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2)
李中慧凝目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他早已为玄皇教所控制身不由己自是怪不得……”微微一顿又道:“奇怪的是那玄皇教主……”
李文扬道:“妹妹可疾觉着她年轻了一些么?”
李中慧道:“如若我的料断不错那玄皇教主定然是另有其人那位姑娘只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林寒青道:“这话不错在下亦觉着……”
李中慧冷笑一声接道:“谁要你接口了?”
林寒青怔了一怔垂不语。
李文扬大感过意不去正待说几句慰藉之言突然身后传过来一声娇笑道:“好利害的嘴巴!”
四人心头一震同时回头望去。
星光下只见一个娇小的青衫人带着一具形式恐怖的青铜面具凝立在丈余之外。
韩士公失声嚷道:“玄皇教主!”
李中慧眼波转动微微笑道:“教主翩然而来是有事赐教还是要找人呢?”回眸瞧了林寒青一眼目光中似是含有深意。
青衣女格格娇笑道:“是来找人的。”缓缓除下那狰狞的青铜面具露出了那绝美的面靥美丑交替间更觉其艳光照人不可方物。
李中慧面上虽停带着笑容但这笑容却仍无法掩饰眉宇间的不豫之色淡淡笑问道:“不知教主来找的人究竟是谁呢?”
美艳少女明亮的服波在众人身上一转虽然多瞧了林寒青一眼但最后却又回到李中慧面上凝目笑道:“找的就是姑娘你!”
李中慧皱眉道:“找我?”
美艳少女笑道:“我不但要找你还知道姑娘姓李闺讳中慧是么?”
李中慧虽然灵慧镇静此刻面上也不禁泛起了惊异之容道:“教主怎会知道贱名?莫非……莫非……”她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个可能的原因。
美艳少女眼波一转忽然收敛起面上轻笑庄容道:“二年以前九龙岗外钓鱼台里的往事姑娘可还记得么?”
李中慧大奇道:“此事你怎会知道?”
美艳少女轻叹一声道:“我自然知道……”缓缓抬起头来嫣然笑道:“姑娘若是还未曾忘记此事便请姑娘随小妹一行二年前钓鱼台上承蒙姑娘相救之人此刻正在恭候姑娘的大驾。”
李中慧微一沉吟道:“她在那里?”
美艳少女道:“便在前面不远。”
李中慧还未说话李文扬却已赶上前来他虽然猜不出此中的究竟但见到妹子竟有冒险随这“玄皇教主”同行之意心头不禁大感焦急但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出言阻挡此刻赶了上去却呆呆地愕在当地兄妹情深关心太过竟使他失去了原有的潇洒。
李中慧回一笑道:“大哥请放心小妹……”
李文扬道:“但……”忽然想起妹妹的绝世聪慧纵有危险也能解决不禁顿住话声缓缓退下。
美艳少女笑道:“姑娘若是决定要去便请各位随同走吧!”转身过去当先面行。
夜色中只见她衣袂飘飘连步珊珊风姿之绰约当真有如月宫仙子一般。
众人不觉随着她行去李中慧暗叹忖道:“好个美丽的女孩子但……但她又怎会知道两年前的那件事呢?”
只听李文扬道:“两年前的事我怎从来未听你说起?”
李中慧道:“此事说来话长但到了那边大哥想必就会知道了。”脚步加紧回笑道:“既然要去咱们就走快些吧!”
只见路途越来越是荒僻竟不是返回太平堡的道路。
夜风萧萧众人都觉得身上有些寒意心头又有些警惕并肩而行大家虽未开口但眼色互示间已在互相警戒。
美丽少女忽然伸出纤纤玉指遥指前方回眸笑道:“就在那边已经到了。”
众人随着她手指望去只见孤零零一栋房舍矗立在荒郊之中四面树影幢幢将那屋影衬托的似是十分阴森。
阴森的屋影里只透出几点淡淡的灯光四下静然不闻人声只有夜风吹着木草沙沙作响。
众人穿过林木到了那暗紫色的门户之间美艳少女伸手在铜环上轻轻敲了三下只听门中传出一个低沉苍老的语声道:“天地玄黄。”
美艳少女道:“宇宙洪荒。”
门内应声道:“是枫姑娘么?”
