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在我心里(中)(2/2)
司徒耕勤却不理睬米骁夫的话,对自己身后的一个偏将说:“你下去和这个米骁夫比试一下。”
米骁夫见非要比武不可,就打定主意装作武功稀松的样子,让那个偏将赢了自己,怕露出自己的真实水平会惹来麻烦。
衙役们把公堂里的东西挪开,在公堂中央腾出一大块空地让米骁夫两人比武。衙役给米骁夫和那个偏将各自递上一柄木剑,米骁夫双手倒握剑柄,给那个偏将行一个礼,说:“小人武功低微,请手下留情。”
那偏将傲慢地对米骁夫微微还半个礼,说:“看剑!”说着一剑就刺向米骁夫。
米骁夫不敢使出自己的真功夫,只拿最粗浅的寻常功夫来应付,当然抵挡不住对方的攻势。米骁夫手忙脚乱地支撑了四个回合,在第五个回合上被那偏将的木剑刺中左胸,要是真剑的话米骁夫早就死了。那偏将哈哈一笑,抛下木剑扬长而去。米骁夫也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下没事了,忽听堂上又“啪”地一声爆响,司徒耕勤拍响了惊堂木,喝道:“给我把他捆起来。”
米骁夫不解地喊道:“大人,小人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捆我?”
司徒耕勤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从绷紧的嘴唇发出冷冰冰的声音:“米骁夫,你还是想骗老夫啊。老夫仔细查看过那四个家丁的尸体,发现他们是被武功很高的人非常干净利落地一剑刺中要害,还来不及喊一声就死了。我刚才看你的武功稀松平常,那四个人肯定不是你杀的,你一定还有同谋,赶快招供出来。”
米骁夫万没想到这次自己装作不会武功,却又惹祸了,心中暗道:“这司徒老儿真是明察秋毫,我什么也骗不了他。看来我这次不能隐瞒武功了,非得露几手真功夫,让司徒老儿相信那几个人是我杀的才行。”想到这里,米骁夫大声说:“大人,小人刚才没使出真功夫。”
司徒耕勤听了说:“哦?那你是有意输的?”
米骁夫说:“小人是山野村夫,怕出手重误伤那位将军,吃罪不起,所以只好输了。”
司徒耕勤笑道:“这你倒是过虑了。老夫叫你比武,你就尽管拿出真本事来。万一伤了人,那也是比武中不慎失手伤人,老夫不会治罪于你的。”说完司徒耕勤对刚才那个偏将说:“你再去和他比试一次吧。”
米骁夫和偏将又走到公堂的中央,衙役给他俩递上木剑。那个偏将听说米骁夫刚才是故意输给他,心中有点胆怯,不再敢大意,摆出一个防守的姿势,等待米骁夫来进攻。米骁夫慢慢举起剑,使出一个“盘龙剑”的招式,刺向偏将的前胸。“盘龙剑”是极普通的剑招,习武之人几乎人人都会,那偏将一面不紧不慢地出剑招架,一面心中暗笑米骁夫的功夫有限。可就在米骁夫的剑快刺过来的时候,忽然剑招一变,剑锋一转刺向偏将的大腿,偏将大惊,急忙撤剑过来格挡,然而米骁夫的剑又一晃变了方向,偏将已来不及看米骁夫的剑刺向何处了,只是张大嘴惊呼一声。偏将的惊呼声还未出口,米骁夫的木剑已经打在偏将握剑的手上,偏将手一疼,木剑从手中脱落,就在木剑落地的同时,偏将的“啊呀”惊呼声也喊出了口。米骁夫使出的这招是鹰爪王孟其坪的“鹰爪斩”绝招,要是他用真剑,那偏将的手掌早被削下来了。
众人见米骁夫只用一招就击败偏将,心中暗暗叫好,但嘴上却不敢喝彩,因为这是司徒将军的人输了,谁敢叫好?但司徒耕勤本人却不在乎,赞赏地说:“米骁夫,你武功果然不错。你再和我的人比比看。”
司徒耕勤一挥手,示意手下一个姓齐的副将去和米骁夫比试。齐副将在司徒耕勤手下的人马中算是武功出类拔萃的,平时傲气得很,不过他刚才看了米骁夫一招击败偏将,知道米骁夫的功夫非同小可,不由把平时的傲气全收。在米骁夫给齐副将行礼说:“小人武功低微,请将军手下留情。”,齐副将也认真地给米骁夫还礼,客气地说:“末将的武功有限,也请阁下手下留情。”
齐副将见刚才偏将让米骁夫先攻吃了亏,于是就抢先进攻,试图先下手为强。齐副将一出手,米骁夫就看出他比刚才那个偏将武功高多了,也使出浑身的功夫小心应付。两人你来我往打十个回合,米骁夫已经发现齐副将的破绽,可以一招击败他。只是米骁夫见齐副将对自己恭敬有礼,不像那个偏将那么傲慢无礼,所以有心让他几招,不让他输得太惨。这样两个人又你来我往地打了十个回合,忽然齐副将大喊一声:“停!”
