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武侠修真 > 游侠录 > 第四章 八方风雨

第四章 八方风雨(1/2)

目录
好书推荐: 护花铃 英雄无泪 彩环曲 奈叶同人之黑暗中的救赎 名剑风流 终极见习魔法师 青色大陆 逐月传说 高手无双 狙击王

清晨的时候谢铿和丁善程先走了出来这些天他们相处得很好谢铿虽然也认为了善程有着些难以容忍的脾气但他总比老好巨猾的伍伦夫、无话可谈的郭树伦要好得多。

他们并肩走了出来本无目的之地只是嫌所居之地太过窄小、气闷而已这满街上行走的人群倒有一大半儿是和他们抱着同样的心理。

是以他们虽不饿仍走进一家小吃铺刚想叫些东西来吃吃仿佛又听到街上起了阵杂乱。

他们并未十分在意也是因谢铿的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而丁善程在谢铿面前也不好意思现出太嫩的样子。

哪知蓦然他们背后有人冷冷一笑他们同时回过头去都吃了一惊因为竟有一个通体纯白、连脸上也戴着白色面巾的女子站在门口从笑声中判断这女于对他们并无善意。

这种装束的女子连江湖历练这么丰富的谢铿也兀自猜测不透人家到底是何来历。

那女子又冷笑一声道:“姓谢的我劝你赶紧出去不然的话要我自己来请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言下自满已极又仿佛只要自己高兴任何事都一定可以做到似的。

讲话的声音中竟有一股令人听了就会一阵栗悚的寒意谢铿浑身立刻起了一阵不舒服的感觉暗忖:“怎的我最近如此倒霉尽是碰见这些没来由的事。”他生平未曾见过这女子其实他生平根本没有和任何女子生过纠葛。

因此他只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回转头去虽然心里难免加了跳动但却仍然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根本不知道有人在叫他。

那女子面上的白巾不住抖动显见得气愤已极吃食铺里虽然都是武林豪士但在这种情形下谁也不愿意多管闲事只是静静的坐以观变当然若换了普通人早就跑了。

众人只觉微微一阵风吹过那女子已站在谢铿背后这才吃了一惊须知谢铿所坐的桌于在里面从门口到他那里还隔着三、四个桌子这铺子地方大小但为着生意着想又不免要多摆几张桌子。因此桌子与桌子之间所留的空隙根本就极少再加上坐在桌旁的人那根本就再也没有什么空隙了。

而这女子身形既未见高纵当然不像是从人家头顶上窜过去的但她却又如何能在瞬息之间就穿过那几张桌子来到谢铿桌旁而甚至连坐在桌子旁边的人都不知道哩这岂非有些不可思议。

谢铿心头亦是一懔暗忖:“这女人好俊的轻功怎的最近我尽是遇着一些高手而偏偏这些高手都像是要对我不利的。”

他心里嘀咕但却不得不站了起来向那女子抱着拳道:“姑娘是谁?找我谢铿有何见教?”

那女子轻轻一笑伸手揭开脸上的面巾和她面对面的谢铿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冷战丁善程“哎哟”一声竟吓得轻唤了出来。

那些武林豪士也正在望着他们看到这女子的面貌后也惊唤出声捧着两碗牛肉的堂倌正巧走在他们旁边准备给谢铿送来看了她的脸手一软连牛肉汤都倒在地上了。

那女子极为难听的一笑说道:“姓谢的你不认识我了吗?”

谢铿看着她那简直不像人的丑陋面貌硬着头皮道:“实在面生得很。”

那女子笑得全身乱颤但脸上却一丝表情都没有坐在她背后的人看着她的背影都觉得这真是个美人笑得如花乱颤但坐在她前面、看得到脸的人却是一个个头皮炸闭起眼睛来。

“你不认得我我倒认识你哩。”那女子道:“非但认得你还清清楚楚的认识你。”她冰冷的目光向各人一扫又道:“别人只知道你谢铿是个义薄云天的好男儿我却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居然杀死了你的救命恩人。”

她此话一出众人不禁一阵哗然丁善程手抚剑柄倏然站了起来方想怒喝却被谢铿一手按住了只得又坐回椅上。

“原来姑娘就是黑铁手的朋友。”那女子一说出那话谢铿当然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了是以立刻便说出此话来他难受的一笑又道:“不错黑铁手是我救命的恩人不错也是我亲手杀了他但在我姓谢的看来杀父之仇却远比救命之恩重得多姑娘如果对我姓谢的不满我姓谢的站在这里全身上下听凭姑娘招呼好了我姓谢的若还一还手皱一皱眉当着这么多江湖朋友我姓谢的从此算在武林除名了。”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有人低语:“谢铿果然是好汉子。”

哪知那女子却笑得更厉害道:“假如那杀你的仇人其实并不是黑铁手呢?那我说你谢大英雄怎么办?”

