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回 彩凤每爱栖昆仑(2/2)
赐卿平身。
落脚之处盖着一方一圆两颗小印细认之下乃是九公主、皇妹朱蕾篆体小书字样各一。
至此谜底解开总算知道她是谁了。
芳名朱蕾。她是前朝的公主本朝天子永历帝的御妹。好大的来头莫怪乎如此气势!富贵骄人的紧!
却又是兰心蕙质天真烂漫。
九公子而九公主一字之误要人绕了好大的***终而不得其解现在总算恍然而悟。
看着手上素笺简昆仑心里忐忑不定陡然警觉到压置在肩头的重担瞬息间重逾万斤真正是喘息都难。这才明白了何以一路之上各方敌人苦苦穷迫不舍看来犹自方兴未艾这个烫手的热山芋如今是落在了自己手上想不管都是不行的了。
一念电转!
九公主她好大的胆!
病体方愈即敢到处乱跑若是有所失闪那还了得?
这么一想由不住吓出了一身冷汗匆匆把朱蕾留笺揣向怀里返回室内用长衣包裹了月下秋露宝剑即行向外步出。
湖心亭早市方开。
广敞的亭面座客甚多酒保三四穿梭其间形成一番热络。
早市供应的是本地精致小吃另有清粥小菜一个小妞儿扯着一方大红手帕凭栏高歌唱的是江南民谣小调嗓音娇嫩如新莺出谷倒也悦耳动听。
简昆仑心里尽管着急表面上却是一派轻松。
绕过了亭子左面来至更形雅致的水面长廊这垂有珠帘地上铺着五色细草席垫清一色的藤质座椅雅致中不失华丽确是极美。
一阵嬉笑里他看到了眼前的一幕笑剧。
一个面悬轻纱身着丽衣的少女据案独坐身边四周围绕着三个状似轻浮的少年正彼此调笑成一团。
简昆仑心里一动随即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紫衣少女虽是面悬薄纱妙在若隐欲现更似剔透玲珑风神独绝。
随着初见的一惊之后简昆仑也就知道她是谁了。
不用说她就是九公主朱蕾了。昨夜之前在简昆仑心目之中她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年轻哥儿这一回摇身一变竟是艳光四射的婷婷少女尽管是心里先已有了数儿犹不免乍见时此刻的顾盼惊心。
透过那一袭薄面纱朱蕾似乎也看见了他……秋波半凝含着一抹浅浅笑靥便自移目水面。
那里正有一双鸳鸯在缓缓游动……
无视于身边少年的甜言殷勤且留恋池上的鲜荷佳禽一霎间的纯守天邀升华了她高雅的情操气质这般风韵真正使有心触目者为之动心**。
若简昆仑直趋而前护花救美一番非谓不可可也就俗了。
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何妨暂作壁上观且看肇事佳人的锦心绣口何以自解?
他便什么话也没有说自个儿找了张座位静静坐下来。
虽似无心却也有意。
这座位其实距离朱蕾座位不远无需寻觅即可与朱蕾透过薄纱的美目互接所谓的心有灵犀有时候更胜于面承芳泽的筑筑而惊呢!
环侍朱蕾座前的三个少年衣着华丽不用说皆出自富家纨绔子弟。
其中黑面浓眉的一个姓周名山原是本地最负盛名一个恶少其它二人矮胖着红的一个叫张天齐另一个瘦子是吴光远前者家里开着绸缎庄子后者却是八家中药店的少东。
三个人年岁相仿既是同窗难得的是臭味相投不时地结伴玩耍眠花宿柳。
花鼓楼醇酒美人不用说极是对了三人的脾胃不时地来此走走却不意这一趟却是来对了昨夜才来今天一大早便遇见了九公主朱蕾这等绝世美女。
以朱蕾之绝世风华高贵气质虽说刻意掩饰但是芝兰自芬面纱之后的绝代芳容每每呼之欲出看在周山等专司寻花问柳的三个色*情儿眼中焉能不为之春心大动?
偏偏朱蕾孑然一身身旁更不见护花之人哥儿三个平日玩腻了野花闲草乍然看见朱蕾这般端庄淡雅质色情不自禁俱为之色迷心窍一时离座而起依偎过来。
其时朱蕾早饭早已用过泡了碗雨前龙井自个儿消磨三少年这一霎的来近不用说讨厌之至。
原本她已有离开之意却不意简昆仑来了。这样情形就大不相同。
怪道的是心儿筑筑脸儿烧烧……虽说是隔着一层面纱却掩不住内心的羞涩。
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可是压根儿也不清楚为此却也不能就装糊涂!
