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2/2)
当白衣会介入这场风暴后斯佳丽的反应便与隔邻的地主们没有分别了。在夏天传出的突袭事件还只是零星的但到了现在白衣会的组织变得更庞大、更残酷。每个夜晚都有谷仓、干草堆被焚毁牛、羊被杀猪被屠宰驴和耕马被截肢或分尸。商店橱窗被砸碎、被泼上粪便或被纵火。入冬之后甚至还有军人、英国士兵、爱尔兰警察、坐在马车里或马背上的人士遭到袭击。斯佳丽只得带了两名马童陪同去猎狐的集合地点。
她也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猫咪。猫咪对失去比利这个玩伴的伤心程度似乎不如斯佳丽所害怕的那么厉害。猫咪从不皱眉头或牢骚。
她总是一门心思扑在某种计划和某种她为自己明的游戏上。可是她到底还只有四岁呀她常常一个人跑出去玩让斯佳丽实在放心不下。
虽说斯佳丽曾经下过决心不束缚她的孩子但她现在真希望猫咪不那么聪敏、独立那么无畏无惧。猫咪经常去马厩、谷仓、储藏室、挤奶棚。
花园、库房又像个野孩子一样无拘无束地在树林。田野间奔跑游逛家里也到处都有可玩的地方:干净但不常使用的房间、堆放了各种纸箱、行李箱的阁楼、存放酒槽、储粮的地下室、下人房收藏银器、牛奶。
奶油、干酪、冰块的地方熨烫、洗濯、缝补衣服的场所木匠和鞋匠的工作室以及许许多多维系着大公馆的活动场所。
想要寻找猫咪是徒劳的。她哪儿都可能去。但她总会准时回家吃饭、洗澡从没有迟到过。斯佳丽想不通这孩子是如何知道时间的。
母女俩每天吃过早餐就一同骑马兜风。由于挥不开白衣会的阴影斯佳丽在不敢走马路又不愿带马童同行破坏母女相处情趣的情况下她选择了初到此地时常走的路线。绕过楼塔穿过浅滩走步林道通往丹尼尔的小屋。佩琴·奥哈拉也许会不高兴斯佳丽心想但是她如果要我代西默斯付租金就必须忍受猫咪和我。她为丹尼尔的小儿子蒂莫西迟迟不结婚甚为着急只要他娶了新娘子就可拥有小屋而且即使新娘子再差也会比佩琴强百万倍。她着实怀念佩琴未入奥哈拉家门之前她与奥哈拉家堂亲和睦相处、其乐融融的时光。
每回斯佳丽去参加狩猎活动之前都要先问猫咪介不介意她离家。
那时猫咪那双清澈的绿眼睛上的小额头总会充满困惑地皱起。“人为什么会介意呢?”她反问。听了这话斯佳丽才稍觉安心。十二月时斯佳丽向猫咪解释她要搭火车去很远的地方所以要在外面多待一些日子。猫咪的反应还是一样。
在一个星期二斯佳丽动身前往高尔韦参加她盼望已久的高尔韦狩猎队的猎狐比赛。她想在星期日的比赛之前让自己和马儿好好休息一天倒不是因为她累恰恰相反她几乎是兴奋得坐不住!但是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她一定要表现得比最佳状态时更胜一筹。如果星期四赢了她就会停留到星期五、星期六届时她只要保持最佳状态就足够了。
第一天猎狐比赛结束约翰·格雷厄姆颁给斯佳丽一只血淋淋的狐掌她行个屈膝礼接过。“谢谢你阁下。”众人报以热烈掌声。
当两名侍者捧来一盘热气腾腾的肉饼时掌声更响了。“我已经将你的赌注向大家宣布过了奥哈拉太太”约翰·格雷厄姆说“我们为你设计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这是一块乌鸦肉馅饼我先咬一口其他狩猎队员随后。我原先以为这些饼将由你一个人来吃呢。”
斯佳丽抛给他一个最甜美的微笑。“我会替你洒些盐巴阁下。”
第三天斯佳丽遇见了骑黑马的鹰脸男人。她很早就已经注意到他了因为不想注意都难。他那自大、不顾一切的骑姿往往让旁人看得入迷而陷于失去重心坠马的危险中。昨天就因他在她面前作了一个特高难度的跳跃动作让斯佳丽突然勒住缰绳观看还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早餐时人们围着他说话他却很少开口。他的个子高得足以让她看清他似鹰的脸庞、黑眼睛和黑得亮的头。
“那个长得很讨人厌的高个子是谁?”她问一个熟识的女人。
“天哪!那是卢克·芬顿全英国最迷人又最邪恶的男人。”
斯佳丽未予置评心里却暗想这人需要有人来挫挫他的锐气。
卢克·芬顿牵着马与斯佳丽的马并肩而行。她暗自庆幸此刻正坐在半月背上让她几乎能够直视他的眼睛。“早安”芬顿碰了碰高帽子的帽檐说道。“我们是邻居奥哈拉太太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登门拜访表示敬意。”
“那是我的荣幸。你住哪里?”
