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剑底情仇(2/2)
老提督又拉着砚霜道:“你就别去了他们有的是人绝对会服侍得好好的你还是陪我先谈谈。”说着回头又喊声:“来人哪!”差人进来后铁提督又接道:“去把太太请来就说叶少爷来啦!”
这差人一怔上前打个千道:“禀提督话去请哪个太太?”
老五爷不禁脸一红骂道:“王八蛋!哪一个大太?当然是大太太啦还会是你妈?”
这差人被骂得唯唯连声连屁也不敢放回头就走心想:“***!你娶了十几个太太到底是那个太太?问一问还骂人。我妈!我妈要是你太太我也抖了!”
原来这铁提督早年是跟年羹尧的是个老粗后来年大将军被赐死后雍正怕惹起民怨不但不杀他反而连连提升又赶上连年用兵这铁镜庵竟打一仗胜一仗累官至九门提督。这铁提督虽识字不多可是为人却细判理亦清自知自己现在位居一品难免要遭皇上忌讳故而整年鲜问朝事故此皇上对他竟信任异常。
那差人去了一会儿请出了正房钱氏这钱氏人还未进门先就问道:“可是那云南叶军门的少爷来了?”
砚霜连忙站起来恭施一礼铁夫人一面含笑点头一面问道:“你妈可好?我们多少年不见了。唉!你爹死得可真冤……”说着竟拿着手中擦眼泪。
这边老五爷一看自己太太哭可急了叫道:“你看我才哄好你又哭算白哄了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
铁夫人这才收住泪上前拉着砚霜的手道:“好孩子你可别再难受了你家就你这条命根子急坏了可不是玩的。”又回头对铁老爷道:“为什么还不派人去接他娘来?”
老提督嘿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去接?要等到你说早都晚啦!”
铁夫人不禁用眼翻了翻王爷道:“你能嘛!”
这一对老夫妇在那斗口的当儿门外差人回报叶夫人已到铁太太忙应道:“快请!”
砚霜也赶着出去搀着母亲进内这一下可热闹了叶夫人一进门就哭天抹泪一面哭一面谈别说砚霜和铁夫人跟着流泪就是铁老提督也弄得鼻子酸酸怪难受的。
原来这叶砚霜的父亲叶武辉早年和这位铁提督颇有私交后来积军功升为军门驻扎云南。这叶军门为人正直居官清廉虽然名高位尊终以事异朝为憾平日又喜交结些草野异士风尘侠隐。故而大遭朝臣忌讳就有些监察大夫偷偷上书朝廷言这叶军门思想不纯有反清之意。这一下可恼了皇上下旨撤察不想官司还未清这叶军门竟先死狱中家财也全部充公。他母子打点了少许财产在北京租房候息。官场中事就是这样的人在人情在人不在什么也别谈了钱花了不知多少还是没用又加上母亲来京就病倒了他母子生性倔强竟说什么也不肯求人竟连铁提督这么深的交情也不去找不是这次送信来铁家还不知他母子下落呢!
午饭时候到了铁家筹备了一桌上席与她母子接风。叶砚霜心想这可坏了这一下非要碰到她不可了不去又不行和母亲来内厅一会儿人都来齐了。砚霜偷偷一看竟不见那铁小姐芳踪心中方自暗喜却不想这位铁夫人却叫道:“小梅呀!”
就见内室走出一年轻女孩正是那晚替自己开门的小丫环此时已走出问道:“太太干什么?”
这铁夫人道:“你去把小姐请出来吃饭就说有客人来啦。”小梅答应着回屋。
这砚霜可坐不住了走又不能走只急得两眼直。这时铁提督也来了一进门就对砚霜道:“我还忘了问你那卜大侠如今在哪里?他怎么和你家认识的?”
砚霜恭立道:“卜大侠正是小侄恩师恩师行踪一向神秘此时不知何处云游去了。”
铁提督不禁一惊一把拉住砚霜手道:“什么?是你师父这么说贤侄你也有一身绝技了?”