米骁夫应声停下,齐副将对他拱手说:“阁下武功高强,末将认输了。”
一些武功较低的武将,没看出米骁夫在让着齐副将,还以为两个人打了一个平手。有人大声喊道:“齐将军,你也没落下风呀,怎么这么轻易就认输了?”
齐副将红着脸说:“人家已经在让着我呢,我哪还有脸再打下去。”
司徒耕勤早看出米骁夫在第十个回合上就可以击败齐副将,之后米骁夫让着齐副将,两人才打到二十个回合。司徒耕勤喜欢功夫高而不张扬的谦逊之人,所以他对米骁夫让齐副将颇有好感,说:“米骁夫,你的武功果然不错,那四个家丁是你杀的,我相信了。年轻人武功高不容易,武功高了知道谦让就更不容易。”司徒耕勤后面那半句话是对自己手下的副将偏将说的,意思是让他们学习米骁夫的谦让。
其实米骁夫并不是有意谦让,只是怕暴露了真功夫会惹来麻烦。尽管如此,司徒耕勤的赞扬让他听了飘飘然,对司徒耕勤的怨愤顿时减少了许多。
司徒耕勤接着说:“米骁夫,老夫相信你了。现在我们立即出发,你领我们去捉拿褚巍。”
司徒耕勤挑选三百名精壮骑兵,一行人在米骁夫的带领下,朝褚巍隐藏的那个秘密庄子疾驰而去。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赶到褚巍的秘密庄子附近。司徒耕勤安排人马将庄子悄悄围住,等到布置得万无一失之后,司徒耕勤才一挥手,几个士卒举起一块大石砸向庄院的大门。只听“喀嚓”一声木片的碎裂声,庄院大门被砸得粉碎,随着大门被砸破的同时,司徒耕勤也领着人冲进院子。
一个老汉听到院门被砸的声音,赶紧从屋里跑出来,看到如狼似虎的官兵涌了进来,吓得簌簌发抖。司徒耕勤喝问道:“你就是褚巍么?”
老汉连连摆手道:“我不是!我不是!”
司徒耕勤又喝问:“褚巍在哪里?”
