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君心与我心(下)(1/2)
第二天,南郭逸和夏铭来到安邑城南二十里的韶松村,他俩刚到村口,就看见村外的山脚下一股袅袅上升的黄色烟雾,南郭逸说:“老弟,那边一定就是徽坤庄。”
夏铭不解道:“你怎么知道?”
南郭逸道:“你看那烟的颜色,一般的炊烟,不是白色就是黑色,只有炼丹的丹火之烟是黄色的。”
夏铭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刚才看见这股黄烟就有点奇怪,原来这就是大师伯在那里炼丹的丹火。”
两人顺着黄烟的方向走去,不久就来到一座庄院门前。这是一座不算小的庄院,黑漆大门紧闭着,门额上悬着一方古朴的木匾,上面写着三个形如蝌蚪的怪字,夏铭不认识,南郭逸对他说:“这是古篆体,又叫蝌蚪文,现在很少用了,能认识的人很少。我也是多亏岳老师教导,才认识一些蝌蚪文字。”
南郭逸仔细看了看门匾,说:“没错,这三个蝌蚪文是‘徽坤庄’,月芳说的一点不错,这就是大师伯炼丹的庄子。”
夏铭走上前去就要敲门,南郭逸拉住他的手说:“慢着,你忘了咱们上次冒冒失失地去芝草堂,闹了一场大笑话么?先别急着敲门,咱们到旁边看看,观察一会儿再说。”
南郭逸领着夏铭来到离徽坤庄十几丈远的一株落了叶子的大槐树下,两人装作坐在那里休息,眼睛却紧紧盯住徽坤庄。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没见有任何动静,夏铭说:“什么事儿也没有,咱们过去敲门吧?”
南郭逸却摇头说:“不急,不急,再等一会儿。”南郭逸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传来车马人声。不一会儿,只见路上过来一伙人,有七八个人骑着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四辆马车,每辆车上也坐着七八个人,一共有四五十人,一个个都是精壮的汉子。他们见到夏铭和南郭逸在树下歇息,一个身材粗壮的虬髯大汉勒住马,大声问道:“喂,前面的庄子是不是徽坤庄?”
南郭逸摇手说:“我们也是过路的客人,并不知道什么徽坤庄。”
虬髯大汉身旁一个白面汉子说:“那庄子里冒出一股黄烟,像是炼丹的烟火,这大概就是徽坤庄了,咱们过去吧。”
这伙人来到庄前,虬髯大汉问白面汉子说:“那门匾上写的是什么字?”
白面汉子看了看摇头说:“这字我也不认识。不管怎么说,咱们先问问看。”
虬髯大汉劈劈啪啪使劲捶起门来,庄子里的人听到这捶鼓一般的敲门声吓坏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哆哆嗦嗦地开门出来问道:“各位是何方好汉?到敝庄有何贵干?”
虬髯大汉粗声问道:“你这里是徽坤庄么?”
管家点头说:“正是,正是。好汉是路过此地,还是专门来敝庄?”
虬髯大汉“哼”了一声说:“废话!明明看见我是专门过来,还装腔作势地问个什么。看样子你不是庄主吧,叫你们庄主出来见我。”
管家道歉说:“对不起好汉,我家庄主正在丹房中炼丹,不能出来见客,请您原谅。”
虬髯大汉听了骂道:“哼,你们庄主算是什么东西,还在老子面前摆架子。你快叫他出来,不然老子一把火把你这鸟庄烧成白地。”
白面汉子拉一拉虬髯大汉的衣袖,示意他忍耐一下。那白面汉子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庄主真忙也罢,假忙也罢,不出来见我们也行。我们不为别的事,只要你们拿出一粒‘六坤丹’来,我们就立即走人。”
管家又躬身道歉说:“对不起,敝庄从不出售丹药。好汉如需丹药,请去安邑城里的药铺购买。”
虬髯大汉又骂道:“放屁!老子在安邑城里能买到,又何必跑这么远到你这儿来。少废话,快给老子把丹药拿出来。”
管家对身旁的庄丁说几句,那庄丁跑进院里去了。管家又给众人深深鞠躬,抱歉地说:“要是好汉要别的丹药,我也可以做主送给各位好汉。只是这六坤丹非常贵重,一年也只能炼出一粒,在下无法做主,要等庄主的发话才行。”
白面汉子冷笑一声说:“刚才你不是说你们庄主在丹房中炼丹,不能出来见人么?”
