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伤心的永别(下)(2/2)
祁世愈道:“这事好办,我赶紧写一封书信,告诉姐姐月菱的事,请他们一起帮着圆谎。另外再叫我亲侄儿殷月莘赶紧改个名字,他的这个名字已经被那男骗子用了,他不能再用以前的名字了。我姐姐知道月菱的事肯定会高兴的,他们不就是希望月菱进宫,当上贵妃,他们一家就有奔头了么?现在月菱成了三王子的宠妃,三王子又是绝顶聪明之人,将来很有可能继承王位,到那时月菱说不定就是王后了呀。”
祁太太听到这些,想到自己的侄女将来会当王后,兴奋得脸都放出光来,说:“呀,要是月菱当上王后,那咱们可不都要成王亲国戚了?这般好事我从来都没敢想过。……,那你就赶快去找月菱呀。”
祁世愈点头说:“对,我也不要这张老脸了,明天就到三王子府上,请人给月菱传个话,就说她老舅来给她陪不是,请她见我一见。到时候我给她跪下磕头陪不是,把能说的好话都说遍了,我看她准能消气。”
第二天祁世愈赶到三王子府门口,请侍卫进去给殷月菱通报一声。侍卫一听三王子新宠妃的舅舅来了,不敢怠慢,赶紧跑着进去通报。没想到报到殷月菱那里,她却沉下脸来说:“我没这个舅舅,请他走吧!”
侍卫听了一怔,心想那老儿胆子比豹子都大,居然敢冒充三王子宠妃的舅舅。侍卫本想把祁世愈痛打一顿出气,只是殷月菱客气地说“请他走吧”,侍卫也不敢造次,只好出来客气地打发祁世愈走人。祁世愈百般解释,侍卫根本不听。第二天祁世愈再来,又被侍卫轰走了;今天是祁世愈第三天来,没想到正好巧遇到南郭逸和夏铭。祁世愈一见南郭逸和夏铭,先是一惊,但他不愧在官场久了,混出老练的世故,立即反应过来要想讨好殷月菱,先要从这两个人入手。
祁世愈脸上马上堆出粘人的巴结谄笑,甜甜地说:“哎哟,这不是两位贤侄么?我虽说消息不灵通,也早听说你们兄妹三人在邯郸盛享诗名,被称为‘殷家三杰’。你们来了中牟,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为你们接风洗尘啊。不过你们三位都是名人,名人事多,没时间见我这个老头子,我也不怪你们。只是上次我对你们招待不周,实在是太对不起了。唉,那也是我一时糊涂,事后我后悔得不得了,你舅妈也把我好好痛骂了一顿。我想去给你们赔情道歉,可又不知道你们住在哪里。我知道这事月菱一定很生我的气,你们两位还要为我在她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啊。”
南郭逸和夏铭见到祁世愈本来很担心,怕他揭穿他们的假冒身份,却没想到祁世愈不但没有揭发他们,反而帮着他们圆谎,两人提上来的心算是放了回去。不过南郭逸和夏铭还是鄙视祁世愈的市侩嘴脸,只是看在殷月菱的面子上,不愿意太不给他面子,于是南郭逸拱手说:“舅舅,您老别来无恙。”
南郭逸嘴上说着,心里却在大骂:“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居然要叫这个讨厌的老市侩舅舅。唉,也是为了殷姑娘,只好忍一忍。”
夏铭更讨厌祁世愈,根本不想搭理他。不过他见南郭逸说了话,也只得跟着随便拱一下手说:“舅舅,您老好。”
祁世愈见两人承认他这个“舅舅”了,大喜道:“贤侄啊,你们不生我的气了?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今天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你们两位这是去看月菱吧?我知道她现在还在生我的气,不愿意见我,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两位贤侄可千万在月菱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就说我和她舅妈都很想她,想当面给她赔情道歉,请她一定给我们一个陪罪的机会。”说完祁世愈又对两人拱手作揖说:“求你们两位了。”