老汉声音颤抖地说:“他已经走了,不在这里了。”
米骁夫一听,脑袋里“嗡”一声响,脱口说:“完了,完了,这下没人能证明方大人清白了。”
司徒耕勤却大笑,喝道:“哈哈,狡诈老儿,你还想要骗老夫?来人,给我把他捆起来。”
众兵士蜂拥过来把老汉五花大绑捆起来,推到司徒耕勤面前。司徒耕勤两眼紧盯老汉,喝道:“你看着我的眼睛。”
老汉的目光中露出一缕心虚的神色,司徒耕勤冷笑说:“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你点厉害是不会说实话的。来,先砍掉他的左手。”
两个士卒把老汉按倒在地,拔出刀来就要砍手。就在士卒举起刀的一刹那,老汉发疯似地高喊:“我说!我说……,褚老爷,不,褚巍,他躲在屋后的地窖里。”
褚巍这两天不见米骁夫回来,也对米骁夫产生了怀疑,他昨天本来就准备离开这里,可是又舍不得《武孚经》,思前想后,最后决定再冒险等一天。褚巍这几天白天躲在地窖中,晚上才出来。他听到官兵冲进来的声音,知道大事不好,悔恨地捶着胸膛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本来都逃出来了,却为了贪心一部破经书送了性命,唉……”
褚巍知道即使那个老仆不说,官兵也能搜出这个地窖。当他听到老仆招供之后,就大叫一声,从地窖里跳出来,拔出刀来大笑道:“老夫今天要去黄泉见我的儿子和朋友了。不过老夫也不会一个人走,总要找几个陪我去垫背的。来,来,你们谁先来给我垫背?”
司徒耕勤解下自己腰间的佩剑,交给米骁夫说:“米骁夫,这是我的剑。你武功了得,就由你带头去捉拿褚巍吧。”
米骁夫诚惶诚恐地接过司徒耕勤的佩剑,司徒耕勤一挥手,十几个士卒跟在米骁夫身后,一齐向褚巍走过去。
褚巍一看见米骁夫,恨得咬牙切齿道:“我说官兵怎么会知道这里,原来是你小子告的密。老子今天就是死了,也要先看见你小子死在我前头。来,小子,过来送死吧。”
米骁夫笑道:“褚总教头,实在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劝您趁早缴械投降,还能留个全尸。”
褚巍气急败坏,不等米骁夫他们过来,就一步抢到米骁夫身前,举刀就劈。米骁夫急忙举剑拦截,这时在米骁夫身后的士卒,忽然呼啦一声都撤走了,只剩下米骁夫和褚巍两个人对阵。
米骁夫原以为众士卒会和他一起对付褚巍,所以一点也不紧张,等士卒们都撤走,就剩下他一个人对付褚巍时,才猛然反应过来,心中大叫:“不好!我又上了司徒老儿的当。他要让我一个人对付褚巍,让我们两个拼个你死我活,他们在一旁看笑话。”
褚巍心中恨极,刀刀都是致命的杀手,米骁夫手忙脚乱地东躲西闪,总算没被褚巍砍着。褚巍一口气砍了二十几刀,居然没有砍到米骁夫,不由让他大吃一惊,要是在平时,他这一路刀法使下来,早砍死十几个人了。褚巍刚才憋住一口气连砍二十几刀,所以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米骁夫也乘机歇一口气,从慌乱中镇静下来。
褚巍没有砍中米骁夫,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心中怒气冲天。人一旦发怒心情暴躁,使出来的武功也就浮躁不稳,所以比武时发怒是武家的大忌。褚巍在歇气的同时,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弟子,居然有这么高超的武功,心中奇怪之极,但他现在已没有时间多想米骁夫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褚巍知道自己这次是非死不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武孚经》不要落到外人手中,想让《武孚经》和他一起永远从人世间消失。目前只有米骁夫知道《武孚经》的下落,只要杀了米骁夫,《武孚经》也就从人世间消失了。
褚巍也看出,官兵不会过来帮忙,任凭他和米骁夫两人拼个你死我活。褚巍反省自己刚才过于激动,出手招数不稳,才让米骁夫躲闪过去。自己只要平心静气,把自己的武功尽数发挥出来,米骁夫的武功虽高,但只要是一对一的决斗,褚巍还是有信心杀了米骁夫。想到这里,褚巍深深吸一口气,让心情平稳下来,不慌不忙地重新向米骁夫发起进攻。
