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夜行惊闻录(1/2)
清明。雨霁。
月。风轻。
惠子与庄子同行至华不注。此山古有三周之故事[注]。
如。忽听得山脚道旁隐隐有哭声。
惠子与庄子壮胆近前,分开丛草,只见月之下,孤坟一垒,杂草数茎,甚是荒凉。坟前颓然坐一老鬼,须发皆白,破衫敝履,兀自哭泣不已,见惠子等前来,也不为怪。
惠子问庄子:“昔有仓颉造字,天雨粟,鬼哭。因仓颉造了文字,天地不能其秘,鬼神不能遁其形。鬼是以哭。却不知今鬼为何哭?”
庄子向那鬼道:“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悲夫。你既已顺应不能止之数,又何必为不生而悲泣呢?”
那老鬼摇首道:“我并非为生死而哀伤啊。先生曾言: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息我以死。我早已将死当作生命之将息了。”
惠子奇怪地问:“你既不为生死而哀伤,今又为何在月下哀哭呢?”
老鬼止了哭声,以衣角拭泪,点点鬼火,莹莹飘浮。
老鬼长叹一声,无奈地道:“但为贫耳!”
惠子与庄子大奇:“鬼也在乎钱财么?”
老鬼勃然变,鬼火呼地由绿变红,灿然灼烈。骇得惠子跟庄子退了一大步,却不知那鬼为何这般生。
月牙隐入云间,沉了八分。
那鬼敛了三分怒意,愤愤而又无奈地说道:“早年确如世间所言:钱财乃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过因为冥风淳朴耳。不曾料想近年来有几个新死之鬼从世带来一法宝,便横行恣肆,敛财聚宝。自此之后,间再无宁,鬼鬼心中,唯有钱财二字,不顾义廉耻。富者愈富,贫者愈贫。群鬼贫似我者不可胜数。”
惠子惊愕半晌,说:“不知如今界已何等模样?”
那鬼摇咂,一边捋髯,道:“君不见我这破衣么?如今司便如我破衣一般了。”
惠子问:“却是如何?”
那鬼道:“那几名新鬼,手持法宝,神通广大,勾通,先令在世间大刮地皮,须臾间将地皮刮之殆尽,连阎罗十殿天花板都被挖土机刮破。阎罗殿,时时漏滴沥,若逢雨连绵,殿内更无立足之。司物业部门也不打理这事。”
庄子大奇曰:“那秦武王秦广王等铁面执掌曹,难道便任其为么?”
那鬼道:“当然不肯的了。大王曾命那牛马面黑白无常去拿那厮,不料有法宝,无可奈何,拿来不得。大王只是惧那法宝,再三求全退让,不得已将大殿迁至灌江。”
惠子惊得跳起三丈:“灌江乃二郎神杨君地盘,当地为开发旅游资源,才得保留那点地皮,倒是不曾刮去。只是杨君天神,阎君鬼神,这又如何能拆迁的?”
庄子笑道:“这我可是明白的。如今拆迁,凡有政府撑腰,兼有法宝,何不可拆,哪里不能迁?若有阻拦,亮出法宝,拿来官符,只怕阻拦者诚惶诚恐,忙不迭地自寻去了。万一有个钉子户如重庆某者,强行拆迁的事也只好做下了。”
那老鬼点颔首,道:“先生所言极是。自那新鬼手持法宝与串通,便组建了司物业兼房产公司,将所有坟墓及间住宅尽数收纳帐下,借刮地皮之手,将原有墓地尽数铲去,强拆强迁。然后新建商品墓对鬼天价售,可按揭,可次贷。地产墓价之高,势与九天齐。——不知间房价如何?”
惠子答道:“间房价,就如太白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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