砚霜道:“小侄随师十年只略学到些武技皮毛哪称得上绝技……”
铁提督笑道:“你不要客气那卜大侠那一身本事真可称得上天下少有。那一年我要不是他救我我早没命了。我亲眼见他一人以一双手杀退上百的那些准葛尔的回子。我那时是奉旨和策凌一同去援傅尔丹不想被俘却不料卜大侠竟背着我突出重围使我们转败为胜。从此我把这卜大侠永记心中到处托人问他也找不着谁知却是你师父怎么一直也没听你父亲说过?唉!我们几十年没见了……”
话还未完见爱女守容出来不由得叫道:“容儿你过来。”用手一指叶夫人道:“这是你叶伯母。”又一回头用手一指却不见了砚霜见砚霜竟远立在那边背朝这边在那边看着墙上的字画呢不由叫道:“贤侄。你这边来。”
砚霜一见这铁守容出来哪里还敢坐在这儿故作欣赏字画不想被人家指名叫着心想:“罢罢!反正早晚都要见。”只好硬着头皮回身走来。
这铁小姐平日吃饭都是在里间今日听小梅来请道是来了远客不由得对镜理妆一番。只见她上身是蓝缎绣花的小夹袄下身是水绿绸的双凤戏龙裙出落得一尘不染越显得体态袅娜不胜娇丽。她一面走着还一面问小梅道:“是来了什么客人?”
这小梅道:“是一老一小听说是什么叶的……”铁小姐不由一愕但想想又不可能。小梅又接道:“这一老一小也不知道和老爷什么关系那老太太一进门就抱着太太哭看样子还真伤心……连我在一旁也怪难受的!”
铁小姐不禁问道:“那小的是男的还是女的?有多大?怎么我都想不起有这么两个人?”
这小梅不知怎的脸一红道:“那小的说来也不算大小长得可真漂亮……”
铁小姐不由得一笑道:“谁问你漂不漂亮我是问男的还是女的?”
这小梅不由得低头道:“他是个……唉!小姐你等一会儿一看就知道了光问我干什么嘛!我也没看清楚……”
铁小姐看到小梅窘态心内早已明白只是不愿说破而已闻言笑道:“没看清楚?……”
说着用眼瞟了小梅一下这小梅早已羞得面红耳赤一把拉住小姐的手道:“小姐你可别欺侮我们!我不来啦……”逗得铁小姐娇笑不止。这主仆二人说着话已自来到客厅小梅道:“就在这儿我可有事不进去了……”说罢就跑了。
铁小姐一进门就被父亲叫过去接着见叶夫人。这铁小姐因先知还有个男的故此听父亲一叫贤侄就头给低下了直等到父亲把砚霜给叫过来后对砚霜道:“这是小女铁守容。”砚霜胀红了脸勉强地点了一下头这铁提督又道:“你是叫什么霜来着?”只见这位铁小姐猛一抬头那一对剪水双瞳往砚霜面上一扫不由得粉面绯红马上又低下头芳心又惊又喜那砚霜更不用说了。
这铁提督此时暗想:“这一对年轻人是怎么了?自己的女儿一向大方怎么今天变得如此忸怩?你害羞还可说是女的情由可原可是这砚霜又羞个那门子呀?”
这时叶夫人已道:“他叫叶砚霜砚是砚台的砚霜是霜雪之霜。”
这铁提督才想起啊了一声突然又对女儿道:“容儿你这叶大哥本事可了不得他师父就是卜大侠青铃外号叫什么……秃……老鹰!”这铁小姐不禁被父亲给逗笑了。
砚霜一听谦虚道:“承怕父夸赞小侄仅仅学得三招两式哪有什么本事。”一面心想师父要听见你刚才说他的外号不气死才怪!”
