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楚弓楚得(下)(1/2)
白玎沙在山上安插的心腹不只察哈格一人很清楚山上的情形。她不敢肯定别部领会带人来支持飞鸟却很清楚“和部众共分家产”虽是一人之言放出去就会成为大小各部攻击自己的祸根此时恨得牙根儿痒痒。
一直以来她的目标都是瞄准向老二家不仅仅他们是自己分家产时的最大威胁还怕靖康势必报复的势头。几天前她通过狄南非和龙青风联络请求共同对付朝廷和放地大敌——夏侯武律的死党想把自己一系置于亲缘的牵连之外。龙青风本就不安分觉得两家已反目和她是一拍即合约定在铮别格儿走入圈套之后由宁古塔人和镇上的人联合出兵突然袭击纳兰部。
既然有如此安排自己再来拼个两败俱伤就划不来了。白玎沙在占据主动时约铮别格儿出来说话希望能用三言两语搁下业已开战的对峙缓一缓等那边事。
派出交涉的人后她这就带着几名亲族游走在阵边等候。
北风越来越大天上昏云乱翻偶尔的马嘶和人声都被刮得吞吞咽咽。眼看初冬时节的天变即将来临不适合持久对峙铮别格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他对飞鸟并无过深的成见却于亲于恩都要秉承一线就是按照靖康人的风俗让飞凌继承父亲的汗位。
飞鸟曾经和他联络过但他见都不见。
原本他以为白玎沙和自己一样不希望飞鸟继承汗位却想不到她突然“转舵”——而麾下实力如此不菲。有人劝他找白玎沙妥协游说她回心转意共分家产但他却觉得这样做对不起自己死去的妹妹对不起自己无故而亡的侄子。不符合有仇必仇的习俗一听就火。
眼下占据了主动的白玎沙反过来约他出来见面他更觉得无什么好谈的只是恼火狄南非不识大体老是以家族长者压制不然白玎沙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受部下反复所请他这才拖着肥胖身子手持马鞭在一群人簇拥下出阵远远出来可一见白玎沙黑马白衣。一行几骑悠哉来到胯下战马就开始躁动狂跳。
他狠狠敲了一下马臀。迎上去就用马鞭直指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你这个毒妇!若不杀你我就不配做东夏王的子孙!”
白玎沙却清楚铮格别儿很快就要退出和自己角逐战场也不计较这个暴躁的猛兽如何不逊哈哈大笑在风前憋足劲。大声喊:“你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吧!你这个蠢东西只能看到眼前的敌人却看不到身后的敌人。你小看我们家的侄儿了他要把一半的家财送给他的舅舅把剩下的一半送给各部的领让众人拥戴他称汗。”
“他敢!”铮格别儿半点也不信狞笑大喝。
“你要是不能擦亮眼睛后悔都来不及。”白玎沙冷冷一笑“你最起码也应该问个清楚。只要等到中午他的人马就要来了。到时候你自己去问问吧!”
铮格别儿的眼睛越睁越圆越瞪越大想到龙青云潮水一样地人马心中猛惊立刻便问:“那你呢?你准备怎么办?!是用马刀还是用膝盖?”
“我怎么做都与你无关。你最好还是想想自己怎么办好!”白玎沙抛下一句话。转过马头带人走了。铮格别儿面色青红不定地站着回头给众人说:“你们都听到了。他拉拢仇人来打自己的长辈!”
众人默默无声拥他回去不大一会证据果然不找自来一部百余人的马队开始往这里接近。铮格别儿再也忍不住了。抽出马刀来到众人前。大声说:“我们攻上山去代他父亲教训教训这个无人管教的乌鸦。”
“陵坛设在上面。”黑里答阿虎抬起那三角眼睛胡乱地看几下。反对说。
铮格别儿知道这是借口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而看向赵雪山。赵雪山沉默不语稍后见黑里答阿虎终于受不了逼迫答应也点了点头。铮格别儿这便大喜喊儿子兄弟摆酒飨战士而自己带人往前去察看地形。
赵雪山没有留下喝酒而是阴晴不定地走出去到与自家关系亲近的人那里把人手召集起来说:“打小我就常常抱着阿鸟玩此来是要劝他顺应形势的却不想要他的命。你们都知道没有他父亲就没有我。我们走!”说完他就带领自己的二百余人半道折马绝尘而去。
铮格别儿刚刚摆开攻山阵势听说赵雪山不告而别拦都拦不住心里顿时不放心黑里答阿虎就让他的人打前阵。黑里答阿虎虽极不满意却也无奈只好率众往山上推进心中期盼山上人众见事不妙就如鸟兽散不要抵抗。
山上的确乱成一团。
铮别格儿尚不分青红皂白只道白玎沙来扶飞鸟称汗心中极为不忿;而白玎沙也料不到飞鸟突然一个大转弯靠大撒财物来对抗自己要事后算账。两路人马厮杀一番各扎于山下虽分心无暇也要派人扮演各种角色上山进行一系列的威逼利诱。
逢术不死山中尚有老虎在别人也不至于惶恐。
可眼下被山下来人几惊几吓便零星有人从山后逃亡。飞鸟勒令不住无可奈何地冷眼旁观。他身边只有图里图海费九牛二虎之力拉拢的几人十余逢术带回来的将士也只有幸庆众人只是保命倒没人怀有合伙擒拿自己的份。
司马唯眼看账目核算一清凡事凡物一目了然倒最能体谅飞鸟还货于民的决心。但他们十余家都是卷了老小而来也不知道这占住道理的、顺承人心的主张会不会要来实际的支持就早早背风立高向远处远眺希望正午来临时能出现第三拨人马。
这会一看铮别格儿做出攻山之势图里图海张奋青都半挟持劝飞鸟要他立刻离开。飞鸟却知道一走就全完了说什么也不肯要来一身轻甲手持寒刃也不管逆流往斜坡走的人一遍一遍地大喊:“愿意走的就走不愿意走的留下!”