她这一说谢铿倒真的愕住了暗忖:“假如黑铁手并没有杀死我父亲那我就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了”但转念一想付道:“还好那是绝不可能的。”

遂朗声道:“黑铁手当着天下英雄一掌击毙家父武林中人有目共睹他为着一件小事就动手杀人岂非太毒了些吗?”

“真的吗?”那女子一笑道。无论从她的身材、声音甚至风姿上来看她都应当是个绝色佳人但她的脸却像一块上面雕刻着极丑陋的花纹的玄冰。

“可是据我所知道杀死令尊大人的却是姑娘我呀!”那白衣蒙面的女子轻描淡写的说道仿佛将这一类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她这句话所带给谢铿的惊骇却是太大了他脑海中像是被人投下一块巨石震起无数涟漪使他再没有思索任何一个问题的能力。

他高大的身躯也有些摇晃仿佛这些充满了精力的筋肉和骨骼也不能再支持他自己丁善程伸手轻轻扶过他瞪眼望着那白衣的诡秘女子其实此刻这小铺里的几十对眼睛又有哪一对不是在望着这诡秘的女子呢?

须知她的这种做法大大出武林常情之外谢铿略为清醒了一下头脑但饶他江湖经验再丰也想不出这女子的来意。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此事插言半句因为这件事关系着二十多年来的一段公案而这段公案又几乎是被江湖上大多数人所注意着的。

那女子的目光冷冷的对每一个人的扫过每个被她目光所注的人各各心中都生了一丝寒意忍不住将脖子努力的向衣领里缩进一寸纵然这小铺子此刻是温暖如春的。

那女子出充满了讥讽、嘲弄和蔑视的一声冷笑又道:“如果你们知道我是谁就不会怀疑我所说的话的真假——”她故意停顿了话果然每个人都在极为注意的倾听着。

谢铿心中方自一动隐隐约约的想到了这女子是谁那女子将上身扭动了一下让她腰部以上的身躯几乎和腰部以下的变成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然后缓缓开口说道:“也许你们都没有看到过我可是我相信你们都听过我的名字——”她又将她的话倏然顿住然后一字一声的说道:“我就是无影人。”

这“无影人”三字宛如金石掷地有声丁善程的喉结上下移动着这受惊的年轻人再也想不到无影人会是这个女子。

原来无影人昔年令江湖侧目但谁也没有看过她的庐山真面目因为凡是知道她真面目的人都已死了。

人们心里把她幻想成各种人物但由于人类的错觉谁也不会认为这毒辣、阴狠的无影人竟会是个女子。

无影人昔年为着黑铁手施毒害死虬面孟尝的事除了她自己和虬面孟尝外谁也不知道真相虽然有些人看出了端倪但是谁又敢说虬面孟尝是为无影人所害因为他们之间素无恩怨呀!

丁伶此次千里关山来到此地当然是为着她仍念念不忘的黑铁手有人说少女的第一个情人往往也是她最后一个情人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任何人的第一个情人总是她毕生难忘的。

她知道了黑铁手已死的消息后——这是她在那土墙上从她女儿那里知道的她立刻下了决心要为黑铁手报仇她生性奇特她对那人怨毒越深却也越不愿意让那人痛痛快快的死去因此她找着谢铿也并没有立刻下手这在她说来原是极为容易做到的只是她不愿而已。

谢铿此刻反复思量从他所知道的许多件事上他已经恍然知道了这事的前因后果也确信无影人的话并非虚言他父亲的的确确不是黑铁手杀死的纵然他父亲的死和黑铁手有着直接的关系但即使黑铁手没有动手他父亲一样会死反过来说假如无影人不曾先就施毒以他父亲的武功却不一定会伤在黑铁手掌下。

他暗中长叹一声对那曾经救过他命的垂暮老人——黑铁手的愧作又加深了几分他心中剧烈的绞痛着因为这是他生平所做的一件错事而这事却使他亲手杀了他的救命恩人。

“恩怨分明”这是江湖豪士的本色也是江湖豪士所最注重的事游侠谢铿义声四震还不就是因为他是个恩怨分明、义薄云天的大丈夫这当然也是他心中为自己骄傲的但此刻他却认为自己再没有任何地方值得骄傲的了。

