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作之姻缘(中)(2/2)
南郭逸轻声问夏铭:“老弟,这个玉壁可是你师父给你在万不得已时用的,你要不要再想想?”
夏铭想也不想就说:“现在殷姑娘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玉壁就给她用了。丁三哥,你就拿到当铺去估个价吧。”
丁三哥把玉壁交给手下的人拿到当铺去估价,恩仇会的人办事麻利,不一会儿那人就拿着十两金子回来,说当铺估这玉壁值十两金子。丁三哥大喜道:“好,两位兄弟,这事我就接下了。不过有一点我可要事先讲明,我只管给他们两人制造见面的机会,至于他们见了面之后能不能成事,我可就管不了啦。万一到时候他俩的事情不成,你们可别找我退钱。”
夏铭和南郭逸一齐点头说:“这是自然,哪有退钱的道理。只是这件事要尽快办,越快越好。”
丁三哥收了金子,立即派出四五个人去打探三王子赵稔的消息,不到两个时辰,派出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丁三哥出去与那几个人商量一阵,然后回来对夏铭和南郭逸说:“两位兄弟,我基本上想好一个方案,你们看行不行?”
丁三哥谈起他的方案说:“我们打听到,后天三王子要去左丞相谷千浩家参加赏菊诗会。谷丞相家有一个菊园,那里的ju花不论形状还是颜色,除了大王宫殿里的菊园,中牟城里就属谷丞相家的最好了,所以谷丞相每年秋天都要在菊园开一次颇为盛大的赏菊诗会,大约有几百人出席。三王子赵稔的诗才出名,每次自然少不了邀请他。我想让你们两人陪着妹子一起去参加这个赏菊诗会,在会上你们妹子就有机会见到三王子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和他一起做诗呢。”
南郭逸连声叫好,说:“真不愧是丁三哥,这个计划太周妙了。只是有一点,你得给我们安排一个靠近三王子的席位,要不然几百个人,三王子也不看到我们啊。”
丁三哥说:“这点我也想到了,我花五两金子买通了谷丞相的管家,他姓毕,已经答应为我们尽力张罗这件事。毕管家说:三王子坐在前席,他身旁的席位坐的都是达官贵人,你们这样身份低的人,不可能坐到靠近三王子的席位。不过毕管家说了,他特别把你们安排在后席靠近门口的醒目位置上,这样三王子一进门,就能看到你们三位了。”
南郭逸点头说:“这个主意不错,想得挺周到。不过我们以什么身份去参加赏菊诗会呢?”
丁三哥说:“这我也替你们安排好了。谷丞相家的赏菊诗会,一般人是不能去的,没有请柬不行。我托毕管家为你们三人准备了一份请柬,里面写你们三人是来自邯郸的鸿鹏诗会,是近来崭露头角的诗界新星,而且还是兄妹三人。”
夏铭听了惴惴不安地说:“我们哪是什么诗界新星啊,把我们捧这么高,我都有点怕了。可千万别让我做诗,那我可要当众出丑了。”
丁三哥笑道:“夏兄弟,你用不着害怕,谷丞相家发出的请柬,不是达官就是名人,如果不把你们写成名人,谷丞相家的大门你们也进不去。至于当众出丑,你也不必担心,那里自有毕管家照应你们,到做诗的时候,他会设法为你们开脱掉的。”
南郭逸却说:“别,别,千万别把做诗的机会给我们开脱掉,我家妹子可是好诗才,趁着这个机会她才能露一手嘛。”南郭逸又对夏铭说:“老弟你不用怕,做诗的时候有你妹子顶着,天塌不下来。”
丁三哥见南郭逸和夏铭都同意了,就说:“既然两位同意,那我们就这么办了。不过写请柬时,你们是用真名,还是写个假名呢?”