接着大门“呀”地一声开了一个白苍苍身形佝楼身穿灰布短褂的老人含笑走了出来只见他面上刀痕斑驳左目已瞎笑容纵然甚是亲切但在外人看来却有说不出来的狰狞可怖。
寒夜荒郊孤零的古屋中骤然见着这么个老人众人心头都不觉泛起一阵寒意。
韩士公暗笑忖道:“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比我更加丑怪的人。”
只见美艳少女已在含笑揖客道:“请!”
那白苍苍的丑怪老人独目闪闪打量了几人一阵退避一侧让开了去路。
李文扬、韩士公久年在江湖之上走动阅人极多看那丑怪老人独目中闪动的逼人神光心中暗生凛骇忖道:“此人眼神如电分明是身怀上乘内功的高手看他衣着、举动却又不似教中香主的身份玄是教的事当真是处处古怪使人莫测高深。”
但见李中慧昂而行坦坦荡荡若无其事几人已知她料事之能挺胸而入。
这只是一座平常的茅舍迎面壁间高供着一幅画像木案上点着两只白烛火焰微弱光线昏黄室中更见阴森之气。
那美艳少女忽然间变的十分庄严低声对那佝偻老人说道:“我娘睡了么?”
那丑怪老人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几日来主母都在惦念着你唉!你如再不回来老奴要去找你了。”
那美艳少女匀红的嫩脸之上忽然泛现出一片黯然之色回顾了李中慧一眼道:“我娘终日想念的李姑娘被我找到了。”
那丑怪老人独自神光一闪欠身对李中慧道:“咱们主母终日的想念姑娘每日都要提到姑娘的芳名。”
李中慧微微一笑道:“昔日之事也只不过是略效微劳不足挂齿。”
李文扬暗中留神查看那供奉的画像竟是一个长衫俊朗的中年人负手站在一座奇拔的山峰之上仰望着长空出神那山峰高出云表足下云海苍茫。
黄山世家乃武林中第一有名的家族隐隐然并名于江湖各大门派家中收藏的古物、名画无与伦比李文扬见多识广一眼之间已看出那付画像非出自名家手笔但绘事细腻笔法工整想那手绘此画之人绘画的素养虽然不高但却落笔细致呕心沥血。
只听那美艳少女幽幽说道:“我可以去见见娘么?”
那丑怪老人口中虽是自称老奴显是仆奴身份但那美艳少女对他的神情之间却是异常的敬重。
只见独目眨动沉吟有项道:“此时此刻虽然不宜惊扰主母但李姑娘乃是她日夜想见之人自当别论枫姑娘请陪几位住客在厅中稍候片刻者权这就会通报主母一声。”转身绕到厅用处启门而出步展跨助尤如大病初愈之人行动之间若不胜力。
那美艳少女目光环扫李中慧等一眼说道:“家母困于病塌已然近年不能亲迎李姑娘了。”
李中慧道:“岂敢岂敢。”
那美艳少女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急道:“李姑娘……”欲言又止。
李中慧也不追问微微一笑搬转话题道:“令堂的病情很重么?”
那美艳少女黯然答道:“缠绵病榻寸步难移。”
李文扬接道:“可曾请医生看过?”
美艳少女叹道:“名医束手良药无效……”
只听木门呀然那佝偻丑怪的老人推门而出接道:“主母听到李姑娘深夜来访甚是欢愉立命老奴带几位后厅相见唉!这一年多来老朽就未见主母的笑容了。”言来神情微观激动。
李中慧道:“承蒙破格接见晚辈甚感荣宠有劳者前辈带路。”
李文扬道:“后厅禁地在下等同去只怕不便吧?”
那丑怪老人道:“不妨事主母曾嘱咐老朽能和李姑娘同行之人都不该怠慢诸位请吧!”