他简直说不出话来无影人丁伶又冷笑道:“怪不得游侠谢铿在武林中的名头这么大自己的杀父仇人就站在对面他一动都不动却将自己的救命恩人杀死了。”她冷笑不绝笑声尖锐而凄厉远远传了出来使人以为是枭鸟夜啼。

丁善程剑眉一轩蓦然站了起来厉喝道:“江湖朋友谁不知道我谢大哥是个义气为先的大丈夫你这妇人再要乱言小爷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他少年任性心中为友的热血上涌竟不再顾忌对方就是以施毒名满天下的无影人。

丁伶鄙夷的望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还不配和我动手哩。”丁善程再也忍不住暴喝声中剑影突现银星万点直逼丁伶的面前。

群豪心中众口暗赞这少年的身手好快哪知倏然又是刀光一闪接着呛然一声巨震那无影人站立未动了善程持剑呆立竟是谢铿将他这一剑接了下来。

原来就在丁善程拔剑的那一刹间谢铿长臂一伸竟将邻座武士的佩刀拔出来向外疾划硬生生接了丁善程那一剑。

他此举又大为出乎各人意料之外丁善程更是愕住了无影人丁伶声色未动在这种情形下她的镇静功夫果然过人一等。

丁善程巧妙的将剑一撤那剑照例平贴的隐在肘后剑尖露出肩外微闪着青光他结结巴巴的想问谢铿何意但见了谢铿的神色又问不出来群豪一起被方才的刀光剑影所动有的都站了起来。

谢铿面色难看已极他心中己将这事作了个决定纵然别人也许会认为这决定很傻但在他自己来说这却是唯一办法了。

他断然道:“善程兄你的好意我感激得很——”他回过头朝向丁伶道:“不错我姓谢的是杀了我的恩人可是我姓谢的一向恩怨分明绝不让好朋友说半句话这件事我自然有了断的方法。”他顿住话脸色更为难看。

他将刀一横丁善程“哎呀”一声以为他要向颈上抹去哪知他却张嘴一咬将刀背咬在嘴里众人皆一愕不知他要干什么。

蓦然他鼻孔里闷哼一声额上青筋暴露头一低双臂一抬只见血光暴现他两条手臂竟硬生生断在他自己嘴衔的刀锋之下只剩下一点皮肉尚连在一起是以便虚软的掉了下来。

众人俱一声惊呼丁善程抢先一步紧紧揽住他的腰丁伶目光里似乎也闪过一丝激动的光芒但脸上神色仍冷静如恒。

鲜血如涌泉而流谢铿的脸色苍白而可怕但他仍强自支持着道:“我自断双手算是我和黑铁手之间恩怨已了。”他双目一张那么虚弱的人此刻竟也精光倏然而露紧紧盯着丁铃道:“至于我和你的不共戴天之仇我姓谢的有生之日绝不敢忘我就算只剩下两条腿也要向你清算旧帐的。”他声音虽弱但话却讲得截钉断铁。

无影人丁伶纵然心如寒冰此刻也难免心头一懔暗忖:“这姓谢的果然是条汉子。”她倒并未在意成了残废的谢铿会来报仇因为她几乎已经断定别说谢铿只剩下两条腿就算谢铿手足俱全也万万别想找自己报仇的。

但她却不知道在一个下了决心的人说来世上是不会有不可能的事的。

丁伶冷笑一声道:“姓谢的念你还是条汉子我就饶了你你想报仇的话我也接着你的只是我劝你这种梦还是少做为妙。”