犹记得午夜醒转玉体横陈连亵衣小衫儿也无一件遮挡那般沉沉病势竟自奇迹也似的好了接下来的细思慢想**不离十也就一切都明白了。
便是那种心态的作祟以至于现在隔座向他觑上一眼亦不禁为之烧了脸盘儿……却又是说不出的一种甜甜感觉甜甜涩涩像是吃了个初冬的冰甜柿子那味儿甜不溜丢有点麻舌头却舍不得就把它给啐了。
却是怎地?九公子时候的一腔子气一朝回返九公主的女儿之身以后便自一些儿不复存在俱已抛向虚无飘缈中去了!
想着他可是害臊其情恹恹怪不好意思……
这就给了三个活宝以可趁之机。
早先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朱蕾可是压根儿一句也没听见一颗心只是挂着那边座几头上的简昆仑直至自三人的一阵哄笑声才把她拉回到了眼前。
必然是三人之一说了句什么俏皮话儿才致引得各人相与大笑。
一身大红捋着两只袖子的胖子张天齐趋前一揖刷!亮开了折扇:“小生张天齐腾越人氏今年二十三五月初五子时降生……小生我今年尚未娶妻呢!”
这是模仿时下正流行的杂剧《西厢记》中张生初见莺莺的一段道白不用说引来了一阵爆笑。
瘦子吴光远却也不甘示弱一柄纨扇在指尖上连连打了几个转儿学着张天齐口吻道:“小生吴光远家住水桥溪东……”
才说了两句即为身边另一同伴周山用力拉开:“算了算了别耍宝啦!”
一面说这个周山趋前一步大刺刺即在朱蕾同几对面坐下来却把一双充满色*情眼睛直向朱蕾紧紧盯着:“说了半天还不知小姐尊姓大名!花鼓楼是我们常来的地方倒还不知道住着小姐你这样孤单单的一个大美人儿真正三生有幸失敬得很……”
这人黑面浓眉身材魁梧较之身边吴、张二位显然有了几分气势只是眼白泛红终是酒色之徒。
面对着这般形势朱蕾倒也不曾惊怕十分镇定地静静聆听。
透过一袭薄纱直盯着面前的周山语涉微笑地道:“你说错了我脸上蒙着纱你又怎么会知道是美是丑呢?再说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呢?岂不是有些滑稽!”
周山碰了个软钉子非但不以为耻竟自腆颜嘿嘿直笑了起来。
一听佳人开了口张吴两个人在一旁也噗嗤嗤地笑了起来。
“妙呀!”张天齐双手鼓掌道“说得有理周山你倒是说说清楚你又怎么知道人家是个孤零零的大美人儿?”
周山折扇一合指向朱蕾道:“这个容易小姐座位上别无杯箸自是独自一人若有同伴岂能舍得小姐这般美人儿独自孤单?”
微微一顿:“说到美不美这可是一段待解的公案了!”
朱蕾道:“什么待解的公案?”
周山说:“你脸上虽然戴着这方面纱其实若隐若现在我看来更有朦胧之美想象里隐藏于薄纱之后的庐山真面更当艳惊四座……”
“那可不一定”瘦子吴光远搭腔道“那只是你的猜想呀!”
“所以我才说是一段待解的公案!”周山哼哼笑了两声“为了要解开这个谜团只有一个方法便是请她揭开面纱要我们大家瞧上一瞧了。”
话声一停便自动手手上折扇向前一探便向她脸上面纱揭来。
朱蕾向后一缩伸手抓住了他的扇子说:“你敢!”眸子一转瞧向隔座的简昆仑偏偏他无动于衷并没有起身化解之意。
朱蕾原可向他呼救但是一来生性要强再者宁可更欣赏他的主动。
心念电转暂把一番盛气压向肚里。却是故作笑脸娇笑道:“要我揭开面纱其实也很容易只不知你们愿意不愿?”
周山耸动浓眉笑道:“但求一饱芳容岂有不愿之理?”
张天齐哈哈大笑道:“只要姑娘肯拿下面纱我们便为此请上一桌客罚酒十杯也是心甘情愿。”
“那倒不必!”朱蕾透过面纱的剪水双瞳冷冷扫向对方脸上:“我以为你已经喝醉了呢再罚十杯怕是要跪在地上喊我奶奶我却实在又没有这个造化能承受你们这样三个孙子岂不是十分无趣!”
