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雏鸟闯天涯(中)(2/2)
契约书这样写道:“先付马步开黄金二两,事成之后,再交付余下的黄金八两。”署名是“张万财”,并盖有他的印章。
孟其坪疑心满腹,心想:“这个叫‘张万财’的人,大概就是店主人说的那个白净面皮的中年人,他出价黄金十两,要马步开为他办一件事。开价黄金十两的事,必定是危险之至的事情,说不定马步开就因为去办这件危险之事而丧了命。”
孟其坪深知马步开的为人,知道他并非贪心钱财的庸俗之辈,不相信马步开单纯只是为了金钱去冒险。马步开之所以去干这件冒险之事,恐怕还有其他原因。孟其坪忽然想到马步开三人临走时的一幕情景,不由自言自语地说:“步开要弄这十两金子,莫非是为了给我搞一部真正的《武孚经》?”
孟其坪的猜测没错,马步开想搞这十两黄金的目的,就是为了买一部真正的《武孚经》。临别的时候,牛大力三人谈到明年见面时,给师父准备什么好礼物,马步开说:“这次大师兄搞来一部假《武孚经》,我下次一定给师父搞一部真正的《武孚经》。”
羊玉茹开玩笑说:“大师兄买假的《武孚经》,还花了五两金子,你要买一部真的《武孚经》,至少还不得十两金子,你有那么多钱么?”
羊玉茹只不过是开玩笑,马步开却认真地说:“十两黄金难不倒我,我自会想办法的。”
牛大力三人一路结伴来到魏国大梁,三人准备在这里游玩几日之后分手,各奔东西。出于谨慎,他们师兄妹三人外出时,从来不住在同一家客店,这次来大梁自然也是如此,三人晚上各住一家客店,白天会面一同去游玩。马步开住在六里香酒店附近的高家店,他并非嗜酒如命的酒徒,只是不时去六里香喝点酒散散心。
一天晚上马步开回到客店,忽然有人敲他房间的门,马步开打开门一看,是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男人,那人对马步开拱手说:“我叫张万财,就住在高家店附近。大哥身材这般伟岸,想来必有一身极俊的好功夫。小弟不才,想跟大哥交个朋友。”
马步开听了摇头说:“对不起,谢谢你的好意。本人无心结交朋友,抱歉得很。”说着就要关门。
张万财急忙用手拉住门,压低声音对马步开说:“大哥,实不相瞒,我想请大哥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有黄金十两相赠。”
马步开听到黄金十两,想起他夸口要用十两黄金为师父买一部真正的《武孚经》,不由有点心动。张万财见马步开心动的样子,接着说:“大哥,你不妨先听听我的事情。如果你觉得能办,你就帮我办事,我自有答谢;如果你觉得不能办,我也不会强人所难,那咱们就算交个朋友,如何?”
马步开想一想,终于松开关门的手让张万财进来。
原来这个张万财,真名叫季昭,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而是魏国最大一门季姓贵族家的年轻公子。魏国的季家长期在朝廷里担任军政要职,一直极有势力,魏王都要让季家三分。魏武侯继位后,他不满季家掌握朝政重权,开始设法削弱季家的权势。魏武侯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免去常年一直由季家人担任的丞相职务,任命一个名叫贾惕的人为丞相。贾惕不是贵族出身,很有学问,在朝廷中也不弄权跋扈,一时间里建立起一定的声望。因为魏国的国土分成东西两块,西部的重镇是都城安邑,东部的重镇是大梁,魏武侯就令贾惕留驻大梁镇守东部国土。
季家自然不会甘心退出朝政舞台,想要设法挽回颓势,而他们面临的最大障碍就是贾惕,于是季家开始考虑暗杀贾惕的计划。不过贾惕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做事非常警惕,他清楚自己的丞相职位是很让人嫉妒的,想要他性命的人很多,因此贾惕时时刻刻小心谨慎地提防暗杀。贾惕不仅出门时前后保镖簇拥,就是吃饭时,也要由别人先尝,确认无毒后他才吃。季家经过细致的探查,终于找出一个破绽,就是为贾惕尝饭、尝菜、尝酒的分别是三个人,这样他们有机可乘了。
季家找到赤蟾碱这种奇毒,他们设想把赤蟾碱混入菜中,这样为贾惕尝菜的人吃了赤蟾碱不饮酒,自然不会中毒,贾惕也就不会发现菜里有毒。而贾惕吃了含有赤蟾碱的菜后再喝酒,赤蟾碱遇酒毒发,贾惕就会中毒身亡。季家再细细探查,发现贾惕最爱吃香肠,几乎每顿饭都要吃香肠,所以把赤蟾碱混入香肠里最为理想。
接下来的问题是:怎样把赤蟾碱混入香肠里面去呢?季家经过一番苦思冥想,认为可以派一名武功高手,潜入贾惕家的厨房,用掉包计,把一根用赤蟾碱浸泡过的香肠,替换掉贾惕家厨房中的香肠。这个调包香肠的人,除了武功高强,能攀檐走壁之外,还应该是外国人,这样即使他被捉住也不会牵连到季家。因此季家的人就开始在各个客栈搜寻武功高强的外国人,季昭见到马步开后,见他身体魁梧雄壮,看上去武功不弱,所以就假冒名“张万财”,找马步开商谈。
马步开让季昭进屋后,两人席地而坐,季昭先问起马步开的姓名,季昭听马步开报出姓名,不禁惊喜地问:“莫非大哥就是江湖上著名的‘三云侠’之一的翻云斧马大侠?”