丁善程双目喷火目光如刀紧瞪着她恨不得要将她裂为碎片但她却看都不向他看一下冷笑声中人影微动已飘然而去。

谢铿此刻再也支持不住了脱力的倒在丁善程身上但是他心中却得到了解脱因为他一生为人再也没有能使他心中愧作的事了。

谢铿的肢体虽然残废了然而他的人格与灵魂却更为完整因为他做了任何人都不愿做而不肯做的事却只为着自己心的平静。

所以素性怪僻的追魂续命也不能拒绝他的要求而为他治了几乎因失血过多而致死的伤可是纵然华伦再世也不能使他的双臂复生了。

丁善程扶着谢铿的床缓缓走去有一部份人也随着走去石慧呆了半晌忽然有人在她的肩上一抓。

她一惊转身哪知道那人却乘着她这一转之势又掠到她的后面她更惊暗忖:“这是谁?”玉指合拼想从时后出手点那人的肋下哪知那人一声轻笑却将手松开了。

石慧再回头一个身长玉立的中年男子正笑哈哈站在她身后她乍一看并不认得此人再一看却不禁高兴得欢呼了起来。

她向那男子扑了上去也不怕当着这么多人那人也一下搂着她街上的人都以诧异的眼光望着他们那人笑道:“慧儿你还是这副样子。”原来这人就是她的父亲——武当高徒石坤天。

石慧抬起头来娇憨的说:“爸爸你果然将易容术练成了你老人家什么时候教我呀?”

石坤天一笑道:“连你都认得出我来我的易容术还能教人呀!”他父女两人隐居已久形迹脱落已惯说话问竟不像是父女两人。

有人看到了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都说:“你看这两人好亲热。”原来他们都以为这是对情侣远远有个人本是朝这个方向走来看到这情形头一转回头走了。

石坤天拉着她女儿的手边走边道:“你见到妈妈没有?”

石慧点了点头忽然道:“爸爸你不是和妈一起来的呀?”

石坤天摇头笑道:“她说先出来找你我一个人闷得慌也跑来了我本来以为这里一定很荒凉哪知却这么热闹我问了问才知道这里不但热闹而且现在天下再没有比这里热闹的地方了。”

石慧笑道:“这些天呀这里不知道出了多少事真比我一辈子见到的还多我还看到爸爸跟我说过的白羽双剑。”石坤天惊“哦”一声道:“他们两位也来了吗?”

“还有呢。”石慧点头笑道:“我还打败了天中六剑爸你老说我功夫不行现在我一看自己觉得还不错嘛。”

石坤天哈哈大笑道:“真不害臊。”沉吟半晌忽然又道:“天中六剑怎么会和你动手起来了算起来还算你的师叔哩。”石坤天出身武当和天中六剑是师兄弟一辈只是他们在派里地位不同所得的武功也各异。

石慧咭咭呱呱将这些天来她所遇到的事全说了出来石坤天也一直带笑倾听可是石坤天间她为什么和司马之分开的时候石慧却答不出话来她到底不好意思说出她对白非的情感纵使对方是她父亲。

石坤天摇头笑道:“看起来你这个小妮子也——”他笑哈哈的止住了话昔年他苦追丁伶也历尽了情场沧桑此刻见了他女儿的神态怎会看不出她的心事石慧的脸却由脖子一直红到耳根了。

这两人一路前行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人家当然不知道他们是父女因为石坤天看来最多也只不过三十多岁他长身玉立脸上虽带着一种淡黄之色但在神色和举止中仍十足的流露出一种男子成熟的风度。

这情形当然是十分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原来石坤天不愿意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身分和面目是以用易容之术掩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他女儿虽然看得出来别人却又怎么看得出来呢?

是以迎面走来的人们虽然其中有几个是他当年所认识的但人家可已不再认识他了。

石慧笑问道:“爸爸你是不是想妈妈?”

石坤天道:“你可知道她在哪里?”

石慧道:“爸爸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石坤天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心里却有些着急他和丁伶二十年来从来没有一天不在一起如今骤然离开了这么多日子这情感老而弥笃的人当然会有些着急了。

蓦然街的尽头传来一阵极为怪异、但却又异常悦耳的尖声那是一种近于梵唱、但其中却又一点儿也没有梵唱那种庄严和神圣意味的乐声。

石坤天也不禁被这尖声吸引目光远远望去却见街上本来甚为拥挤的人此刻却两旁分开了留下当中一条通道。

接着一队红衣人走来仿佛人丛来了一条火龙石慧好奇的问道:“这些是什么人?”石坤天摇未语他也不知道。

那些人走近了些却是八个穿着火红袈裟的和尚手里每人拿着一根似萧非萧、似笛非笛的乐器吹奏着那奇异的乐声便是由此出。

这八个和尚后面还有更奇怪的事原来另有四个僧人也是穿着火红袈裟却抬着一个紫檀木桌子这四个僧人身材颇小看起来不像和尚而像是尼姑但尼姑却又怎可能与和尚在一起呢?