南郭逸本以为祁世愈要缠住和他们一起去见殷月菱,没想到他还算知趣,不觉对他的厌恶减少了半分,说:“舅舅,您老请回吧。我们见到菱妹,自会对她说的。”
祁世愈听了大喜道:“一切拜托两位贤侄了!那我现在就回去了……。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请转告月菱,她在邯郸的哥哥已经改了名字,请她放心吧。”
祁世愈走后,侍卫立即进去通报。那侍卫进去后很快跑出来,恭请南郭逸和夏铭进府,说三王子和殷贵妃在里面等他们呢。侍卫领着南郭逸和夏铭来到客厅,赵稔和殷月菱已经在客厅门口迎接他们。赵稔笑着过来热情地握住南郭逸和夏铭的手,说:“两位贤兄,月菱这两天正跟我说担心你们,没想到你们就来了,真是太好了。”
殷月菱穿一身绣金鸾绫裙,因为是初冬的天气,肩上还披一件银鼠狐腋披肩,更显得奢华菲丽。殷月菱微红着脸给南郭逸和夏铭轻轻道一个万福,说:“两位兄长安好。”
夏铭端详一下殷月菱,只见她满面春风,比以前微微胖了一点,但看上去更加艳丽夺人。夏铭心中暗叹:“殷姑娘本来就漂亮,再在王府家里梳妆打扮起来,真是绝色的美女了,怪不得三王子要宠她。”
夏铭想着心事,一时间忘了给殷月菱还礼,南郭逸悄悄拉他一把,给殷月菱还礼说:“贵妃娘娘好。”
夏铭这才缓过神来,赶紧给殷月菱还礼作揖,说:“菱妹好。”
殷月菱和夏铭两人对望一眼,都感到一种说不清楚的不自然,赶紧又把目光移开了。
南郭逸赶紧提醒夏铭说:“老弟,你怎么一点儿规矩也不懂,在王府里就要有王府的规矩,不能像以前咱们那样‘哥哥妹妹’地乱叫,拉拉扯扯地开玩笑,那成什么体统嘛。”
夏铭赶紧改口说:“贵妃娘娘好。”
赵稔听了却哈哈大笑,说:“什么王府的规矩,我最讨厌这个破规矩。两位兄长不必客气,你们对月菱,还是按照以前那样叫‘菱妹’好了,叫起‘贵妃娘娘’来,我听了都感到肉麻。”
南郭逸和夏铭也哈哈大笑,南郭逸说:“多谢殿下的通融。既然殿下不在乎我们称兄道妹,那我们就还是按照以前的称呼叫了,叫‘贵妃娘娘’真的怪肉麻的。”
赵稔把两人让进客厅,大家坐下来,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赵稔以为南郭逸和夏铭是著名诗人,特别与他们聊起诗来,这可让两人犯愁了,南郭逸还能应付,夏铭根本就是不知所云。幸好殷月菱处处替他们解围,总算没有出丑。说着说着,南郭逸故意把话引到石启谋反的话题上,说:“自从陛下登基以来,赵国君臣一心,发奋图强,国家一日强似一日,我们这些老百姓看着心里也高兴。说实话,老百姓最怕的就是有人搞谋反,把国家搞乱了,大家遭殃。”
赵稔听了这话点头说:“月英兄所言极是。一个国家最怕谋反造反这类的阴谋,不少国家都是因为不停有人谋反造反,内乱把国家搞得衰弱不堪,最后只得被别的国家吞并了。”
南郭逸故作神秘地说:“殿下,不瞒您说,我们最近在市街上道听途说,听说中牟最近出了一起搞谋反的案子。”
赵稔听罢大惊道:“哦?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搞谋反?”
南郭逸做出认真的样子说:“听说是一个什么勤武馆的教头,名字好像叫……石启,据说几百官兵去勤武馆捕他,还是让他给逃脱了。”
赵稔大笑道:“贤兄啊,现在市街上的谣言不少,你们不可随便轻信啊。要说哪位大臣将军搞谋反,我相信;说一个小小武馆的教头要搞谋反,这不是开玩笑么?我真是没法相信,这个谣言编得也太拙劣了。”
南郭逸听了这话,悄悄对夏铭做一个眼色,不再提起此话了。
中午赵稔留南郭逸和夏铭吃一顿丰盛的午餐。饭后赵稔叫人取来五十两黄金,笑道:“两位贤兄,这点小意思,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南郭逸见了却说:“殿下,您的好意我们领了,但这金子我们不能要。”
赵稔本以为南郭逸和夏铭这次的来意,是想再要些金银,心想不用等他们开口,先主动拿出金子来送给他们最好,没想南郭逸却断然拒绝。赵稔有点不解地问:“两位贤兄何出此言?”