管家点头说:“是啊,庄主今天要闭门炼一整天丹,明天才能出来见客。所以诸位好汉若要六坤丹,请明天再来,那时我们庄主……”
虬髯大汉打断管家的话,喝道:“好啊,你小子叫老子明天来,莫非要消遣老子不成?真是找打。”说着扬起马鞭就要抽管家,白面汉子挡住他的手说:“别急,咱们先礼后兵嘛。”
夏铭在一边看得着急,悄悄对南郭逸说:“不好,大师伯那边有麻烦了,咱们过去助他一助。”
南郭逸轻轻摇头说:“先别着急,再看一会儿再说。”
这时只听一个庄丁跑出来高喊道:“庄主有请诸位,请进。”
虬髯大汉笑着对管家道:“你不是说你们庄主不能出来见客么?原来是个贱骨头,给他点厉害就老实了。”众人哄然一笑,跟着虬髯大汉大摇大摆地走进庄门。南郭逸拉一下夏铭说:“咱们也跟着进去。”于是两人就跟在这伙人后面往庄里走,庄丁以为他俩也是一伙的,不敢阻拦,就让他俩进去了。
徽坤庄的院子颇大,几十个人进去也不觉得拥挤。只见一个老者风姿凛然地站在客厅的台阶上,虽说已是须发皆白,却是隆准丰颌,仍可看出年轻时英俊面容的影子。夏铭悄悄对南郭逸说:“大学兄,你看那老者,和芝草堂的冯掌柜长得不太像,比冯掌柜英俊多了,年轻时一定是个美男子。他应该就是大师伯冯荠吧?”
南郭逸说:“我想应该是吧。虽说他长得和冯掌柜不太像,或许他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不管怎么说,这个人要再不是大师伯的话,咱们可真的没法子了,只好回邯郸去了。”
这时只见那老者对众人抱拳说:“在下冯荠,不知各位好汉来自何方?光临敝庄有何见教?”
虬髯大汉从背后拔出一柄小旗,拿在手里一抖,威风凛凛地说:“庄主认得这四海旗么?”
冯荠看了道:“原来是四海一家的好汉,失敬,失敬!”
夏铭和南郭逸看了四海旗,知道这伙是有名的四海帮的人。四海帮是在各国之间私贩盐铁,获取暴利的黑社会组织,势力颇大。两人虽说早就听说过四海帮,但还是头一次真的遇到四海帮的人。
白面汉子冷笑道:“既然庄主认得四海旗,我想庄主是个明白人,快把六坤丹拿出来,我们自然秋毫无犯,不然的话么,后果你应该是知道的。”
冯荠躬身陪笑道:“不瞒好汉,去年老夫炼出的一粒六坤丹已经送人了,今年炼的一粒六坤丹还在丹炉之中,要等两个月之后才能炼好。”
夏铭悄悄对南郭逸说:“大师伯怎么这般没骨气,对这些人卑躬屈膝的样子真让我看不下去。”
南郭逸却说:“老弟,小不忍则乱大谋呀。大师伯恐怕是另有隐情,才如此忍辱求全吧。”
只听虬髯大汉吼道:“我看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敢骗起你老子来,赶快把丹药拿出来,不然让你尝尝老子劈天斧的滋味。”
冯荠还是陪笑道:“好汉,老夫真的没有六坤丹了。”
只见白面汉子劈手抓过冯荠的管家,冷笑道:“冯庄主若是还不拿出六坤丹来,我就先把你的管家劈了试试剑,让你瞧瞧血的颜色是红是白。”那管家虽说已是中年之人,但也有几分力气,可是他被白面汉子抓住衣领,却是丝毫动弹不得,可见那白面汉子的腕力惊人。
冯荠不由脸上变色,白面汉子冷笑着说:“我数到‘三’,庄主如果还是执迷不悟的话,那我的剑可就要出鞘了。”说完白面汉子拖长声调慢慢数起来:“一……”
南郭逸见此悄声问:“老弟,你的武功对付这几个家伙,有没有把握?”
