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2)
只听那白衣女接道:“因此我敢断言你不是出身那梅花主人的门下。”
那红衣人两道森寒的目光不停地在那白衣女脸上流转缓缓取下了脸上的红色面罩。
林寒青凝目望去只见那人皮肤嫩白五官端正该是位十分俊俏的人物奇怪的是双颊之上各有一朵梅花图纹花纹深陷似是用火焰成每一颗烙印足足有一寸方圆大小正烙在双颊之间毁坏了那俊俏的面容。
那红衣人又缓缓带上红色的面罩道:“在下已尊从姑娘之言。”缓缓转过身子急急奔去。
林寒青望着那红衣人的背影默然出神直待他消失不见才长长叹一口气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白衣女仰脸望望天色道:“扶我回到阵中去吧!我得要好好休息一下。”
林寒青心中有着重重疑云想问但那白衣女已伸出手搭在了他手肘之上仰脸望天凝目不语显然也正在用心思索。
两人回到那奇阵韩士公早已多的心焦不耐几次要冲出阵寻找几人都为素梅拦阻看见两人归来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道:“你们那里去了?”
林寒青道:“一言难尽这短短时光之中所闻所见足够三天三夜想不明白了。”
韩士公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说啊!”
那白衣女扬起素手拔下林寒青身上的金针道:“你刚才和那人剧战很烈耗消真力甚大得好好的休息一下。”
金针除后林寒青忽觉着一阵阵困倦涌了上来不自禁的闭上眼睛。
白衣女匆匆拔下自己身上金针倒卧在草地上。
素梅取过一条棉被盖在那白衣女的身上。
韩士公只看的目瞪口呆低声问素梅道:“这是怎么回事?”
素梅道:“他们很累得好好甜题一阵才能复元最好别打扰他们。”
韩士公自小在江湖上闯荡但却从未遇上过此等情势一时间茫然无措呆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素梅缓缓坐下身去守在那白衣女的身侧眉目间泛现出重重忧虑。
韩士公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但见素梅那付冷若冰霜的神情担心碰她钉子不敢开口。
较为活泼的香菊也紧紧皱起了两道柳眉站在素梅身后。
这是福凄凉的画面每人都似有着重重的心事愁眉苦脸的等待着但心中却是又空空洞洞谁也说不出等待什么?
韩士公忍不住心头一股闷气站起身来道:“两位姑娘在这里守着他们老朽到阵外走走去。”
素梅缓缓抬起头来道:“不行这阵中奥妙无穷岂能是随便走得出去的么?”
韩士公冷哼一声默然不言心中却是暗暗怒道:“我就不信这几根竹竿、木枝布的阵势。当真能挡得住人?”
抬头望去突见十几个黑衣人健步如飞而来。
每人肩上都抗着一捆木柴堆在那竹阵之外。
黑衣人川流不息的往来片刻间在这竹阵的四周堆满了木柴。
韩士公本想告诉素梅、香菊但见两人全神贯注在那白衣女的身上对其他的事似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虽已是六七十岁的人但仍然带一份赤子之心心中赌气暗暗忖道:“哼!老朽这一把年纪了难道不如你们两个毛丫头沉得住气么?咱们等下去吧!就算他们放起一把火来把咱们活活烧死此地老夫也比你们多活了几十年。”
但见那木柴愈难愈多片刻之间已把竹阵全部围了起来已然难见四周的景物。
素梅、香菊仍然是毫无所觉四道目光一直凝注在那白衣女的身上似是在全神准备应变。
韩士公暗暗忖道:“只怕这两个丫头全神贯注主人没有注意到阵外之变得告诉她们一声才好。”
心念一转轻轻咳了一声道:“两位姑娘……”
二婢头也未转动一下似是根本未听到他呼叫之言。
韩土公心中有气提高声音说道:“我说两个女娃儿你们瞧到没有?”
素梅摇手说道:“别说话好不好?”
香菊却伸出右手食指放在樱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韩士公心头有气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夕阳西下晚霞绚烂天色已然是近黄昏的时分。
林寒青当先醒了过来启开双目顿见阵外堆满了枯枝乱草不禁心头大骇道:“韩兄那阵外枯枝乱草是何人堆起来的?”
韩士公道:“梅花主人的属下。”
林寒青道:“他们堆下这柴草那是要存心把我们烧死在此地了!”
韩士公道:“大概是不错吧!”
林寒青春他面上仍有激忿之色心中奇怪笑道:“韩兄和谁生气?”
