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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龙潭虎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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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轻舟乘着满湖夜鱼沿着苏堤向北守过西泠泊在宝石山下。

这一段路程并不近轻舟摇得并不慢但萧十一郎却还是一路追了过去。

岸上早已有一顶软兜小轿在等着。

黑衣人弃舟登岸就上了小轿挑灯的童子紧随在轿后船家长篙一点轻舟又远远地飘了出去。

抬轿的两个人黑缎宽带扎腰溜尖洒鞋倒赶千层浪里腿头戴斗笠却精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古铜鱼的肌肉。

山路虽难行可是他们却如履平地。

轿子并不轻可是在他们手里却轻若无物。

萧十一郎忽然现这两个轿夫的脚下功夫已不在一些咸名的江湖豪杰之下。

天宗里果然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

小轿沿着山路向上登临月光正照在山巅的宝淑塔上。

萧十一郎没有睡没有吃又划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水本来已应该觉得很累。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应该有支持不住的时候。

萧十一郎没有。

他血液里仿佛总是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支持着他他自己若不愿倒下去就没有人能让他倒下去。

在月下看来娟娟独立在山巅的宝淑塔更显得秀丽夭成却偏偏是实心的无路登临。

“钱王淑人朝久留京师百姓思念建塔祈福。”

这就是宝淑塔的来历。

塔前有亭翼然亭子里仿佛有个朦胧人影却偏偏又被月光下的塔影遮住远远看过去亭子里好像有个人又好像没有。

赤腰大汉一路将小轿恰上来月明星稀天地无声。

夜虽更深却已不长了。

萧十一郎也跟了上来青衣童子手里挑着的这盏灯笼就像是在为他带路的标志似的。

难道天宗在宝石山巅也有个秘密的分堂?

抬轿的大汉健步如飞挑灯的童子居然也能紧随在后。

天地间还是静寂无声可是童子手里的白纸灯笼却忽然熄灭。

轿夫忍不住停身回头只见青衣童子一双手还是将这已灭了的灯笼高高挑起动也不动地站着。

黑衣人道:“看看是不是蜡烛尽了?”

语声尖细竟像是女人的声音。

黑衣人又道:“快拿根蜡烛点起灯来。”

她一连说了两句话青衣童子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动也不动地站着。

后面队轿夫道:“这孩子莫非站在那里也能睡着?我去看两个人一起放下轿子一个轿夫转身走到童子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你……”

这个字刚说出声音突然停顿就像是突然被人塞了样东西在嘴里。

挑灯的童子怔在那里这轿夫似也证住。

童于没有反应轿夫也没有反应一双手还搭在童子肩上。

两个人全都动也不动的站着就像是变成了两个木头人。

前面的轿夫摇了摇头也走过来刚走到他们两人面前就像是忽然中了什么可怕的魔法一样整个人也僵住。

三个人就像是全都被一种神秘的魔法变成了木头人看来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萧十一郎远远地看着也不禁觉得很诧异很吃惊·就连他都没有看出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山巅上有个专门喜欢捉弄世人的魔神总喜欢在这种凄迷的月夜里将凡人变作呆子。

萧十一郎身上本就**的此刻竟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黑衣人却还是端坐在轿上纹风不动。

难道他中了魔法?

萧十一郎正忍不住想过去看看黑衣人忽然冷冷道:“好!好手法隔空点穴米粒伤人像这样的绝代高手为什么躲着不敢见人?”

这次她说的话长了听来更像是女人的声音只不过故意压低了嗓子而已。

难道天宗的宗主竟是个女人?

她是在对谁说话?

突听来凤亭里一个人冷冷道:“我一直在这里你看不见?”

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入月光下麻衣白裤手里的白面布幡在风中飞舞隐约还可以看出上面有八个字:“上洞苍冥下澈九幽。”

这人赫然竟是那行踪诡秘、武功高绝的卖卜瞎子。

这瞎子怎么会忽然又在这里出现?

难道他真的是那本已练成“九转还童无相神功”的逍遥侯天之子?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这黑衣人;看见他忽然出现黑衣人的身子也似已突然僵硬过了很久才吐出口气道:“是你!”

瞎子冷冷道:“你还认得我?”

黑衣人终于走下轿子背负着双手走上来凤亭才沉声道“你也认得我?”

瞎子冷冷道:“我若不认得你谁认得你?”

黑衣人叹了口气:“不错你若不认得我谁认得我?”

瞎子道:“现在我既已来了你说应该怎么办?”

黑衣人道:“是你的我就该还给你。”

瞎于道:“莫忘记连你这条命也是我的。”

黑衣人又叹道:“我没有忘我也不会忘。”

瞎子道:“我一手创立了天宗你……”

黑衣人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天宗?”

瞎子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天宗的秘密?”

黑衣人垂下了头不再说话。

可是他们已经说了很多活夜深人静山高凤冷萧十一郎每句都听得很清楚。

每句话里显然都隐藏着很多秘密。

极可怕的秘密。

萧十一郎越听越觉得可怕只觉得心底冷一直冷到脚底。

黑衣人忽然又道:“你……你真的一定要我死?”