夏铭道:“看他们几个狂妄自大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功夫有限,我对付这几个家伙应该没问题。”
南郭逸点头道:“这就好。”于是他在夏铭耳边轻轻说几句,夏铭微笑着点点头,弯腰从地下摸起两块石子握在手里。白面汉子刚刚数到“三……”,只见夏铭一扬手,一块石子飞出去,“啪”地一声,正打在白面汉子的后脑勺上。这“飞石击鸟”也是夏铭拿手的功夫之一,他可用飞石击落空中的飞鸟,当然打那白面汉子的后脑勺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白面汉子数到“三”,刚要伸手从背后拔剑,忽然后脑勺“嗡”地一声,两眼金星直冒,抓着管家的手也不知不觉松开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众人一片乱嚷:“有奸细!有奸细!”
原来夏铭和南郭逸站在最后一排,所以没人看见夏铭出手扔石子,众人不知道石子从哪里飞过来的。白面汉子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石头打了,他一摸后脑勺,那里肿起一个大鼓包,痛的他直咧嘴。虬髯大汉气得大嚷道:“什么人?什么鸟人?竟敢偷袭暗算,你小子有种站出来,看老子把你砸成肉饼。”
四海帮的人嚷了半天,并没发现扔石子的人。四海帮的人虽说看出夏铭和南郭逸不是他们的人,但以为他俩是徽坤庄的庄客,并未疑心。这时白面汉子拉住虬髯大汉,在他耳边悄悄说:“不好,这冯庄主看来是有防备的,邀来了强手相帮,刚才扔石子打我的那人,打得这么准,只怕是个高手,咱俩未必是那人的对手。你看咱们是不是先撤了?”
虬髯大汉却不以为然地大声说:“顾兄,凭你我兄弟的功夫,害怕什么鸟人?”说着他从背后抽出一根沉甸甸的黑铁斧,对四周漫无目的地大喊道:“施暗算的小子,滚出来,尝尝老子的劈天斧。”
南郭逸伏在夏铭耳边又说两句,然后用手一指前面的墙头,高喊道:“墙上有人!”
四海帮的人一听,“唰”地一齐向墙头看去,就在这时夏铭一扬手,一块石头又“啪”地一声打到虬髯汉子的后脑勺上,只听虬髯汉子发出“哇”的一声怪叫蹲了下去。原来这次夏铭用力较大,石子把虬髯汉子打得眼前一黑,握着黑铁斧的手一松,那柄沉甸甸的黑铁斧脱手掉下来,正好砸在自己的脚指头上,所以那虬髯汉子“哇”地怪叫一声,蹲下身子一手捂头一手捂脚,一时间疼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四海帮的人才知道上当了,他们回头向南郭逸发喊的方向望去,却没看到什么人。原来南郭逸喊过,夏铭扔过石子后,两人趁乱跑到其它方向去了。白面汉子又没看到扔石头的人,心中更加害怕,拔出剑来护住身体,高喊道:“是哪位高人在此?请站出来让顾某人瞻仰一下尊容。”
这时只听他背后有人干咳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对不起,刚才兄弟扔出一块石头去打狗,没想到失手打到了好汉的头上,抱歉得很。”
南郭逸一说话,站在他们身边四海帮的人“唰”地后退下去,把南郭逸和夏铭两人凸显出来。大家听出来南郭逸说打狗是在讽刺白面汉子和虬髯汉子,有几个庄客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姓顾的白面汉子见这两个年轻人有点面熟,忽然想起就是刚才在大树下休息的两个过路人,于是他忍住气说:“两位是何方好汉?若是过路的好汉,最好别到这儿来趟浑水,大概两位也见过咱这四海旗吧。”
说着白面汉子抽出一面小旗在夏铭和南郭逸面前晃了晃,想借四海帮的名声把南郭逸和夏铭吓住。南郭逸却不屑一顾地说:“在下也算有点见识,四海旗也是见过的,只是不知这位好汉见过五湖旗没有?”
白面汉子听了一怔,问道:“难道两位是五湖一家的兄弟?”