更奇怪的是那张檀木桌子上竟坐着一个黝黑枯瘦的老僧身上虽也穿着一件火红的袈裟但却露出了半个黑得紫的肩膀来。

这僧人的年纪像是已极大低垂眉脸上千条百线皱纹密布那赤露着的一条臂膀上却套着十余个赤金的手镯由手腕直到臂头看起来实在是怪异绝伦。

石慧这一辈子哪曾见到过如此形象张着嘴睁大了眼睛望着他那枯瘦老僧忽然一睁眼睛竟和石慧的目光相遇。

石慧摹然一惊赶紧低下了头皆因这枯瘦老僧的眼睛竟像闪电那么样的明亮和可怕。

但是那枯瘦老僧的目光却仍然盯着他她悄悄移动步子想躲到石坤天背后去不知怎的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却对这枯瘦老僧生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怕意。

石坤天也自觉剑眉微皱跨前一步挡在石慧的前面哪知那枯瘦老僧却突然一击掌顿时那些正缓缓前行的僧人都停住了脚乐声也倏然而止一条街竟出奇的静寂原来所有的人都被这些诡秘的僧人所震没有一个出声音来。

那枯瘦老僧站了起来身材竟出奇的高因为他腿极长是以坐在那里还不显可是这一站起来却像一棵枯树。

人们虽然不敢围过来但却都在看着只见他一抬腿从桌上跨了下来从那么高的地方一脚跨下来竟没有一丝勉强就像普通人跨下一级楼梯般那么轻易和简单若不是大家都在注意着他也根本不会现他的异处。

不识货的人只是惊异着他的轻功识货的人却吃惊的暗忖:“这老僧竟已将轻功中登峰造极的凌空步虚练到这种地步了。”

石坤大当然也识货方自惊异之间那枯瘦老僧竟走到他的面前这一段并不算近的距离他竟也是一步跨到的。

枯瘦老僧单掌打着问讯向石坤天道:“施主请了。”口音是生硬已极的云、贵一带的土音幸好石坤天久走江湖还听得懂连忙也抱拳还礼心里却在奇怪着这老僧的来意。

“施主背后的那位女檀越慧眼天生与老袖甚是有缘老袖想带她回去皈依我佛施主想必也是非常高兴吧?”

石坤天一愕他再也想不到这枯瘦老僧竟会说出这种荒唐之极的话来面色一沉道:“大师的好意感激得很可是她年纪还轻也不想出家。”口气中已有些不客气的味道。

那枯瘦老僧微微笑道:“那位女檀越想不想出家施主怎能作主还是老袖亲自问她好了。”

石坤天怒道:“大师说话得清楚些我佛虽普渡众生却焉有强迫人出家的道理。”

那枯瘦老僧面色亦倏然一沉冰冷之极的说道:“施主休要不知好歹别人想做老衲的弟子老衲还不肯收哩。”

石坤天更怒道:“不识好歹又怎的。”他昔年在武当门中就以性烈著称后来遇着丁伶虽然将他折磨得壮志消磨但他此刻重出江湖体肉复生不禁又犯了少年时的心性。

那枯瘦老僧冷笑一声道:“想不到老衲仅仅数十年未履中土中原的武林人物就把老衲忘了你年纪还轻回去问问你的师长天赤尊者的话从来可有人违抗过没有?”

饶是石坤天胆大此刻也不免浑身一震。

“原来他就是天赤尊者我怎的这么糊涂见这样的排场还想不到这个人来若是我早早一溜万事皆无如今却怎是个了局。”天赤尊者以为他年纪还轻并不知道自己的事其实天赤尊者三十多年前称雄中原武林的时候石坤天也有二十岁了也曾听过这当世第一魔头的事迹。

原来这天赤尊者本是中国行者游方天竺时被当地妇人所诱私通而生天赤尊者自幼被弃却得巧遇习得天竺无上心法——瑜咖秘术他来到中原后又习得一身中土武功以一个身具瑜咖之术的人来学武功自是事半而功倍。

他在中原一耽十余年这十余年可说是将中原武林搅得天翻地覆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消声失踪一别三十余年石坤天竟遗忘了他。

石坤天长叹一声忖道:“此人重来此间倒的确是武林的大难了。”手腕一紧原来石慧害怕得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他觉得出他女儿的颤抖心中一顿忖道:“只是这魔头一定要慧儿做他女弟子却是为着什么呢”他不知道这天赤尊者晚年竟习得采补之术见了石慧的姿质怎能放过。

天赤尊者缓缓道:“施主考虑了这么久应该想清楚了吧?”