南郭逸想了想说:“我家妹子用真名,给她写上‘殷月菱’,我们两人用假名……”
夏铭抢着说:“菱妹已经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殷月莘’”。
南郭逸听了笑道:“你的名字不错嘛。既然你们的名字都用‘月’字,我也起名叫‘殷月英’吧。”
丁三哥说:“好,三位的名字都有了,我这就叫人给你们写请柬。”
丁三哥拿出一枚刻有谷丞相家印章的空白请柬木牍,这是从毕管家那里搞来的。丁三哥吩咐手下一个写字漂亮的,立即写请柬。等请柬写好,墨迹干了后,南郭逸和夏铭拿过来一看,只见请柬的正面,用大字庄重端正地写着:“殷月英阁下、殷月莘阁下、殷月菱女史”,在三人的姓名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写明“三位来自邯郸鸿鹏诗会”。南郭逸和夏铭再翻过来看请柬反面,反面写有一行不大不小的字:“谷千浩特邀上记三位诗人,光临敝舍赏菊诗会。”
南郭逸轻叹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人物发来的正式请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夏铭也点头说:“我也长了一次见识。”
丁三哥说:“这个请柬你们先带回去。后天的赏菊诗会申时开始,但像你们这样身份不高的客人,却要提前一个时辰左右先到会场,这样在卯时左右你们就要到场了,所以后天你们要早点来。至于参加诗会穿的衣服都由我们准备,你们什么都不用操心。那天我请来中牟最有名的化妆师,给你们妹子好好装扮一番,让她在会场上艳压群芳,吸引住三王子的眼球。”
夏铭和南郭逸见丁三哥办事如此周到,都点头称赞道:“恩仇会果然名不虚传,事情办得这般周到,我们的钱花得值得。”
晚上夏铭和南郭逸回到家,见殷月菱还是神情恍惚地坐在那里发呆,南郭逸笑着说:“学妹,我们今天进城可遇到好事了。后天咱们三人去中牟好好乐一场,保证你大大开心一番。”说着南郭逸把请柬木牍一晃,塞到殷月菱手中。
殷月菱先看到请柬的反面,小声念道:“谷千浩特邀上记三位诗人,光临敝舍赏菊诗会。”殷月菱念完了一点儿也不明白,不解地问道:“这赏菊诗会听上去是挺有意思的,只是不知道这谷千浩是什么人,所谓的‘上记三位诗人’又是谁?”
南郭逸笑道:“学妹对朝政大事一点也不关心啊。这谷千浩可是当今朝廷的左丞相,是仅次于圣上和右丞相的第三号当权人物,你居然说‘不知道这谷千浩是什么人’。”
殷月菱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女人当然不像你们男人那么关心朝政啦,不知道左丞相,也没什么可笑的。不过也奇怪,你们怎么会拿到左丞相的请柬?人家可是大人物,哪会请我们这些无名小辈呢,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南郭逸卖关子地说:“学妹,你这么一说,明天的太阳可是非得从西边出来不可了。……不信你翻过来看看请柬的正面。”
殷月菱翻过来请柬,只见正面清楚端正地写着“殷月英阁下、殷月莘阁下、殷月菱女史”,殷月菱又惊又喜,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哎呀,谷丞相真的给我发来请柬了!难道这是真的?”
殷月菱静下心来再一想,这事情实在蹊跷,她忽然恍然大悟地说:“不对,不对!一定是你们从哪里弄来的假请柬,哄我玩呢。”说着她赌气地把请柬往地下一扔。
夏铭一见不好,急忙一个鹞子翻身扑上去,抢在请柬落地以前,把它接在手中。夏铭擦擦头上的汗,说:“好悬哪,这可是花大价钱好不容易搞到手的,摔坏了可就麻烦了。”
殷月菱知道夏铭不是爱开玩笑的人,他这么急着抢救那个请柬,看来这不像是哄她的假货,于是她问夏铭说:“铭哥,你告诉我实话,这请柬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学兄总爱哄人捉弄人,他的话我不信。”
夏铭道:“菱妹,这次大学兄说的可全是实话,他费这么大的劲搞来这个请柬,可都是为了你呀。”
南郭逸对殷月菱解释说:“学妹,今天我们去中牟一个朋友家,没想到他最近发迹了,在谷千浩的丞相府里混了一个不错的差事。他说谷丞相后天要搞一个赏菊诗会,我们想殷学妹最喜欢做诗,所以就央求那朋友给我们搞到一个请柬,咱们一起去赏菊诗会看看热闹。”
听了南郭逸的解释,殷月菱明白了,这是南郭逸见她心情不好,所以特意搞来一个请柬,让她去参加诗会开开心。殷月菱心里后悔刚才错怪了南郭逸,但嘴上却不愿认错,只是说:“你把那个请柬拿过来我再好好看看。”
殷月菱这次细细看了一遍请柬,问道:“殷月菱是我,殷月莘是我哥哥,这殷月英又是谁呢?”
