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兄弟走江湖(下)(1/2)
澹台信夫妇见夏铭去了大半天还不回来,正在担心,忽见夏铭进来了,忙问说:“你接到你师兄了么?”
夏铭说:“接到了。南郭师兄不敢擅自进来,他正在外面的堂屋恭候呢。”
澹台信夫妇换上一套见客人的衣服出来,只见一个书生模样之人,穿一身半旧的青布衣衫,右臂用一根布带吊在胸前,正在那里恭候。他等澹台夫妇坐定,就跪倒施师徒见面大礼,口中说:“弟子南郭逸,叩见师叔师娘。”
澹台信见南郭逸面色苍白,没一点武人的威武气概,心中不免不喜欢起来。澹台信本来就不喜欢文质彬彬的人,再看到南郭逸四肢细弱,身体瘦弱不堪的样子,越发不喜欢了。只是见南郭逸穿戴朴实,不似公子哥儿的样子,心里才有一两分认可。澹台信暗道:“我二哥也是,怎么找了这么一个风一吹就倒的徒弟,还一点武功不会,真是一点用没有的废物一个。”
南郭逸见澹台信板着脸不说话,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跪在那里不动。倒是澹台师娘好心,见丈夫不说话,就说:“逸儿,你起来吧。一路辛苦了吧,你臂膀的伤是怎么回事?”
南郭逸苦着脸说:“我们路上遇到青龙帮的匪人,我的胳膊被一个匪人打断,幸亏夏兄弟救了我,帮我接上骨头,现在已经不碍事了。”
澹台信脸色严厉地说:“南郭逸,你真的一点武功都不会,让一个青龙帮的小子就打成这样?”
南郭逸无言可答,夏铭帮他回答说:“南郭师兄其实也会一点儿武功,只是那天遇到的匪人武功高强,南郭师兄没能敌住。”
澹台信轻轻哼一声,说:“青龙帮的家伙武功能有多高,我还不知道?被青龙帮的家伙打断了臂膀,真是给我们兄弟丢脸呀。二哥也真是,怎么也不好好教你,这么一点武功就让你出师了?”
夏铭替南郭逸回答说:“岳师伯说了,南郭师兄的特长是计谋,不是武功。南郭师兄真的是绝顶聪明,这一路我们遇到不少危险,多亏南郭师兄出谋划策,才转危为安。”
澹台信摇手对夏铭说:“铭儿,你就不要替他辩解了。计谋有什么用?没用!关键时刻还得靠真本事。遇到青龙帮的人,他的计谋有什么用,还不得靠你去救他么?”
南郭逸没想到澹台信对自己如此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倒是澹台师娘通情达理,对澹台信说:“你怎么回事么?人家逸儿才来,你就莫名其妙地训人家一顿。既然是岳二哥收他为徒,肯定有他的道理。”
澹台信自言自语地说:“但愿我那二哥收他是有道理的。”说完澹台信又问:“南郭逸,你们去丰酝楼吃得不错吧?”
南郭逸急忙说:“启禀师叔,小徒不知道大梁的地理,只是因为丰酝楼最为有名,地方好找,所以才约定和夏兄弟在那里见面。丰酝楼的酒菜太贵,我们不敢奢侈,就去丰酝楼旁边的小酒馆稍微喝了一点便宜的烧酒。”
现在南郭逸的酒气已经看不出来了,所以澹台信相信了他的话,点头说:“这还算不错。年轻人,要艰苦朴素,刻苦磨练,才能成器。沾染上吃喝挥霍的公子哥儿习气,那就不可救药了。对了,不是还有一个张姑娘帮你们打走青龙帮的人,又把你护送到大梁来,那个张姑娘呢?”
南郭逸小心地说:“张姑娘其实不姓张,她名叫羊玉茹,原来是我们羊玉鹏师弟的妹妹。”
澹台信没见过羊玉鹏,问道:“羊玉鹏师弟?”