石坤天眉心几乎皱到一处想不出一句适当的措词来回答他的话天赤尊者面色又是一沉忽然背后一人冷冷道:“人家不当和尚你要怎么样?”声音低而沙哑。

天赤尊者脸色一变脚步未动却倏然转了身街上人群知道又有热闹好看但这次大家却站得远远的不敢靠得太近“天赤尊者”四字大多人虽都没有听到但见这种阵仗大家已在心寒了。

石慧见那在天赤尊者背后冷语的人高兴得出一声欢呼石坤天虽然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凭着她那份来到天赤尊者身后竟连面对着天赤尊者的自己却未曾觉的身手已经知道来人必非等闲了他暗忖:“此地真是异人毕集自己在武学上虽然自问已有相当精纯的功夫可是和这般人一比可就显出自己还是差着一些。”心里不禁微微有些难受。

他心里难受天赤尊者也未必痛快这些年来他静极思动想在中原武林里再创一番事业因此他听了消息后也赶到这里来满想凭着自己的身手将中原武林人士全比下去。

哪知他一来就碰了个软钉子人家来到背后若是不出声的话他现在还未必知道这人的武功可想而知。

他注意的打量着那人又不禁暗暗叫惭愧暗忖:“这些年来中原武林竟是人材辈出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子居然已有了如此身手。”原来这人就是白羽双剑中的冯碧她驻颜有术使人看来她最多只有二、三十岁绝不会想到她已是五十左右的老妇了。

围视着的武林豪士十个里面可说有十个不认得冯碧看了她这种装束打扮不伦不类的样子自然难免在心里猜测她的来路只有石慧认识她也知道她的武功心里自然高兴得很。

天赤尊者冷眼望了她半晌冷然道:“这位女檀越好一身轻功可是你若凭着这点轻功就敢来管老衲的事就有些做梦了。”

他一生骄狂自以为话已经说得不算不客气了哪知人家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仍带着一脸鄙夷的笑容在望着他。

天赤尊者走前两步他身材特高冯碧和他一比只齐到他胸部可是她仍然抬起头望着他根本没有将这么大个人放在眼里石坤大心里也不禁觉得奇怪忖道:“这女子究竟是何来路居然将天赤尊者看成假的一样。”须知天赤尊者的威名:震慑武林数十年就在一向颇为自负的石坤天心目中仍然有着极高的地位石慧心里却笃定得很这一来是因为她年纪尚轻根本不知道大赤尊者的武功深浅再者也是因为她对冯碧武功极为信任之故。

冯碧上上下下将大赤尊者看了一遍然后嗤之以鼻的一笑向旁边走了一步对石慧笑问道:“你好吗?”眼里像是全然没有天赤尊者的存在一样轻视可谓已达极点。

石慧也笑道:“很好。”

冯碧又道:“你的那个年轻人呢?”

石慧脸一红心里有些害羞也有些难受白非到哪里去了她也不知道。

天赤尊者几乎气炸了肺数十年来谁听了天赤尊者的名头不是惊然而惊的此次虽然顾忌着自己的身分地位不好意思暴怒起来但面目已然大变只是他面目太黑人家并不容易看出来而已。

他努力的将自己的怒火压下去故意做出一派宗主身份的样子说道:“老衲是个出家人本不愿多惹是非但那个女娃资质太佳又有慧根若不让她皈依我佛实是可惜。”他心里已开始有了些顾忌是以话也讲得越客气其实他倒并不是怕事这种顾忌只是到他这种年龄的人所必有的现象罢了。、。

哪知冯碧仍带着满脸笑容望着石慧对他的话像是仍然没有听到石坤天心里也在奇怪:“这女于怎的如此做法?”

这时虽然没有动手的迹象但气氛却已紧张得很围视着的人有的根本听不见有的却是不懂天赤尊者的话却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赤尊者虽然气忿已极但他可不能在大街上和人动手但如果这样一走他自己却如何下台他忽然又微一击掌八个拿着乐器的僧人又吹奏了起来这番他们奏出乐声更为奇异令人听了有一种像是极不舒服、却又极为舒服的感觉。

天赤尊者长臂一伸将披在肩上的一块红绸扯了下来“嘶”的一声那块红布竟被他撕成两半他双手各持其一目光却紧盯着石慧。

石慧乍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便已浑身一震极力的想避开哪知天赤尊者的目光里却像有吸力石慧想避也避不开。