南郭逸笑道:“学妹,这殷月英就是我啦。你不是给夏老弟起了一个殷月莘的名字么?这殷月莘就是夏老弟。你们殷家是王族之后,才有被请的资格。这次我和夏老弟假扮你的两个哥哥,沾一点你们殷家王族的光,一起去这个赏菊诗会,也算见一次世面。”
殷月菱听了却说:“快别提殷家了。我倒情愿出生在普通的平民百姓家,不想沾什么王族的光。”
殷月菱这么一说,南郭逸不由尴尬起来。殷月菱想到南郭逸也是一片好心为了自己,不该这样对南郭逸说话,于是就改口说:“大学兄,咱们一起去赏菊诗会,我当然非常高兴。不过我看请柬上写着‘三位来自邯郸鸿鹏诗会’,莫非是说我们三人来自鸿鹏诗会么?我知道鸿鹏诗会是邯郸最有名的诗会,这诗会里的人都是极有名的名士,我们三个无名小辈冒充鸿鹏诗会的人,是不是有点……”
南郭逸见殷月菱说愿意去参加诗会,心里松了一口气,安慰她说:“学妹呀,这你就别担心了。所谓名人名士,一小半是靠自己的才能,一大半竟是靠吹捧出来的。要说诗才,我敢说鸿鹏诗会里的人,一大半都比不上你。不是我夸口,殷学妹,凭你的诗才,只要找人给你吹捧宣扬一番,你马上就能成为大名鼎鼎的名诗人。”
夏铭也夸殷月菱道:“大学兄说的不错,我也觉得菱妹的诗才,绝对不逊于那些挂一个什么诗会招牌的名士。有一次菱妹和大学兄在酒店里联诗,一个素不相识的贵公子也被菱妹的诗才吸引过来了。这次的赏菊诗会,你一定给我们露一手呀。
殷月菱给两人这么一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可别把我捧上了天,到时候我作不出诗来,你们又要笑话我。”
说着殷月菱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着急地说:“咱们后天真的去参加诗会么?参加丞相府这么隆重的诗会,总得有一身像样的衣服才行啊。可我现在的衣服,没一身能穿得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南郭逸笑道:“你们女孩子总是担心没衣服穿,不过这事我也给你安排好了。我已经给你租好一套豪华衣裳,后天咱们早点去,你换上豪华衣裳,再请化妆师给你好好化妆打扮一番,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殷月菱高兴地说:“大学兄,你可安排的真周到啊。不过奇怪,大学兄什么时候也懂得女孩子的心思了?”