那美艳少女抢先一步道:“我替诸位带路。”
出了厅角便门景物忽然一变只见一条长廊直向后面通去两侧植满花树香气袭人。
长廊尽处又是一道圆门那美艳少女推开木门灯光隐隐由地下透了上来。
敢情是一道通向地下的级梯。
一个娇弱的声音由地下传了上来道:“李姑娘别来无恙恕老身重病缠身不能亲迎佳客万望恕罪。”
李中慧道:“老前辈言重了。”举步而行沿级梯向下走去。
李文扬、林寒青、韩士公等鱼贯而下个个暗运功力戒备准备应变。
下完了一十八级梯队眼前一座广大的地下敞厅厅中灯火高烧光焰熊熊壁间挂了不少名人的字画。
靠后壁处端放着一座古鼎鼎中白缕袅袅散放出满室清香。
李文扬目光一转瞥见白烟迷蒙中那紧靠古鼎的壁间端挂着一幅画像。
隐隐间可见两侧的字联写道:
才冠一代雄视江湖三十年。
学无止境武林还有胜我人。
李文扬暗暗忖道:“这人不知是何许人物?竟然这样大的口气看来他不把自己写成武林第一名家还是有此心存客气了。”
付思之间忽听一阵急促的喘咳敞厅一角处垂帘轻启那美艳少女搀扶一个满病容的中年妇人缓步而出。
病魔似已完全夺去了她的体能只见她缓缓闭着两目身子完全靠在美艳少女的身上。
两人身后紧随着一个青衣小婢双手托着一座软榻。
只听那中年病妇说道:“把软榻放近一点我要和李姑娘好好的谈谈。”
李中慧急急行了过去道:“老前辈不用客气晚辈过来也是一样。”
那青衣小婢放下手中软榻铺放好塌上棉被美艳少女玉臂一圈抱起那中年病妇放在软榻之上低声说道:“娘请躺着说话也是一样。”
那中年病妇挣动一下失去神彩的双目望了李中慧一眼笑道:“老身还能够活着见姑娘一面实是未敢料想。”
李中慧道:“老前辈安心养息我家中存有不少灵药……!”
那中年病妇连连摇头道:“姑娘的一番好心我只有心领老身这病势恐已非药物能够救得了……”
她缓缓移动目光望了紧依她身旁的美艳少女一眼叹息一声接道:“老身这病得在生她之时坐褥期间中了瘴毒又连受两个仇家的暗算如今算起来已经十八年啦……”突然一阵急咳打断她未完之言。
那美绝少女双手轻挥不停在那中年病妇身上轻捶口中幽幽说道:“娘啊!有话漫漫说嘛李姑娘也不是立刻要走。”
李文扬仔细看那中年病妇虽然已瘦得皮包骨头但面目轮廓间仍隐隐可看出昔年的绰越风采。
林寒青入得室中一直静坐不动茫然神秘的家世在他的心灵之中挽了一个无法解齐的死结剥夺去了他年岁中应有的欢笑也使他性格上充满了矛盾天生一付傲骨加上深深的自卑使他生具的开朗性格上蒙上了一层忧郁慈母的爱护恩师的教养都无法把他心中的化结解开但他又不忍伤害慈母的心因此他学会了异常人的忍耐久年的压制使他变的有些冷漠对任何外来的关顾和爱护反应都是那样冷淡他有着承受悲苦的定力却没有强烈的欢笑感受。
他有着年轻人不应该具有的老练和深沉但事实上却是个毫无江湖阅历经验的人。
他本然的坐着看上去是那样孤独。
那中年病妇失沓神彩的双目眨动了一阵目光停在了林寒青的脸上就道:“李姑娘这几位可否替老身引见引见?”
李中慧笑道:“不是老前辈提醒我就几乎忘了……”指着韩士公道:“这位韩老前辈江湖之上人称瘦猴王。”
韩士公接口说道:“老猴儿韩土公。”
李文扬道:“在下黄山世家李文扬!”
李中慧接道。“那是家兄。”
中年病妇道:“失敬失敬。”
林寒青微一欠身淡淡说道:“晚辈林寒青。”
那美艳少女突然附在中年病妇耳间低声说道:“娘啊!这人武功高强不在女儿之下。”
中年病妇微微一笑回顾了女儿一眼就道:“枫儿去房中把我那收存枕畔的铁盘取来……”
那美艳少女一扯棉被靠在母亲身后回身向房中走去片刻之后捧着一个一才厚薄的铁盒走了出来。
中年病妇伸出枯瘦的右手接过铁企目光环扫了李文扬等一眼说道:“诸位都是李姑娘的朋友李姑娘对老身有着救命之思……”
话至此处一阵急咳。
那美艳少女轻捶着中年病妇后背低声说道:“娘啊!今日很夜了你明天精神好些再和李姑娘说话……”
中年病妇道:“枫儿!为娘的今日不说只怕就没有再说话的机会了!”
