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那是一技通体纯金打就的小剑长不过五寸形式奇古仿佛是一柄名剑的雏型剑柄上用诸色的丝带打了个如意结。看起来这像是个富贵人家小孩子的玩物谁知道这却是令武林震惊的一件表记。
八面玲珑胡之辉怔怔地捧着这柄“金剑”回到房里十万两官银丢了平安镖局十年来辛苦创立的威名也随着这十万两镖银断送胡之辉的心像是刚由冷水里捞出来潮湿而冰凉。
他回到房里石磷和缪文都已起来他长叹一声道:“完了完了。”将那柄金剑丢到桌子上缪文走过去拿起来边看边问道:“这不就是那‘金剑侠’的表记吗?”
石磷看着胡之辉那种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已明白了**分但却不肯相信地问道:“昨夜有什么事故吗?”
胡之辉垂着头说了石磷不觉骇然他们都坐在这房子里邻屋的人被点了穴十万两银子被人搬走他们却连影子都不知道石磷又不觉有些惭愧在房里踱着方步也讲不出话来。
镖车都又上道了然而却是住回走了趟子手不再喊镖躲在车辕里缩着镖旗也卷成一卷收到箱子里去了。
胡之辉无精打采地骑在马上吹牛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石磷也有些讪讪地他是武林中成名人物这件事生时他也在场自然也连着丢了面子缪文却仍带着满面笑容按说此刻他该离去才是但他却提也不提仍然跟在旁边。
他不说走石磷自也不便走了在这种情形下可的确有些不好受。
走了两天又回到往镇江府的官道上胡之辉果然不愧八面玲珑居然又有说有笑起来对缪文拉拢得更厉害原来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想把那失去的十万两镖银着落在这“豪门阔少”身上。
进了镇江府他们仍在那家客栈住下胡之辉却叫镖伙们押着空镖车先回去了他圆滑地运用起世故的手腕结交那初出茅庐的缪文石磷冷眼旁观嗤之以鼻而已。
除了武林掌故之外他还说些风花雪月缪文带着笑容听着石磷却渐渐不耐漫步行出去却又看到一件奇事。
他刚走到客栈门口四匹健马飞驰而来在客栈前倏地下马身手矫健已极石磷暗忖:“江南武林果然人材济济。”
马上的骑士一色金色紧身衣裤显得非常刺眼下马后却不立即入店整了整衣衫竟在客栈门口肃立着石磷又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悄悄走到柜台后面颇为注意地看着。
片时街上又奔来四骑健马在街上的人群中任意驰骋却又巧妙地避开将要被他们撞倒的人马上功夫极高。
他们也在客栈门口停下也下了马原先那四个金色骑士迎了上去八个人略为嘀咕了一下仍然未进店站在门口。
石磷将身躯更站后了些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一定有关什么秘密的帮会而这帮会里的一切措施却是最忌外人偷窥干预的。
少时街上又奔来一匹健马石磷一看便知道他和先前那八人有关因为他也是金色衣衫最怪的是他双手并未牵着马缰却捧着一个黑缎包袱只靠两条腿驾御着马却仍潇洒自如。
他也在客栈前停住了身形一飘已下了马石磷暗暗喝彩。
“好快的身手。”
他穿的却是金色长衫年纪不大面貌英俊两只眼睛微微上翻带着一股傲气那八个金衣壮汉恭谨地迎了上去替他接过了马他却捧着那黑缎包袱径直走入店里。
店伙们连忙迎上去对他似乎也恭谨得很石磷暗忖:“这厮是何来路?”