南郭逸笑道:“你看我们像不像?”南郭逸这么一说,也就等于自认是五湖帮的人了。原来五湖帮是一个与四海帮齐名的黑社会组织,也是靠私贩盐铁获取暴利。一般情况下,五湖帮与四海帮各不打扰,各做各的生意。但两帮间也不时发生冲突,这时就要双方的老大出来摆平。南郭逸之所以要冒充五湖帮,是因为他看出冯荠不想与四海帮的人惹事结仇,所以就想出一个移花接木之计,把祸水引到五湖帮身上,让四海帮去找五湖帮算账。
姓顾的白面汉子见南郭逸自认是五湖帮的人,不满地说:“我说这位好汉,咱们都是同道之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各干各的。你们既是五湖的,又何必要趟我们四海的水呢?”
南郭逸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位好汉,这话你可说错了,不是我们五湖的要趟四海的水,而是你们四海的要趟我们五湖的水。”
姓顾汉子不解道:“这话从何说起?在下听不明白。”
南郭逸故作姿态地说:“你们不是来这儿讨六坤丹的么?我们也是来这儿讨六坤丹的。”
姓顾汉子听了又是一怔,道:“你们也来讨六坤丹?你们要六坤丹做什么?我们要六坤丹,是因为我们三帮主要跟人比武,所以要六坤丹来提高功力。”
南郭逸听了耸肩道:“是吗?那真是不巧啊。我们三帮主也要跟人比武,也要这六坤丹来提高功力。况且我们比你们来得早,你不是还向我问过路么?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们来的早,这六坤丹当然是我们的,要先给我们三帮主提高功力嘛。”
姓顾汉子知道南郭逸是在故意打混他,但又想不出理由反驳南郭逸,只是气得鼻子呼呼冒气。虬髯大汉已经缓过了痛劲,过来对姓顾汉子悄悄说:“顾哥,别和他们废话了,他们就两个人,咱们一齐上,活劈这两个家伙。”
南郭逸笑道:“谁说我们只是两个人?我们的援兵马上就到。”说着南郭逸突然一挥手,做出一个扔石子的姿势,吓得姓顾汉子和虬髯大汉赶紧蹲下身子躲石子,但却没见有石子飞过来,两人只好又尴尬地站起来。虬髯大汉气得悄悄对姓顾汉子说:“顾哥,咱们赶快动手,趁他们的援兵没来之前,先把这两个家伙劈了。”
姓顾汉子摇头说:“不行,帮主再三交待过咱们,不能随便和五湖帮的人动手,更不能随便和五湖帮的人结仇。咱们把他俩杀了,这就和五湖帮结下大仇,回去怎么向帮主交待呢。”
虬髯大汉急道:“那怎么办?他们要抢六坤丹,咱们要是拿不回六坤丹,回去不也没法向帮主交待么?”
姓顾汉子踌躇不决,这时南郭逸笑着说:“这样吧,咱们打个赌,谁赢了谁就取走六坤丹,怎么样?”说着南郭逸从身上摸出一枚铜钱,说:“这枚铜钱你任选一面,然后我把这个铜钱抛上去,如果铜钱落地是你选的那面,就是你赢,你取走六坤丹;如果铜钱落地不是你选的那面,就是你输,我们取走六坤丹。这样应该是公平的吧?”
姓顾汉子心想,这两个人看上去武功不弱,真打起来自己未必能胜,而抛铜钱打赌的法子,自己至少有一半赢的机会,所以点头道:“好吧,那就打个赌,我赌铜钱正面。”
南郭逸道:“好!那么我就扔钱了。”原来南郭逸小时候学过一点幻术戏法,扔铜钱是他的拿手好戏,他想要哪个面,就能扔出哪个面来。于是南郭逸把铜钱向空中一扔,四海帮的人看着在空中翻转飞舞的铜钱,都大喊道:“正面!正面!”
