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由来已久（1/2）

上课铃响起，孩子们轰隆隆冲进教室，不一会儿功夫，原本喧闹嘈杂学校操场就变得冷清下来，“那，这之后呢？卢利这么胡闹，他家长就不管？”

“管什么呦？”不等李丽开口，体育马老师接口说话了，他叫马文石，有点谢顶，脸上生几颗麻坑，满嘴天口音，嗓门极大，“他爸妈都死了，现养舅舅家。哪次请家长，就是一顿打，嘛用没有。”

马老师一句话说完，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都是说卢利‘光荣历史’，上课欺负同学，下课打架胡闹，放学扎老师自行车胎、拔气门芯、偷铃铛盖、砸车灯、破坏磨电滚儿，不一而足，似乎卢利就没有一天不惹祸，没有一天是没有别人家家长领着孩子到他家告状！

雷树德点点头，看向李丽，“那？”

“这个孩子吧？”李丽等周围环境安静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也确实是挺可以，但认真想想，也不无可怜。他爸爸叫卢学东——。”

卢利父亲叫卢学东，兄弟两个，是武清人；卢学东行二，是1947年毕业大学生，后来天一间中学教书，因为忙于学问和工作，加之相貌不佳，婚事就被耽误了，一直到解放以后，才经人介绍，认识了吴伍玲，也就是卢利之母。

55年时候，二人结婚，到57年时候，卢学东因为当年一句错话，被选为学校典型，公职也立刻被剥夺了。卢学东不甘屈辱，选择了投河自杀。虽然尸体始终找不到，不过这没有关系，反正人是不了。

噩耗传来，吴伍玲悲痛欲绝，他们夫妻两个感情非常好——卢学东年纪比妻子大好几岁，而且自幼家贫，凡事都要亲力亲为，逐渐长大一点，有着多重手艺，诸如雕刻、毛笔、音乐、绘画，都有所涉猎；结婚之后，家务从不劳动妻子动手，从收拾屋子到买菜做饭，都是他活；虽然是时代，但吴伍玲反倒像是解放前阔太太一样，每天享受生活。如今丈夫含冤自，若不是有了身孕，真想随丈夫而去！

这种以泪洗面日子自然不克久长，等到卢利出生，她只来得及看一看这个从自己身体内分娩出来肉球，便陷入了昏迷，一直到死，她都没能给自己孩子喂上一口奶！

卢利从一出生就是孤儿，街道抚养了很短时间，然后便将双方亲友召集一起，商量解决办法。按照常理来说，孩子应该给爸爸一方亲属照料，大爷有些意动，是看街道每月发给几块钱和有限粮票以及随之而来各类票证上。但大娘怎么也不答应。据说，她是这样对丈夫说，“这孩子还没出生就克死了爸爸，一落生妈也没了，这么硬命，你弄得了吗？到时候再把老明给妨了？”老明是大爷家长子，本名卢杰，老明是小名，比卢利大几岁。

大爷想想也对，便摇头摆手一起来，说了一大堆理由，总之就是不答应，这边路就算彻底给堵死了；于是，卢利便归了舅舅一家人抚养。旁人也还罢了，只有姥爷吴吉厚，因为女儿是为卢学东连累致死，也恨上了女儿这个遗腹子，从小到大，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

卢利舅舅叫吴宝昆，心肠极好，心疼亡妹孩子，因为他是警察，忙于工作，有时候夜间还要值班，便把孩子抚养全部交托给了妻子于芳和两个女儿，也就是卢利舅妈和两个姐姐。

于芳比丈夫还疼这个孤零零孩子，照顾他吃，照顾他喝；但她对孩子，特别是男孩子，执行都是打骂政策，每天对卢利是不骂不说话，不打不伸手；卢利口吃，一句话说不上来，就连推搡带啐骂，弄得他结巴越来越严重。

卢利刚开始上学时候，因为结巴，没少受同学欺辱，当时唯一和他交好，只有一个胥云剑；但一个伙伴友谊终于抵不过多人欺负，他便视上学为畏途，天天要舅妈连打带骂一番之后，由二姐带着去上学——他二姐当时也该校，念六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