本有几个看来也是武林人物的壮汉站在走道上闲谈着看到这金衫少年来了都远远避开而且躬身为礼脸上带着惊恐之色。
金衫少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笔直地走进店里看着他的背影走路时脚不沾尘上身动也不动武功当然极高暗叹忖道:“少年人恃技而骄总不是件好事。”
那八个金衫壮汉也跟着走进狠狠打量了石磷几眼石磷不愿惹事走回房去在院子里却看到那做岸的金衫少年在和胡之辉说话。金衫少年的手笔直地向前伸着手仍捧着那黑缎包袱。
缪文也站在旁边带着他惯有的笑容胡之辉似乎已为他们引见过了石磷不愿意多噜嗦正想走开胡之辉却高声唤道:“石老弟请过来我替你引见一位少年英雄。”石磷无奈只得走过去胡之辉笑道:“这位就是武当名剑客石磷石大侠。”石磷一点头望见那金衫少年只微微一笑仍带着那股傲气。
胡之辉又指着那少年笑道:“这位就是我毛大哥的高足江湖闻名的‘玉骨使者’中的第二位玉面使者庞士湛。”石磷心中有气也只微微一笑也故意带着一些那种傲气。庞士湛脸色立即变了一下八面玲珑赶紧笑道:“贤侄此次带着‘残骨令’愚叔倒正好派上了用场碰见贤侄真是好极了。”庞士湛正想答言缪文却插口问道:“这就是‘残骨令’吗?”
石磷侧目一望看到缪文脸上的肌肉好像起了一种不自然的扭曲手掌也紧紧握在一起心中不禁动了一下。
玉面使者看了他一眼对他似乎也并无恶感淡淡一笑道:“对了这就是‘残骨令’。”微一停顿接着胡之辉的话题道“胡三叔要这‘残骨令’用莫非出了什么事吗?”胡之辉说了庞士湛两道剑眉紧紧皱在一起道:“家师此次命小侄带这‘残骨令’来此为的也是这‘金剑侠’一人胡三叔你可知道为了对付这‘金剑侠’昔年的七剑三鞭已有四位赶到了杭州哩。”
缪文接口道:“是哪四位呀?”瞬即又补充着说道:“七剑三鞭又是些什么人?”
几乎在他说话的同一时间胡之辉问道:“是哪四位到了杭州?”石磷也不禁留心倾听七剑三鞭多半已名成利就在家里纳福未在江湖间走动已有多年此番重出可想他们对“金剑侠”的重视。
他侧目一看缪文缪文脸上竟露出焦急而期待的神情似乎非常渴望知道这些事石磷暗忖:“他若是富家公子为什么会对武林中这么关切呢?”
“鸳鸯双剑夫妇左手神剑和百步飞花全来了为了这‘金剑侠’一人家师竟似非常慎重一定要得到他才甘心。”庞士湛做然笑了一下接着道:“小侄曾经对家师说为了他一人又何必惊动老一辈的呢家师神色却非常慎重说这也许关系着十几年前的一段公案是以非得到水落石出不可依小侄看其实也不必要这么慎重有我们师兄弟几个出手也就足够了。”自满之意溢于言表。
“这样也好。”胡之辉笑道:“七剑三鞭之出可让小辈的人也有机会看看前辈的风采。”他略一顿又道“不过我看大哥也是太过虑了这‘金剑侠’又会和那姓仇的有什么关系?”“是呀”玉面使者颇以为然地点头道“家师竟将我们师兄弟九个都调派了出来只留下大师兄在家里十几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呢!”石磷一望缪文却见他低头沉思又像没有注意他们的谈话忖道:“这人倒真怪。”
胡之辉沉吟了一下突然附耳对庞士湛说了几句活庞士湛面色突变厉声道:“有这种事?”一跺脚将院子铺地的青石竟跺碎了一块功力之深实是骇人听闻。
“我就不相信神鞭骑士竟会在片刻之间被人宰了九个好!好!这倒提起我的兴趣来了我倒要和他周旋周旋。”他恨声说道言下之意竟是凭他一人已足够对付别人了。
缪文抬起头微微一笑石磷方自觉得他笑得奇怪他已说道:“何必在院子站着谈话小弟作东替这位庞兄台洗尘顺便我们也去吃些东西。”他抬起头又笑道:“小弟委实真也有些饿了哩。”
他微微一笑又道:“庞兄这样拿着这‘残骨令’不觉得累吗?”原来玉面使者一直双手笔直地捧着那黑缎包袱此刻闻言笑道:“这算什么?我捧一年也不见得在乎。”
话声未落一人冷冷说道:“口气倒不小。”玉面使者一惊院子里空荡荡地除了他们两人哪里还有别人在。
玉面使者白惨惨的面孔此刻变成了猪肝色怒喝道:“好朋友说话何必藏头露尾的要说什么下会当着我姓庞的面说吗?”胡之辉石磷也都惊诧有谁会这样说话?