这时米骁夫也从慌乱中清醒过来,他也明白官兵是不会帮忙的,自己想要活命,唯一的希望就是战胜褚巍。可褚巍也是有名的武学大师,要打败他谈何容易?米骁夫也反省自己刚才措手不及过于慌乱,靠侥幸才躲过褚巍的杀手。自己要想战胜褚巍,首先心境要沉稳,不慌不乱才有取胜的可能。想到这里米骁夫也深深吸一口气,让心情平稳下来,不慌不忙地迎接褚巍的进攻。
褚巍一改刚才的猛攻猛打,一招一式不紧不慢地攻向米骁夫;米骁夫也稳稳当当地接住褚巍的招式,两人都排除一切杂念,使出来的招式没有一丝紧张慌乱,不知情的人看了会以为他们是在进行一场无关紧要的普通比武,全然想不到两人正在进行着殊死的生死搏斗。众官兵也都在欣赏褚巍和米骁夫的决斗,这是一场极难见到的高水平比武,众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两人的攻防招式,不时还有人小声叫好。褚巍和米骁夫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打了一百个回合。
刚开始时,褚巍完全占据上风,米骁夫只有招架的份儿,全无还手之力;可米骁夫毕竟是绝世的武学天才,他和褚巍打到三十个回合,就逐步适应了褚巍的打法;打到五十个回合,两人基本已经打成平手,米骁夫在招架的同时,已可以发起一点进攻了;打到一百个回合,米骁夫已是攻多守少,开始占据上风了。这时褚巍沉不住气了,他来不及想米骁夫为什么能够越打越强,只是明白这样打下去的话,自己早晚会败死在米骁夫手中。褚巍现在已经不敢指望打败米骁夫,只能指望和米骁夫打个平手,也就是同归于尽。褚巍清楚自己就是打赢米骁夫,也难免一死,所以同归于尽还是自己占便宜。褚巍心一横,立即使出同归于尽的招数,因为现在他还能招架得住米骁夫,要是再打下去,让米骁夫更进一步占了上风,他想和米骁夫同归于尽都不可能了。
于是褚巍的招数忽然一变,只攻不防,这种只求杀敌,全然不顾自保的拼命招数,又让米骁夫陷入濒于招架的被动地步。毕竟米骁夫还想活命,不想和褚巍同归于尽,这就在招数上吃亏很大,两人十几个回合打下来,米骁夫感到有点招架不住了。这时米骁夫的目光正好跟褚巍的眼睛对上,米骁夫发现,不知何时褚巍的眼睛已经变成通红的血色,发出绝望而又倔强的凶光,好不怕人。米骁夫忽然想到在哪儿看到过这种眼神,对了,是在万葵谷遇到的那只大黑熊,他的剑刺入黑熊的咽喉时,那只熊砰然倒地,但四脚仍然挣扎着试图爬起来扑向米骁夫,那时米骁夫看到黑熊眼里发出怵人的目光,让他久久难忘。今天他从褚巍的眼中又看到这种怵人的目光,才明白人们所说的“困兽犹斗”是怎么回事。
从褚巍的怵人目光中,米骁夫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遇到不要命的亡命之徒,自己要想活命,也只有豁出性命和他一拼。米骁夫想:“褚老儿想和我同归于尽,看来我要躲是躲不过去的,只有豁出去了,拼着挨他一刀,一剑刺死他,这样或许还能活命。”
这时褚巍一刀劈向米骁夫的前胸,米骁夫用剑隔挡,褚巍又变招转砍米骁夫的左腿。米骁夫见此时褚巍防护大开,腹部毫无防备,心想:“我拼着给他砍断左腿,一剑刺入他的小腹。剑入小腹是必死无疑,我砍掉左腿只是个残废,还能活命,总比和他同归于尽强。”想到这里米骁夫也不去防护左腿,一剑直刺褚巍的小腹。
褚巍没想到米骁夫也和他拼命了,他知道自己砍米骁夫腿上一刀劈不死他,而米骁夫刺自己腹中一剑则自己必死,米骁夫残而不死,《武孚经》就会落入这个仇人手中,褚巍实在不甘心啊。就在褚巍的刀快要砍到米骁夫腿上时,褚巍把刀锋一转,用刀背拍到米骁夫腿上。与此同时,米骁夫的剑刺入褚巍的小腹,褚巍大叫一声,仰头倒地。
米骁夫左腿上挨了重重一击,还以为自己的左腿被砍断了,他用手一摸腿,居然完好无损。原来褚巍的刀锋偏转,不是刀刃而是刀背砍到米骁夫腿上,自然是完好无损。米骁夫大喜,暗自庆幸褚巍最后手抖刀锋偏了,让自己捡了一条腿。米骁夫见褚巍倒在地上,血流一地,似乎已经断气了,这时他忽然想到褚巍不能死,因为还要指望褚巍证明方谨的清白呢。米骁夫走近褚巍,正要俯下身去查看褚巍断气了没有,忽听有人大喊:“小心!”
