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3(1/2)
健叔保持这个姿势大概十秒钟。一阵秋风吹过第一片代表夏天已去的叶子徐徐落在健叔的腿上。如果把我换成女人这场景就太琼瑶了。我不由双手插兜迈前三步凝视远方。身后健叔叹了一口气哽咽道:“其实人生……”
突然我感到身边有凉风刮过并且伴随“嗖”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再听到健叔“啊”的一声操场上所有的人都不忍心张开眼睛始作俑者还咧着嘴半闭着眼睛龟缩着脖子最后寂静之中传来“咣当”一声。
我回头一看健叔的轮椅已经翻了。
这是件悲惨的事情但我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忙上前去扶轮椅。健叔颤抖着说完了下半句:“……好无常啊。”
踢出那脚球的家伙忙跑过来假装关切地问:“大哥有没事情?”
健叔说:“手手手。”
我这才现健叔倒下去的时候轮椅压到了自己的手。压到的地方已经肿得很大。
周围的人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问有没有事情。看手肿那么大以后队长话了:“王你把人送医院去。”
人群慢慢散去。不时有人嘀咕:“什么脚法连残疾人都不放过。”
去往医院的路上我说:“小伙子你国家队的?”
王说:“你就别嘲我了。我也就校队的。”
我说:“你力够大的你看这车底盘多稳重心多低都能给你一球踢翻。”
王笑笑不说话掏出钱包数钱。健叔已经嘴唇白说道:“不用给我钱你负责给我看病就是。”
王说:“是啊我点点有多少钱。”
健叔说:“不用多少钱的拍个片子就行。我的手就是使不上劲。”
我安慰道:“没事没事脱臼脱臼。”
医院的检查结果是健叔的左手骨折。
一周以后健叔打着石膏回到了长江旅社。自从上次摔伤后长江旅社的大妈就一直没要我们钱。大妈说赚钱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是和旁边的花园大酒店竞争减少他们的生意。大妈说惟一遗憾的是本来有两间房和他们竞争的现在就只剩下一间了。我说:“真不好意思削弱了你们的竞争力。”
大妈说:“没事救死扶伤应该的。”
不光这样健叔的医药费都是大妈垫付的。对这件事情我们感激涕零。健叔说:“大妈等我们俩赚到钱了一定加倍还给你。”
大妈说:“没事情现在的年轻人别说赚钱了别添乱子就行了。”
我想万一哪天我和健叔被破门而入的警察抓走大妈将会多么的伤心。
这场事故里王垫付了五千。这人后来成为我们在这个地方认识的第一个同性朋友。无奈的是健叔的两个朋友一个我一个他纷纷弄断了他一条腿和一只手。
时间非常缓慢在我眼里时间就代表着健叔的腿和手的康复程度。我无所事事得厉害所以感觉到时间的拖泥带水。但是奇怪的是它虽然来得缓慢但去的飞快。当我回头看看的时候已经记不得昨天做的事情。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昨天没有做什么事情。
健叔要过得比我轻松一点因为他的时间是有参考的。比如说前天他的腿只能抬一分米高今天就能抬两分米了。在他眼里时间已经和空间完美地统一了。
王是中国千千万万混日子的大学生中的一个。他姓了毫无个性的“王”后面又是一个毫无个性的“”所以日子过得和名字差不多。
王已经在大学里混了三年有时候他会假装感叹三年一转眼就过去了。这人在进大学之前充满了追求现在也是充满了追求只是两者稍微有点区别。在高中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飞机驾驶员后来考到工业大学的地质勘探专业传来传去他的高中同学都以为他将要去挖煤。这和理想绝对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在大学里经过了三年现在的追求要比原来多很多:宣传部的部长、文艺部的部花、模特队的队宝、垒球队的主力、新开快餐店的实习小妹、学校礼品店的服务员……都是他的追求对象。
我问他:“哪个更好?”
他说:“从身材的角度模特队的那个要好点但是宣传部那个画画很好而文艺部的唱歌很好垒球队的身体很结实快餐店小妹淳朴可爱服务员的服务态度比较好所以很难取舍。”
我问:“那你究竟要哪个?”