韩士公道:“还不是那两个丫头兄弟你赶快想法子出阵去老夫倒是要和她们比比看到底是那一个沉得住气?”
林寒青和他相处时间已久对他为人已甚了解微微一笑道:“韩兄何苦和她们女孩儿家一般见识。”
韩士公暗暗忖道:是啊!我这把年纪了何苦和两位小姑娘家生气呢?不禁哑然一笑道:“兄弟说的不错不过这两个丫头十分可恶强敌在阵外堆积柴草分明是想把咱们活活烧死此地老夫几次警告她们两个丫头是理也不理那我倒是要瞧瞧看咱们谁怕死了?”
林寒青暗暗笑道:“六七十岁的人还和孩子一般模样。”
要知这韩士公在江湖之上闯荡数十年也就凭他一份急公好义和待人热诚的赤子之心才能化凶为吉有惊无险。
转头看去只见二婢各自执着那白衣女一双玉手盘膝闭目而坐右掌和那白衣女掌心相抵正以本身真之渡入那白衣女的体内助她复生。
林寒青轻轻叹息一声道:“她一个多病之躯柔弱女子竟能轻谈生死不畏强暴咱们堂堂男子想来岂不惭!”
韩士公道:“凡具有大智大慧者必具有大勇自不是常人能及。”
林寒青道:“眼下处境险恶阵外堆积如山的柴草一旦燃烧起来、火势定然十分凶恶必需得早些设谋对策我去助她醒来。”站起身来横移两步左手扶起那白衣女的身子右掌抵在她背后“命门穴”上暗运真气一股热流源源攻入那白衣女的体内。
他功力深厚远非二婢能及那白衣女苍白的脸色上逐渐泛升起淡淡的红晕紧闭的双目缓缓启开。
素梅长长吁一口气道:“姑娘吓死小婢们了。”
白衣女目光转动四外望了~眼回对林寒青一笑道:“他们想烧死咱们。”
林寒青道:“不错眼下这四周堆积的木材已足够燃烧上三四个时辰之久别说火烧延蔓烧入阵中了就是那蒸人的热气也要把咱们活活的烤焦了。”
韩士公突然哈哈大笑道:“老夫活了这大年纪闯荡江湖数十年坐过水牢受过刀伤单单是没有尝过大火烧烤的滋味今日有幸试试也好反正老夫已活了六十几年。纵然被火烧死了那也不算短寿啊!”
林寒青知他心中仍然在生二婢的气!心想劝他几句一时间却是想不起适当的措词。
那白衣女略一沉吟回顾了香菊、素梅一眼说道:“你们两个丫头怎么开罪了老前辈快些上前赔个礼去。”
二婢不敢分辨相互望了一眼走上前去躬身说道:“大人不见小人过我们年幼无知开罪了韩老前辈我们姐妹这里陪罪了。”齐齐敛了一礼。
这一来韩士公倒是觉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声说道:“那里那里老朽这把年纪了和你们这些女孩子闹气想起来惭愧的很。”
香菊扬了扬柳眉儿问道:“韩老前辈我们姐妹罪也陪过了韩老前辈的气也消了但却不知我们两姐妹见时开罪了老前辈?”
素梅淡淡一笑接道:“还望老前辈指点、指点也免得我们姐妹日后再犯?”
韩士公只觉脸上**的难过却是说不出二女之错。
白衣女接口道:“对长者说话不敬神色不恭处处都是错那里还用指出来还不给我退下去。”
二婢应了一声退到那白衣女的身后。
林寒青怕韩士公下不了台搬转话题接口说道:“姑娘咱们得设法出阵难道坐在这里等他们烧死不成?”
白衣女沉吟了一阵道:“咱们出不去如若强行在路势必要造成重大的伤亡!”
韩士公道:“老朽一把年纪死不足借但几位都正值青春年华岂可轻践性命如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冲出阵去拼他一下走得一个是一个。”
白衣女道:“不能逞匹夫之勇冲出阵去也不愿坐以待毙自绝生机。”
韩士公道:“两者皆不可取倒使老朽想不明白该当如何了?”
白衣女道:“咱们要安然脱险。”
韩士公四下望了一阵摇头道。“除非咱们生了翅膀飞上天去。”
白衣女笑道:“老前辈只想到上天但却忘了咱们可以入地。”
韩士公道:“姑娘之意可是说咱们挖个地道跑出去么?但老朽之见这办法却是万万的行它不通?”