芬顿扬起浓密的黑眉。“你不知道吗?在博因河对岸的亚当斯城。”
原来是基尔麦森伯爵。幸好她不知道。显然他以为她知道。好一个自大狂。
“我对亚当斯城很熟”她说“我有一些堂亲就是你的佃农。”
“哦!真的吗?我从不去记佃农的姓名。”他微笑道牙齿白得亮。“低微的出身加上美国人的率性可真是具有无比魅力连伦敦的社交界都在讨论你看来你的目的已经圆满达到了。”他用马鞭碰了碰帽子转身走开了。
好大胆的男人!好差劲的教养他甚至没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斯佳丽一回到家就要费茨太太交代男管家:基尔麦森伯爵第一二次来访时都说她不在家。
之后她便开始专心为圣诞节的来临布置房子。她决定今年要弄一棵大一点的圣诞树。
由亚特兰大寄来的包裹一送到办公室斯佳丽便迫不及待地打开。
哈丽雅特·凯利寄给她一些玉米粉好个细心的哈丽雅特我一定常常在无意中提起我有多么怀念玉米面包。包裹里还有一份比利送给猫咪的礼物。等猫咪回来喝茶再交给她吧!啊!还有一叠厚厚的信纸。
斯佳丽准备了一壶咖啡舒舒服服地坐下来看信:哈丽雅特的信总是充满令人惊奇的消息。
哈丽雅特抵达亚恃兰大后寄来的第一封信中八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里除了感谢的话外还带来了一则令人难以相信的消息——印第亚·韦尔克斯交了男朋友!对方是个土生土长的北佬是工理公会教堂新来的牧师。斯佳丽对他们的组合甚感兴趣印第亚·韦尔克斯——一位对南部邦联崇高事业充满信念的小姐让一个穿马裤的北佬来到身边跟她寒暄了几句她便忘了曾经有过战争这回事。
斯佳丽先浏览过一些陈述比利优异表现的文字。猫咪对这个大概会有兴趣等她回来再念给她听。然后斯佳丽终于找到了她最想知道的事阿希礼已经向哈丽雅特求婚了。
这不就是我要的结果吗?我真傻竟然感到有点儿酸溜溜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我要寄一份厚礼过去。哦!我的妈呀!如果印第亚嫁人了佩蒂姑妈就不能跟阿希礼再单独住在一起因为那样不像话。
我不相信。哦我信。天底下最老的处*女跟一个单身男人住在一起这……这成何体统佩蒂姑妈不厥倒才怪。有了这层顾虑一定会大大缩短哈丽雅特和阿希礼的婚期。阿希礼的求婚也许不是最热情的不过我相信哈丽雅特可以凭藉想象力填补不足的部分。真不巧婚礼订在二月我很想去可是我更想去参加城堡社交季节的活动真难相信我竟然曾经把亚特兰大当成是一座大城市。过完年后我再问问猫咪愿不愿意跟我去都柏林西姆斯太太说试新衣只需早上抽几个小时就行。
我真想知道在寒冬里动物园如何对待那些可怜的动物。
“咖啡壶里还有咖啡吗奥哈拉太太?一路骑马到这边来怪冷的。”
斯佳丽愕然张大了嘴瞪着基尔麦森伯爵。哦!天哪!我的样子一定很邋遏早上连头都没梳呢!
她突兀他说。
卢克·芬顿微笑道:“但我是从后门进来的。我可以坐下来吗?”
“真没想到你还会开尊口征求主人的同意。请坐吧!先拉铃这里只有一只杯子我没有接待访客的准备。”
芬顿先扯动铃绳再挑了一张靠近她的椅子坐下。“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先用你的杯子等下人拿杯子来起码得等上一个星期。”
“我介意就是这样!”斯佳丽脱口而出随即又爆出笑声。“我已经有二十年没说过‘就是这样’了而且竟然没吐舌头。你实在是个很令人气愤的人阁下。”
“卢克。”
“斯佳丽。”
“我可以喝咖啡吗?”
“壶里是空的……就是这样。”
芬顿笑的时候看起来倒不那么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