李中慧道:“九龙岗上一别不过两年时光想不到老前辈的病势竟然一重至此了。”
那中年病妇道:“老身早该死了只因有两桩心愿未了才拖到现在……”
李中慧抬头望了那美艳少女一眼道:“令媛人间威风才貌双绝想她定能承继老前辈的衣钵致于其他之事晚辈等只要力能所及自当尽力助老前辈完成心愿……”
李中慧才智过人一见这中年病妇之后已知两年前九龙岗无意相救的病妇竟然是玄皇教主。
那中年病妇长长呼一口气强行打起精神道:“姑娘聪慧绝伦请猜猜老身这两桩心愿为何?”
李中慧道:“这个晚辈如何能猜得着呢?……”眼珠儿转了两转笑道:“如若老前辈定要晚辈献丑那我就随便说它两件了老前辈这一件心愿可是忧心直是教流入歧途为害江湖白费了老前辈十数年的心血反落个事与愿违?”
韩士公只听得暗暗赞道:“这女娃儿名叫中慧果然是人如其名这几句富规劝于激厉之言当使这病妇人大受感动她纵未存向上之心但在听得此番言语之后亦必将更改心意。”
只听那中年病妇人微微叹息一声道:“李姑娘猜的不错昔年老身由那黄石道人手中谋夺这玄皇教主之位时心中充满了仇恨想利用这充满着诡秘的玄皇教在江湖上制造出一番血腥的屠杀因此费尽了心机把这玄皇教由云贵边境移迁到中原道上十年的辛苦经营总算是奠下了基础。”
“如今这大江南北已被我建立起一十八座总支舵辖下分舵更是遍布江湖不下一百余处当时我心中充满着仇恨之火恨不能一举尽收江湖高手举手翻云挥腕覆雨……”
她喘息了两声笑道:“我有个可笑的想法计划在准备完成之日下令全教在一夜之间掀起一场血腥屠杀一十八座总支舵和一百余处分舵齐齐劫手势将造成一场哄动江湖的大风暴了。”
李文扬听了打一个冷额轻轻咳了一声。
只见那中年病妇淡淡一笑道:“不过李姑娘尽可放心这已是过去的事了就算上天再顺延老身三十年的寿命这荒唐的事件也是永不会再在江湖之上出现了唉!何况老身已然是临风残烛命在旦夕之人昔日的恩恩怨怨都将随着老身的死亡永埋泉下了。”
李中慧看她病势已是难再有救黯然不语。
那中年病妇更重咳了两声接道:“老身这几日来已觉着内腑有了变化死亡之关随时可到我还是先说点急要之事如若我还能多活上两个时候老身还要告诉诸位一段武林秘辛这段秘辛和眼下武林形势日后劫运都有着极深的关系……”
忽见那佝倭老人大步行了过来抱拳说道:“主母不宜多言还望保重玉体。”
那中年病妇举手抬了一抬道:“你走近一些我有话要对你说。”
那佝倭独目老人似是有些受宠若惊之感移动沉重的脚步颤巍巍的走了过去独目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说道:“主母有何吩咐?”
那中年病妇凄凉一笑道:“你身负绝技世无匹敌但却为我埋没了你有用的一牛……”
那独目老人接道:“这是老奴自己的主张与主母何干?”
那中年病妇目光扫拣了李中慧等一眼黯然笑道:“我已是快死的人了如若有什么失言失检之处还望诸位不要见笑!”
李中慧道:“老前辈这坦荡胸襟我只有更为佩服。”
那中年病妇拍拍木榻对那佝偻老人说道:“你坐过来吧!我这一生之中负欠你的太多了。”
那佝倭老人独自中滚下来一行热泪道:“这个老奴不敢。”
中年病妇一双失去神采的大眼睛中也滚下来两行泪水闭上双目说道:“我病了一十八年你保护我了一十八年离开我不到七日我就几乎送命九龙岗钓鱼台上如非李姑娘路过相救我那里还能活到今日?”
独目老人接道:“老奴该死保护不周致使主母涉险。”
中年病妇突然伸出手去放在那佝倭独自老人的一只手背之上缓缓的说道:“你照顾了我一十八年这情意是何等的深厚你为我独挡天下九大门派中一十八位高手的围攻豪气是何等震人伤目不退浴血奋战终于把十八个围攻的高手击退这份武勇当世武林中又能有几人及得……”
目光一栋那美艳少女接道:“纵然是枫儿她爹还魂重生也要逊你三分武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