渐渐石慧眼中竟觉得那被撕成两半的红布又合二为一心神也开始湖涂起来脑中混沌一片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天赤尊者将手中的两块红布向地上一掷回头就走石慧竟也像是着了魔似的跟在他后面石坤天大急忖道:“慧儿这是怎么回事?”侧脸一看冯碧却见她脸上也是带着一种不解的神情。

天赤尊者这次走得极慢石慧却也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石坤天在听了那种乐声之后神智虽也有些迷糊但他到底内功已有相当造诣还能守住心神此刻见了石慧这种神情他惶恐之下纵身一掠又挡在石慧前面。

石慧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似的一步步朝他身前走去石坤天低喝道:“慧儿!你这是怎么啦?”手一伸拉着石慧的膀子。

哪知石慧手一抡竟将他的手挣脱了石坤天虎口有些麻不知道石慧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冯碧见了心中亦大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目光四扫围视的人个个脸上都有一种如痴如醉的神情、她心中蓦然一懔。

这时那天赤尊者已走到紫檀木桌旁那四个僧人身形微微扭动着缓缓将桌子放下来这四个僧人扭动身形时竟带着一种说不出其意味来的音律使人看了心里不由加了跳动。

突然冯碧脚步一错掠到石慧身旁一把抄起了她动作迅惊人快得好像仅是人们心中的念头一闪在天赤尊者还没有来得及回头以前她已一掠数丈如惊天之轻虹倏然而去。

石坤天来不及思索身形一弓“飕”的也跟了去天赤尊者回过头含着一个难测的笑容低语道:“你跑得了?”

原来天赤尊者刚才所施的正是摄心之法这和现代的催眠术极为相近只是离奇或更甚之这种摄心法在中原武林中可说无人会用冯碧精神虽因受了刺激有时会有些不正常但她这些年来际遇甚奇猛然却想到这是怎么回事。

因此她动念之中就将石慧掠走因为她知道此时石慧的神志已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天赤尊者叫她做任何事她都会毫不考虑的去做的。

白羽双剑久已享名武林竟被天下豪杰尊为武林中的三鼎甲其武功不问可知何况冯碧这些年来另有奇遇呢!

但是她却在她后来所遇的奇人之前了重誓此生再也不许和任何男子说话若说了话那她若不将那男子亲手杀死便须自毁她千辛万苦习得的驻颜之术那么也就等于她自毁武功因为这种驻颜之术本是一种极为深妙的内功著此功一失那么她自身的功力便得毁去十中之七、八。

因此她绝不对天赤尊者说话这并不是因为她不愿杀他而是她自忖武功没有能力杀死名满天下的天赤尊者。

在这种情况下她只得一走了之她昔年因着一件误会深受刺激因此她才会下如此重誓心性也变得极为诡异但是她与生自来的天性却仍未完全磨灭因此她对人们仍有着一份爱心这当然也就是她为什么会对石慧那么好的原因。

她低头望了望那被她横抱在肋下的石慧的脸庞见她满脸痴呆身躯不安的扭动着力道也大得出奇若抱着她的不是冯碧此刻怕早已把持不住冯碧心里暗暗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虽然识得这摄心之法却没有办法解得。

她长叹了口气低头一瞧看见前面像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沙丘再四下一打量四野寂寂没有半处人家。

这时她心里有些乱不知该将石慧放到哪里总不能带着她到处跑呀何况石慧此刻神志未清呢于是她疾掠而来像是两肋生翼般飘了起来想在那沙丘上先将石慧安顿下来再说。

那时她方自纵身而上眼角却突然瞥见那沙丘仅是一堵围墙里面竟是空的原来她无意间竟闯到了司马之他们的居处了。

这时她本是前进之势若换了任何人势必要落下去不可但她右臂用力将石慧横着的身躯一摆人也借着这一摆之力飘然跃在土墙上看起来竟丝毫没有勉强之处。

须知这种在前力已、后力未出旧力将竭、新力未起的时刻内突然收势、转势是武林中最难达到的一个阶段。

此刻时方近午上墙的阴影下站着一人却又是那聋哑老人见了她这种身形脸上亦满是惊奇之色突然看到冯碧俯下望他微一作势全身骨节起了一阵极为轻微的声响身躯竟也能随着这阵声响暴缩原来本已不甚高的身材此刻一缩看起来竟不满三尺躲在阴影里根本看不出来原来这聋哑老人是深藏不露的奇士竞将网家易筋经中的缩骨之法练到这种地步了。

