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该说抱歉(2/2)
“弗莱德你在干什么?”我走出树丛惊讶地问到。
看到是我弗莱德迅转过身去将右手的手臂放在面前来回移动似乎是在擦拭泪水。
“没……没什么我睡不着而已……”他背向着我有些仓促地回答话语中透出几分掩饰的意味。
“如果相信你这话我就不是杰夫-基德了。弗莱德你心里有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对于他的回答我多少有些恼怒。多年的相处让我意识到我的朋友一定有心事。虽然我或许无法帮助他什么但我总希望他能够坦诚地告诉我与我分担他的忧愁。以前他总是这样做的。
“我……”我们的领袖似乎是想辩解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算了如果你不想告诉我。可是你的体力应当用于去做那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吧……”原本我是想用更严厉地口吻去强迫弗莱德告诉我些什么的虽然他是我的国王但我觉得我有权利这样做。但看见他勉强无辜的样子我放弃了这个决定。弗莱德一直在背负着我们无法想像的重责如果保留一点秘密让他感觉更安全那就让这些成为他独有的秘密吧。
我走过去轻轻取下他手中的剑将我身上的外套披在他单薄的衬衣外。
“你应该去休息弗莱德。”我说“明天还有更多的大事需要你做决定。”
“我不能决定什么杰夫我无法再做任何决定了……”忽然间弗莱德疲惫地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说着颓丧的话。
“你在说什么?”他的表现让我震惊。除了卡尔森战死之后我还从未见过我的朋友如此绝望。或许是那场失利让他觉得压力太大但那场失利同样让克里特人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对我们并没有根本的威胁。即便是在被米拉泽陷害、我们身处绝境的时候弗莱德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状态低迷。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把我的朋友变成这样。
“我不配成为一个国王我的朋友我应该为那场战斗的失败负全责。没有人应该道歉除了我。是我害死了依芙利娜的爷爷是我让数万土著战士平白地死亡。这都是我的错……”弗莱德声音低沉但我听的出他内心挣扎的痛苦。
“那不怪你弗莱德你没有任何责任。”我大声说道“大祭司的死我们……我们无能为力。我们都看见了没有人能够救他们……”
“是吗?”弗莱德微微抬起头冲着我惨笑了一下。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看上去一片惨淡。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人能救他?”
“这不可能当时的情况很混乱克里特人冲在我们前面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除非有人能够预先现他们的目的……”说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一惊有些畏惧地望向我的朋友。
“是的杰夫你说得对除非有人能够预先现他们的目的……”弗莱德深深低下头去小声回答。他的口腔就像是一个空洞出的声音空荡荡的让人听起来很难受。
“那个人就是我!”
“在克里特人的突围进行了一半时我猜到了他们的企图。如果那时候我能够聚集军队正面拦截他们或是及早向战斗中的红焰下达命令要拦住他们保住大祭司和所有部落祭司的命并不是没有可能。可是你看见了我当时没有这样做。”
“从前天晚上开始我就不断地在说服自己。我告诉自己当时我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实的证据无论作出任何决定都不应当责怪我;我告诉自己我们的军队所剩无几已经无法再承受与敌人正面冲击带来的损失;而且我也知道即使我在第一时间布命令、作出反应或许仍将落在克里特人的后面无法挽救局势……”
我回忆起当时战场上的情况当阿-斯坦将军亲手将大祭司送回伦布理神身边时我们和他之间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弗莱德说得对即便我们用最快的度作出反应能够拯救大祭司的希望仍然很渺茫。即使是大祭司本人也没有任何理由指责弗莱德的决定。
“可这都是些借口!”弗莱德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他紧攥着双拳两眼直视着我的脸。
“这都是借口我知道。我能够欺骗别人但却欺骗不了自己。大祭司太愚昧、太顽固有他在我们永远不可能在这片土地上做我们想做的事更没有机会掌握这片领土、征集军队、光复我们的国土。在战斗的时候我想的并不是去保护我的战友和同伴而在想如何攫取权利……”
“没错我想让他死这就是当时我最真实的想法!”
弗莱德悲伤地看着我既像是在期待我的批判又像是在乞求我的谅解。他的话极大地震惊了我让我几乎无法思考。确实我觉得我的朋友在这件事情上犯了过错但我无法指责他。他的良心惩罚了他自己而且那比他应受的要重得多。
“我没想到你会告诉我这些弗莱德。”我叹了口气回答道“你愿意把这些告诉我就足够说明你的高尚了。”
“不要苛求自己你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你所想的那些都不是借口而是事实。我是个军人我知道如何判断战场上的局势。你的决定没有错如果是我或者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我相信他也会这样做的。”
我和他并肩坐在一起把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搂住他就像还是新兵时我们经常在休息时间所做的那样。
“动过这样的念头并不是罪过我的朋友你不能为你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无止境地惩罚自己。你是我们的国王我们所有人的领袖。你必须思考这些这也是你的责任之一。恰恰相反倘若你不去想这些才是对你职责的亵渎。而且你只是这样想并没有真正做过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我誓即便你当时立刻下令我们也无法赶在克里特人前面。”在我费尽心机安慰的时候弗莱德始终没有抬起头。我不知道我的安慰是否起到作用。我只知道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弗莱德原本紧张颤抖的肩膀渐渐松弛了下来。
“你不能这样下去我们需要你来指挥依芙利娜失去了爷爷他需要你的保护所有的伦布理人都需要他们的国王。只有你能够帮助所有人你必须振作起来。”
“帮我一个忙”我在他身旁轻声说道“……原谅你自己。”
“原谅……自己……吗?”终于我的朋友抬起头来向我投来感激的一瞥。他的右手也轻搭上我的肩膀手心里传递着热忱的力量。晚间的柔风吹拂着他额前的梢将他们散碎地撒开就像是些在风中舞蹈的精灵。满天的星辰月影倒映在他明亮的眼中让他的双眸看上去比银星河的水面还要清澈。
我知道弗莱德不可能这么快就从他深沉的自责心中解脱出来可是他现在看上去比刚才好多了。他渐渐从悔恨的焦虑中挣脱出来重新成为我所熟悉的那个了不起的人。
这真是抱歉的一天太多的悔恨、太多的自责、太多的忧愁笼罩着我和我周围的人们似乎每一个人都在为那场本不应生的失利而苦恼着。可是毕竟这一切都过去了已经在躯体上的留下的疮疤除了忍受我们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忘却而已。
明天即将到来希望所有的歉意都在那时变成战斗的意志让我们在面对敌人时更加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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