铜钱“噗”地一声落地,众人急着伸头看,看到的却是铜钱的反面。南郭逸笑道:“你输了,这六坤丹是我们的。”
姓顾汉子脸色苍白,一言不发,虬髯大汉却大吼道:“不行,不行!凭赌一个铜钱就想拿走六坤丹,我可不服。”
姓顾汉子使劲拉虬髯大汉的衣袖,示意他不可莽撞乱来,但虬髯大汉却不管,对南郭逸和夏铭吼道:“你们要想拿六坤丹,也得问问我手中的劈天斧答应不答应。”
南郭逸笑着对夏铭说:“老弟,就麻烦你去问问他的劈天斧吧,我想那把斧头会答应的。”
夏铭也笑道:“我倒是第一次去问一把斧头,看它听不听我的话。”夏铭一面说着,忽然一个箭步跨到一个四海帮大汉的身旁,伸手从那人背后拔出他背着的护身铁头木棍。那大汉还没反应过来,铁头棍早到夏铭的手中,吓得那大汉赶快缩身躲到后面去了。夏铭对虬髯大汉笑道:“我就让这根铁头棍问问你的斧头吧。”
虬髯大汉见夏铭露一手空手夺兵刃的本事,心中暗暗吃惊,估计自己不一定是夏铭的对手。可刚才自己的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说:“好!那我就领教一下你的棍子。”大家都听出来虬髯大汉说这话时底气早已不足,姓顾汉子也预料虬髯大汉要输,赶紧对虬髯大汉大声说:“兄弟,你和他只是比武,点到为止即可,手下留情,千万不可伤人。”
姓顾汉子让虬髯大汉“千万不可伤人”,其实是说给夏铭听的,提醒夏铭双方只是比武,不要伤了虬髯大汉。夏铭当然明白姓顾汉子的用意,笑道:“我这根铁头棍只是问问那柄大斧,不伤人。”
虬髯大汉大喝一声:“看斧!”右手抡起大斧向夏铭劈头砍下来,他这一斧使出全身的力气,以为夏铭会用手中的铁头木棍抵挡他的大斧,这样他一斧把夏铭的木棍砍断,也算是胜了一招。没想到夏铭的铁头棍并没有直接抵挡他的大斧,却一晃绕过斧头,棍头抵住他的手腕。虬髯大汉的手腕“噗”地抡到铁头棍上,痛得钻心,握着的大斧也脱了手,直向自己的脚尖砸去。这次不像上次,大斧上已经被运足的气力,砸在脚上非把脚板砸烂不可。姓顾汉子一见不好,大叫:“快闪开脚!”
虬髯大汉哪能躲闪得开,眼开大斧就要砸到他的脚上了,只见夏铭的铁头棍一闪,在大斧上轻轻一拨,大斧“咚”地一声巨响,砸在虬髯大汉的脚旁,把地下铺的石砖都砸碎了,四海帮的众人这才“吁”地松了一口气。夏铭笑道:“怎么样,好汉手中的斧头答应了吧?”
虬髯大汉羞愧得满脸通红,捂着手腕一声不吭地退了下去。姓顾汉子感激夏铭手下留情,对他抱拳说:“我替我兄弟谢过好汉!”说完,他对四海帮的众人一挥手,说:“我们走!”
这时冯荠却说:“管家,拿两粒二坤丹送给四海一家的好汉。”
管家急急从房中取出两粒腊封的丹药,装在一个小锦囊中送给姓顾汉子。姓顾汉子接过丹药,对冯荠拱手施礼说:“多谢庄主赐药。”说完就带着四海帮的众人匆匆离开了院子。
四海帮的几十个人走后,院子里突然冷清下来,只剩下夏铭和南郭逸站在院子当中。冯荠早就注意到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他从夏铭扔石子的动作,看出他是一个武功高手。后来南郭逸自称是五湖帮的,不由让冯荠大为吃惊,没想到五湖帮也凑热闹和四海帮一起来讨要六坤丹。冯荠心中暗自嘀咕:“这两个五湖帮的,倒是比那几十个四海帮的更难对付。这人武功这么高,在五湖帮中也必然地位极高,恐怕是帮主一级的人物,看来我得好好应付他们才行。”
于是冯荠对南郭逸和夏铭抱拳施礼说:“没想到五湖一家的两位武功如此了得,老夫猜两位一定是帮主首领吧。”
南郭逸和夏铭赶紧给冯荠还礼,南郭逸毕恭毕敬地说:“庄主千万别这么客气,不敢当,不敢当。”
冯荠心中更是吃惊,心想:“这两人对我这么客气,莫非有更大的阴谋?”冯荠也愈发客气地陪笑说:“两位好汉,实不相瞒,老夫的六坤丹还真的没有了。如果两位需要别的丹药,老夫自可奉送。”
冯荠这样恭敬,南郭逸只得更加恭敬地说:“冯老庄主误会了。晚辈哪敢索要庄主的仙丹,晚辈来此只是想请冯老庄主看一样东西。”
冯荠不解地问:“哦,让我看一样东西?莫非是什么宝物?只是老夫孤陋寡闻,未必能认识两位好汉的宝物。”
南郭逸见院子周围都是徽坤庄的庄客,就说:“这里不方便,我们想请冯老庄主进屋去单独看看。”
冯荠有点迟疑,管家伏在冯荠耳边说:“庄主,千万不可让那两人进屋去,说不定他们要搞什么鬼名堂。”
冯荠点点头,说:“要不然我陪两位好汉到院外的僻静之处,在那里瞻仰一下两位的宝物,如何?”