夏铭忙向澹台信解释说:“羊玉鹏师弟,就是我向您说起过的封师叔的徒弟,他去中牟我师父那里学艺时,我见过他。后来他和我师父一起在中牟被官兵追捕,身中毒箭后逝去了。”
澹台信想起夏铭以前告诉他的这段往事,说:“原来那姑娘是封四弟徒弟的妹妹,真是太巧了。你说羊姑娘武功很高,莫非也是封四哥教她的武艺?”
夏铭摇头说:“不是,据羊姑娘说,她是一个叫什么‘鹰爪王’孟其坪的徒弟。”
听到孟其坪的名字,澹台信脸色一变,说:“她是孟其坪的徒弟?你们听说过孟其坪没有?”
夏铭和南郭逸都摇头说:“没有听说过。”
澹台信说:“孟其坪几十年前是算是很有名气的武学大师,不过这人的武功虽高,可不是正派人。他还有牛、马、羊三徒弟,江湖上称‘三云侠’,各以剑、斧、鞭为兵器,号称飞云剑、翻云斧、流云鞭,功夫也十分了得。这羊姑娘使的兵器是钢鞭吧?”
夏铭忙说:“对啊,羊姑娘是使钢鞭的。莫非这羊姑娘就是以流云鞭出名的,江湖上所谓的‘三云侠’之一?”
澹台信点头说:“是啊,一定就是这个人。孟其坪不正派,这个羊姑娘肯定也不会正派,你们以前不知道她的底细也就罢了,只是以后不可与她再交往了。”
南郭逸和夏铭听了都心中叫苦不迭,却也不敢反驳,只得诺诺称是。澹台信见南郭逸和夏铭都不再说话,以为他们累了,就说:“好吧,你俩先去休息吧。南郭逸,等你伤好了,我教你几手武功,不至于让青龙帮的人都能欺负你。不过你要好好地勤学苦练,要是偷懒的话,我可是不客气的。”
两人出来后,夏铭悄悄安慰南郭逸说:“澹台师叔是严厉了一点,不过呢,岳师伯和冯师伯对你也太宽松了,澹台师叔逼你学几手武功也不是坏事。”
南郭逸苦笑说:“老弟,你还不知道我么?我这人最怕吃苦,要我去刻苦练功,岂不是坑死我了,非要我的命不可。老弟,到时候你还得帮大哥一把,帮大哥度过这个难关。”
两人休息到晚上,澹台夫妇叫他们去吃晚饭。澹台夫妇的生活果然艰苦,晚饭连一点荤腥都没有,只是一锅小米饭,几样蔬菜,再配些咸菜萝卜。夏铭倒没什么,伙食差点也能对付,但这可苦了南郭逸。他平时吃惯了大鱼大肉,这么简朴的饭,实在难以下咽,所以吃得很少。澹台信见南郭逸吃得少,问道:“南郭逸,你怎么吃这么少?”
夏铭替南郭逸解释说:“南郭大哥肠胃不好,每顿不能多吃。”
澹台信听了又是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这么娇气的身子,哪能练什么武功呀。唉……”
晚饭后,四人一起商议今后的对策。南郭逸见澹台信不喜欢他,不敢随便出主意,基本不说话,只是夏铭在乱出主意。澹台信说:“我和铭儿商议过了,官府没去百炼坊抓我,也没有画影图形捕人,大概这是他们引诱我回去的诡计圈套。等我一回到百炼坊,立刻就被他们抓了。”
澹台师娘也说:“你说的对,看来只要我们不回百炼坊,就不会有事。但我们也不能老呆在小柏村里,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夏铭出主意说:“要不然去安邑的冯师伯那里?”