这铁老爷又道:“小女也学了几年本事她师父也很有名叫什么……缺耳老尼……”此言一出砚霜也忍不住笑了。铁小姐心想:“这可好连师父的外号也给改了……”
还是这铁夫人见丈夫老出笑话不由脸一红道:“你这记性怎么这么坏?人家恒山老尼你管人家叫缺耳老尼人家少了个耳朵还不够难受的还安在外号上!”这一来全室都笑了。就有差人出来请吃饭大家都进了饭厅一扫方才的悲伤这一席直吃到午后二时才散铁夫人便命人在东院里理出三间上房把他母子安置下还拨了一个丫环去服侍着。自此这母子二人就暂时在铁府待下去了。
这叶砚霜本是奇男子一向倔强而不耻下人虽然铁提督乃自己父亲生平死交又加上恩师的推荐才不得已和母亲住到此但衷心却一直闷闷不乐更加上这些日子来竟未再见到那铁小姐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对这铁守容竟一见难忘只要一静就想到她。可是他是一内在沉着之人尽管心里想得要死表面上却丝毫不露痕迹。
这是一个月夜叶砚霜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一气就下床来突然一眼看到那壁上自己的那柄宝剑不禁暗想这些日子里光忙着应酬竟忘了练习剑法了。
他推开窗这所小院里寂静无人。这是铁府特地打扫出来的一所小独院院中有一个大花架子垂荫满地。叶砚霜不由得一阵兴起只见他一纵身来至院中先一抱拳开了门户接着身形一转忽进忽退倏起倏落展开了身形就像蝴蝶穿花一样在这小院中走马灯似的转着竟是武林侧目的“紫阳大九手”、“德公八一式”。这种功夫完全仗着内功充劲施时只凭一双足尖连用轻功“草上飞”的绝技掌风劲疾果然名不虚传。
砚霜这一路“紫阳大九手”、“德公八一式”少说也有一个时辰突然见他撤掌收式面不红气不喘心想自己功夫非但没有搁下尚似略有进展。正待返房取剑演习剑法就听身后有刺刺之声一转身见两件细小暗器奔自己两肩打到。好个叶砚霜!只见他一甩双臂双腕齐翻各并中食二指往这暗器上一敲双双打落在地。一俯身拾起不禁眉头一皱。
原来哪是什么暗器竟是两条手指粗细的枯树枝儿心想:“这人好厉害的内功竟能折枝当镖分明内功已至炉火纯青地步。”
他“嗖”的一纵身上了那花架见哪有一丝踪影不得已飘下身来正待返身。又听身后劲风扑顶不由大怒只见他一转排山运掌“呼”的一声将那暗器震飞竟是一片树叶。叶砚霜连番被人戏弄不禁心头火起暗想:“你是何许人也敢如此小视于我我倒要瞧瞧你的厉害!”
他装着又回身返室但才一转身竟猛然腾起往那花架上落去眼中果见一纤小身影在离身两丈处的一棵大树上一闪即逝……不由得冷笑一声道:“何方高人巧戏叶某不才要强留侠驾了!”说着竟顿足往那棵大树扑去。
这叶砚霜连番遭人戏辱心头早已火起此番得见人影哪能就此放松嘴中说着话身已扑至那大枝前排山运掌十成功劲往那大树帽上击去。
只见掌劲过处枝叶纷飞竟失那人踪影心想:“今天我要叫你走了也枉为南天秃鹰的门人了。”
他想着竟猛一拧身施开“燕子飞云“纵身法须臾已扑上了那院中耸立的一块大假山石展目四顾。
这次可没叫他失望竟见一丛花木处外有一黑影向内宅猛窜砚霜一急竟展出了上乘轻功“八步赶蝉”嗖嗖嗖几个纵身已离那黑影不远。那黑影似已觉身后有人追赶竟一偏身往府外方向逃去。就在偏身的当儿砚霜已窥见那黑影体态轻盈身材美好竟是一女子心想:“今天非给你见个真章不可。”接着足下加劲在前猛追。
奇怪的是那黑影竟故意放慢了身形。这一来一个慢一个快不消一会儿已追了个尾相衔。
砚霜见面前身影竟似在哪儿见过忽然大悟不禁开口道:“前面可是铁小姐么?”这一问就见那黑影猛一转身砚霜收势不及竟扑了个满怀待站定后细一打量不是她是谁?
这时铁小姐才道:“既知是我为何苦苦相追?难道真以为我不是你对手打不过你是不是?”砚霜见她秀目含嗔双手后背那样子可爱已极多少日子来的相思再也控制不住竟呆呆地看着她半晌作声不得。
好半天这铁守容才一笑道:“看够了吧?好厉害的排山掌力!刚才那一下要打死我现在看你还看不看?”
砚霜这才觉自己竟盯着人家看不由得脸上一阵红这会儿听到她言下似有责怪自己方才下手过重之意不由吃吃道:“方才愚兄实不知是你……”
那铁小姐竟俏皮地问道:“要是你知道是我又该怎么办呢?堂堂男子汉被人家戏侮了一番就算完啦?”说着竟伸出右手食指在脸上羞着遂道:“我们先不谈这个方才我见你在院中练的那套掌可是‘紫阳大九手’么?”
