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寒假值班
第二天早晨,李婶早早叫醒了凡子。~~~~/凡子穿衣服时,冬冬也醒了,一听凡子要去学校值班,也闹着要一起去。
每年寒暑假,高年级的同学都要到学校值班儿。值班就是三五个同学一组,在学校大门口的传达室里接电话,看大门儿,盘查外来人员。同学们都愿意值班,从一放假就盼着值班,因为值班儿时可以随便拨打传达室里那部又黑又亮的电话机,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可以把一年的电话瘾都过足了。值班时再戴上写有“值勤”两字的红袖章,可以象模象样地盘查外来人员。所谓外来人员,就是那些逛商场的人们,买好了东西,顺脚到学校上上厕所喝口凉水,大部分是乡下人。看着那些急着上厕所的人们点头哈腰说好话,同学们心里便会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得意和满足。
凡子和冬冬来到学校,陈兵早到了。见冬冬也跟来了,陈兵故意板着脸说:“你怎么也来了?我们这可是值班,你个小毛孩儿跟着瞎掺和什么呀?”
冬冬说:“谁小毛孩呀?我也来值班呀!”
陈兵说:“不行,你没看牌子上写着外来人员一律不准入内吗?快回去。”
冬冬说:“你才是外来人员呢,我是正儿八经的内部人员。”俩人正说着,军子也来了,跑的满头大汗。“跑什么跑,碰上截道的了?”陈兵问。
“差不多,比截道的还难揍儿。”军子连喝哧带喘地说:“我从莲池过来,差点儿让大耳朵逮着。”
“该!你小子不定又什么废来着。”凡子说。
“没有,我就是往冰场里扔了几块土喀喇,那小子就开始追我。找个机会我非得好好治治他。”军子说。
大耳朵是莲池的保卫人员,长着两只又薄又大的扇风耳,就得了大耳朵的外号。大耳朵处处与附近的孩子们做对,经常埋伏在莲池的某个角落,严密监视着孩子们的一举一动,一旦现可疑情况立即出击,坚决予以镇压。
“行了,行了,别光说了,赶紧支摊儿吧。”凡子说。
四个人把传达室的小课桌抬到大门洞里,陈兵抢先把电话机从窗口拉出来摆在桌子上。军子把写有“外来人员一律不准入内”的小黑板拿出来,陈兵又抢着用红粉笔把上面的字重重地描了一遍,然后端端正正摆在桌子前。
翻了半天,抽屉里只有两副红袖标,不够一人一只。凡子说:“军子和陈兵先戴吧。”陈兵赶紧拿过去套在胳膊上,还美滋滋地甩着胳膊摆了个勇往直前的姿势说:“**的红卫兵,横扫一切害人虫!”冬冬眼巴巴的看着陈兵,军子就把红袖标先让给了冬冬。
准备工作做完以后,值班正式开始了。几个人像模象样地在桌子后边坐下,不时向门口张望,盼着有人进来,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来一个人。凡子扭头看看墙上的老挂钟,还不到八点。这时陈兵和军子的手一起伸向了桌上的电话机。其实他们早就想打电话了,可又不好意思先打,怕别人说自己小家子百事的不开眼,连电话都没打过。挨到这会儿陈兵和军子同时憋不住了。
“抢什么抢!抢什么抢!没打过电话呀!小家子百事的!”陈兵拔拉开军子,一把抢过话筒说。
“谁呀?你才小家百事呢,我就是想问问几点了。”军子辩解说。
“问点儿,那不墙上有挂钟呢,用你问?”陈兵仍然攥着话筒不撒手。
“那钟不准。”军子说。
“我问,我问!”陈兵说着拨了117查询台,几个人都把脑袋凑过去。
话筒里先是传来嘟的一声,接着是一个慢吞吞的女声说:“现在是北京时间七点五十五分三十一秒。”军子又抢过话筒重新拨,接着是凡子拨,最后轮到冬冬。冬冬拨了两遍,问完了紧紧攥着话筒突然问:“电话里这个女的一天到晚老这么不歇气地说话不累呀?”