澹台师娘摇头说:“这不妥。安邑那边正抓冯大哥呢,咱们去找他,行动不便不说,还挺危险的。我看不如去我在卫国的娘家,咱们要干的这件大事只与魏、赵、韩三国有关,到卫国去就安全了。”
南郭逸忍不住,插嘴说:“师娘的话极是,眼下去卫国是最好的选择。师叔和师娘先去卫国,我和夏兄弟回到安邑冯师伯那里,通知他老人家也去卫国,这样大家都去卫国聚会,商议下一步的对策,是最上策的法子。”
澹台信也觉得有理,就说:“好,就这么办吧。大家都去卫国聚会,见面之后再商议今后的对策。不过去安邑通知大哥,铭儿一个人就行了,南郭逸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去卫国,我还要教他武功呢。”
南郭逸听到这话都快急疯了,赶紧给夏铭施眼色,求他帮忙。夏铭看出南郭逸在着急,于是就说:“师叔,上次我说我一个人来找您就行,可是冯师伯却说不行,他说我头脑简单,怕我路上被人骗了误事,所以特别让南郭师兄陪我一起来。”
澹台信不在意地说:“铭儿,你这么高的武功,还怕谁骗你。”
夏铭解释说:“师叔,我武功虽说不差,但遇狡诈的奸人,我还是对付不了。师叔,您还是让南郭师兄陪我一起去吧,我一个人上路真的是不放心。冯师伯说我们两人是一文一武,正好搭配。”
澹台信不以为然地说:“铭儿,士良的武功还不如你呢,他一个人都敢上路,你怕什么?”
澹台师娘看出夏铭和南郭逸的为难,就说:“既然冯大哥说他们两人是一文一武的搭配,你就让他们俩一起去吧,路上也有个相互照应。学武功的事情不用着急,等大家都到了卫国之后,你再教逸儿也不迟啊。”
澹台信迟疑地说:“这个……”
南郭逸赶忙说:“师叔,等我和夏兄弟把冯师伯请到卫国后,我一定向您老人家好好学武功。”
澹台信听南郭逸这么说,终于同意了,说:“好吧,南郭逸,那你们两人就一起去安邑请大哥吧。等你到了卫国以后,我可是要加倍教你武功,到时候你别说我不讲情面。”
南郭逸使劲点头说:“弟子明白了,到了卫国,我一定加倍苦练武功,学成上乘武功。”
澹台信这才有点满意地说:“南郭逸,你有这个决心就好。”
南郭逸乘机又说:“既然这样,我和夏师弟明天就动身吧?冯师伯还等着我们早点去回话呢。”
澹台信却摆手说:“不急,也不差这几天,你俩在我这里再住几天,我和铭儿切磋一下他的双影刀剑功夫。”
夏铭一听急了,明天不是约好了要去大梁丰酝楼跟羊玉茹见面么?所以他忙说:“师叔,我们明天……”
南郭逸打断夏铭的话,说:“夏兄弟,我们明天不急着走,等你和师叔切磋好了武艺再走也不迟。”
夏铭满腹疑惑地看着南郭逸,南郭逸对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再说话了。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夏铭悄悄问南郭逸说:“大学兄,明天咱们不是约好了要去丰酝楼见羊姑娘么?莫非咱们就失信不去啦?”
南郭逸摇头说:“哪能呢,丰酝楼是要去的,不过不能对澹台师叔说。他刚才已经说了不让咱们再与羊姑娘来往,咱们要是说去找羊姑娘,澹台师叔哪会让咱们去啊。”
夏铭有点不平地说:“我觉得羊姑娘为人挺好的,不像澹台师叔说的那样不正派,恐怕是澹台师叔误解了孟其坪和羊姑娘。”
南郭逸笑道:“澹台师叔太迂腐,练炼武功又不是修炼道德经,管什么正派不正派。我看羊姑娘挺仗义的,是个可靠的人。咱们羊师弟死了,现在正缺人手,有羊姑娘这样的武功高手来相助,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
夏铭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只是澹台师叔不让咱们再与羊姑娘来往,这怎么办啊?”
南郭逸说:“这事不能全听澹台师叔的。以后我把这事跟我师父和冯师伯好好说说,肯定他们会同意的。只是目前要瞒着澹台师叔,先把羊姑娘挽留住,以后我再慢慢跟师父和冯师伯说。”
说完南郭逸伏在夏铭耳边,悄悄说了一番他的计策。夏铭听了抚掌大笑,说:“大学兄,好厉害啊,我看澹台师叔治不住你,倒是要被你捉弄了。”
第二天起来,早饭还是小米饭和几碟咸菜,南郭逸吃了一半,忽然抱着肚子在地下打起滚来,呼喊着:“娘啊,痛死我啦,痛死我啦!”