砚霜不由暗惊这小妮子见闻广博闻言点头道:“师妹真不愧名门弟子正是‘紫阳大九手’、‘德公八一式’只是愚兄功力浅薄倒叫你见笑了!”
铁守容闻言竟浅笑道:“这会儿我又成了师妹啦!方才恨不得把人家打死……我问你愿不愿把这套掌法教给我?”说罢睁着一对秀目等着砚霜回答。
这一下可把叶砚霜给难住了心想这“紫阳大九手”本是少林不传绝技师父早年曾是少林嫡传弟子后因故改投武当把这“紫阳大九手”参以武当身法成为另一身法传给自己时还特地嘱咐万不可轻传他人如今这铁守容竞要自己教给她。教吧有违师训;不教吧眼看她这样儿哪忍心拒绝何况自己母子受人鸿恩未报……想到此真悔恨自己大才木该大意施为。”想着想青\拾头见铁守容一双秀目正注定自己微微含着冷笑不由得一狠心道:“不瞒师妹说这。紫阳大九手”师父传授时曾告诉不许私自传人如今既是师妹想学愚兄拼着受责也顾不得了只请师妹赐以地点愚兄即刻就好传授。”言罢满面坚毅之色:
铁守容这才噗嗤一笑道:“你当我真是那么无知竟要强迫人家传我不传之秘么?我只不过是试一试你看你心地如何总算还不叫人家失望……”随着走前一步微笑问砚霜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汉玉的斑指?”
砚霜不由一怔道:“不错!是先父留下之物师妹如何得知?”
铁守容接道:“你先别管这个我问你那指环现在在哪里呢?”
砚霜想了一想道:“愚兄投师时恩师曾代我保管现在想必还在师父处。师妹问这个作什么?”
铁守容闻言一面含笑一面就由身上取出一小丝囊从内拿出一斑指问砚霜道:“是不是这个”?只晃了一晃又笑着收进囊内。砚霜不由一怔心想这真怪怎么会跑到她那去了呢?
铁守容见砚霜沉思不由又笑道:“放心我可不是偷来的是你师父留下的。你信不信?”
叶砚霜不禁脸一红道:“师父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好好送这个给你干什么?”就见铁守容慢慢转过身把头也低下了……心中不由大悟直喜得心花怒放一时高兴得竟呆住了。
这铁守容低着头道:“我才不稀罕你的这枚斑指呢……你要舍不得就拿回去好了!”说着竟真的伸手把那小丝囊递过来。
这下可急坏了叶砚霜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师妹你千万可别误会!慢说这小小的一枚指环就是我这条命也肯为师妹……”话未完就见铁守容竟一伸玉手把自己嘴给捂住一股温香直透脑门那种舒服真不可言语形容。
铁守容把手收回小声道:“我相信你就是啦什么命不命的我最怕听……”
砚霜这时见她满面娇羞之态。直似出水新荷那一张小嫩脸简直吹弹欲破偏巧又站得这么近一时再也忍不住一把握住对方玉手就觉入手滑腻那魂儿此时早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这铁守容此时直羞得粉颈低垂芳心怦怦暗跳但那一只手却也收不回来了不是人家不放是自己不愿收回来……
半天才慢慢把头抬起来不想又和他那双充满了痴情的俊目对个正着。一阵羞涩竟哼出了声道:“不来啦!你欺侮人家!……”
说着抽回来那只已被握得微微湿润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竟偎在一起互相都听到了对方急促的喘息和跳动的心声。半天砚霜才红着脸道:“师妹……”