白衣女道:“如是挖一个地道直达堆集的木柴之外自然是行不通了。”
韩士公呆了一呆道:“姑娘高才非是常人能及眼下时机迫促姑娘还是明说了吧!这等深蓄玄机之言老朽是越听越糊涂了。”
白衣女道:“说穿了十分容易用心想一想谁都可以想到我在选这块地形之时已想到他们可能施用火攻因此阵中有一块高出的土丘咱们不用费力就可以挖一个坑了可容咱们几人存身然后先他们放起一把火来火势由里向外蔓延或可连这座奇阵也可保全下来。”
韩士公道:“事不宜迟咱们早些动手。”
白衣女道:“不用慌他们如是早存了烧死咱们之心只怕早已放起火来那里能等到现在?”
天色逐渐的黑了下来天上星光闪烁。
林寒青、韩土公、素梅、香菊齐齐动手很快的在那高丘下挖了一个可容四人存身的大洞。
白在女精神似是已难再支撑下去不得不借助金针刺穴法。
两枚金针刺入穴中立时容光焕精神奕奕。
这时一轮明月由东方天际升起阴森的荒野里不时传来了声声枭鸣。
白衣少女望望天色道:“是时候了咱们要先制人!”
林寒青:“放火么?”
白衣女点点头道:“走!咱们两人去……”
林寒青道:“姑娘身体不好还是多多休息在下一个人也就够了。”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放火是下下之策也许咱们还有别的办法走此陪我出阵瞧瞧去。”
林寒青伸手拔出了参商剑道:“姑娘要小心了出阵之后请紧随在下身后也许他们早已埋伏人手突施袭击在下或将援救不及。”
白衣女已举步向前行去笑道:“你关心我是么?”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在下极为敬佩姑娘的胆气。”
白衣女淡淡一笑道:“那不是我胆子大只不过是我自知命不长久早死几日晚死几日也没有什么分别。”
林寒青轻轻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白衣女又道:“本来我还可活六个月但经过一番斗智耗消元气太多只怕是难以活过三个月。”
林寒青道:“姑娘才华绝世精通医理难道这世上就没有解救之药么?”
白衣女笑道:“我爹爹和母亲为了想医我的病找遍了天下名医但每位名医却有着不同的看法诊断结果用药也不相同我爹爹一气之下把十二位名医全都请上了连云庐由天鹤上人老前辈主持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研究我的病情可是仍然难以找出疗救之法……”
林寒青一皱眉头“那天地考前辈之能也是束手无策么?”
白衣女然停了下来席地而坐举手理一下垂在鬓边的散笑道:“他们相互研商了七八天终于找出来一个结果。”
此刻已然到了竹阵边缘只要再向前走上几步立可出阵林寒青知她坐下之意有话要说也随着坐了下去接道:”什么样的结果?”
白衣女笑道:“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他们费了很多天研商的结果确定我只能活上半年其实不用他们说我自己也比他们还要明白。”
林寒青急急接道:“姑娘所知和他们的研商结果是否相同?”
白衣女笑道:“大致相同只不过他们还不知道在这半年之中我不能太过劳累如是大耗心智半年的寿限要减少一半……”
林寒青长长叹息一声道:“早知如此我等实不该这般麻烦姑娘了。”
白衣女笑容如花说道:“你可是很关心我的死之事么?”
林寒青道:“这个……这个……”这个了半天仍是接不下去。
白衣女笑道:“你不用为难了我虽然活了十几年但自从记事之后一直在死亡的边缘上挣扎、徘徊人说千古艰难唯一死但我却是对死亡毫不畏惧你不用替我惋惜也不用为我悲伤。”
林寒青道:“话虽如此但姑娘减少了三月寿限之事总是叫我等内心难安。”
白衣女突然敛失了脸上的笑容轻轻皱起眉头凝目沉思起来。
她言笑生死如谈说此时的赏心乐事一直是面带微笑毫无一点自借自怜之色此刻却陡然皱起眉头神色凝重。
林寒青叹一口气道:“姑娘此刻的处境实是寸阴如金不应再卷入这江湖风波的凝涡之中应该快快乐乐的渡过余下的生命唉!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像姑娘这般预知死亡之期但仍能镇静如常实非平常人能够做到在下是自叹弗如。”
白衣女叹道:“我在想一件事不知该如何才好?”
林寒青暗暗忖道:“她这般才智聪慧的人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口中却不自禁地问道:“姑娘有什么疑难的事不知可告诉在下在下或提供出一二愚见?”
白衣女两道目光凝注在林寒青的身上道:“我在想该不该把我心中所记武功传授给你?”