就在那人大喊的同时,倒在地上的褚巍忽然睁开双眼,举起手中的刀猛然刺向米骁夫的小腹。米骁夫大惊失色,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心中一凉,脑海里最后闪过两个字:“完了!”
原来褚巍故意偏转刀锋,用刀背砍了米骁夫,因为他不甘心自己用一条命只换米骁夫的一条腿。褚巍想自己被刺中小腹,只要屏住气,还能活命片刻。如果留下米骁夫的腿,他必会过来查看自己死了没有,这时自己使出最后的气力就可一刀刺死米骁夫,因为那时米骁夫必然毫无防备。所以褚巍在最后的时刻偏转刀锋,留下米骁夫的腿,自己倒在地上装死。
褚巍的计划眼看就要实现了,他看着自己的刀刺向米骁夫的小腹,看着米骁夫大惊失色地眼神,正想大笑,突然一支箭射中褚巍拿刀的手臂,他的手一偏,刀擦着米骁夫的肋下刺了一个空。褚巍不知道怎么会飞来这么一支箭,只是他已经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力,再没有力气去看这支箭是从哪里飞来的。褚巍两眼一闭,头一歪断了气,一行泪水从他闭上的眼中流出,这不是因死而悲伤的眼泪,而是没能杀掉米骁夫悔恨的泪水。
这支箭是司徒耕勤射出的。原来司徒耕勤对米骁夫的武功颇为欣赏,他现在被赵王重用,被派的事情多,手下的人手不够,特别是缺少武功精强的得意属下,所以就起了收用米骁夫的心思。司徒耕勤让米骁夫跟褚巍单独决斗,也是想看看米骁夫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可以派多大的用场。自从米骁夫开始跟褚巍动手之后,司徒耕勤就让侍卫递上他的袖箭拿在手中,只要米骁夫一有危险就放箭救人。米骁夫却误解了司徒耕勤的意思,以为司徒耕勤要让自己和褚巍拼一个你死我活,他们在一旁看笑话。
褚巍在邯郸也算是排数得上的武功高手,米骁夫能够招架住褚巍,和他对阵一百个回合以上,已经是非常了不得。况且米骁夫在一百回合之后,居然逐渐开始占上风,这更让司徒耕勤喜出望外,认定这个年轻人是难得的人才,可以派以重用。等到褚巍使出只攻不防的同归于尽招数后,司徒耕勤看出米骁夫有点支持不住了,他本想再等米骁夫打几个回合就放箭救人,没想到米骁夫也突然使出同归于尽招数,豁出一条腿和褚巍拼命,因为米骁夫根本没想到司徒耕勤会救他。此时司徒耕勤想放箭救人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摇头叹气,可惜米骁夫这么一个罕见的武才成了残废。
看到褚巍在关键时刻偏转刀锋,用刀背砍在米骁夫腿上,司徒耕勤也感到迷惑不解。他看出褚巍是故意给米骁夫留下一条腿,难道是褚巍在最后的时刻忽然良心发现了?司徒耕勤见褚巍倒在地上,他的刀却还紧紧握在手中,就在米骁夫过去弯下身子准备查看褚巍的死活时,司徒耕勤忽然明白了褚巍的用意,对米骁夫大喊“小心”,同时一挥手射出手中的袖箭,射向褚巍拿着刀的手臂。司徒耕勤看到袖箭射中褚巍的手臂,褚巍的刀刺空了,才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米骁夫没想到褚巍诈死,等褚巍的刀刺空后,他怕褚巍不死,又举起剑在褚巍身上猛刺几十剑,把褚巍的胸腹都捅刺成蜂窝了。这时司徒耕勤笑着喊道:“米骁夫,停手吧,他早死了。”