马步开略略谦虚说:“在下在江湖上只不过略有一点小小的名气,见笑了。”
季昭知道马步开是江湖上有名的武功高手,以他的功夫来干这件事,绝不会失手,所以高兴地说:“原来是马大侠。小弟久闻大名,非常佩服。以马大侠的功夫来干小弟相求之事,肯定是随手拈来,马到成功。”
马步开却说:“张先生,我有话在先:第一,杀人放火的事我不干;第二,抢劫偷窃的事我也不干。”
季昭急忙摆手道:“马大侠的说到哪里去了,小弟怎么会让马大侠去干杀人放火的勾当。事情是这样,我是一家大户的管家,我家主人与贾丞相打了一个豪赌,赌五十两金子。你猜是什么豪赌?原来这位贾丞相从不吃猪肉,我们主人就打赌一定要让贾丞相吃一次猪肉,就可以赢五十两金子。”
马步开饶有兴趣地说:“这个豪赌倒是第一次听说,有趣,有趣!”
季昭笑着说下去:“贾丞相最爱吃香肠,当然那是牛肉香肠了,而且是大梁城里最有名的八仙斋肉铺专门为他特别熏制的。我们主人想出一个法子:我们事前准备一条八仙斋的猪肉香肠,外形看上去和牛肉香肠一模一样,请一位能攀檐走壁的武功高手,乘夜深人静时潜入贾丞相的厨房,把贾丞相平时吃的牛肉香肠用猪肉香肠调换了,于是贾丞相就在不知不觉中吃了猪肉,我们主人自然也就赢了。马大侠的武功盖世,潜入贾丞相的宅子,掉包一根牛肉香肠,自然是随手拈来之事。所以我想请大哥帮忙潜入贾丞相的宅子,掉包一根牛肉香肠,让我们主人赢得这场豪赌,主人将出十两黄金答谢大哥。”
马步开听此事颇为有趣,就说:“这件事听上去很有趣。不瞒你说,我也会一些攀檐走壁的功夫,潜入厨房把牛肉香肠掉个包,却也不难。”
季昭大喜说:“我早就知道这点小事,对马大侠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马步开仔细思索一阵,又有点不太放心,就说:“我有一点不放心。我是个粗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怕你们让我掉包的那根香肠是有毒的,贾丞相吃了中毒身亡,我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
季昭笑道:“这点马大侠尽管放心。这样吧,到时候我交给马大侠三根一模一样的香肠,你随便挑出其中一根,我当你的面立即把香肠吃下去,以证明香肠无毒,怎么样?”
马步开点头道:“这主意不错,这样我也放心了。那么好吧,我就答应你,去贾丞相府中掉包香肠。”
季昭抚掌笑道:“马大侠果然是豪爽之人,那咱们就一言为定。我明天白天带马大侠去贾丞相府外面走一走,看看地形,想好对策,明天晚上就请马大侠潜入丞相府中,把厨房里的香肠掉个包。这样行么?”