林寒青一听此事竟然涉及自身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听那白衣女接道:“我如不把武功传授予你我如死了之后这些绝世神功或将从此绝传于世如若传授予你我那仅有三个月的生命都将耗费在传授你武功之上岂不是太可惜了?”
林寒青道:“姑娘不用为此事困值如若你真的只有三个月的寿限确应好好的欢渡这有限的时光……”
白衣女道:“可是那些记载这武林的秘本都已被火烧去我如死去之后那些武功心法、口诀都将随我而去我岂不成了武林一大罪人?”
林车青道:“姑娘智慧过人别说在下这世上也难有几人及得短短三个月的时光就算姑娘肯细心传我心法只怕在下也难以领悟岂不是有负姑娘的厚望了么?”
白衣女道:“你纵然是学不完全但是总可以记下大半……”忽然站了起来接道:“唉!这些事当真是很难决定让我慢慢的想想再说吧!”举步向阵外行去。
林寒青急急抢前一步走在那白衣女的身前说道:“姑娘不可涉险容在下为姑娘带路。”
阵外那堆集的木柴中火光一闪一个全身黑衣的人随着那闪动的火光出现冷冷的说道:“敝东主大驾亲临荒氮请两位前往晋谒。”
林寒青看他手中握着的松油火把道:“小心你手中火把点燃了那些枯草木柴。”
白衣女接道:“这人得头楞脑没有礼貌等一会咱们同那梅花主人谈和时就请那梅花主人先杀他作为条件。”
那黑衣人呆了一呆高举起手中火把道:“在下奉命接引两位去见敝东主。”
林寒青右手短剑挥动桃开那些拦路木柴辟出一条路来冷冷道:“走在前面带路。”
那黑衣人似是已为那白衣女恐吓言词所慑不敢再对两人无礼果然转过身去高举起手中火把当先带路而行。
林寒青目光转动藉月光望去隐隐觉四周而草丛之中隐伏着很多黑衣人。
白衣女快行两步紧迫在林寒青身后低声说道:“见着那梅花主人时不用怕他!”
林寒青道:“这个不劳姑娘费心。”语气之间显是有些不快。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你生气了么?唉!你这人好大的脾气啊!”
林寒青回顾那白衣女一眼心中暗暗忖道:“她不惜减短寿限以抱病之躯。为天下英雄血那梅花主人周旋唉!我对她倒真该客气些才好。”心中生出歉咎但却不知该如何启口。
正自忖思措词那白衣女已抢先说道:“如以我这三月的寿限来算咱们相识的时间不算短了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名字呢?”
林寒青暗暗忖道:问人闺讳乃大不礼貌的事我林寒青岂是这等人物口中却微笑说道:“姑娘芳名?”
白衣女笑道:“大概是我生下来就很多病所以爹娘都管我叫惜惜那是说我柔弱多病爹娘都很惜我怜我。”
林寒青目光一转瞥见无数的黑衣人穿行奔走在荒凉的乱草地上忙碌异常。
只听那白衣女接道:“以后我长大了觉着借惜两字太过不雅我就把字改了一个字。”
林寒青道:“改了那一个字?”
白衣女道:“我想一个女孩子不论丑美将来总归是要嫁作人媳胆像我这般多病矫弱的身体那个人讨了我那人定然是一辈子作牛作马的扶侍我那个苦可吃大啦所以我就把最后一字改成香字……”
林寒青道:“白惜香……”
白衣女笑道:“是啊!可是太俗气了么?”
林寒青道:“姑娘人如其名这香字改的很好……”
白衣女笑道:“由来名侠之士大都是怜香借玉的人我改作惜香就是要那讨我的人心有所惕对我必得怜爱有加才行他只要一叫我的名字就该想到谦谦君子惜香怜玉纵然是为我作牛作马扶待于我也就不会心存介蒂了。”
林寒青道:“原来如此。”
白惜香道:“我这名字除了提醒讨我之人要惜香怜玉之外还别有一番作用。”
在强敌环伺形势危恶的境遇之下娇弱不胜的白惜香竟然大谈起风月情事依依而言旁若无人这份轻谈生死的镇静从容赴险的豪气激起林寒青英雄情怀不再分神分顾朗朗一笑道:“这倒得领教了不知还有什么作用?”
白惜香道:“你再把我的名字低吟两遍。”
林寒青道:“白惜香……白惜香……白惜香……”脸色微微一变忽然住口不言。
白惜香笑道:“你明白了吧!谁要怜我、惜我那就是白费一番心机白白惜香一场.落得个一场空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