冯碧俯下望上墙内竟有屋字这也是她颇感惊异的她微皱了皱眉玉手轻伸点在石慧左肩的肩贞穴上。

这肩贞穴在锁骨之侧与肩进穴并为人身三**穴之一出手若重便成残废但冯碧是何等人物力量拿捏得何等奇妙玉指点住石慧仅有一些麻木的感觉浑身不能动弹而已却半点儿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冯碧将石慧轻轻放在土墙上自家身形一掠安然落在那座屋宇的房顶上即使最灵敏的耳朵也听不出一点声音来。

冯碧也知道在这种地方会有这种屋子里面居住的必非寻常人物是以她丝毫不敢大意在房顶环视一巡之后眼见无甚异状暗忖:“无论如何我得先将她安顿好再说。”

当一个人对另一人有了真实的情感之后往往会将那人的安危看得比自己还重这时的冯碧全心都放在石慧身上。也许也是因为她年华已去驻颜虽然有术但心情的苍老却是无药可救的因此她将石慧当做了她自己的女儿想在石慧身上看到昔日自己的影子这当然是老年人的悲哀但人间无数的伟大事迹却往往是由这一份悲哀的爱心中产生的。

她小心的纵身下屋虽然她怀着戒心但她自恃身手并未将事情看得太严重因此在她纵身而下的时候却不经意的带出一声响来她也并未在意因为这声响太过轻微轻微得几乎不可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哪知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

屋中蓦然二声轻喝:“谁?”接着一条人影电射而出冯碧也不免一惊身形暴退但后面却是低墙她不愿显得太过示弱因此并没有越墙而去将身躯贴墙而立注目一视面色又是一变。

她再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司马之但是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司马之是谁?她愕住了不知该去该留。

石慧走后罗刹仙女乐咏沙和司马小霞也忍不住要出去司马之心情纷扰却留了下来他一人留在这寂寞荒凉的地方缅怀往事自然唏嘘感慨尤其使他不能忘怀的当然是他的伴侣冯碧。

他静坐思往忽然听到一声极为轻微的声响那是平常人绝对无法听到的但却是夜行人所能出的特别声音。

他念头都未转低喝道:“谁?”人随声起哪知却在房外见到他梦魂萦缠的冯碧。

两人面面相觑时间、空间却变得淡了他们仿佛又回到二十多年前夫妻负气争吵后又重归于好时那种光景但二十多年的时间毕竟一去不返这却也是不可否认的。

“碧妹这些年来你好吗?”司马之虽然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但从他说话的声调听来他的掩饰并未成功。

他低沉着声音又道:“以前的误会我早就想对你解释可是自从你当年负气而走之后我走遍天涯海角却再也找不到你当年我虽然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你——”他以一声长叹结束了他的话并没有往下再说。

冯碧目光流动已是热泪盈眶了但是她却仍然不一言因为那誓约在紧紧束缚着她虽然她对昔年的事已大约知道了一些她对司马之的怨恨也早已淡忘但是她又怎能对他说呢?

这时冯碧心中至为矛盾忽然想起石慧仍在上墙上不知道她会不会受了那么强烈的风而受寒因为她此刻穴道被闭已经不能运气抗寒了。

冯碧一念及此微提真气竟贴着那低墙游行而上司马之目光紧紧追随着她他并不知道她此刻心中那种矛盾的情感忽然他看到她竟朝他一招手于是他身形动处也随着她掠了上去。

冯碧上到低墙后一转身极快的掠上土墙这么高和这么远的距离她仅两个纵身便已到达哪知她一上土墙后却又大吃一惊。

原来此刻墙上一片空荡哪里还有石慧的影于。

她面色惨变司马之方自觉忙问道:“什么事?”

冯碧的目光竟然异样的空洞忽然连声长笑笑声中身形如隼向墙下掠了下去晃眼便消失了踪迹只剩下惊奇、失望的司马之仍怔怔的站在上墙上落入不可知的迷惘中。

一个情感极为丰富的人在受了很深的刺激后精神会失常平时也许仍和常入无异但稍加打击便会失去理性须知冯碧亲手将石慧封闭了穴道放在土墙上不过片刻功夫石慧竟失去踪迹这不但冯碧百思不得解又有谁能解释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新书推荐: 爱卿,朕也想涨修为! 从书办开始登儒圣果位 御兽宠仙 清冷师尊爬我墙,满门疯批哭红眼 仙道尽头 我以灵宝铸长生 我以科举证长生 从金蟾吐钱开始成仙做祖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这个道主太颠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