司马唯手舞足蹈地看他伯爷爷也提了把大砍刀堵了山路砍胆敢逃走者而后向后猛追。而飞鸟却任人逃走不禁气急败坏地上去。喉咙生烟:“少主。你还是赶快派人制止吧。这一逃起来难留下几个人!”
刚说完消息就被几个回头的汉子带到。司马唯一分析就知道狄老爷子奋起老威一路手起刀落劈砍溃逃众人。最终被人挤掉山崖一挽袍子在过往人中两个翻身直挺又跳到飞鸟身边。
飞鸟一听就愣了见身旁三五个人盯着他看想劝不知道怎么劝血气就急涌上脸。
他飞步往后面的山道急奔但看十余人落荒而逃伯爷爷的皮帽子撑在一块尖石头上连忙滚下去看。这片光不溜秋的岗下是片乱石堆。远远里那个一辈子倔强的老头乱缠脸一身泥灰胸口上沁了一团血花正用关节粗大的老手扳住一块石头……当扭着使劲爬。他见飞鸟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胸中力气一泄又是一跤再抬头鼻血便挂在嘴唇的白毛上。
老头撑起来刚若无其事一笑。就腿瘸身子晃地嚷:“这群没开化的杂碎。乌合就是乌合一打仗一万打几千打完能多出千把人来!几千人打一万战场还没摆开人就……”他看飞鸟愣愣往身边跋涉就停住不说给他挥手:“别管我。我慢慢就爬上来了该咋打咋打!”
都这份上了他偏偏若无其事地说这话。飞鸟被他气得不知道怎么好干脆肃着个脸一言不过去就用强潜下身子扛了他使劲往上奔。老头一路大叫“放下我”见飞鸟不理干脆鼓着青筋喊:“你看我老了吗?!十年前我去打仗还一个人带回来五个俘虏卖了四个一个给咱家养羊后来死了从来就没有丢过咱祖宗的脸!”
“可那是十年前!”飞鸟实在忍不住了混合着气话吼“那是十年前!我看再等几年你走都走不动!”
老头子胡子一皱继而又哈哈笑说:“阿鸟。你真是咱家人。看看背着你爷爷走山路赛过飞狍子过山岗。你那几个哥哪个也比不上你……”说到这他反突然想起个事问:“你几个哥呢狄哈哈呢?!”
飞鸟记得在乱奔的人流里看到几个熟悉的背影只好不言语。
他们回到山前七八个武士已把住了上山的要道不断把粗石箭枝投下、射下。
大风地怒吼已经淹没了人声、砸石声和弓弦响。司马唯挥汗如雨时不时跑到边上往下看但看飞鸟气喘吁吁地回来被张奋青和张铁头接了背上的人指着一个不断督促后面挪石头的人叫后怕在飞鸟面前大喊:“多亏了这位镇定的勇士不然真不堪设想!”
飞鸟看过去见那人个子不高头飘成碎花扑打在耳后入冬了还穿着低圆领的赭色布衣窄袖上打着皮腕浑身上下透着精练心中留意记下而后督促图里图利和赵过按人家的吩咐做。
他自高处看去背后的来风被放到山下的远处扯着旗幡旋起土尘灰雾**余劲带着青灰色卷乱扯一忽闪工夫又荡到远处纷纷飞一样地向南将远处笼罩成一片暗茫。沿着山阳余风一线收回视线可以看到山道上丢下的两具尸体几十面石头一样的垛子盾一旦辨认就像是山间摇动的大花朵。
敌人不再沿山道往上而是漫着三四百米的野坡子往上爬根本防守不过来。眼看山路又是非守不可的众人心里都知道地利靠不住。飞鸟观察一会就想问问山上收了多少匹马能不能冒一下险让老弱病残撤退自己带人抄下去借混沌不清的风势直袭。
他正在心里捉摸酝酿旁边的奴隶武士在他耳朵边大喊:“主人哪!守不住冲下去吧!”
“有多少匹马?”飞鸟大喊。
“起码还有三十个往上!”风大难分声音武士只以为他的问多少人。扯着嗓子又喊。
飞鸟也听错了立刻回头招喊人到背风的地方让人牵马出来这才知道预备的马匹都在下面只有赵过记得弄来了几匹目前这片山段上只有十匹马不到。“走吧?!你带人走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张奋青大喊。
“你就知道走!”赵过一听就毛“打仗就知道跑你长的是兔子腿吗!”
张奋青被他激得面红耳赤突然一转头。又见飞鸟的伯爷爷又摸了个箍满金属牙的狼棍怒吼:“爷爷给你冲锋来了!”当即使劲一跺脚大喊:“好!我豁上了!”
飞鸟却飞快地点过人数划分单位一回头却又嘱咐张奋青和几个粗脸悍妇一起带着老弱撤退张奋青躁得要找地缝。
死也不肯大叫:“谁说我老是跑我今个就是死也不动一步!”
飞鸟哑然。他是考虑到张奋青的成熟才这样安排的见他铁了心只好转顾别人挑上图里图海。图里图海也是死也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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