马步开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就这么定了。只是你先要给我立个字据,预付定金,以免空口无凭。”
季昭说:“马大侠放心。我明天就带来一枚契约竹简,盖上我的印章,先付你黄金二两,事成之后,再交付余下的黄金八两。不过有一点,请马大侠一定答应,就是此事一定要保守秘密,泄漏出去的话,我们的豪赌可就必输无疑了。”
马步开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情十分兴奋,庆幸遇到这么好的运气,轻易就能挣到十两金子,这下就有钱买一部师父想要的《武孚经》了。第二天一早,马步开去见牛大力,说他准备接一件活儿,轻易就能挣到十两金子。牛大力听罢眉头紧锁,半晌才说:“师弟,这么简单的事就给十两金子的报酬,不可思议,恐怕是一个陷阱。我看还是放弃了好,挣钱的机会以后还会有的。”
马步开则不以为然地说:“师兄,你也太过小心了。那个张万财说的很清楚,这不是杀人放火,只是一个赌博,一场豪赌而已。而且他让我掉包的香肠肯定不会有毒,他本人敢亲口吃下去,我们怕什么?”
牛大力仍旧摇头说:“师弟,或许这里面的阴谋我们一时看不出来,不管怎么说,这事不能干!”
两人正在争论,羊玉茹来了。马步开把挣十两金子的事对羊玉茹说了一遍,然后不满地说:“这么好的机会,师兄却反对我干。师妹,你也说说看,这事儿能不能干?”
在牛大力和马步开两人当中,羊玉茹爱上了身材高大魁梧的马步开,她对身高和侏儒差不多的牛大力只有尊敬,连喜欢也谈不上。马步开也喜欢羊玉茹,两人心中早有一种默契,只是没有挑明而已。在牛大力和马步开的争论中,羊玉茹在感情上偏心马步开,女人一动感情,往往就会失去理智,羊玉茹想也不想就赞同马步开的做法,说:“常言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该冒险的时候,我们也该适当冒一点险嘛,要不然我们还学武功做什么?再说,二师兄说的事也谈不上冒险,这个挣钱的好机会错过了,也是可惜得很。”
牛大力见羊玉茹也支持马步开,不好再继续反对,只好退一步说:“既然你们两人都主张干,我也不好再反对。只是一点,明天晚上师弟一个人去太危险,我和师妹也一起去,在外面接应你。”
羊玉茹高兴地拉住牛大力的手,说:“果然是大师兄,想得就是周到。”她又对马步开说:“二师兄,明晚我们两人也去相助,你到时候可别失手,给我们丢脸。”
马步开领着牛大力和羊玉茹一起去见季昭,说明这是他的师兄和师妹,到时候他俩要在外面接应。季昭本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此事,他见马步开是一个人住,以为他是独身一人,所以才找了马步开。没想到马步开马上就告诉了他的师兄和师妹,这就使季昭动了杀机,决心除掉马步开三人,但他脸上却像没事人一样,陪笑说:“马大侠的两位师兄师妹,一定是江湖上闻名的飞云剑牛大侠和流云鞭羊大侠了。有你们‘三云侠’一齐来帮我,这事百分之百不会失手。只是帮忙的人多了,我出的金子不能多,还是十两金子,事成之后,你们三位自己分吧。”
季昭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暗道:“马步开,我已经跟你打过招呼,此事只有你一人知道,千万不可告诉别人。现在转眼间你就告诉了你的师兄师妹,我就不得不除掉你了,当然你的师兄师妹也要一并除掉。这是你自己找死,可别怨我不够义气。”季昭知道马步开三人都是有名的武功高手,不过季家也有一批武功高手,完全有信心杀掉这三个人。
季昭领马步开三人在贾惕丞相府四周转了两圈,看好周围的地形后,季昭说:“丞相府分内府和外府两个部分。内府是丞相和家人的住处,戒备十分森严;外府则是使唤佣人家仆的住处,戒备要松懈得多。厨房在外府,所以潜入厨房比较容易,只是厨房里日夜都有人值班守夜,你们准备怎么对付守夜的人?”
马步开想了想说:“这也不难,我准备些迷香,悄悄吹入厨房,把守夜人迷倒,不就行了?”