米骁夫回头望去,只见司徒耕勤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猜出可能是司徒耕勤在关键时刻,放箭射中褚巍的手臂,救了自己一命。米骁夫从未想过这个一直被自己视为大仇人的司徒耕勤,居然会救自己的命,他一时想不通,呆呆地站在那里。
司徒耕勤以为米骁夫的思想还没有从刚才的生死搏斗中脱离出来,就过去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米骁夫,已经没事了,你放心吧。刚才真的好险哟,我那一箭要是偏一点,你可就陪褚巍一起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米骁夫,你武功虽高,但临阵经验却少,不知道还有诈死的招数。不过今天的教训,对你提高真正的临阵武功倒是很有好处的。”
米骁夫这才知道确实是司徒耕勤救了自己的命,不禁心中发热,一下给司徒耕勤跪倒拜谢,感激万分地说:“拜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司徒耕勤笑着拉起米骁夫,说:“米骁夫,你还年轻,武功就这么了得,真是难得的很啊。我看你的武功,一定是经过名师指点的。”
米骁夫如实说:“小人的师父是孟其坪先生。”
司徒耕勤听了说:“原来是‘鹰爪王’孟老先生的高徒,怪不得呢。孟老先生的功夫老夫只是听说过,今天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佩服,佩服。”
米骁夫听司徒耕勤说“佩服”自己的武功,心中更是高兴,早不把司徒耕勤看成是仇人,反倒把他看成是恩人了。
司徒耕勤又问道:“米骁夫,你既是孟老先生的徒弟,怎么又去拜褚巍为师?”
米骁夫说:“我师父已经过世了。我想再提高自己的武功,却没有名师指点,所以就到褚巍那里去求学。”
司徒耕勤笑道:“米骁夫啊,你可认错人了,我看褚巍的武功还不如你呢,你拜他为师能学出什么名堂?”
米骁夫点头说:“大人说的是,我要早知道褚巍的武功就这么两下子,哪还会去长云馆跟他学武呢。”
司徒耕勤赞同地说:“褚巍虽说是徒有虚名,不过长云馆号称是长云子武功的真传,确实也迷惑欺骗了不少人。我早就怀疑褚巍所谓‘长云子真传武功’是假的,他若真有长云子的武功,你能这样轻易杀了他么?褚巍被你杀了,也就证明他的长云子武功是假的。这下可好,你把褚巍杀了,他今后再也不能骗人了。”
米骁夫心中也暗暗纳闷,褚巍的‘长云子真传武功’,怎么居然连自己都打不过,莫非是褚巍的天分差,理解不了《武孚经》的精髓?不管怎么样,米骁夫对褚巍那部《武孚经》还是非常向往,他想起《武孚经》还存放在桃仙居的地窖里,得赶快去设法取出来。
司徒耕勤又说:“米骁夫,我给你的剑好用么?”