铁守容哼了一声道:“干什么?……”
砚霜这才慢慢地说:“自从那晚见了师妹以后……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来控制自己一闭上眼睛就想到师妹的影子……。
铁守容勉强闭上自己的眼睛她慢慢地道:“砚哥哥……我也和你一样……但我们应时常想到身为侠义道中人这色*情二字应为大戒……虽然我们已立心相守……但我们到底还役有正式……”他说着低下了头。
砚霜不由叹口气道:“师妹的话真乃金玉良言我一定永铭心扉。只是我常常想快乐和幸福对于我总是那么短暂失望和痛苦却永远是我的影子……守容我怕有一天我们会离开……”
铁守容听完不禁微微皱着眉道:“我可不希望如此砚哥……一个人不要大忧虑应该往远处看尤其是你你有远大的前途更年轻卜老前辈那一身惊人的绝技既倾翼授你你就该立定志向、轰轰烈烈的有一番作为才不负他老人家对你的一番期望呢!砚哥别瞎想我会永远等着你……”
他们二人这一谈早忘了身外的一切直到天近四鼓才双双由对方的怀中惊觉。铁守容红着脸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带羞笑道:“我先走了砚哥。你也该回去了……”只见她微微回头招了招手身子一纵便消失在小林里。
暮晨的冷风吹着这片小小的树林也吹醒了这年轻人醉痴的情绪。昨夜的邂逅已给这纯洁的年轻人留下了永生的记忆。他喃喃念道:“守容我不负你任它海枯石烂……我们将要与天地并寿日月同光……”这才展动身形兔起鹤落地往回家的路上奔去。
端午节到了这铁府上下好一番忙碌。早上叶砚霜穿着整齐陪着母亲进了内宅那铁氏夫妇一见好不高兴双双迎出。砚霜偷眼见铁守容也在座正偎依在她母亲身边一面磕着瓜子不时把一对含情脉脉的眼睛往这边瞧来不由得相视一笑。这铁老爷正想给砚霜说话见他好好往那边一笑不由顺着他的眼往后面一瞧见自己爱女也是双颊红晕笑容初敛。他虽是老粗对这儿女**的事可内行得很不禁心内想这叶家孩子论仪表、人品、才学哪一件俱是上品自己又和他父亲是多年至友如能把女儿许给他倒是一桩好事难得他们竟彼此钟情不如等会儿给叶太太商量商量趁着今天过节就给他们订下了也了却自己一件心事。当对表面不露声色却问砚霜道:“你今年多大啦?”
砚霜恭敬回答道:“小侄今年已二十二了!”
老提督哼了一声心中想:“这孩子武艺到底怎么着自己从来也役见过别弄不好真是他说的那样学得三招两式那女儿配给他可真有点屈。”想到这猛然看到那厅角上摆着那黄铜香案心想这家伙少说也有千斤昨天我叫他们听差的由后房搬来不想十几个人还累得嘿嘿的位置也没摆好自己一气都叫他们走了谁想等他们走后自已也没怎么搬动不如就用这玩意试他看看到底有多大力。想到这却故意对听差的道:“你们看看你们都会做什么?摆一个香案还摆得歪歪斜斜的像什么样?还不去把它给扶正了。”
这眼前四个听差的一听心想:“我的妈!又是这玩意昨天十几个人还没摆好今天就四个人怎么行?但是又不敢不动一个个哭丧着脸走到那香案旁边你看我我看你嘿呀哇呀地叫了一阵那香案纹丝不动。
其实此举早在铁老爷的意料中但却不得不装着生气一拍桌子骂道:“都给我滚!就会吃饭的家伙。”
这些听差的心想:“这个老家伙到底打算干什么?昨天明明自己叫我们走的今天却故意叫我们出洋相。”一听叫走正好求之不得都散开了。
这老提督此时却故意对着砚霜叹了气道:“看样子这东西只好放在过了要不只好明天多叫点人来……唉!”