季昭听了点头说:“马大侠的主意似乎不错。至于怎么潜入厨房,怎么对付守夜人,怎么掉包香肠,那就靠你们自己想办法了。”季昭的言外之意说:我这十两金子也不是白出的,你们也得费点力气。
马步开乐观地说:“没问题,你放心好了。这点事都办不成的话,我这么些年的功夫算是白练了。”
季昭又拿出一枚契约竹简和二两金子,交给马步开,说:“这是马大侠要的契约书和二两金子的预付金。我明天一早在高家店里等你们的消息,如果你们得手,把丞相府里的牛肉香肠用猪肉香肠掉了包,取来丞相府里的牛肉香肠交给我,我立即付给你们余下的契约金。如果你们失败,掉包没成功,那就得把预付金还我。”最后季昭从怀里取出三跟拇指般粗细的香肠,郑重地说:“这就是八仙斋肉铺特制的香肠,三位大侠不是怕有毒么?那就请随便挑出一根香肠来,我当场吃给你们看。”
马步开接过季昭手里的香肠,仔细看了看,外表上是普通的香肠,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马步开随便挑出一根香肠递给季昭,季昭取出匕首,切下一节香肠,眼睛都不眨就放入嘴里,一面吃一面称赞:“好吃,好吃!”
季昭把香肠咽下去后,张开嘴让牛大力三人查验,牛大力点点头,算是承认香肠没有问题。季昭手里拿着切剩的香肠,说:“这剩下的香肠扔了也可惜,我劝三位大侠不妨都吃一点,尝尝八仙斋特制的香肠,这可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奇货,太好吃了。”
听季昭这么一说,牛大力三人也动了心,把季昭切剩的那根香肠切成三节,各自品尝了一下,果然美味无比。季昭见三人吃下香肠,暗自得意道:“好,你们吃下了赤蟾碱泡过的香肠,等你们得手,拿到十两金子后,必定要去酒馆饮酒相庆。那时赤蟾碱遇酒毒发,毒死你们三个,也省得我再找人收拾你们了。”
晚上,牛大力三人先买来五斤牛肉,切成小块,外面抹上**药。等天黑不久,三人就沿着丞相府高高的围墙来回走,乘周围没人,再听听墙里没动静,就向墙里扔一块肉,这样走了几圈,向丞相府厨房一带的墙内扔入进去五斤拌有**药的肉,这是为了对付狗。如果用毒药毒死狗,狗主人就会发现情况不对,而狗吃了**药,只是浑身困倦,懒得动懒得叫,狗主人也看不出破绽。
夜深后,估计丞相府的大部分人都睡了,狗也吃了**药,牛大力三人开始行动。三人中牛大力的轻功最好,但马步开一定坚持自己亲自进去,一来这是他接的事,自然应由他来完成;二来马步开也想在羊玉茹面前露一手。
三人走到僻静处,马步开从怀里掏出攀墙索,向高墙上轻轻一抛,攀墙索顶端的钢爪牢牢扣住墙头,马步开手握攀墙索轻轻一荡,就像一只巨猿一样无声无息地攀上了墙头,然后又顺着攀墙索轻轻溜入墙内,牛大力和羊玉茹则留在墙外接应马步开。
别看马步开身体高大,行动起来却十分灵敏,一点不显笨拙。马步开翻入丞相府后,紧贴着墙壁行走,仿佛一只巨大的壁虎在墙上无声无息地爬行。马步开走了不远就看到附近卧着一条狗,正在那里睡眼朦胧地打瞌睡,它见马步开过来,只是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懒得吠叫,显然是吃过**药了。不久,马步开就来到厨房,只见里面点着一盏灯,估计有守夜的人在那里。
马步开慢慢摸到窗下,用手轻轻拨开窗格往里偷看,只见厨房里有一张宽大的厨桌,上面放着时鲜的蔬菜水果,还有两根拇指粗细的香肠,和马步开怀里揣的香肠一模一样,肯定就是季昭让他掉包的牛肉香肠。
在厨桌前席子上坐着两个守夜的人,正在打瞌睡。一个人说:“二小,你可别睡。你忘了,上次你守夜时睡着了,让老鼠把老爷最爱吃的香肠啃了一半,老爷气得把你的屁股都打烂了,半个月不能下地。”
叫二小的人苦笑说:“可不是,今晚咱们一定要看好了。只是我的头有点沉,万一我睡了,你赶紧踢我一脚,把我踢醒。”
那个人又说:“二小,我想出个主意。咱们把这两根香肠,一人一根揣在怀里,这样就是万一睡着了,也不会被老鼠啃了。”
二小拍手笑道:“好主意,咱们说干就干。”于是两人各揣一根香肠在怀里,又打起瞌睡来。
窗外的马步开听了暗笑道:“今天遇到我,你们把香肠揣到怀里也没用。”
马步开取出一根空心芦管,点燃迷香,把香烟轻轻吹入窗里。不一会儿,那两个守夜人就呼呼地打起呼噜来。马步开轻轻推开门,向里面扔一块小石头,那两人毫无反应。于是马步开蹑手蹑脚进去,从那两人的怀中抽出香肠,再把自己掉包用的香肠轻轻塞入那两人怀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厨房。