他说:“这取决于哪个先要了我。”
我深深被他的恋爱态度折服。他说:“但是现在都有问题。”
我问:“有什么大问题?”
他说:“每一个都有男朋友了。”
我“哦”了一声说这确实是个问题。
他说:“但现在的女学生只要男朋友不在身边每个都是水性扬花的。”
我问:“那他们的男朋友都是什么人?”
他说:“模特队的那个男朋友是男模特队的这个真没有新意。你说这俩傻逼以为走出去别人会羡慕得不得了其实都是傻逼俩野模走一场秀只能拿三十块钱。这社会很现实的这女人要不了一年就不要那男的了。高有啥用?爹高妈高也不保证能生出个姚明。高又不能当饭吃……”
一直在旁边养伤的健叔说:“小话也不能这么说。”
王说:“可是这社会很现实啊。”
健叔稍微移动了一下侧卧着身体屁股对着王说:“那你说说那朴实的礼品店小妹妹的男朋友是谁啊?”
王说:“那女的也没追求她朋友是对面水果店的一个员工。”
健叔开导说:“那不挺好。外地人有稳定的工作已经不错了。”
王说:“这地方污染严重连鸡都活不过一年还不如人老家呢。真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是我就去上海。”
我说:“我们不都从上海来这里的吗?”
王说:“是啊我一直没弄明白你们来做什么。”
健叔说:“上海太大了啊在里面感觉自己如若无物。”
王一本正经说:“是啊是啊男人最怕这种感觉。”
我问:“那你说说你那个文艺部的部花。”
王说:“操那也是一**和一男的要好那男的爹开的是这里最大的kTV家里有四部奔驰。他儿子自己开一凌志天天来学校里***看门的也不拦着。我爹开一桑塔纳平时要给我送床被子死活进不来。”
健叔说:“那男的怎么不开奔驰啊家里那么多开一日本车多没档次啊。”
王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那女的脑子也坏了人家又不可能娶你顶多请你吃几顿饭而且还不是你一个人在吃八成还是那男的自己想吃呢反正怎么都要吃也不亏真不知道那女的图什么!坐凌志?神经病车又不是自己的傻逼似的以为全学校人都会羡慕操人家妓女还要钱呢那傻逼自己装丫挺到最后还是坐大巴的命撑死了空调巴士。”
健叔说:“你也太狠了。人家高兴这样你也没办法。人家觉得有凌志坐就很满足也不是不可以。她坐她的凌志你骑你的永久这世界分工明确得很。”
我追问:“那那个垒球队的呢?”
王痛心疾说:“禽兽啊!”
健叔诧异道:“人家只是身材健壮一点怎么能是禽兽呢?”
王说:“那开凌志的男的是禽兽啊连一个运动员也不放过。”
健叔说:“哦垒球那个也喜欢凌志?”
王说:“接垒球那个是换奔驰这样不容易穿帮啊。有钱就是好啊俩女朋友住在一栋楼里都不会互相现啊。”
健叔说:“你泡两个天天骑你的永久也没人注意的。”
王说:“没事我还有一辆凤凰几个月前被偷了。前两天一傻逼在街上骑被我抓到把车要了回来。现在我也有俩车了一个晴天用一个雨天用。”
我问:“那那个宣传委员呢?”
王说:“有个男朋友高一就一起了。我只能等等。”
健叔问:“等什么?”
王说:“等他们七年之痒。”
我笑笑。健叔翻了个身去想念他的女朋友。
王说:“你也真怪也不给人打电话。算了算了想通点就是了不就一堆肉、若干血管再加几个内脏吗?有什么稀罕的咱自己也有。”
时节到中秋。我和健叔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我推着健叔到街上溜达。王一周会骑车过来几次但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他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一拐就到了旁边大酒店的停车场感觉在健叔不健的那些时间里暴富的人又增加了不少。健叔很郁闷想这儿也没什么煤矿啊怎么那么多有钱人!
我一路沿着盲道推将健叔慢慢推出繁华地方。
推到一家写着Ip电话的店面前健叔突然说:“停。”
我吓了一跳慌忙停车。
健叔问:“火车站在哪里?”
我说:“很远。怎么你想去?”
健叔松口气说:“好那就可以打电话了。我想打个电话给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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