这砚霜在方才叫人抬的时候已跃跃欲试心想这东西至多也不过千多斤凭自己搬它还不成问题可又不大好意思。此时见四个差人为此挨骂自己不忍再看这老提督竟为此感叹不禁脱口道:“老伯要想搁在哪?小侄不妨来试试看若不行老伯明天再找人不迟。”
这铁老爷心想:“你到底中计了!”可是嘴里却道:“怎么能叫你去搬那东西可不轻你没看那四个小子都没搬动当心压坏了你了。”
这话一出砚霜果然中计只见他一下从位子站起来道:“不妨事只请老伯告诉个地方我来试试。”说着竟往那香案走去。
铁老爷好似无法才站起来走到那香案边踱了几步说:“搁在这儿就行。”
一旁的人都偎上来了尤其是那铁守容此时芳心暗暗为他担心又想他别去搬又想他如果搬得动在自己父母面前也好挣个面子不由得关心异常。
砚霜走到那香案前把长衫下摆往上一掖双脚外八字一站身体微微下蹲了些然后气贯丹田力运双臂双掌对按着那香案两壁喝了一声:“起!”那力逾千斤的古铜香案竟应声而起只惊得老提督张着嘴瞪着眼心说:“好家伙!真不愧那秃老鹰的徒弟。”
一旁的那些听差更别说了竟有的忘了身份喝起好来了!老提督一回头接口骂道:“你们这群饭桶还有脸叫好这是什么地方?弄不好拉出去揍你们一顿看你们还叫不叫好。”那被骂的差人吓得连连倒退连大气也不敢喘。
此时砚霜已搁下了香案面不改色。一旁可喜坏了那铁守容心想:“这小子劲可真大!”
一面偷眼去看自己父亲见铁老爷直喜得张着大嘴道:“好孩子真难为你了!”……经过此一番考试老提督对砚霜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早把女儿的终身暗许给他了只等着晚上和自己太太再谈谈然后把叶太太也请来看看对方许过亲没有。这老提督想到美处不禁高兴地啧啧连声。
原来这铁守容在一见砚霜后已把一片芳心暗系在他身了;再经过上次的邂逅愈是认定非君莫属;今天上午又见他力搬铜案自己父亲对他竟如此夸赞心想这门婚事只待一方一提就行了。
晚饭后她一个人在房中思及此事真是酸一阵甜一阵。突然她现小梅那丫环一探头对自己挤鼻子弄眼的心想这个小鬼又捣什么鬼……不由道。“你干什么?”
小梅没说话先用手在小脸上一阵乱羞道:“什么事?这件事可不得了……奴婢这先恭喜小姐啦!”说着两只手合着在右腰上抖了一阵。
铁守容一阵面红骂道:“小东西你不说今天我打死你!”说着就要过去。
这小梅吓得笑着退了好几步一面摇着手一面道:“乖乖这可不是玩的我说就是了人家上次被你在腰上点了那一下一直酸了好几天。”
铁守容心想:“这好我救了她她反疑心是我给点的。”当时也不说破只笑道:“你不说我还点你快说呀!”
这小梅才道:“不是我上次给你说过有一个老的和一个小的么?这事就出在那小的身上……”话还未完见小姐又要过来不由得笑笑道:“人家话还未完嘛你又过来。”
铁小姐道:“快说别婆婆妈妈的。”
小梅马上接口道:“是罗就是在说婆婆嘛。”言罢先跑过一边再道:“事情可没准不过我刚才去太太房里见老爷也在那儿就听他们说什么容儿也不小了也该找个婆家。我就注意了后来听他们谈到那什么叶的我就知是说那个小的你想这还有什么话说你们要结成一对那可真是天生一对地生一双我小梅情愿侍候小姐一辈子……”
铁守容闻言只羞得粉面通红柳眉一竖叱道:“小丫头片子。你再乱说我不把你嘴撕烂才怪这些话你要是对外面说一句你看我撕不撕你!”
小梅一吐舌道:“撕我倒不怕就怕你点我那玩意可真不好受。小姐赶明儿你教教我好不好?没事我也找个人点点怪好玩的!”忽然又道“对了现在老爷他们恐怕还在谈这个事。我带你去听听好不?”
铁小姐虽万分想去可嘴里却道“谁要听这些我一辈子都不想嫁人!你忘了前几年我们两个说以后谁都不嫁人不是?”