牛大力和羊玉茹正在丞相府外焦急地等待,只听墙头一声轻响,马步开翻墙出来了,他对两人伸出大拇指做一个手势,意思是已经得手了,三人马上离开丞相府。三人走到街口,就要分手去各自的旅店,这时马步开兴奋地望羊玉茹一眼,用得意的语调轻声说:“香肠掉包一切顺利。”
牛大力说:“顺利就好。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明天再细说吧。现在咱们三人赶紧各自溜回客店睡觉,明天到大梁有名的丰酝酒楼见面,喝他个一醉方休,好好庆贺一番。”
第二天一早,马步开还在呼呼大睡,季昭进来把他叫醒。马步开一见季昭,就得意地说:“你的事情都办妥了。”说着从怀里取出两根香肠,那是从丞相府中掉包出来的香肠。
季昭接过香肠,仔细看了看,闻了闻,点头说:“不错,这是从丞相府中掉包出来的。马大侠,你没让人看到吧?”
马步开摇头说:“除了一条狗之外,没任何人看到我,你放心好了。”
于是季昭从怀中掏出八两金子,说:“这是给你们的报酬,这件事你我就算了结了。”
季昭昨天给马步开的二两黄金是真的,今天给他的八两黄金却是假金子,季昭估计马步开他们在发现这是假金子之前,就已经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最后,季昭有意问一句:“马大侠,你们得了钱,是不是准备去酒馆痛饮一番,好好庆贺一下?”
马步开点头说:“正是如此。我们师兄妹三人一会儿就去丰酝楼,喝他个一醉方休。”
季昭走后,马步开却再也睡不着觉了。现在去丰酝楼的时间还早,于是马步开就在高家店附近的街上闲逛消磨时间。路过六里香时,马步开见酒店刚刚开门,一时性起,就顺便进来先喝几杯。没想到一杯酒才落肚,就感到头昏眼花,身上直冒冷汗,眼泪也冒了出来。马步开感觉不对,用手擦一把眼泪,没想到却擦了一手血,原来他眼睛里流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血。马步开心里马上明白过来:“完了,我中毒了!掉包香肠是个陷阱,我们遭暗算了。”
马步开心里虽然明白,可嘴却张不开,他想喊叫,可是喉咙已发不出声音了,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两腿怎么也使不出劲……。马步开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心里拼命喊叫着:“师兄,师妹,我把你们害了,原谅我吧!”
马步开最后看到的是过来扶他的酒保的一双手,酒保的手颇大,马步开忽然想到自己幼儿时代,爹爹常常用这样一双大手抱着自己,他使出最后的气力喊:“爹……”
牛大力早就到了丰酝楼,羊玉茹也来了,可等了半晌也不见马步开来。牛大力笑道:“师弟是瞌睡虫出身,昨晚没睡觉,现在只怕还没起床呢。你在这儿坐着别走,我去叫他。”
牛大力赶往高家店,路上只见六里香酒店门口挤满了人,有人喊道:“出人命了!”牛大力并不想看这种出人命的热闹,也许他见过的死人太多了,不想再看见死人。
牛大力躲开人流往高家店走去,忽听得有人说:“这人个子可真高,我看足有九尺,这么一个雄壮的大汉也让人放翻了。”
牛大力听到这话,心中一凛,急忙转回头来向人群中挤去。牛大力个子矮,站在后面什么也看不见,好容易挤到前排,只见马步开躺在地上,口中淌着血,显然已经死了。牛大力感到手脚冰冷,天旋地转,几乎晕倒过去。牛大力好容易定下神来,正要过去收拾马步开的遗体,只听身旁有人说:“这大个子像是被毒死的。”
这句话一下提醒了牛大力,他明白过来:“所谓香肠掉包是一个陷阱,现在他们要杀人灭口了。师弟已死,知情者还有我和师妹,恐怕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想到这里,牛大力赶紧转身挤出人群,向丰酝楼跑去。他跑进丰酝楼,见羊玉茹还坐在那里,心里侥幸道:“我算回来的及时,师妹还没被暗算。”
牛大力拉起羊玉茹就往外走,羊玉茹奇怪地刚要问,牛大力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一个让她别问的手势,羊玉茹立即明白出事了,也不再问,跟着牛大力就往外走。出了酒楼后,两人直奔羊玉茹住的客店。进了客店的房间,牛大力反手把门关上,又从窗缝和门缝中向外张望,确认无事后,才说:“师妹,你赶快收拾一下东西,咱们赶紧走,师弟出事了。”
羊玉茹惊呆了,过了片刻她才问:“他出什么事了?”