瞎子道:“我已死过一次这次该轮到你了。”

黑衣人黯然道:“我又何尝不是已死过一次你又何必逼我……”

他突然出手洒出了一片寒光他的人围着这六角亨的柱子转了两转竟忽然不见了。

瞎子凌空翻身躲过了他的暗器厉声道:“你竟敢暗算我?你……”

亭子里已只剩下一个人他却还在厉声呼喝破口大骂。

当然没有人回应。

一阵风吹过瞎子突然闭口终于现黑衣人走了。

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黑暗中显得又可怜又可怕忽又仰狂笑道:“莫忘记天宗三十六处分堂都是我一手创立的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笑声凄厉他的人也围着柱子转了两转也忽然不见了。

风更冷星更稀。

轿夫和童子还是木头人般站在月光下三个人的脸都已扭曲变形眼珠凸出张大了嘴仿佛在呼喊却又听不见声音。

萧十一郎伸手拍了拍童子的肩童子倒在一个轿夫身上这轿夫又倒在另一个轿夫身上三个人全部直挺挺地倒下去全身早已冰冷僵硬竟似先被人以毒针隔空点住穴道就立刻毒而死。

这种暗器手法的可怕实在已令人不可思议。

那瞎子和黑衣人居然会平空不见更令人不可思议。

萧十一郎走上来凤亭站在黑衣人刚才站着的地方忽然不喝一声反手拨刀。

刀光厉电般飞出刀凤呼啸飞过“喀嚓”一声响六角亭里的六根柱子竟已砍断了三根。

亭子哗啦啦倒塌了半截三根柱子中果然有一根是空的下面就是地道。

这机关地道建造得非常巧妙若是不懂得其中巧妙就算找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找得出。

萧十一郎根本没有找他用了种最简单、最直接的法子。

他用了他的刀。

天上地下还有什么别的力量能比得L萧十一郎的出手一刀?

地道里潮湿阴暗阳光永远照不到这里风也永远吹不到这里。

从月光如水的山巅突然走下来就像是一步走入了坟墓又像是一跤跌入了地狱。

萧十一郎走了下去。

只要能找出这秘密的答案他宁愿下地狱。

沿着曲折的地道走进去前面更黑暗看不见一点光亮也看下见一个人影尽头处石壁峰岭用手抚摸一遍仿沸可以分辨出是尊巨大的石佛。

人呢?

那黑衣人和瞎子难道已被躲在黑暗中的鬼魂妖魔吞噬?

萧十一郎闭起眼睛深深呼吸再张开来已可隐约辨出石佛的面目。

他本就有的亮的眼睛也可以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事。

巨大的石佛好像也在头上面看着他低垂眉神情肃然也不知是在为他的冒渎而嗔怒还是在为他的遭遇而悲——你若当真有灵为什么不指点他一条明路?却只有呆子般坐在这里任凭世人在你眼下为非作恶?

——世上岂非正有很多人都像这尊石佛一样总是在袖手旁观装聋作哑。

萧十一郎看着他冷笑道:“看来你也只不过是块顽石而已凭什么要我尊敬你。”

石佛还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她已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从来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破坏了她的安宁。

萧十一郎又握紧了刀“这世上每个人的生命中都充满了灾祸和不幸每个人都难免受苦受难你为什么要例外?”

他心里忽然觉得有种不可遏制的悲愤忍不住又拔出了他的刀。

他要用他的刀来砍尽大下的不幸。

刀光一闪火星四溅这一刀正砍在石佛宽大的胸膛上。

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呻吟。

地道里没有别的人呻吟声难道是这石佛出来的?

难道这块装聋作哑的顽石终千也同样能感觉别人的痛苦?

萧十一郎拔起了他的刀掌心已有了冷汗。

刀锋入石拔出来就有了条裂痕。

萧十一郎一刀出手无论砍在什么地方都同样会留下致命的伤口。

这伤口里流出来的却不是血而是淡淡的金光。

又是一声呻吟。

呻吟声也正是从这伤口里传出来的。

萧十一郎眼睛里立刻也出了光再次挥刀不停地挥刀。

碎石四下飞溅光越来越亮了照在石佛冷漠严肃的脸上这张脸仿佛也忽然有了表情看来就仿佛是在微笑。

她的胸膛虽然已碎裂但却终于为萧十一郎指点出一条明路。

她牺牲了自己却照亮了别人所以她本来纵然只不过是块顽石现在也已变成了仙佛。

闪动的灯光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黄金殿辉煌。

这辉煌的金光正是从石佛碎裂的胸瞠中出来的有灯的地方就一定有人。

是什么人?

萧十一郎钻了进去进入了这坟墓卞的坟墓地狱中的地狱。

灯在石壁上人在金灯下。

灯光温暖柔和人却已冰冷僵硬。

那瞎子的尸体蟋曲着仿佛小了些一柄银刀刺在他心中刀锋已被他自己拨出来还在流着血。

他的血也是鲜红的。

松开他的手指拿起银刀鲜血就在他掌心慢慢地从掌纹间流过流出了一个鲜红的“天”字。

无之骄子受命于天。

这瞎子果然就是逍遇侯哥舒夭。

他没有死在杀人崖下的万丈绝谷中却死在这阴暗的秘谷里。

他的另一只手还紧紫握住黑衣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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