这小梅摇摇头道:“我的天!这会儿你又记起这话来了错过这个主以后再拿灯笼找去也别想找得着了!小孩嘛什么话不说……现在我有时候想想就觉得自己有时候飘飘的一个人怪寂寞的……”说罢想起说错了话羞得拿袖子挡着脸一面跺着脚道:“不来啦不来啦!今天老说错话……”
铁守容也给她逗笑了道:“你呀这么大丫头了也不害臊!我都替你怪不好意思的。”心中可想这小梅跟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同手足自己每年上山她都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的。以后自己真要好好待她教给她点本事。
且说这铁小姐待小梅走后自己略微理了一下头用块丝巾系上一窜身就上房两个起落已来至自己母亲的房间一个“珍珠倒卷帘”单足勾房檐已把眼凑在窗上。这窗只开了半扇正好往里看。只见自己母亲和父亲面对面地在太师椅上手托着水烟袋呼噜了一阵子才搁下对母亲道:“等会儿她来了你先别开腔看我说先试试她别愁着我们孩子嫁不出去似的。”接着又呼噜了一阵子。
守容心想:“看样子事已成定局这一定是差人去请他妈了。我倒要听听他妈说什么。”此时内心真像怀了一个小鹿似的咚咚乱跳……
就在这时看见一个丫环进来道:“叶太太请来啦。”
就见叶母跟着进来二老起身相迎落座后就见母亲翻着眼看着父亲这铁老爷才咳嗽一声道:“没别的大嫂我们也不是外人了。”又咳了一声道:“我看砚霜这孩子也不小了吧?也该给他说个亲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就见那叶夫人听完这话非但不乐反而皱着眉叹了一口气道:“老哥哥我也正愁着他爹在世时曾经给他说了门亲就是那李家。我因为他们推也没见谁再三不答应。谁知他爹那个脾气哪听这些就硬给那李道台家订下了到现在还不知那李家小姐怎样呢……”此言一出可怜那外面铁小姐竟然双目阵昏脚一麻再也提不住劲竟从那房上掉下来了临快落地才勉强提着气一飘身算是没摔着。可怜她此时泪如雨下竟在那假山石上一阵伤心直哭得泪人似的……
那铁老爷才一听完话竟“啊”了一声张大着嘴心里那份难受就别提了半天才把嘴合上长叹一声低头不语。那叶夫人心内何尝不知铁老爷的意思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愿意心里也难受不已道:“这几天我一看着那守容就难受我要有这么个媳妇该多好只怪砚霜没有这么好的命……”
那铁夫人此时也失望得脸上一阵青道:“怎么就没听你提过呢?唉!守容这孩子要知道不难受死才怪。”
铁老爷突然问道:“这事砚霜自己知不知道?”
叶太太才叹口气道:“就是他不知道啊!我也一直没告诉他不过这种事又怎能瞒他过两天就拼着他气也得告诉他一声免得人家李家埋怨。”
铁老爷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你要是知道就不对了。当时无法只好叹了口气道:“既如此就别谈啦就算没这口事也别给孩子知道这回事……”言罢懊丧不已。
叶夫人在这儿坐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意思就回去了。
且说那铁守容趴在假山石哭了好一阵子心想:“砚霜呀砚霜!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已订了亲又何必如此对我?……你这玩弄感情的人!”她愈哭愈伤心愈想愈生气直到夜半更深才快快返回。才一进屋那小梅竟对着灯坐在自己书案上尚未去睡也顾不得理她往自己房间走去。小梅见小姐回来非但没有笑容竟是双目红肿像是才哭过的样子心里透着奇怪一面跟着进屋一面嘴中连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哭成这样……结果怎么样?”
这一问更勾起了铁小姐的伤心往床上一扑“哇”的一声干脆大哭起来了。小梅愕在床边皱着眉劝又不好不劝也不好急得叫道:“小姐你这是怎么着啦?哭坏了可不是玩的有话好说嘛我们大小也拿个主意”
铁守容又哭了一会儿心想小梅的话也对老哭也不是个办法不由止住泪带哭道“小梅你认为小姐这个人好不好?”
小梅一翻眼皮道:“当然好啦!要不我会服侍你这么久?”
这铁小姐擦着眼泪道:“如今我可被人家欺侮了你预备怎么样?”
这小梅心想:“你这么大本事谁敢欺侮你?”可嘴还道:“揍他揍不过就咬。小姐到底是谁欺侮你呢?你不是会点人么?怎么不点他?”
铁小姐冷笑一声道:“哼!是谁?除了那叶砚霜还会是谁?”
这小梅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道:“是他?不会吧?那人我看不挺好的怎么会欺侮你呢?今天老爷和太太还夸他好呢!”
铁守容慢慢道:“他骗我!他说他永远爱我。但……但……”铁小姐说到此又“哇”的一声哭了。
这小梅急得直皱眉道:“但怎么样……我的天!别哭好不好我也要哭了!”说着真的拿出小手巾擦眼泪。
这小姐才接哭道“但……他却早跟人家订亲了!”