南郭逸点头道:“这样也好。那就请冯老庄主引路吧。”
冯荠带南郭逸和夏铭来到院外不远处的一片小树丛里,说:“好汉,老夫是否可在这里瞻仰两位的宝物?”
南郭逸取出一个绸布小包,一层一层地打开,打到第三层,里面露出两片铜镜碎片。冯荠见到铜镜碎片,两眼忽然一亮,兴奋地说:“莫非两位是……”。
夏铭见冯荠认识这两片铜镜碎片,高兴地叫起来:“大……”,夏铭本想叫“大师伯”,话才出口就被南郭逸在脚上踩了一下,夏铭明白这是南郭逸不让他乱叫,赶紧止住了嘴。
冯荠高兴地仔细看了看南郭逸和夏铭,然后面带微笑说:“两位跟我来。”
冯荠带着两人回到院内,管家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吃惊地问:“庄主……”
冯荠笑道:“这两位原来是来自远方的好朋友,你先带他们去我的内室,我去拿一件东西,马上就过来。”
管家把南郭逸和夏铭带到冯荠的内室,请两人坐下之后,就退出来走了。不一会儿,冯荠也拿着一个绸布包进来,打开一看,里面也有两片铜镜碎片。冯荠取过南郭逸带来的两片铜镜碎片,两者正正好好拼合在一起。南郭逸和夏铭一看,立即跪下给冯荠叩头,行拜见师父大礼,南郭逸说:“大师伯在上,在下南郭逸,是岳潇芩老师的徒弟。”
夏铭也说:“大师伯在上,在下夏铭,是石启老师的徒弟。”
冯荠哈哈大笑,拉起两人说:“快起来,快起来!真是没想到啊,居然是二弟和三弟的徒弟同时来了。真让我高兴,太高兴了。”说完冯荠又不解地问:“你俩既是二弟和三弟的徒弟,怎么却又加入了五湖帮?”
南郭逸忙说:“刚才我们说是五湖帮的人,那是胡说,是要骗骗那伙四海帮的人。当时我看出大师伯不想得罪四海帮的人,所以就有意冒充五湖帮的人,以后四海帮的人即使想报复,也去找五湖帮的人,不至于给您惹麻烦。”
冯荠听了连连点头称赞道:“好啊,你们刚才这一下,不仅给我解了围,还不会给我惹麻烦,难得你们想得这么周到。好,好!你俩不但武功过人,而且还聪明过人,真是文武双全的好苗子哟。看来二弟和三弟比我强,选的徒弟这么好。”
南郭逸却摇头说:“大师伯过奖了。夏兄弟的武功高强,我却不会武功。”
冯荠惊道:“什么,你不会武功?难道二弟没有教你武功?”