南郭逸正色说:“殿下,您上次送我们那些金子,我们足够用了。我们要再拿您的金子,那就是贪婪了。要是我们拿了您的金子,不仅让您暗笑我们贪财,我小妹有了我们两个贪财的庸俗哥哥,她在您面前也抬不起头呀。我们此次只是拜访殿下,看看小妹,别无他意,请您收回金子吧。”
赵稔听后叹息道:“殷家三杰果然不负盛名,不仅诗才出类拔萃,人品德行也是这般出众,真让人佩服啊!”说着赵稔一挥手,仆人端着黄金退了下去。
然后赵稔主动离席,让南郭逸夏铭和殷月菱单独在一起,说话方便些。赵稔走后,南郭逸告诉殷月菱她舅舅来找她一事。殷月菱刚才正在暗暗感激南郭逸不要黄金,为她挣了一个大大的面子,没想到她的亲舅舅却还厚颜无耻地来找她。殷月菱说:“逸哥哥,铭哥哥,你们是我的结拜哥哥,是视黄金如粪土的真君子;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舅舅却是市井势利小人,我真替他们害臊,你们也一定笑话我有这样的父母舅舅吧?”
南郭逸正色说:“菱妹,一个人可以选择朋友,却不可以选择父母,当然舅舅也是没法选择的。菱妹,你放心,我和夏老弟都知道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自然不会笑话你的。……,不过你父母和舅舅想要讨好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不仅承认我和夏老弟是你的亲哥哥,夏老弟冒充用了你亲哥哥的名字,你亲哥哥就赶紧改名字,帮咱们圆谎,真可谓费尽心思啊。”
殷月菱叹气说:“你们都看见了,上次我去苦求舅舅收留我,他是多么倨傲啊,还要和我断绝关系。现在他又一下变得这么卑恭,要亲自来给我赔情道歉……,唉!古人形容势利小人‘前倨后恭’,我总算是理解了。”
南郭逸和夏铭也是叹气无言。过了一会儿,南郭逸转而问殷月菱说:“三王子对官府的政事热心么?”
殷月菱摇头说:“他平日只是跟一些文学界的朋友来往,就是朝廷的大官儿来他这里,也只谈文学诗词,从不谈政事。其实三王子这个人是绝顶聪明的,只是他不喜欢在朝廷里做正经事,喜欢过自由自在的悠闲生活,对政事没有兴趣。”
南郭逸听了微微点头,小声对夏铭说:“老弟,看来三王子真的是远离政事,不太可能帮咱们的忙。我看这事只好作罢了,咱们还是去魏国吧。”
夏铭轻轻叹气说:“唉,事到如今只有如此了。虽说我还有点不甘心,可也没办法。”
殷月菱隐约听到两人说要请赵稔帮忙,就问道:“你们想找三王子帮忙么?要不要我帮你们说说?”
南郭逸赶紧摆手说:“妹子,我们只是随便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用不着惊动三王子。”然后南郭逸对殷月菱说,他和夏铭准备去魏国亲戚那里呆一段时间,大概要一年半载后才能回来。
殷月菱听后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她对一个宫娥吩咐一声,不一会儿宫娥就端一个盘子进来,里面放着两个精致的小玉佩,殷月菱说:“逸哥,铭哥,我知道你们要办正经事情,小妹也就不留你们了。这两个玉佩是小妹送给两位哥哥的,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们带在身上,就像是小妹陪在你们身边……”说到这里,殷月菱忍不住泪珠滚出眼眶,夏铭也眼圈发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只是南郭逸能沉得住气,没有显出特别的感情冲动。
过了一会儿赵稔进来,见殷月菱脸上有泪痕,一问才知道南郭逸和夏铭要出远门到魏国去,于是赵稔要给两人摆酒饯行。南郭逸推辞道:“殿下的美意,我们兄弟两人打心眼里感谢。我们此去时间不长,不过是一年半载,再者魏国与赵国相邻,路程也不远,我们有时间就会回来拜访的。”
最后赵稔赠送两人一些礼物,四人依依惜别,夏铭和南郭逸踏上了去魏国的路。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