牛大力叹气说:“他死了。”
羊玉茹“哇”地一声哭出来,牛大力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小声说:“师妹,不可出声。我们干的香肠掉包是一个陷阱,现在他们要杀人灭口了,师弟已死,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我们,所以我们要赶快走,逃出去。”
羊玉茹泣不成声地说:“我想再见二师兄最后一面,再说我们也得给他收尸安葬呀。”
牛大力急着说:“师妹,你难道不懂么?人家正用师弟的遗体当诱饵吊我们上钩呢,我们去了正好被他们一网打尽。师弟的遗体不能管了,我们赶紧逃走是最要紧的。”
羊玉茹还想说什么,牛大力打断她的话说:“师妹,上次你和师弟不听我劝阻,非要接香肠掉包的事,才搞到这个地步。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
羊玉茹觉得牛大力的话有理,就赶紧去收拾东西。牛大力见桌上有现成的笔墨,就从衣襟上撕下一条绸布,用笔写几个字“师弟在大梁遇害,大力”,然后说:“师妹,你不是从万葵谷带来两只信鸽么?赶快用信鸽把师弟遇害的消息通知师父。”
羊玉茹从小背笼中取出一只信鸽,牛大力把绸布条系在信鸽腿上的小铜环上,打开窗户,“哗”地把信鸽放了出去。这时羊玉茹也收拾好东西,她毕竟是女孩子,第一次遇到紧急危险的情况,吓得脸色苍白,怯怯地问牛大力:“师兄,咱们的对手很厉害么?”
牛大力多:“师妹,常言道:强中更有强中手。咱们的武功固然不弱,可武功比咱们强的人也多得很。这儿是人家的地盘,他们人多势众,咱们两人恐怕不好对付,能不能逃出去还得看运气。”
羊玉茹听牛大力这么说,更加害怕,她毕竟年轻,求生欲强,焦急地问:“有没有谁能救咱们?”
牛大力想了想说:“能救咱们的,只有师父了。不过他老人家远在万葵谷,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羊玉茹说:“那我给师父写一封求援信,万一咱们被抓住了,师父赶来,还能救咱们一命。”
羊玉茹也从衣襟上撕下一条绸布,拿起笔写一行字“师父,二师兄在大梁遭暗算,我等也危险……”。羊玉茹本想再写上“请师父救我们”的话,牛大力却打断她,说:“师妹,写这些就行,让师父知道我们身处险境就足够了。师父能来救我们最好,不能来我们也不可强求,毕竟他老人家年纪大了。”
于是羊玉茹就此停笔,最后写上她的名字,把绸布条系在第二只信鸽腿上的小铜环上,打开窗户把信鸽放出去。牛大力爬上墙头往四处看,见客店门口有个推小车卖菜的大汉,不停地东扭西看四处张望,好像是监视他们的人。牛大力对羊玉茹说:“外头有人监视咱们,咱们不能走正门,从后面翻墙出去。我就不回我住的客店了,反正重要的东西全在你这里,咱们直接出城,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牛大力两人翻墙出去,直奔城外。在城门口两人没有遇到盘查,顺利地出了城。出城后,他俩松一口气,叫一辆马车,急急离开大梁远去。牛大力和羊玉茹能够轻易逃脱,第一是因为季昭估计他们三人会同时饮酒,同时毒发身亡,没想到马步开一个人自己先喝酒死了;第二是因为季家的武功好手当天都被调到贾惕丞相府附近待机,应付贾惕毒发身亡时的紧急事情,没派高手去跟踪牛大力两人,让两人轻易逃脱。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