南郭逸笑而不答。其实南郭逸并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根本没想到殷月菱会这么注重穿衣服的事情,所以他更加赞叹恩仇会办事的细致周到。
两天后,南郭逸、夏铭、殷月菱三人一早就出发,他们在中午以前赶到中牟城,进了一所大宅院,里面早有一群人在等着他们。几个中年妇女把殷月菱请进内室,给她穿衣打扮。恩仇会一共给殷月菱准备了三套衣服,试穿的结果,最后给殷月菱选定一身秋草色珠纹香绫衣,腰系五彩簇鸾绦,脚穿抹绿绣花鞋,腰间还佩带一个小巧精致的云纹胭脂玉佩。殷月菱这身打扮,既不像歌妓舞女那样过于佻艳,也不像大家闺秀那样过于端庄,正好映衬出一个女诗人的清雅风采。选好了衣服,又有人过来给殷月菱梳头施粉,描眉画眼,殷月菱从未经历过被一群人簇拥着包装打扮的场面,她又是兴奋,又是担心。
等打扮停当后,化妆师拿过一面铜镜给殷月菱从上到下照了一遍,问她满不满意。镜子中映照出一个婷婷玉立的美人,不敢说沉鱼落雁,也足以艳压群芳。殷月菱有点不相信镜子中的那个美人就是自己,没想到自己打扮起来这么美丽,看来爹妈要把她送入宫里选妃也是有道理的。
夏铭和南郭逸也换一身华服,但他俩的衣服在色质和风采上都比殷月菱逊色一筹,这也是为了更加凸显殷月菱。夏铭和南郭逸见殷月菱盛妆后的姿容,也都小小一惊,南郭逸称赞说:“我总听人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学妹呀,你本来就是个大美人,再这么一打扮,简直就是天女下凡了。”
夏铭也大赞道:“菱妹,我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美人。”
两人的赞美把殷月菱说得飘飘然起来,女人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别人夸她的美丽,殷月菱感到自己的心在沉醉。
南郭逸三人来到谷千浩丞相府前,丞相府宽大的正门紧紧闭着,正门前没一个人,西面偏门的门前却是车马熙熙攘攘。原来比谷千浩地位低的人没有资格从正门进去,只能走偏门。恩仇会安排的豪华马车驶到丞相府西偏门前停下,自有侍从过来服侍南郭逸三人下车,南郭逸把请柬递给门人,那人赶紧进去通报,不一会就有一位须发花白的矮小老者迎了出来。这老者一看就极有身份,脸上轻松的微笑衬托出高人一等的气势,却又不那么咄咄逼人。夏铭以为这就是谷丞相,正要跪下行礼,南郭逸急忙悄悄把他拉住。
那老者看了看请柬,用有点沙哑却让人感到威严的声音问:“三位是鸿鹏诗会的殷月英阁下、殷月莘阁下、殷月菱女史?”
南郭逸答道:“敝等三人正是。”
那老者说:“我是谷丞相的管家,姓毕,三位请跟我来。”说着毕管家就把三人领进丞相府。
毕管家一面走,一面回头对走在他身后的南郭逸小声说:“你是他们的兄长吧?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万一有事,你可来找我。”
南郭逸赶紧说:“多谢毕管家关照。”
毕管家叫来一个家仆领三人前往菊园就座,他自己又去迎接别的客人了。
家仆把三人领进菊园,这是一个极大的花园,足有两三亩地大。花园里开满五彩缤纷的ju花,在错落有致的ju花丛间,散落铺设着几十张坐席,每张坐席中央设有一张大案,上面摆有鲜果肴馔。花园中央有一所花亭,亭内铺一张比其它坐席大几倍的大席,这肯定是三王子、谷丞相等最重要人物的席位。夏铭三人被安排在紧靠进门口的席位上坐下,殷月菱见坐席四周被ju花环绕,散发着醉人的清淡芬香,煞是喜欢,不由感慨地说:“我以为谷丞相这样的大官,一定是每日埋头公务,不苟言笑的死板老头,没想到谷丞相居然有如此雅致的花园,还有在花下举办诗会的雅兴,可算是长见识了。”
不重要的客人陆陆续续到齐了,除了中央的花亭外,其余席位上都坐满了人。南郭逸借口上厕所在花园里绕一圈,回来悄悄对夏铭说:“我注意观察一下各席间的女子,也有几个漂亮的,不过看上去就是歌妓舞女之类的风尘女子,除此以外,都是些姿色平庸的女子,没一个比得上殷姑娘。”
听了南郭逸的话,夏铭也借口去厕所,在花园里绕了一圈。果然如南郭逸所言,除去花枝招展的歌妓舞女,还有十余位似乎像是诗人的女子,姿容都比殷月菱差很多。夏铭也悄悄对南郭逸说:“大学兄观察得不错,果然没有比得过殷姑娘的。现在唯一怕的就是三王子是近视眼,看不清咱们殷姑娘,那咱们可就白费力了。”
其实早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殷月菱,只是大家都没见过这位衣裳华丽、姿容出众的女子,以为她有什么背景来历,不敢随便贸然过来打招呼,所以在席上反而没人过来与殷月菱三人说话。没人与他们说话,却也帮了他们的忙,因为他们三人都是头一次参加这种上流人士的聚会,不知道如何应酬,才能显得不卑不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