玉面使者厉叱声方住那声音又道:“当着你面讲又怎样?”人影一花面前已多了一人来势之快直如惊鸿庞士湛满脸的怒容在见了这人之后立刻烟消云散反而笑道:“原来是你。”
那人道:“我来了你要怎样?”
石磷、缪文见了这人心中也不禁加了跳动不约而同地忖道:“世间竟有如此美人。”胡之辉却裂开大嘴笑道:“毛毛你怎么也来了?”
那人俏生生地一笑蛔娜而纤细的腰肢闪动了一下两只灵活而明媚的大眼睛一转娇声道:“哟!原来是胡三叔呀?我怎么也没看到您?”竟是一口标准的北方活。
胡之辉的眼睛笑成两条又短又粗的线说道:“你不跟着你师傅又跑回来干什么?”“毛毛”伸手一掠鬓娇笑道:“我回来看爸爸!”明眸如流珠转到缪文脸上。缪文脸上竟有些热深藏着的情感竟被激起一片火花。
“毛毛”回过头望着庞士湛道:“爸爸好吗?”庞士湛道:“师傅他老人家好得很。”“毛毛”笑道:“你又捧着这玩意出来干什么?”
石磷暗忖:“原来她是灵蛇毛桌的女儿。”看到她纤细的身影想起毛冰心中不禁黯然。
她果然就是灵蛇毛臬的独生女儿毛文琪是在毛冰走的那一年生的今年十八岁了“毛大太爷”的女儿自然是娇纵成性怪的却是她不跟她那名满武林的父亲学武却远远跑到河北去江湖上谁也不知道她的师傅究竟是谁。
庞士湛望着她眼中露出火一样的光芒她微微转动了一下身子娇笑道:“你们要去吃饭请不请我去呀?”
本在低头沉思的缪文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笑道:“姑娘肯赏光那再好没有了。”石磷看着毛文琪身后的剑却没有看到缪文笑容的勉强。
毛文琪身后背着的剑难怪石磷会留意因为那的确奇怪得很剑鞘非金非铁却像是一大块连缀在一起的猫皮所制用猫皮做剑鞘的剑天下恐怕只有这一柄吧。
“你请我我还不去哩。”毛文琪娇笑着回转身道:‘我可得走了喂庞老二以后可别尽吹大气呀小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玉面使者苦笑着望着她的背影。这娇纵的少女来如惊鸿去也如惊鸿。胡之辉摇笑道:“这刁钻古怪的小丫头以后谁要娶着他那才叫倒霉呢!”
缪文愕了许久才笑道:“镇江的名菜听说不错小弟还没有吃过哩。”侧目望着也在怔的庞士湛道“庞兄就拿着这东西去吗?”
“我想只有这样吧。”庞士湛道“不然又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见到毛文琪之后他说话的味道都像两样了胡之辉一笑道:“贤侄对毛毛不错吧?”庞士湛脸竞有些红缪文却不禁泛起一阵酸溜溜的感觉。
每天早上提着滚水往每间房间递送的店小二在里面院子的一间上房门口小心地敲着门因为他知道这里面住着的人大有来头是毛大太爷的徒弟连镇江客栈里的店小二都知道了“毛大太爷”的名头灵蛇毛臬确是该得意了。
店小二敲了几声门里面没有答应轻轻一推却推开了他探进头朝里面一望突然出一声惊呼拔脚飞奔滚烫的开水洒得一地水壶也扔了像是撞着鬼一样。
石磷刚好走出房门店小二差点撞在他身上被他一把揪住叱问道:“干什么?”店小二一看是他手指着庞士湛的房门结结巴巴他说道:“大爷……你老人家的朋友!不得了啦。”
虽然石磷没有什么切身的事但这几天他的神经都是紧张着的这与他前些日子里的随心所之大不相同此刻听了店小二的话又是一惊三脚两步地奔了过去推门一看——他也出一声低低的惊呼退了出来跑到胡之辉的门口高声叫着:“胡兄胡兄……”胡之辉睡眼惺忪地跑了出来石磷暗忖:“你倒睡得熟。”胡之辉抚着大肚子道:“石兄什么事?”还生像是不高兴人家惊破他的好梦似的。
石磷却没有心思去顾及他的不高兴略为有些惊慌他说道:“玉面使者出了事胡兄请过去看看。”胡之辉鞋都来不及穿赤了脚跑了出去陡峭的春寒使得他身上的肥肉颤抖了一下。
他急切地推开那问房子的房门触入他眼帘的景象使得他也不禁出一声惊呼赶紧伸手扶着门框免得自己倒了下来。