“笨蛋!那不是真人说的!这都不懂!”陈兵抢着回答。
“那是谁说的?”冬冬想了想又问。
“不是真人说的,还是木偶说的呀?”军子也问陈兵。
“谁说的?这还用问呀?”陈兵说完挠了挠头皮,有些犯难。实际上陈兵只知道电话里报时的声音阴阳怪气的,不是真人说的,可到底是谁说的,他就不清楚了。
“不懂装懂,这下让冬冬问住了吧?”军子一下子逮住理了。
凡子说:“是机器说的吧?”这个问题,凡子和陈兵一样也不清楚。
“不对,就像大喇叭里放出来的歌儿一样,大概是事先说好了,然后再……”军子想了想,也说不明白。
“嗨!管它从哪儿出来的呢!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我再问问我爸爸单位的电话是多少号!”陈兵说完又抢过话筒,拨114:“喂!我……我问一下,‘马三’的电话多少号呀?”
“什么?‘马三’?”一个女的问。这次说话的是个真人。
“‘马三’,就是我爸爸上班儿的那个‘马三’呗!赶大车的……”陈兵有些紧张,手也有些抖。
等了一会儿,电话里边传来嘟——嘟——的忙音,人家把电话挂了。
“嗨!什么破电话呀,真他妈不好使,还没说完就断了。”陈兵使劲儿甩甩话筒放下。军子赶紧抢过去又打117问时间,冬冬站在一边干着急插不上手。
全学校只有传达室这一部电话,脸葛书记都是在传达室打电话。下课以后,同学们经常眼巴巴看着传达室老孙头儿翘着二郎腿,一会儿伸出食指哗哗拨电话机上的圆盘打电话,一会儿又哼哼哈哈接电话,心里别提多羡慕了。凡子看着几个人忙忙乎乎抢电话,不由得又想起两年前跟着爸爸打长途的情景。
2。凡子跟着爸爸打长途
那天傍晚,大门外一阵急促的电驴子声响过以后,爸爸收到北京二姑来的加急电报,内容是:小三是否到你处,回电话。小三是二姑家的三表哥,可能是三表哥出事了,丢了?跑了?还是……爸爸急得连褂子也没穿,套了件背心推起自行车就奔了邮局,妈妈和凡子在后边紧紧跟着。到了邮局,爸爸趴在柜台上先填了张长途电话单子递进去,凡子坐在墙根儿一溜长条椅上紧张地等着。
过了好长时间,柜台里的服务员才大声喊爸爸的名字,爸爸急忙站起来答应。服务员又喊2号、2号,爸爸就进了一个写着2号的小绿木头屋子。凡子想跟着爸爸进去,但又不敢。
又过了好长时间,爸爸才满头大汗地出来。原来二姑家的三表哥和几个同学离家出走了。半个多月以后爸爸才收到二姑的来信,说是三表哥回来了,他和几个同学要去越南打美国鬼子,结果到了云南就被当地的解放军给送回来了……终于来了一个上茅房的
“喂!小同学,我进去一下,行不?”从小门儿里伸进一个缠着白手巾的脑袋问,声音怯怯的。
“进去?进去干吗?”陈兵故意伸了伸戴红袖章的胳膊神气地问。盼了大半天了,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人,陈兵一下子威风起来。
“进去,上个茅子。”白手巾侧身挤进来说。
“上什么?上个帽子?哪有帽子呀?这是学校。”这小子看着人家大老乡,故意装傻冲愣。
“嗨!小同学,我是说上茅子,茅房,就是厕所,撒尿。”白手巾一边比划解裤子一边说。
“撒尿啊!嗨!你早说呀!什么帽子帽子的。去吧,去吧,往里走,西南角上。快去快回,尿完了赶紧出来,甭满世界瞎转悠!”陈兵憋住笑,大模大样地说。
“竟他妈欺负人家大老赶儿,不像话!”凡子不小心说出大老赶儿来,看了看冬冬,冬冬倒没介意。他从来不当冬冬的面说什么老赶儿、大老乡的,怕冬冬不愿意听。
白手巾进去后,他们又接着拔电话。冬冬翻着电话薄说:“红星电影院,打个电话问问演什么电影。”
冬冬想拿话筒,又有些犹豫。凡子就拿过话筒拨号:“通了,通了。”凡子也有些紧张。凡子赶紧对着话筒拿腔拿调地问:“喂!红星电影院吗?今天演什么电影啊?什么?《战斗的早晨》,哪国片儿呀?阿尔巴尼亚的。打仗的,什么?什么?”凡子放下话筒。
“怎么不问咧?电话里还说什么了?”冬冬赶紧问。
“还说‘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凡子答。
“嗨!”冬冬泄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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