此言一出连小梅也义形于色不由带怒道:“这是真的?谁说的?我早说过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唉!真看不出……”
铁守容又接道:“我亲耳听到他妈说的这还假得了么?”
这小梅听罢一面摇头一面道:“你见了他人没有?我看我去把他叫出来你问问他?”
这铁小姐闻言后竟冷笑一声道:“我呀这一辈子也别想见他了!”
小梅一皱眉道:“这又何必呢?把事情弄清了再散也不晚呀!”
铁小姐在盛怒之下哪还会听这个其实真要听了小梅的话也不致于有日后的那番辛酸血泪了。铁小姐这时听小梅话后脱口道“谁有工夫去问他?小梅我预备走了。”
“走?乖乖这不是玩的到哪去?”
“我也不知到哪去反正我是不回来了。天下这么大哪里不能去?”
这铁守容还是说走就走说着竟真的站起身来。这小梅可急坏了一面拉住她的手一面道:“小姐你忍心撇下我一个人走呀?”说着竟哭出声了。
守容本对她亲如手足见她如此哪忍撇下她不由一皱眉道:“这可不是去享福哟是去闯江湖弄不好还要挨人揍你受得了?”
这小梅此时也顾不得挨不挨揍了满口答应着:“我不怕!”铁守容就催着理那个弄这个。这小梅这会儿见小姐脸色好些才想起刚才那问题不由道:“小姐什么叫闯江湖呀?”
守容一面理东西一面道:“就是到处走哪里热闹往哪里走哪里险恶往哪里走。”
这小梅竟又一眨眼道:“那为什么还要挨人家揍?平白无故的人揍咱们干嘛?”
这铁守容不耐烦道:“怕挨揍就别去我可没工夫给你闲磕牙!”
小梅见碰了个钉子一睹气就不问了心想:“要挨揍也不光揍我咱俩一块挨!”
天微明就见铁小姐背着小梅小梅手上还携着两个大包袱在这铁府的房上纵来纵去。不一会儿已到墙外放下小梅这小梅吓得六魂无主。她们现在已不是主仆了只见她们穿着一样朴素手牵着手地往大街上走着……慢慢竟失了她们的踪迹。
且说那叶夫人回去后闷闷不乐砚霜见母亲深锁眉头不由奇怪问道:“铁家请您去有什么事没有?”
就见叶夫人低声叹了口气道:“孩子妈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可是现在你既这么大了也该告诉你了。你可别怪你妈这完全是你爹生前作的主。”
砚霜不由急道:“娘到底是什么事?您快说呀!”
这叶氏才道:“你爹在你五岁那年已给你订了一门亲事是家姓李的就是那李道台的小姐……”
话还未完就见砚霜呼拉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剑眉一扬道:“这怎么行?娘这万万施不得……娘我求求你!”
这砚霜竟急得头上一阵冒汗叶夫人见爱子急成这样也自心酸但还是板起脸来道:“这不是求我的事情婚姻大事岂是随便就可解除的、何况那李家小姐你又怎么知道不好?你爹既已给你订下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可真孝顺!”
说罢见儿子把头低下眼中含着痛泪心中也自不忍道:“我知道你一心惦记着这铁家姑娘妈又何尝不愿意你这门好亲事。只是许了这边那李家又怎么办?你也不小了应该想开点。好在你和这家姑娘也没什么来往不如早早打消此念。我想那李家姑娘也不会差了!过几天妈不妨带你去她们家看看。”砚霜此时哪还会听得进这些话但他是一个非常沉着的人虽然内心愁苦已趋断肠可是他却能勉力控制这悲郁的情绪一句话也不说回头走到自己的房中。
他仰卧在小床上如醉如痴口中喃喃道:“守容我忘不了你我不会再去喜欢第二个人我的感情已经给了你守容啊!你可知自那晚以后我的命已不是我的了!我的灵魂为了追随你已经也不是我的了!”
他翻一个身那盈在眼眶的泪像一粒粒明珠从腮旁滑过以后谁也再听不清这年轻人说些什么。如果还可听出那就是“海枯石烂……日月同光!”他反复地念着这两句话渐渐东方已透出鱼肚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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