玉面使者当门而立两只眼珠子突出眼眶外脸上是一片惊惧之色左掌前扬但到半途就中止了是以便奇突地停留在半空右手自时以下却硬生生地插在墙壁里是以他虽然早已气绝死去却仍然站着没有倒下来。
清晨的光线从门中照入这阴暗的房间照在庞士湛尸身左侧脸上使得这景象看起来更为阴森可怖。胡之辉勉强站直了身躯肥脸上的两只小眼睛在房里打着转突然又一声惊呼奔了过去将插在桌子上的一样东西拿了起来——跟在后面的石磷闪眼一看那东西霍然又是一把金剑。
“又是这混帐东西……又是这混帐东西……”胡之辉脸如死灰拿着那剑喃喃低语着一抬头脸色又一变变得比死灰还灰黯——。
原来墙上张着一方黑缎那就是包着“残骨令”的黑缎黑缎子上面用白色的粉垩写着四个大字:“以血还血!”
到现在为止似乎已经完全证实了这“金剑侠”确实是和十六年前的“仇独之死”有着关系胡之辉手里拿着那枝金剑喃哺低语道:“这是第二柄了。”忽然一抬头向石磷问道:“先前那柄金剑石兄可曾看到?”
石磷摇了摇头随口说道:“也许在缪兄那里。”两人跑进缪文的房间缪文也方睡醒起来胡之辉说了那事缪文吃惊道:“怎么?庞兄也死了!”
胡之辉又问那金剑缪文低头沉吟了半晌摇道:“我看是看过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
金剑失踪了但这似乎并不是件什么值得重视的事情胡之辉随即放过了自道:“丢了就算了缪兄不必挂在心上。”
他走到靠窗的桌子旁将手中的金剑放在桌上倒了一杯新泡的茶呷了两口叹道:“庞老二一死毛大哥倒真是去了一个有力的帮手唉!我真想不通这金剑侠怎能有这种通天彻地的本事?”他脸上也不禁罩上一层忧色。
玉面使者庞士湛的武功石磷是亲眼看见过的他脚碎青石气功若无根基焉能臻此此刻石磷暗忖:“这金剑侠的武功的确不可思议庞士湛那样的武功在武林中已可算是一流高手了在他手下却又死得这么惨法。”
缪文走过去也倒了杯茶走过来道:“我就住在庞兄的隔壁昨晚怎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胡之辉长叹一声道:“他在我们隔壁搬走十万两银子我们尚且不知道呢!”
石磷微有些面赤一面却又奇怪这金剑侠看来是为仇独复仇那么他必定和仇独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他念头一转又忖道:“据我所知仇独无亲无友和他有着关系的只有冰妹一人。”他想到毛冰的去处又想到那穿着紫铜、黄金衣衫的奇人忖道:“这件事必定和他们有关连。”但究竟有什么关连?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结果来。
毛冰离家之后中原武林中人只有他一人曾经见过毛冰被二个奇人“掳走”也只有他一人知道他却不愿意说出来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所知道的已比别人多得多了。
八面玲珑喝完了杯中的茶走到桌旁想再倒=杯突地又一声惊呼:“那柄金剑呢?”抬头一望窗子本是开着的他双手一按桌面嗖地窜了出去窗外是个小院子渺无人踪。
他急怒交集疯似地掠上屋面此时朝阳初升春日的阳光照得屋面闪闪光极目远望屋顶栉比哪里有人影在。
三个人都好端端地坐在房里但是就在他们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的东西竟会失了踪而且这三个人里竟有两个还是武林高手。
胡之辉窗口掠进来一双脚仍然没有穿鞋子也不觉得冷石磷诧然问道:“那柄金剑又失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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