米骁夫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和褚巍决斗时用的是司徒耕勤的佩剑,赶紧双手捧剑,递还司徒耕勤,说:“您的剑真好用啊,我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宝剑。今天也多亏大人的宝剑,褚巍用的是宝刀,若是普通的剑,早被他砍坏了。”
司徒耕勤说:“你既然喜欢这把剑,那我就送给你吧。”
米骁夫一听,更是感激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一个劲地给司徒耕勤磕头道谢。武人爱兵器如性命,米骁夫当然喜欢宝剑,他在得到墓宝发财后,也去街市上买过几把宝剑,但都不如司徒耕勤给他的这把剑。
司徒耕勤把米骁夫拉起来说:“我家中还有几把宝剑呢,这把剑就送给你作佩剑吧。你这么一身好功夫,也该配一把好剑。我这把剑是楚国一个有名的剑工打造的,叫做‘冲虎剑’,是不久前三王子送给我的。‘冲虎剑’虽不能说是第一流的宝剑,却也是难得的宝物。”米骁夫听了又给司徒耕勤叩谢一番。
这时有人过来问褚巍的尸首怎么处置,米骁夫忽然想到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捉拿褚巍,证明方谨的清白。现在褚巍死了,谁来证明方谨的清白呢?米骁夫哭丧着脸对司徒耕勤说:“大人,我不该把褚巍杀了,这下可就没人能证明方大人的清白了。”
司徒耕勤却哈哈大笑地说:“米骁夫,方大人的事用不着褚巍了。只要你敢肯定方大人是清白的,我就相信你的话,立即释放方大人。”
米骁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声音发颤地说:“大人,您能相信我?”
司徒耕勤亲切地拍拍米骁夫的肩膀,说:“米骁夫,今天的事情证明你说的都是实话,所以我相信你。老夫我也算眼力不一般的人,看人是不会错的。”司徒耕勤说着转身面对众官兵,大声说:“诸位,你们赞同我相信米骁夫的话,释放方谨大人么?”
众官兵齐声说:“司徒大将军英明!”然后众人又对着米骁夫鼓起掌来。
米骁夫突然哭出声来,第一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方谨的事情居然成功了,激动的心情自然是难以克制;第二更是因为司徒耕勤对他表示出来的呵爱与信任。他这个从小受尽别人鄙视唾弃的低贱之人,居然得到司徒耕勤这样大人物的承认与赞赏,怎能不激动呢。司徒耕勤不仅给与他信任与赞赏,还给了他宝剑,更救了他的命,此时米骁夫心中对司徒耕勤感恩之至,完全忘却了司徒耕勤过去曾害过他的事情。
看到米骁夫激动地哭起来,司徒耕勤更觉得米骁夫这个人比较单纯,是可以信赖重用之人。
在回去的路上,司徒耕勤和米骁夫两人并肩骑着马,边走边说话。司徒耕勤听米骁夫说他是原晋国大将军米浩之的后人,更加对他刮目相看,说:“米骁夫,老夫看你的武功极俊,又是名门之后,是个了不起的人才。老夫愿意在陛下面前保举你在我的军中出任副将,只要你肯努力,以后不愁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米骁夫确实也很愿意在司徒耕勤手下干,只是他天生痴心武学,现在他首先想干的事是把桃仙居的《武孚经》取回来,好好修炼一下长云子的武功,于是米骁夫说:“大人的恩典,小人感激不尽。我也极想为大人效力,只是我现在的武功还不够高,我想再修练一段时间,把武功修练好了,再来为您效力。”
司徒耕勤听了点头说:“这样也好。米骁夫,你不急于当官,想先练好武功,看来你是有志之人,老夫欣赏你这样的人。等你把武功练好了,千万要来找我啊,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米骁夫大喜道:“多谢大人的理解。等我练好武功之后,一定到大人帐前效力,报答大人的知遇之恩。”
司徒耕勤笑道:“米骁夫,我遇到你算是有缘。不过你还得感谢你那位未来的老丈人方大人,要不是他……”这时司徒耕勤忽然想起方谨还在大牢里关着呢,于是对身旁的侍卫说:“你先打马赶回去,把方谨大人从大牢里放出来,请到官衙里坐着,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等我们回去给他陪酒压惊。”
司徒耕勤回到官衙时,方谨早在客厅里等候了。司徒耕勤让米骁夫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先进去,对方谨抱拳说:“方老太傅,让您受惊了。您的事情搞清楚了,下官已经知道您是被褚巍那伙坏人劫持,这事与您无关。您先喝点酒压压惊,然后我就派人送您回家。”
方谨又高兴又惊奇,说:“司徒大人果然是明察秋毫,还老夫一个清白,真是感激不尽。只是不知大人怎么这么快就查清了老夫的冤情?”
