力和土地,别说益州城区,相比周边县市都毫无优势可言,还能违背经济发展的规律不成?”
卫恺只能冒充下神童,连后世发展的轨迹都恨不得全讲出来,可惜现有的迹象还没有产生具体实例来佐证他的后续观点。
老书记陷入了长久的沉思,这段对话的刺激像迎面浇来的一盆凉水,让他身心都凉了个透。作为第一代老知青,人生最好的时光都献给了这片人杰地灵的古城。可他自己也不会料到,在调职回外省的家乡后,石河会换几届班子,遭遇历史车轮下的偶然和必然。未来十多年,石河就逐渐沦落为整个益州市下岗工人最集中的地方、低保人口最多的乡镇。
突然,老书记猛然站起,愤愤一挥竿,鱼竿立马又被什么东西绊住,转瞬间,只听一声闷响,便整个人呈一抛物线被弹起而重重摔在地上。
卫恺父子大惊,卫宏坤已直接冲了上去。
“爷爷爷爷,吃饭了吃饭了!”一个小女孩从木屋里一蹦一跳的跑出来。
脑溢血?!卫恺瘫软在地,回忆起自己的外公,也是这样忽然昏迷,就再也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