南郭逸说:“岳老师本来是准备教我武功的,只是我生性懒惰,喜静不喜动,所以没学成武功。”
夏铭也帮着解释说:“二师伯说,当初的设想有一个极大的缺陷,只注意到武功的重要性,以为靠武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忘记了计谋的重要性。要干成大事,单凭武力是不够的,还需要缜密细致的计划,得有一个能够制订这样计划的谋士。于是他就自作主张,寻找一个具有谋士天才的人……”
冯荠听了微笑道:“这么说来,逸儿就是我二弟找到的谋士啦。二弟的想法的确很高明,我们五兄弟中,就属二弟最为夙慧颖悟。当初我们过分倚重武功,忽视了计谋,现在二弟把这个缺陷给补上,真是太好了,好极了。”冯荠又说:“刚才逸儿处理四海帮这件事,既巧妙又周到,比我强呀。二弟选你这个徒弟真是选对人了,今后我也要靠逸儿帮我出谋划策了。”
南郭逸自谦道:“大师伯过奖了。”
夏铭却称赞说:“南郭大哥真的是聪明过人,一路上我们遇到不少危险和麻烦,都是靠南郭大哥的妙计化险为夷。我对南郭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
南郭逸笑着对夏铭说:“老弟,你也别太夸我,我对你的武功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呀。这一路上要是没有你的武功,我就是有再多的计谋,也实现不了啊。”
冯荠大笑道:“这就对了,你们两个一文一武,真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绝配。有你们两个这么好的徒弟,我们的大事一定有望。”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南郭逸问道:“大师伯,恕弟子多问。当初我师父告诉我们到安邑城里的‘芝草堂’药铺找您,怎么您却在安邑城外韶松村的徽坤庄炼丹呢?”说着南郭逸把他们到芝草堂错认冯荠哥哥之事说了一遍。
冯荠听完大笑不止,说:“没想到我到徽坤庄炼丹,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然后他向两人解释其中的缘由说:“芝草堂是我和堂兄冯薙合开的药铺。我家本是一个医药世家,我堂兄继承了祖业,我却迷上了武功,年轻时就外出寻师修炼武功。后来我们五兄弟结拜后,我回到安邑,和堂兄一起开‘芝草堂’这个药铺。我哥哥纯粹是个大夫,一点也不会武功,他也不知道我们的事情。不过我对他交待过,如果有人来找我的话,请他到徽坤庄来找我,没想到你们把我哥哥错认成我了。”
南郭逸又问:“您为什么又到徽坤庄来炼丹呢?”
冯荠说:“我当初的设想是,明里开药铺,挣个生活费,暗里收个高徒,修练武功。可是两年之后,我无意中得到一个炼丹秘方,据说这种丹药服用后立竿见影,马上可使自己武功的功力提高几成。我想,我们武人苦苦练功,要想把武功提高几成,总得花几年功夫,而武功高手之间的差距,往往也就是那么几成功夫。如果有了这种丹药,我们在遇到强敌时服下丹药,立即使自己的武功突增几成,就可击败强敌了。于是我就从安邑城里的芝草堂搬到这个僻静的小村子,购置了炼丹的家什器具,参照秘方上说的炼丹术专心炼丹,终于炼成了这种丹药。”
夏铭大喜道:“大师伯,那您给我一粒丹药吧。我吃了这丹药,功力立即可以提高,也省得我每天苦苦练功了。”
冯荠摇头说:“不行,这种丹药的药力只能持续几个时辰,一天之后功力就又恢复到以前了。而且这种丹药吃多了对身体有害,不能经常服用,只是在遇到强敌时服用,做一个临时救急之用。”
南郭逸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刚才四海帮的人说,他们三帮主和人比武,所以要来这里讨要您的神丹。”
冯荠解释说:“我炼成这种丹药后,要想试试它的效果和药性,就送给一些练武的朋友试尝,他们服用后都说效果极佳,这样一来我也就有了一些小名气,不时有练武之人来向我讨购丹药。我遇到这些人,多半是客客气气打发他们,以免得罪了他们,到我这里来闹事,搅乱我不能专心炼丹。”
夏铭听了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大师伯对他们那么毕恭毕敬是害怕他们呢。不过刚才我听说‘六坤丹’一年只能炼出一粒,真是这么回事?”
冯荠道:“我的丹药根据药力不同,分别称为‘一坤丹’、‘二坤丹’、‘三坤丹’……。所谓‘一坤丹’就是服用后功力可提高一成,‘二坤丹’服用后功力可提高二成,‘三坤丹’服用后功力可提高三成。现在我炼成的具有最高药力的是‘六坤丹’,服用后可以把功力提高六成。不过药力越高的丹药越难炼,‘一坤丹’几天就可以炼出来,而‘六坤丹’极难炼,一年也只能炼出一粒,非常珍贵。所以四海帮的人问我讨要六坤丹,我是不能给他们的。最后送他们两粒二坤丹,打发一下他们,省得他们今后不停来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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