司徒耕勤笑道:“这事方大人不必谢我,是有人冒死前来救您,才让我们这么快查清了您的冤情。”
方谨愈发奇道:“有人冒死前来救我?他是何人?”
司徒耕勤笑着说:“这个人您认识他的。”说着他对外面拍拍手,说:“米骁夫,进来吧。”
米骁夫进来给方谨施礼,说:“方大人受惊了。”
司徒耕勤看着方谨惊讶万分的样子,笑道:“今天早上米骁夫前来官府报案,说他知道在逃犯褚巍的下落,特来报案。我问他怎么会知道褚巍的下落,他说他是长云馆褚巍的学生,给褚巍赶车,所以知道褚巍的藏身之处。当时我一听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一般学生是不会主动检举自己师父的,米骁夫前来举报自己的师父,其中必有隐情。刚开始他还不肯说,在我的逼问之下,他才说了实话,说是爱上了令孙女方雪珊,所以冒死前来救您。令孙女被米骁夫救走您是知道的,现在令孙女就在米骁夫家里,一会儿您就可以和她见面了。”
方谨听了司徒耕勤的话,一颗高兴的心又沉了下去。从方谨的心情来说,他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意米骁夫来救自己。方谨知道方雪珊是个才貌出众的女子,米骁夫爱上方雪珊也没什么奇怪的,问题是方雪珊的感情。方谨猜出,一定是方雪珊请米骁夫来救自己的。现在米骁夫救了自己,方雪珊一定会对他感激不尽,很可能就会爱上他,这样事情就可怕了。方谨感觉出米骁夫不像夏铭那样老实忠厚,而是有点歪门邪道,不像正派人,怕方雪珊和他打交道会倒霉吃亏。要是方雪珊真的爱上了米骁夫怎么办?方谨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司徒耕勤见方谨呆愣着不说话,以为他是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就笑着说:“方大人,令孙女我也见过,她那么品貌出众的姑娘,被米骁夫爱上也不奇怪。米骁夫是名门之后,你们两家也是门当户对啊。”
方谨这才想到自己还没有谢米骁夫。尽管他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但毕竟米骁夫冒险救了自己,礼貌上也得谢谢他,于是方谨对米骁夫作揖谢道:“深谢足下救命大恩。”
米骁夫急忙给方谨还礼,司徒耕勤却哈哈大笑道:“方大人其实不用谢他,以后你们就成一家人了。”
司徒耕勤这话让米骁夫和方谨听了都十分窘困,但两人却也不好说什么。
司徒耕勤事忙,压惊酒喝了两巡,就说:“方大人,米骁夫,我还有点公事要办,这就失陪了。你们两位慢慢地喝,我已经吩咐好车子送你们回去。”
方谨说:“既然司徒大人忙,我就告辞了。”
司徒耕勤听了说:“那也好,我也不留您了。米骁夫,你去送你未来的老丈人回府吧。”说完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米骁夫无法向司徒耕勤解释方谨不会成为他的老丈人,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米骁夫心中虽然喜欢方雪珊,但他知道方雪珊是夏铭的女人,自己无论如何不能碰师父的女人,所以他并无娶方雪珊的奢想。米骁夫也看出方谨不喜欢自己,但他也无法向方谨解释,当时在公堂上实在没办法,才迫不得已说出自己喜欢方雪珊的实话,造成司徒耕勤误解米骁夫想娶方雪珊。
司徒耕勤亲自把方谨和米骁夫送出大门口,这时忽然见方雪珊一面喊着“爷爷!”,一面跑了过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