澹台夫妇大惊,不知道怎么回事,夏铭说:“南郭师兄得了一种怪病,据冯师伯给他诊断,是一种很少见的‘蛸蝥虫’的病症。南郭师兄肚子里有一种叫做‘蛸蝥虫’的寄生虫,这种虫子三天没有肉吃,就要咬人的肚皮。这几天南郭师兄一直没吃肉,蛸蝥虫咬他的肚皮,所以他痛得满地打滚。
澹台信半信半疑地问:“真有这么一种怪病?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澹台师娘推了澹台信一把,说:“你没听说过的怪病多着呢,既然是冯大哥给他诊断的,肯定是不会错的。不过现在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夏铭说:“没关系,这是南郭师兄的老毛病,给他吃碗肉就好了。”
澹台师娘叹气说:“唉,这孩子也是老实,要吃肉尽管跟我们说好了。我们家境虽说不宽裕,吃点肉还是能负担得起的。”
澹台信无奈地说:“那我去给他杀只鸡吃吧?”
夏铭却说:“师叔,鸡不行,南郭师兄的蛸蝥虫症发作了,非吃牛肉不可。”
澹台师娘犹豫地说:“牛肉,这里虽说有头牛,但还要拉车耕地呢,可不能随便杀了吃。”
澹台信只得说:“那我带他去大梁,给他买碗牛肉吃吧。”
夏铭又说:“师叔,您不能去大梁,现在官府不正设下圈套捉拿您么?不如让我带南郭师兄去大梁,给他买些牛肉吃。”
澹台信只好同意让夏铭带着南郭逸去大梁买牛肉吃。夏铭赶着借来的牛车,南郭逸躺在车上,闭着眼捂着肚子哼哼。牛车走出几里路之后,南郭逸睁开眼问:“没人能看见咱们了吧?”
夏铭笑道:“大学兄,你放心吧,都走这么远了,澹台师叔哪里还能看得见。”
南郭逸一个翻身坐起来,笑道:“唉,这位澹台师叔,是个一本正经的老古板,一点没有师父和冯师伯的通融大度,当他的徒弟,可是难受死了。”
夏铭说:“这也未必,我师父也是个老实古板的人,但待人还是很好的。荀师弟是澹台师叔的徒弟,他不也很好么?”
南郭逸笑着说:“趁这里没有外人,我说几句别人的坏话。荀师弟人还不错,只是跟他师父一样古板,一点没风趣,比起老弟你来差多了。”
夏铭也笑道:“大学兄你不是老笑话我呆气么?这下有了荀师弟,你又有嘲笑的对象了。”
南郭逸说:“荀师弟和他师父一样,总是一本正经地绷着脸,我哪敢嘲笑他?还是老弟你好,老哥我就是喜欢你。”
两人说着到了大梁,他们把牛车寄存在城外,步行走进大梁城,赶到丰酝楼。两人进了丰酝楼,羊玉茹还没来,两人找了一个窗边的好位置坐下。店伙计给两人端上茶水,南郭逸吩咐伙计说:“等一会儿有一位姓羊的姑娘来,你请她到我们这里来。”
夏铭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心神不定地望着窗外,南郭逸笑道:“怎么,老弟,急着见羊姑娘了?”
夏铭摇头说:“大学兄,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不过是随便看看外面罢了。”
南郭逸抿嘴笑道:“真的?我看你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心中一定在打人家羊姑娘的主意了吧。老弟,你觉察出来没有?我觉得羊姑娘好像是有点看上你了。”
夏铭笑道:“大学兄就会瞎扯,人家羊姑娘帮咱们,不过是为了给她哥哥报仇,哪是看上我了。……依我看哪,羊姑娘说不定倒是看上你了。她不是抱过你么?而且还和你走了一路,或许因此而产生出了感情,也未可知。”
南郭逸摇手笑道:“非也,非也。这一路上,羊姑娘对我一般得很,可我一说起你的事,她总是有兴趣,你说这不是她对你有意思么?”
夏铭认真地说:“我不信,羊姑娘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她有什么想法可是直来直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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