说时眼角斜睨扫向隔座的简昆仑。他却依然大马金刀地坐着脸上甚而带着一丝微笑。
这意思便是终无相助之意决计袖手旁观看定了这个热闹。
她这里眉尖轻耸便自有了主意。一时笑脸盈盈望向面前的三个孙子。
闲着也是闲着这就逗个乐子给你瞧瞧偏不叫你个薄幸人称心如意。
三个人当然也不是傻子朱蕾这般拐弯骂人焉能有听不懂的道理?
聆听之下瘦子吴光远先自啊哟一声在旁边大叫起来:“你们听听这个丫头居然会拐着弯儿骂人哩!”
朱蕾轻嗔道:“哪一个又骂你们了骂你们什么?”
吴光远嚷道:“还说没有?先是说我们磕头叫你奶奶后来又骂我们是孙子哼哼……”
“这就真正的不敢了!”朱蕾笑吟吟道“我才多大呢如何当得你们这般年岁的奶奶?看来你们也是不乐意的了!”
“那还用说?”
吴光远嚷了一声觉到同伴周山、张天齐俱已怒目视向自己这才忽然觉悟到自己一再被对方占尽了便宜却不自知一时又羞又气脸也红了。
三个人空自心里生气偏偏好色成性面对着如此佳人竟是无能作。
座头上已有人出了笑声。
黑面浓眉的周山嘿嘿笑道:“你且先不要得意太早刚才你不是答应要揭开面纱么!”
朱蕾道:“不错但是你们却先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嘿嘿……”张天齐笑道“这个娃儿花样很多周老大你可不要上了她的当着了她的道!”
朱蕾哼了一声:“原是要你们上当的要是怕上当就该老实一点退回你们自己位子去给我规规矩矩坐着的好!”
周山哼一声一双眼睛骨碌碌只是在对方身上打转无疑的眼前这个锦心绣口的姑娘大大对了他的胃口。
眼前座客虽说不多却都为着这场闹剧所吸引自己三个真要吃她这么一激便自退回认输日后传扬出去可就盛名扫地也就别再混下去了。
倒要看看她闹的是什么玄虚?
“说吧!别说是两个条件了就是两百个条件只要大爷喜欢照样点头算数!”
朱蕾点头道:“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而且对你们也有好处呢……”
吴光远色迷迷地笑道:“啊!那你就快说吧!”
朱蕾冷冷说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拿下脸上的面纱呢?”
周山说:“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天热无聊为博在座各位一乐而已!”
朱蕾点点头说:“既然如此我这第一个条件最是简单便是请你们三位现在就跳进荷花池内当众洗上一个澡……怎么样?”
三人顿时一怔。
“不行不行!”张天齐先叫道“你这是拿我们开玩笑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朱蕾冷笑道:“这位周先生不是说了天热无聊为博大家一笑么?”
张天齐顿时为之一怔才自觉到对方这个妞儿敢情是不好欺侮斗嘴皮子硬是斗不过她一时无言以对只把一双眼睛呆呆地向周山看着。
周山却是不温不怒慢条斯理地说:“让我们再听听你的第二个条件吧!”
朱蕾透过面纱的眼睛不由向着那边座头上的简昆仑瞥了一眼才又对周山道:“这第二个条件其实和第一个也有相似之处……你们可以任选其中之一结果都是一样……”
周山一笑道:“只要不叫我们三个下池子洗澡其它事都好商量。”
朱蕾说:“看来你很是通情达理刚才你不是说我孤单一人么倒是真的被你猜对了我们单身女人到哪里去总不免被人家欺侮……”
周山哈哈笑道:“哪一个敢欺侮姑娘只管告诉我要他吃我周山的拳头!”
朱蕾一笑说:“真的?”
周山挺了一下胸大声道:“说吧这个人在哪里?”
吴光远翻着眼睛道:“这就是你的第二个条件?”
“对了!”朱蕾说:“这人太是可恶你们若能代我好好教训他一顿我非但揭下面纱让你们看上一个够就是请你们吃饭也心甘情愿!”
周山哼了一声说:“好!一言为定!”
矮胖的张天齐听到这里怪笑一声说:“妙呀别的不行打架我们哥儿们最是内行说吧这个欺侮你的小子他是谁?”
这话倒也不假在此十里桥地面谁人不知道他们哥儿三个大名?决计是不敢招惹是以姓张的才敢这般毫无忌讳地夸下海口。
原本稀落的座儿由于三个恶少的一闹插科打诨消息外传顿时拥进了许多人来。
一听到要打架这般乐子岂能错过?随即纷纷议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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